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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摸上床,发觉地冥后背朝外像是已经睡着了。他从后面去搂地冥,感觉到怀里人背上颤了一下,知道他没真睡,便凑到他耳侧亲了亲,“别装睡了,来跟天哥哥说会话。” 3a: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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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翻过身侧躺着,面对面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Z?P^Y%ls
天迹低头想了会儿,笑嘻嘻道,“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时常在想我?” [aSuEu?mC
地冥闭上眼轻笑了一声,他不能让天迹知道,他是如何被血暗之力折磨到生不如死,又是如何在一次次自戮后被强制送回这个绝望的人世。现在问这些都已经太晚,他已经成了杀人的工具灭世的武器,但他未曾怨恨。那些漫长又孤独的黑暗岁月,那些交织在生死之间的绝望轮回,是出现在他幻想中的曙光之晨,将他从濒临崩溃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H&-3`<
“有想。”地冥低声说,他刻意回避了第一个问题,回答的认真而虔诚,“每一天,每个时辰,每一刻都在想你。” AojL4H|
天迹愣了一下,他本意是想调戏一下地冥,却没有想到他的回答如此直白。 8K4^05*S
地冥睁开眼,望向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紫色双眸。天迹深深回望着他,捧上他侧脸轻轻的揉了揉,难得正经的承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忘记你了。” #WjQ'c:
只这一句话,地冥心中便已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A%#M#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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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本以为地冥出门买菜,起身才看到桌子上他的留书,说是出门办一些事情,七日内返家。 _l{~O
看到留书中“返家”二字,天迹心中忽就暖了起来,他先前在话本中看到“王宝钏苦手寒窑十八年”,心中已将自己类比为贤惠的王宝钏,心想别说七日,就是七年也是能等的。 ##mZ97>$
谁料到天迹刚自己过了两天,便闲的长了草,镇子又小,半天便能逛上一圈。到了第三日,天迹终于忍不住离开了镇上。离这里最近的一座主城,就是天迹入仙门前的家宅所在,玉门世家。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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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虽然几经劫难,但在仙门的庇护下,玉家倒也没像一般世家那样几代中落,如今仍是苦境几大氏族之一。 3cHYe
现今的家主算上来是天迹不知道第几代重侄孙,充分继承了他的浮夸演技。以往每次他回家探亲,门口都要排着几队敲锣打鼓放鞭炮的仪仗队,搞了几次以后,他也不敢时常回来了。 `E|i8M3g
天迹悄悄潜入了玉家祠堂,玉箫过世后,虽然遗体并没回祖坟,但祠堂中也立了牌位。他带了几碟玉箫生前最爱的食物,打了一壶女儿红,就坐在玉箫的牌位前自斟自饮起来。 ?|,:;^2l1
“玉箫啊……转眼又到了你的忌日,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如何。你以前总说,如果大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第一个让你知道。当时我知道你也喜欢奉天,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他倒满一杯浇在地上,又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如今有了可以带给你看的人,可你却不在了。” eipg,EI
天迹一杯一杯喝着,没多久一壶酒便见了底。他拎着空酒壶站起来拍拍屁股,对着玉箫的牌位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哥下次再来时会带心上人一起来,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分清我们两的相貌。” !<TkX/O
天迹百无聊赖的回了镇上,家中无人他也懒得做饭,就买了几笼叉烧包打算到客栈老板那里蹭饭。这段日子他和老板混的很是熟稔,最喜欢的就是调戏老板家的一对双胞胎。 iw#~xel<ez
天迹来到客栈门口,双胞胎坐在路边吃糖,一个衣衫褴褛的五六岁小姑娘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双胞胎从小娇生惯养,大概没见过什么疾苦,看到小姑娘觉得很稀奇,跑过去想要跟她一起玩。 7V%P
天迹掏出一个包子递给小姑娘,她睁着一双大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赶忙接了过来。她看上去饿了很久,却没有着急吃,只低头闻了闻,就放进了挎着的小包包里。 FS}b9sQ)
天迹笑眯眯的看着她,弯下腰问,“叉烧包不香吗?为什么不现在吃?” 0n:cmML)D
小姑娘怯生生的抬头望他,小声道,“我想带回去,分给弟弟妹妹们吃。” pPa]@ z~O
天迹又笑了,伸手擦擦小姑娘脸侧的泥巴,“叔叔这里还有很多,我陪你带回家送给弟弟妹妹们好吗?” t]I9[5Pq\
小姑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天真笑容,“谢谢叔叔。” xJZa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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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送玉离经回了老家,离经养父母受到当地恶霸欺凌,才带着离经背井离乡。玉离经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独自外出打工被人贩子拐走,卖进酒楼每日卖艺为生。君奉天找回了离经养父母,又解决了恶霸,这才准备告别他们返回仙门。 \me5"ZU
“亚父……离经想拜入仙门。”玉离经楚楚可怜望着他,他对于修仙或者求道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执念,只是因为君奉天在那里,他想离他更近一些。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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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君奉天却不这么想,他洗去离经的记忆,也只求他莫要卷入武林纠纷,能够作为一个普通人过完一生。 \k5"&]I3
“不行。” CHTK.%AQH!
