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5 【卻月、素風、狗廉】聚沙成塔系列 2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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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11-05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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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5 【卻月、素風、狗廉】聚沙成塔系列 2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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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葦三川：轉吧~

之一（卻月）：

《一現》

三足天同修從何年何月何日開始，已經再不得隻言片語的記載了。可那確實值得紀念的日子，或許卻塵思也曾在那一日用狼毫軟筆詳細記錄過具體的年月時辰，只是後來在漫長的歲月中終於就這樣遺失，變成持久的鈍痛，不是太難耐，卻有不可痊癒的傷痕。

追溯到久遠的過去，卻塵思的拂塵是收集掉落的頭髮束成，還只收納了幾根不說，旁他的更是鶴白丁硬拔下來的，仍是深深的栗子色，不像後來連顏色都退了，看起來像是醜醜的毛驢尾巴。

鶴白丁的拳腳功夫練得火候正好，難得有差池出現。喝酒是亙古不變的愛好，醉酒則是地老天荒的日常，用的器皿還不是紫金葫蘆，因為沒錢去買更好的，於是連喝酒都能喝出樸實無華的道家風骨。

三足中的縹緲月性子倒是沒變多少，因著較同門女子更野上幾分，被人遺忘她出身儒門也是正常，她算是三足天中財力巔峰，畢竟單靠儒門一年的補貼就能養活三個人，日子且過的不差，這皓足的地位就頓時顯得不可撼動。

記得當年同修時最常有三問，一是“今日午飯吃什麼”，二是“明天還有錢花嗎”，三才是“修煉可有精進”。

倒也是點香煮茶談論語，送下棋局論道德，百年回首一觀，已然金剛於眉峰凜然。

事關五臟廟，不食人間煙火總是非常時期的態度，在大部分苦境先天認知中，吃吃喝喝是人生大樂趣，但不是所有先天都有琉璃仙境自帶管家的配製，私下論來，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大多點亮了烹飪技能，砍得一手好怪，燒得一手好菜，才是不白托生在苦境一遭。

三足天裏會下廚的只有卻塵思，其實這麼說實在太不客觀，鶴白丁拿得出手的一道菜是醉蝦，可往往蹈足頂著朝陽走進廚房，日頭跌入西山都出不來，一筐子蝦乾瞪眼，灶台旁的酒壺空了，鶴白丁醉倒廚房，睡得那叫個逍遙自在。

縹緲月其實炒得兩個小菜，她的小蔥拌豆腐和佛跳牆都味道尚可，不足的便是她儒門裏頭的根總是去不掉的，食材皆求上好，花掉半個月的銀子尋來的稀世奇珍，光榮成為尚可入口的一道菜，念及要日後勒緊褲腰帶，再好吃都要眼含熱淚。

所以三足天裏做菜最好的是卻塵思，他的素齋算是勉勉強強，糕點卻是一絕，多年前還曾吃壞過縹緲月的牙，仍是喜歡得緊。

喜歡呵，縹緲月從來喜歡卻塵思。

不是愛，僅僅停留在喜歡的層面，百年都未有進步。總之在外人眼裏，三足天兩兩拉配對，風風火火打架的皓足蹈足是親密，相互贈禮的涉足蹈足表現情誼，唯獨涉足與皓足，說不分明，道不分明。

縹緲月借錢最不喜借給鶴白丁，因為催債是一件耗費體力的辛苦活兒，但為卻塵思花錢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素來聽說佛鄉窮得連屋頂都蓋不起，大抵都是清苦貧寒，卻塵思一根烏木簪用到能掏耳朵，世人總說涉足為人溫和，就是笑起來頗有嘲諷意味，其實不然，是師父告訴他，要是沒錢了你就笑一笑，笑了就能感覺自己滿頭金豆豆，老富老富了。

身外之物來得快去得快，被鶴白丁借錢買酒是花錢，買做飯的食材是花錢，他經常窮，經常笑，極度蕭索下笑出來的若是沒有嘲諷意味，也是個人才。

說回最闊氣的縹緲月，卻塵思知道儒門財大氣粗，當他的掏耳簪壽終正寢，次日清晨桌上就是一整套的檀木簪，可以用到天長日久，細密的檀香繞在指尖，未有散去一刻。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哪里有那麼便宜的雙全法，或者說世間是本沒有雙全法的，負與不負皆有定數，因果迴圈，總要清算。

