十二 a='IT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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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黃泉將自己的手丟開,感受著他的氣息在空氣中漸漸淡去,感受著他終于的離開。刀無極被柔軟的被子覆蓋著,一動不動地想著自己怎會就如此輕易地放了他走。那意亂情迷的一場歡愛,是否讓他連應有的理智都喪失。只是口中仿佛還留有彼此交換過的甘美滋味,那種愛的甜蜜讓他不忍再看黃泉脆弱地在自己的懷裏擰起眉。 ?,WUJH?^
日光不知不覺再次漫入了這個房間,刀無極這才從床上爬起來,是被醉飲黃龍的電話吵醒的。醉飲黃龍突然給刀無極打來了電話,叫他回家。除了回家,這個大哥簡直不會說些別的什麽話。刀無極每當聽到這個好大哥的聲聲呼喚以後,心情就會變得更加沉重。 qJ\X~5{
刀無極默默地穿衣出門,把車庫的車子開了出來。 !d:tIu{)
醉飲黃龍在外名聲好像也不錯,爽朗的笑爲他博得了些朋友,雖然總有人說他是個傻缺。不過刀無極知道他不過是個溫柔的大哥。回家卻要另當別論了,再如何溫柔的兄長,有寬厚的胸膛可以將他抱緊,將他溫暖,也已無法掩蓋他的滿身罪惡。回家,那個詞語一次又一次從醉飲黃龍的口中說出,都像重擊在他的胸前,他哪裏還有家。至於兄弟,也許換種理由他會更能夠平心靜氣地討論這個問題。若扪心自問,那些兄弟,這個兄長,他都不能說無愧於心。心裏甚亂,刀無極一邊爲那真切的呼喚而攪亂心瀾,一邊仍在回味昨夜的點點滴滴。叫那混亂的思緒纏繞,手裏的方向盤也隨意打著,已不知轉向了何方。紅燈亮得穩當,刀無極卻把油門當成了剎車狠狠地踩下。 aj&\CJ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刀無極卻也無法阻止。心中雖有些驚詫,卻想著自己早已滿手血腥,多這一個也無甚妨礙。直到車子撞過去了,刀無極才發現那在路中間走著的人竟是黃泉,那腹中懷著他骨血,再過數個月便要生產的黃泉。 M.o?CX'
一切都已來不及。 rDpe_varA
黃泉的身體滾到他的車窗前,又滾落到地上,除了身體落地的沉重聲響仿佛還能聽見一聲嬌吟。刀無極的腦子裏轟鳴乍起,那聲音蓋過了一切,剝奪他的視聽,只剩下一大片的空白。黃泉,兄弟,一切,都這樣在他手中逝去,這樣的輕而易舉。刀無極感覺有什麽梗在心頭,叫他難過得一整天都不會想吃飯,他真是不明白,怎會如此。 i0ILb/LS
刀無極沖下車子,抱起被撞昏在地上的黃泉立刻開往醫院,一邊一遍遍地打電話。車開到了醫院門口,天醫生站在那裡,推了推眼鏡。 NY~ dM\
“請。” zXj>K3M
“妳爲什麽不接電話?!” YH6snC$u
“我有重要的病人,我擔心他會被吵。” Q<z)q<e
“……快幫我救他!” p])D)FsMB
天不孤斜眼看了看刀無極懷裏的黃泉,接了過去,飄飄然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那個小小的加護病房房門之後。 2;&mkcK'
過了好些時候天不孤才出來,臉上沒什麽表情。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一直很不好,刀無極雖是急不可耐,卻也不好僭越。 '"Bex`
“黃泉怎麽樣了?!” ILNE 4n
“我說,刀先生,孩子和人,妳要哪個?” ;])I>BT[
刀無極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恍惚的意識在腦海裏旋繞,最終只是吐出輕輕的兩個字“孩子。”話一出口,他立刻皺了眉頭,他分明覺得心裏並非如此想。可是,仿佛這是最理所當然的答案,他不該做出其他的選擇。 8r2XGR
而對方接著道:“哦?不過孩子大概已經沒救了。”天醫生扶了扶眼鏡,十指上鮮紅的指甲油晃得刀無極眼前暈眩。 2}D,df'W4
“妳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nU',E
“哦?你的孩子……”天不孤掩嘴一笑,“你這么不想要人,爲什麽不直說?我把他給解決了也不過舉手之勞,到底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 DG_}9M!DW@
“我……並……”刀無極抓住了天不孤的手。 g<M0|eX@~
“好吧,我懂了。還有,你可以放手了。”天不孤點了點頭說,甩開了刀無極。 OlIT|bz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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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無極焦躁地站在原地,幾個小時以後,梅護士引著他抱回了一個雙眼空洞,像是什麽都不記得的黃泉。 S*;#'j)4+
真是好運氣,除了孩子,身體竟也沒什麽大礙。不過精神不好說了,總之還需要好生休養才是。梅護士如此講,表情乾澀。 O:2 #_
刀無極看著傻傻呆呆的黃泉,難言那揪心的疼痛。這個如同瓷娃娃一般精巧美麗卻空洞無物的存在刺痛著他。 ozVpfs
黃泉任刀無極擺布著,順從得很。兩人攜手走出醫院,刀無極在去停車場取車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踩著了一堆柚子皮,然後狠狠地摔了一跤。那些柚子皮也不像是用來吃的,只像是泄憤一樣被撕成了塊,從窗子里丟出來堆在那裏的,刀無極除了自認倒霉并無他法。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而黃泉站在他的身邊,動也沒有動。就只是這樣地看著他,眼裏沒有仇人受傷的歡欣,也沒有一絲刀無極習以爲常的鄙夷,仿佛一直都如空氣一樣,存在著,卻僅止於此。 u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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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無極只能先把黃泉帶回,爲他靜養。 ;F|j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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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際暈染一片深藍,無雲無星,月色清冷。黃泉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沒說話。準確的說,刀無極再見到黃泉以後,他就一句話也沒說過。無法言喻的酸楚令刀無極難以入睡,他壓住了躺在床上的黃泉便是綿長一吻。黃泉只是粗喘著氣,依然沒有回應。 O ,l\e3;