君奉天拒绝的直接而彻底,玉离经大概到了叛逆的年龄,对他的决策并不心底认同。 * WV=Xp
“为什么?亚父,如果我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爹娘不再被人欺负……”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如果他足够强大,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跟在君奉天身边…… 5r)8MklZ
君奉天沉默了一会儿,只说,“我会教你一些防身术,其余不要再提,何况云海仙门……不一定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ouf06.|
玉离经原本还想辩驳,看到君奉天阴沉的脸色,便也不敢惹他再气,内心却隐隐打定主意,等到再大一些,必定是要追随君奉天入仙门修行的。 %|JiFDjp
君奉天告别玉离经一家,却未返回仙门,而是一路向东而去。他曾以地冥断发用仙门秘法制作过一个发结,用以追踪他的行迹。后来被地冥发觉,便用术法隐去行踪,发结也失去了效用。可最近两日君奉天发觉发结的法术又渐渐恢复,以地冥的性格绝不可能主动为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现在的功体,已经虚弱到无法支撑再使用隐匿行踪的术法了。 rf H1Zl
君奉天以仙门秘法追踪到了北邪屿,他知道此处与八岐邪神有甚关联,心中担心地冥在此处会遇上邪神旧部。 ]AQ}_dRi=
君奉天找遍了北邪屿,终于在一处海边的山洞里找到了昏迷的地冥。 `U|7sLR
地冥浑身是血倒在山洞最深处,呼吸轻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没了气息。君奉天霎时慌了神,赶忙跪在地上查探他的伤势,地冥身上伤处虽多,但并没有致命,身上的血迹也大多不是他的。但他体力确实耗费甚巨,因此才失了气力晕倒在这里。君奉天来时匆忙并没有带伤药,这里距市镇又远,何况他不知道岛上的情况不敢轻易暴露行踪。还好岛上奇珍异草也有不少,遵循记忆中的药书,君奉天采了些草药为地冥疗伤。 hDi~{rbmc
君奉天帮地冥除下血衣,又清理了身体上的血迹,然后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握了他的手,以神皇之气助他疗伤。 R*vQvO%)h
到了晚上地冥才渐渐苏醒,惊讶了一瞬开口确认,“君奉天?” $B8Vg `+
君奉天“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握着他手的掌心继续输送着神皇之气。 .K84"Gdx
“晚上了吗?怎么不点火?”地冥的声音难得的乖顺,他感觉到君奉天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我……看不见了是吗?” f I=G>[
接着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耳边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46]BRL2 G
“我带你回仙门,父亲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3!8(A/YP;
地冥轻轻摇头,声音冷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我没事,大概是功体受限暂时无法掌控殉道之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7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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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顾左右而言他,“你是遇上了八部众的人吗?” 7tWC<#
地冥没有回答,两人各怀心思,山洞里又安静了起来。 >3p~>;9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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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T#Q7L~?zY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君奉天还是先开了口。 _{c_z*rM8
“还记得这个吗?” Uj;JN}k