卻塵思和縹緲月在自以為的漫長歲月裏體悟對方，等到多年後，也終於徹悟到什麼叫可遇不可求，什麼叫應作如是觀。
再等到縹緲月嫁作他人婦，曾不可一世的女子在祿名封歡喜混雜哀痛的眼中，感受到曾經對卻塵思感情的清晰，胸腔裏的

鮮活劇烈的疼痛，在夫妻行禮的瞬間，又偽裝成完好的模樣。
風波不止，無處不江湖。

所以最後活著的就是卻塵思了，他身邊死了很多人，末了回歸了天地間孑然一身的狀態，他知道三足天終有一日會被世人遺忘；他將醇香的酒液澆在鶴白丁的墓頭，澆在胞弟和父親的墳塚，在那女子墳、墓前就從腦後拔下一支檀木簪子，腦袋

裏還是她杏眼大睜，微微抬起下巴的清高姿容。

有時候卻塵思覺得自己命太硬，回憶起同修時光數以萬計的年歲竟如曇花一現，華美異常，也凋零得太快，還沒來得及和誰談起就煙消雲散。

起風了，在淡淡的檀木香中，卻塵思忽然覺得，自己是愛縹緲月的，更勝喜歡，那便是愛吧。
只是都恍若一場大夢了。

作夢中夢，見身外身。

卻塵思抱起雪兒，再次踏上行途。

————完————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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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11-05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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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狗廉）：

《如火》

廉莊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皮的人。

老狗和廉莊的初相遇簡直就是拿著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用混亂形容都是往好的說。

那一天五歲的小廉莊蹲在四合院大門口等買糖人的小車，一只渾身雪白的大狗狗吐著舌頭踱著小碎步從她眼前走過，那年頭都時新遛鳥，大型犬還是稀有種，路過的大狗子白花花一團，瞧著十分惹眼，最要命的是這狗子背上還馱了一小屁孩，懷裏抱了籃子雞蛋，肉呼呼的下巴仰起，頗有大王叫我來巡山的神氣。

頭回見人騎狗的小廉莊驚呆了，她指著那一人一狗，用流行電視劇《西遊記》的經典臺詞大喊：“何、何方妖孽！”

小屁孩比廉莊看著個頭小，其實年紀反倒大三個月，聽著丫頭片子的驚呼，也對答如流，“我乃東土大唐到西天取經的！”

小廉莊指著大狗狗，“人家騎得是白龍馬，你這是、是什麼玩意兒？”

聽到被說成玩意兒，狗狗不樂意了，吐了吐舌頭，狗主人更不樂意，小屁孩坐正姿勢，挺直脊背，自豪道：“這是神獸小蜜桃，比哮天犬更厲害。”說罷還為了演示小蜜桃的厲害，小娃子擺出騎馬的姿勢，用力一夾狗腹，小蜜桃翻了個白眼，撒開腿就朝小廉莊奔去。

見大狗狗朝自己撲來，小廉莊大叫一聲向院子裏跑，她方才坐的正是四合院的高門檻，小蜜桃也沒來得及收腿，絆在門檻上整個狗都翻了個跟頭，坐著的狗主子更不能倖免，一個啃泥就栽了，懷抱的雞蛋統統飛起，稀裏嘩啦碎了小廉莊一身。

碎花裙子淋滿了蛋液，小廉莊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那個年代孩子之間有什麼糾紛處理起來實在簡單，當日下午最爹爹就揪著兒子的耳朵上門來道歉，最爹爹一家是新搬進院子裏的，為人謙和又溫柔，沒想到教訓起兒子來這麼狠，那雙修長的手擰著最光陰的耳朵，恨鐵不成鋼道：“狗兒子不懂事，給廉老賠不是了。”

廉家爺爺看對方一個文化人模樣教訓孩子不比他們軍區的差，心裏也有點兒樂，但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擺擺手道：“不礙事，小孩子麼哪個不打打鬧鬧的，您家這小子我瞅著還挺精神，我家廉莊也沒個兄弟姐妹的，你要他以後要常來玩兒啊。”