“過去的那個妳已死。現在的妳,既沒有記憶,便只有我。同我永遠在一起吧。”刀無極說。頓了頓,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把刀,塞進黃泉的手裏,“或者殺了我,如果這樣可以彌補什麽的話。” 3)dP7rmZ
黃泉空洞的眼睛裏卻什麽也沒有,愛恨不興。刀無極看著這樣他,禁不住又將他攬入了懷。黃泉蒼白的身子被環住,一張蒼白的臉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月色。 wyp{KIV
以月為名,那幾乎變得遙遠的過去。 $H4=QV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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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忘卻了一切,黃泉甚至已知曉了所有。 OE6#YT
說不清心中的感覺。那來不及降生于世的孩子,若生下來也只是爲了助這渣滓禍害世間,如此未曾不是好事。可是,那慢慢從他身體裏成長起來的肉體,時刻陪伴著他的,就這樣變成了碎肉,拖延不清地跟著血液分成了好幾塊從他的身體中離開。他幾乎崩潰,想縱聲嚎哭卻無神無力,只能同行尸一般。 p#)e:/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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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手裏握著刀,無法立刻刺穿眼前這個最仇恨的人。太多的變數與太多的失敗,是那樣的可恥。始終沒有放棄報仇的信念,卻也從未實現。一個他,甚至又一個他,黃泉不知如何能面對自己的無所作為。曾是如此,寧願去恨自己,也不願去恨那個終于愛上的人。扛起來所有的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再恨上一個人,眼前的這個人。 VZ;@S3TS
這次,還要愛麽,眼前的這個人?一個至慟之時浮起的念,令黃泉的心瞬息間如墜冰窖。 !5NGlqEF#
“這樣忘記也好。不必束縛妳,妳也再也不會離我而去。”刀無極竟還攬著他的腰輕聲呢喃。 fH&zR#T7U4
真是。 A5+q^t}
太過可笑了啊。 /({P1ti:C
簡直像是一場鬧劇,用最多的情緒去換了旁人的嘻嘻笑笑。 JW-|<CJ
“是啊,未嘗不好。” ^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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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翻身,黃泉跨坐在刀無極的腰上,尖銳的刀刃抵在了刀無極的喉嚨上,表皮已經見血。 u]R$]&<
“妳果然是記得的。”刀無極笑著,眼中有一絲寥落,卻并無驚恐意思。“雖然比較兇,但是這樣的你真的很可愛。” \{lE0j7}h
如此泰然的態度惹惱了黃泉,可他手中的刀仍舊不忍落下。或是想將刀無極一刀刀被割下血肉,聽他慘痛地嘶叫,才能將那等待挫敗得幾乎動搖的心念擺回正確的位置。然而,興許又不全爲了這些,只是單純的不忍。 *jGPGnSo
“用槍如何,妳的槍?妳扣板子的樣子,不論何時總那樣好看,我很喜歡。” r;9z5'
刀無極小心地從黃泉的刀下坐起身,轉過去從枕頭下抽出一個匣子,裏面放著銀虹,一直被珍藏著並未落灰。黃泉對于這個看起來纖塵未染的銀虹十分懷念。摸著那把槍,那被時常擦拭,明亮的沒有一點指紋的樣子讓他隱約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卻禁不住大聲笑了起來。刀緊貼刀無極的脖子,槍在黃泉的手中打轉,子彈迅速上了膛,清脆而熟悉的聲響讓他無比安定。 '\@WN]
“這就如你所願。”黃泉冷冰冰地笑說著。 {Wh BoD
“黃泉。等一等。”刀無極背對他,“我曾想我若死,殺我的人便是妳。只是,在我死之前,讓我同妳再一次溫存,我便死的安心。” 0Qt~K#mr/
“憑什麽?我不將你千刀萬剮已是過分的仁慈。只念……”那些最後冰冷碎散的血肉。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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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刀無極打斷了黃泉未完的話。 TWtC-wI;
黃泉看了看手裏的銀虹,低笑一聲,苦澀地近乎哭泣。 m.!wsw
“這個笑話不錯,多聽幾遍也漸漸覺得有些好笑了。不如這樣,這槍過後你還不死,我就允你,說到做到。” kw3+>{\
那一句話,總是溫情。虛偽或是真心毫不重要,因為說話的人就要死了,黃泉篤定心意,把自己貼緊刀無極寬厚的背,左臂環上他的脖子。槍口抵著他的左胸,然後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指尖在扳機上溫柔摩挲著。 *g*VCO