他从上衣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锦囊虽然看着已经很久,但是保存的很好,打开袋口,里面是一小束断发。 >%;i@"
君奉天将那束断发放在地冥手心,地冥接过断发,面色僵了僵,拢指握在手中,冷然问,“你什么意思。” q83^?0WD
君奉天无声的笑了笑,只道,“你不是一直想抢回去?我是靠着这断发上的术法追踪到你,它能让我救你这回,也不枉这些年我一直留在身边。如今你与玉逍遥……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nQQHm6N
地冥冷笑一声丢在了地上,“眩者留它做什么,烧了吧。” EF!J#N2
君奉天说好,拾起了锦囊。一阵窸窣声后,地冥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 ;4!H- qZ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地冥才起身打坐试着运功。他体内的血暗之力像是被人上了锁,气滞淤堵在体内,功体大概只恢复了一成。地冥倒不是心急回去向玄尊交待,他任务完成时已向玄尊带信,只是当初离开时答应了玉逍遥七日后返家,若是回去的是这样残破不堪的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3F]Dh^IR9
地冥心下了然若想尽快恢复,最好的方法就是借助神皇之气来帮着疏导,但他此时又再也不想与君奉天过多纠缠,只闭眼打坐独自疗伤。 Yw#fQFm
倒是君奉天,平时多大的事都稳如泰山,一遇到地冥却心底无端的焦躁起来。 Hy4;i^Ik <
“你的眼睛……或许我可以试试……” 3N$@K"qM#
“不必。看不见而已,又怎么会影响到眩者。”地冥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试着扶墙走,却猛的撞进他温暖的怀里。地冥略带尴尬扶在他胸前,感觉到君奉天炙热的气息贴的很近,定了会儿又蓦地远离。 ,z.l#hj,{
地冥嗤笑一声,从他怀里挣扎开。 }Q4Vy
君奉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你既然已经答应同天迹离开,为何还要插手这些事。” i#>t<g`l
“这与你无关。” [ne51F5_
“是父亲吗?”君奉天断然道,“十七,你不是他杀人的剑。” #1U>
地冥看暗淡的眼中有一丝茫然,接着摇了摇头,“父亲他……” a%.W9=h=M(
“自父亲从示流岛回来之后,就总是把自己关在密室闭关。”君奉天叹息,靠着墙坐下,像是倾诉一般,“为何父亲就在身边……” (Ff}Y.4
地冥像是感同身受,恍然道,“却像是渐行渐远……” Z@1kx3Wx$
君奉天看了他一会儿,还是道,“十七,离开仙门,离开父亲的掌控。” ZeuL*c \
地冥又沉默了,半晌才转开话题,“君奉天,我求你助我开仙眼。” 27fLW&b2
仙眼是云海仙门的秘招之一,用强大的神皇之气灌入凡人双目,可助其开仙眼,看穿神鬼妖魔。仙眼不以凡目为依托,因此即使是盲人,只要有人相助,也可以开仙眼。但是仙眼的维持除了依靠强大的功体内力,也可以吸收草木灵气,但夜晚草木亦进入休眠,所以凡人所开的仙眼,夜晚大多会因为失去灵力供给失效。现下地冥体内功体不全无法自行开仙眼,只能依靠君奉天的神皇之气开启,之后的维续,只能听天由命了。 i[9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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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跟着小姑娘七拐八绕,渐渐走出了镇子。他本来以为是哪户贫困人家的孩子,可小姑娘蹦蹦跳跳就把他带到了郊外的义庄。这里都是无人收葬的尸体,饶是天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本意是助人为乐,最后可别成了助鬼就好。义庄旁有一家废弃的棺材铺,小姑娘敲了敲店门,那门就自己吱悠悠的打开了。 Mq<ob+
天迹跟着她进去一瞧,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开门的,竟是个身高没超过他腰的小鬼头。 Y>w7%N
“我带了个好心的叔叔回来,今天我们有叉烧包吃啦!”小姑娘把叉烧包放在桌子上,桌子下、门口忽然钻出十几个小鬼头,有男孩有女孩,围着桌子站了一圈。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的满脸灰,盯着桌子上的叉烧包几乎要流下口水来。 :0:Tl/))