就是廉爺爺一句話，結下了廉莊與老狗的不解之緣。

其實老廉家和老最家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廉家祖宗在大民國時候靠的是開賭場得的家底，私下裏乾淨的不乾淨的掙了不少錢，後來投靠了當地軍閥更著鬧了不少事兒，最後棄暗投明，還參與過抗日，到廉爺爺這一代總算安定下來，可惜廉家向來單傳，廉爹爹生了個女兒後就人間蒸發，鄰里說三道四的，也難得出個結論。

最家更是傳奇，最爹爹出國留學留出個大胖小夥子來，他身邊也不曾有過女人，倒是個管家飲歲常年跟著，一度讓小最光陰以為自己是飲叔叔生的，還要掀開飲歲圓滾滾的肚皮來看，最後看到一圈贅肉......被暴打一頓，便不再累述。

總之就是兩家素來遭流言蜚語的鬧到一處，小廉莊覺得最家的瓜娃子實在討人嫌，會搶了她的糖人給大狗狗吃，那狗簡直就是他的心肝寶貝，爺爺說女孩子是用來愛護的，結果還不如一只狗，從此就讓廉莊姑娘走向自立自強女漢子的道路，這都是後話。

兩家小丫頭小屁孩混了幾年，小學初中高中都是一塊兒的，那時候請的名師還都是有前代文人的遺風，待學生嚴苛，完不成作業就要打板子，最光陰最煩那些文縐縐的辭句，默寫作業都求同桌廉莊幫著放水，下了課就請她喝冰汽水，吃冰糖葫蘆串兒，帶她穿過七條胡同去大壩上的草坪玩。

草坪正對太陽落山的方向，畢業那一天，廉莊抱著膝蓋坐著看絢爛的夕陽將河水染成金色，波光粼粼，最光陰從身後拿出一朵紅紅的花來，也叫不上名字，只覺得是種陌生的美。

後來廉莊收到過許多玫瑰，還是記憶裏的那一朵最好看，只是無法想起從何而來，又去往何處了。

少年總是如詩，從討厭到喜歡，中間只隔了個成長，最光陰無法擺脫家族的責任，終於遠走高飛去了海外，廉莊則留在故鄉，當了個幼兒教師。

兩人約好四年後再見，再相見時卻已然是八個春秋，關於老狗的謠言傳的滿城風雨，說他家族上位，得罪許多人，甚至牽連到男明星，曖昧的情色的，都是不堪入耳。

從黑白電視到彩色液晶，再到超薄平板，廉莊通過不同的工具瞭解那個人，總是隔著層冰涼的顯示幕，小屁孩騎狗的畫面已經漸行漸遠，《西遊記》倒還在暑期檔播出，像是永不背棄的諾言。

玫瑰如火，廉莊卻真的不再燃燒，她靜止在點燃的前一秒，枯榮數度，再沒有一點關係。

女子太過癡情究竟好不好，本就是傷人傷己的詰問。她已習慣於獨自生活，亦或者某一天終於嫁人，就像是好友縹緲月的婚姻，新郎笑的溫柔似水，卻平添苦澀，端起雨前龍井的茶盞，淺呷一口，“愛本就是一種等待。”

直到男子病逝在醫院病床，付出乃至生命的代價，廉莊才懂得了這個道理，只是她願意等待是一回事，等的人來不來是另一回事，人生幾分癡，秋去徒添涼，何足道哉？

而在第九年的七夕節，廉莊老師的辦公室收到一束玫瑰花。

其色如火，含苞待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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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11-05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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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素風）：

《丹蓮》

“素還真，你壞吾大計毀吾王朝，吾要你——萬劫不復！！”

聲聲詛咒幾近泣血，素還真手腳僵硬，胸口如壓了重石，每一次呼吸都是刀割過肺部，他運起內力卻是徒然無果，正當尖銳的疼痛更添一分時，額上忽感冰涼，溫潤的觸感像是泉水滋潤過四肢百骸，舒服得似從烈火煉獄跌入雲團棉絮，他終於睜開雙眼，入目的女子面露關心，正用手背給他試額溫。