“你覺得你能逃過這一劫嗎?我的槍法一嚮準得要命。” -gB{:UYi3
黃泉勾起嘴角,粉嫩的唇,輕輕顫動著。再沒有錯誤的餘地,此刻便是終了。 >n(F4C-pl
刀無極感覺著背後那柔軟的軀體那樣緊密地靠著他,讓他渾身都有些酥軟。潔白纖長的手指,連彎曲扣動,奪人性命的姿態都是這樣的美麗。在那個清脆的響聲響起之前,在心裏抱的那一份暧昧妄想,將他的褲裆撐起。 O6/xPeak
真可惜,刀無極暗嘆,他竟如此安心地接受了死亡,是否已疲倦了這樣的生活。 =ydpU<aS
扳機被扣動,刀無極不肯閉上眼,他要看他,看著這樣溫柔美麗的他,是怎樣將自己的性命奪去。 Y!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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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脆響之後,是轟然的炸開的聲音。 Gj)uyjct
刀無極看著銀虹在他的胸口炸開。那只蒼白美麗的右手,與他的左胸口,爛成一團,新鮮的血腥味與焦糊的味道混成一氣,他的幻想因帶著硝煙味道的強烈疼痛而在頃刻間萎頓破碎。身後的人狠狠地打著顫,每一下都能從他的背部感知。 [Q|M/|mn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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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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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黃泉站在刀無極的面前。 g(nK$,c
刀無極換了新房,是個空落蒼白的大間。房間里有一張King size的大床,床單是雪白的。刀無極就坐在床上。 b22LT52
黃泉的右手沒有裝上假肢,空落落地放在身側,仍是一如過往的高傲站姿。缺失的部分仿佛也只是被空氣中的雲霧遮掩去了罷,依然絕豔無暇。 ^zHRSO
刀無極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左胸上炸開的錯亂的疤痕爬在胸上,令人不願多看一眼。 IEc>.J|T&
黃泉用左手,把鬓邊的一絲卷髮勾到耳後。然後開始解下自己的衣服。 {-J:4*`
“你什麽時候,能與我共一次溫存,我便要了你的命。” - {0g#G
黃泉的臉冷淡而漠然,好似落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但他仍在用他的身體,試圖撩動刀無極。盡管,如今不止身體,或者刀無極心內那些曾有過愛意與慾望都已漸漸被消磨殆盡。 \<=IMa0
然而黃泉不在乎那顆心裏是如何想的,他只希望刀無極那無用的身體還能夠有些知覺,好了結他們那該死的信諾。 ]r!QmW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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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久以後,黃泉在收藏著槍的盒子裏,找到了滄海平留下的紙條。在黃泉的皮膚已開始松弛,櫻紅迷人的乳尖已不再堅挺甚至微微地向內凹陷,卻仍然試著去挑逗刀無極——那個也開始衰老,但是顯然衰老得比他要慢一些的男人——用盡各種方法想讓他盡人事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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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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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殺他的只有我。 G@B*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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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仿佛看見了那張支離破碎的臉,拉開一個陰慘慘的笑,對著他笑,複又對著他哭。 an.`dBm
如此漫長的過程,讓黃泉也再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恨著刀無極。 'Wtf>`
他只是等著他,守著一個自己莫名覺得必須堅守下去的信偌,等自己將他終結。 I.-v?1>,
將一切終結。 FZH-q!"^cK
Qne0kB5m
竟是這樣陪著他,比任何人都要長久。 fy`+Ef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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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END z|Ap\[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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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NpLh|[
終於完結了,有趕在年前好開心 5tMh/]IeS
祝大家新年快樂~ HgaZbb>'
考慮出本中,會不會有人要啊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