天迹愣了一下,猜测大概是附近的孤儿聚集在了一起,他拎起手里其他几笼晃了晃,跟这群小饿鬼们笑道,“别急别抢,叔叔这里还有很多。” ^P@:CBO
孩子们吃饱了以后就想玩,天迹也是个大孩子,跟这群小孩玩的不亦乐乎。小姑娘大一些,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弟弟妹妹们跟着天迹一起疯。 HhQ0>
他们玩累了,就席地而卧,躺在草地上打滚。天迹坐在小姑娘旁边,好奇的问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 vY_[@y
小姑娘摇摇头,告诉天迹他们都是附近村镇没父没母的孤儿,聚集在一起无家可归只能住义庄,其他人年纪还小没法出去,她每天去镇上找零工养活弟弟妹妹。 pWKE`x^
鬼族之乱后苦境确实多了大批流离失所的孤儿,天迹听她讲着,心中开始盘算如何能够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健康长大。 Q&.uL}R
他在义庄待到了傍晚才离开,心里一直筹划着刚才的事情,快走到家时才想起还没吃晚饭。地冥不在家他也懒得开伙,正要转身去镇上买饭,却留意到不远处的家中升起了炊烟。 T='uqKW\
乍然的惊喜在心中腾起,天迹快步走进厨房,果然看到地冥正笨手笨脚的在切土豆。 u ,3B[
“永昼!”天迹几步上去从背后猛的抱住他,地冥被他吓了一跳,腰上一软差点切到手指。 dscah0T
“玉!逍!遥!”地冥怒斥天迹,然后转过身,眼中转瞬即逝的茫然迅速被低垂的眼睫所掩盖。 BJwuN
“快住手!”天迹一把抢过菜刀,把地冥挤到一边,“我来我来,我来就好,你去房里坐着等吃。” uKAI->"
地冥“哼”了一声,便也没有反对。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在急速减弱,等坐到桌前,眼前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一片。 9no<;1+j,
地冥不敢妄动血暗之力,只好努力记下房间里的位置。没过多久天迹就端着饭菜进来,看到状似发呆的地冥,觉得很是少见,趁机在脸上摸了一把。 $,@}%NlHc
地冥难得没有反抗,只是问他,“饭好了?” dvjj"F'Bf
天迹掐着嗓子答,“好了好了,官人是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enJ;#aA
地冥勾起嘴角笑了,垂着眼道,“那就先吃你吧。” _Z]l=5d
天迹听完差点就硬了,还好他没那么丧心病狂,克制了一下情绪,附在地冥耳边低声道,“先吃饭再说,一会儿想吃多少天哥哥都给你。” "jyo'r
地冥扶在桌边,没有看到筷子,再往桌子另一端看只有一片阴影,他心内叹口气,抬头转向天迹,“你喂我吧。” ]Z5m_-I
天迹心中狂喜,暗想莫非真如话本里所说“小别胜新婚”,地冥竟然如此主动。 g0j)k6<6(Y
天迹受宠若惊,赶忙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刚送到地冥嘴边,就被他一把截过了筷子埋怨道,“笨手笨脚的,眩者自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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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只好失望的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鸡腿肉。他又想到义庄那些孩子,天迹原本的打算是,盖一所收容院,专门收留这些战祸中孤儿。他甚至想那几个年纪再小一点的干脆亲自来照顾,就是不知道地冥到底喜不喜欢小孩。 Q~nVbj?c2v
“永昼啊……” Mu>
“嗯?”地冥听见他叫,便放下了碗筷,眼里却不知在看什么。 3`yO&upk
天迹又试探着问,“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6~p 4N
地冥面色苍白了些,抬起头去看他,却又看不清天迹的脸。他知道天迹很喜欢孩子,如果他真的想……也不是不可以。 73rme,
“你想养几个孩子玩玩么。”地冥装作不在意的问,然后感觉到了天迹明显欣喜的语气。 xg/(
“咦?我们可以养吗?” $x'jf?zs!
地冥夹了一片青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半晌才说,“喜欢就养几个好了。”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要养什么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