“做噩夢了吧。”風采鈴用袖口為他擦去冷汗，端起床頭櫃的茶盞，一碗甘甜的香茶入口都是甜的，與他記憶裏的苦蓮茶相差甚遠，風采鈴見他半天都沒反應，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額心，笑道：“怎麼，嚇呆了？”

女子袖邊熏的是牡丹香，雍容華貴的姚黃魏紫卻只有一段若有若無的淺香，一如初見的風采鈴她一身丹砂紅，長長的束帶將垂到腳踝，華美服飾之下是決絕與惆悵。

偶爾話談起年幼，風采鈴也曾調笑自己素來喜愛淡雅，是後來明豔穿得多了，就漸漸也喜歡上，潛移默化中的喜歡。然後她撫摸過素還真領口的蓮花纏枝紋，湊近他耳郭，“就像是對素還真一樣，慢慢就喜歡了，不願改掉。”

木格子窗灑下暖暖的陽光，素還真起身換好衣物，站在銅鏡前發愣，屈管家和青衣就住在隔壁，可人家老來夫妻蜜裏調油，眼巴巴跑去找人家梳頭就顯得他十項全能的素還真簡直弱爆了，索性用發帶在中間捆了，一條寬袍隨意裹起，真是端方公子模樣，與武林隔了太遠。

風采鈴從屏風後轉出，見素還真樣子忍了半晌，終於噗嗤笑出，她如今純白內衫，外罩淡粉底色長裙，袖口和裙邊各滾了絳紅寬綢，纖纖玉指從袖口伸出，掩唇時是皓齒明眸，佳人如畫。素還真一時臉熱，就要往廚房去避難。

廚房曾是素還真一度的苦惱，從前慣於東奔西跑，又談何吃口熱飯的閒暇休憩，可現今終於真正閑了下來，他的手藝可謂突飛猛進，自然承包了每日的早飯，他將蔥花切成碎末，驀地想起老屈的笑話來，素還真一生拿刀劍，這洗手作羹湯的活兒，卻不比旁人做的差啊。

腳步聲靠近，風采鈴挽著籃子走進來，她一一取出瓜果蔬菜，又看了看廚房剩的食材，托著下巴想了想，“要不今天包點餃子好了，續緣說不定晚上會回來。”

他答應著，卻停下切菜，含笑看著風采鈴卷起袖子準備做餃子皮，她把頭發高高紮成一股，顯得幹練無比。

不夜天的日夜展現的不過是泡影般的生活，那時候他們吟詩作對，琴箏相和，日常的時候又哪里需要那麼多的附庸風雅，他們隱退不過是為了修為精進，只是圖個平淡如水，便也家常瑣碎，柴米油鹽。

老夫老妻也不必日日廝磨一處，他們先後醒來，素還真佈置早飯，兩人用過後風采鈴就會下山采買，逛得久了定是在店鋪前逗留，素還真不急，如果隔壁的青衣也沒回家，那麼就是一起逛到更遠的大街去了，其實素還真還是挺歡喜她出去玩的，因為每每回來記賬，風采鈴就會忍不住揉著劉海感慨，怎麼花了這麼多錢啊......

他們得了空其實也寫詩彈琴，不過大部分時間是為了賺點零花錢，素還真當年的地產都轉手給了後生晚輩，但絕對不會缺銀子，不過靠販賣字畫養活家裏人，成就感是不亞於翻覆一個陰謀者。

至於琴，素還真還會偶爾練練，每當手指觸碰冰涼的琴弦，素還真就會想起風采鈴曼妙的身影和她落寞的眼神，那時候的她過於完美，丹青真假分不清的卓絕才藝，他還喚他朱姑娘，只覺如此天上人。不夜天的風采鈴日日有人貼身服侍，不愁吃喝，聰慧溫婉，驚才豔豔，是苦境平民百姓家不可求的幸運，但同時她不過一枚棋子，一則美人計謀，而她眸中深藏的憂思，被人誤解為是強說愁的風流韻致。

可真正的風采鈴並不是世人口中的仙人，她畢竟比素還真小上許多，閱歷與經驗不同，遇事頗有猶豫，但出現在是買紅蘿蔔還是白蘿蔔的選擇難題上就不足為道，她做閨中佳人做的太久，一如素還真做素賢人太久，生活的一切都要從頭來學。

“今兒續緣回來了，就給他我們新養出來的丹砂紅蓮，看看能不能入藥，也方便他看診時用。”風采鈴擀好面，就要去配餃子餡，素還真把她抹到臉上的麵粉輕輕擦去，風采鈴眨眨眼，濃密眼瞼就掃在他手背，有點癢癢的。
都說女子如水，為母則剛，在素續緣的事情上風采鈴所展現的勇敢令所有人嘆服，幾乎是九死一生的折磨，都被女子柔弱的肩膀抗下，素還真時常想，他與風采鈴幾番錯過，續緣續緣，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名字。

往往在風采鈴出門采買時素還真就在屋子裏寫書，亦或是解決後生晚輩們的一些問題，當他將解答一一送出，風采鈴就會滿頭大汗回家，他煮好的消暑酸梅湯也已半涼，午飯是風采鈴製備的，吃罷後兩人閒聊幾句，睡個午覺，醒罷或有前輩來訪，手談幾局，或閒置在家，替續緣晾曬草藥，偶遇陰雨，則廊下彈箏撥琴，漫天談起過往未來，刨個武林舊事。

夫妻兩人都寫點兒書，這是隱退居士的流行愛好，但風采鈴的書買的比素還真好，兩人不時交換素材，捧腹大笑有之，意見相左亦有之。

素還真的刀劍差不多能送的都送出去了，還跟在身邊的是有了靈識的幾柄，麒麟對劍現在能化出人形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娃娃，跟在風采鈴身後喊阿姐，還向她咬耳當年解鋒鏑小鮮肉時的傻模樣。

當炊煙升起時，素還真一家常被屈伯伯請去吃飯，一代叱吒風雲的軍師終於清閒，結束了無盡年歲的愛情長跑，與青衣修成正果，兩人正計畫要個孩子，是女孩就拜風采鈴為師，是男孩的話，就、就丟掉山下去曆練。

總之老屈還會扯當年素還真坑人的故事，然後向風采鈴比大拇指，風采鈴飛紅了臉蛋，素還真紅了耳根，倒也是對薄面皮的夫妻。其實風采鈴要比旁人想像的要有個性，不是溫婉賢良可以概括，起初還有幾分拘束吧，後來也放得開，在不經意時偷偷親素還真的鼻尖，有少女的青澀，而噩夢時低柔的安慰，又有老夫妻的熟稔。

夜裏散步回家，流螢飛舞，夜裏大被一蓋，總是夢鄉。

就這般一晃，不知多少年。
風采鈴的餃子包好了，提議去看看荷花池裏的花，素還真站在夏日清涼的水池邊，閉上雙眼，抬起的手掩住面孔，風采鈴走近，擔憂道：“還真，還好麼？”

素還真終於放下手，垂落在衣擺邊，緊緊攥著，他看著風采鈴如投入一生的凝視，緩慢開口：“丹砂紅蓮是劣者親手養的。”

“是啊，怎麼了？”風采鈴微笑著問。
素還真歎息：“它們，不是在盛夏開花......”

##

“素還真，你壞我大計毀我王朝，我要你——萬劫不復！！”

素還真醒來時，一線生滿面倦容，大聲呼喊道：“醒了醒了！”又轉頭對他說：“還以為你這回真完了，實在嚇死大夥兒了。”

聞訊趕來的眾人關切的望著他，而端著藥碗的素續緣見他醒來，眼圈一紅，青年守著素還真幾天幾夜，臉色有些蒼白，他幾乎是踉蹌著走近，開口已是哽咽道：“爹親。”

素還真輕輕向素續緣招手，後者含淚坐在床沿，素還真拍了拍青年的手背，低聲說了句什麼。

素續緣聞聲一怔，豆大的淚珠就滾落下來。
他說，續緣，你要好好的，你娘親和我都要你好好的。

遑論萬劫不復，素還真活在沒有風采鈴的世界，已是不復，再不濟，也不會不濟到哪里去了。

只是這滿屋的好友，久別的親子在前，看著就是獨獨少了她啊。

就在這一刻，他如此想她。

————全文完————

賣瓜君@一葦三川:

“聚沙成塔”積少成多，卻月積累回憶，狗廉
積累時間，素風積累生命，都是一種感情。
願我們積累歲月，不變如初。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