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5 【竞劫】不老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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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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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1)

樓主發表於: 2018-01-05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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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5 【竞劫】不老泉（中）

驭能天x收万劫

无泪香bg设定

（上）

“泪香似乎对你有好感。”

收万劫将话说得轻而飘飘，像阵风吹过驭能天的耳膜，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才能抓住收万劫快要呼尽的一缕气息。

他回了头，看向收万劫。那人站在樱树下，艳丽的眉目反衬得花瓣清淡，他见驭能天看他，便扬唇一笑。

“我对她无意。”

驭能天摇摇头，拒绝得干脆。收万劫不是一个喜欢听废话的人，他也不是。

春樱落下，他看不清收万劫脸上是何种表情，也许在笑，也许漠然，唯有一声寒蝉之鸣在空气中微微震荡，似一声警示。

“为什么？”

收万劫将尾音拖得很长，似是要给驭能天留出考虑的时间，但他很了解驭能天的个性，所以话意戛然而止。他们两人相隔数步，不远不近，收万劫的尖耳在白发里隐现，飞扬的眉如烈火般炙热，沉沉压下金色的眸光。他审视着驭能天，以桀骜不羁的姿态，试图剖析他的骨，寻求利刃能够贯穿的软肋。

“做我的家人不好么？”

他偏了头，尖耳上缀着的流苏卷了樱瓣，在春日的熏风中摇曳生姿。天邪八部众的夜魅之魁，确实生就一身不可一世的气势。他是好战的阿修罗王，又美貌如阿修罗女。

“我们已是朋友。”

驭能天同他交情不薄，素来知晓他重视亲族，但他未曾想到，收万劫对家人的概念竟已偏执到了如此地步。没了血缘的联系，他便无法信任、无法心安。

“朋友就不会背叛吗？”收万劫走近两步，离了树荫，语气温柔却轻佻，他的白发拂上驭能天的肩，在血红之中格外显眼。他们是习惯了战火和鲜血的同类。

“我从不考虑会发生的差错。”

难道家人便不会背叛你吗。

驭能天有些想笑，但收万劫的神色太过认真，认真得让他不得不严肃以待。同为天邪众，他已将收万劫引为此生挚友，自然愿意为他出生入死、做阵前先锋。无论有没有那一层血缘，或许仅仅一声“朋友”，就很足够。

“你不喜欢泪香？”

被收万劫这么直白地问起，驭能天不由一愣。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才能在收万劫对妹妹的无条件溺爱和他自身感情的无意之间寻一个平衡点，让这答案令收万劫满意。他加入八岐邪神麾下时年岁尚小，确实同泪香年纪相仿，但他的关怀更多出于对朋友的照拂，而非情爱的考量。

“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误解了，”驭能天皱了眉，年轻的脸被阳光照得很英朗，一点不像邪神座下的竞邪王，“不过，不用把妹妹嫁出去，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样她就可以多陪着你，毕竟···她的一生，不会像我们一样漫长。”

活了又死，死了又活，未免不是一种折磨。

“也是，”收万劫背了手，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面目却模糊，寒蝉有意无意在碰撞，“这条路···希望微薄。”

注定万劫不复。

“走吧。”

他朝驭能天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你要去哪儿，想找人打架？”

驭能天跟上他的步子。阿修罗王束起的长发比主人的性情要活泼得多，在他眼前一摇一晃，从背后看，很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你不奉陪吗？”

“邪狱明王会很乐意，我就算了。”他先前刚刚出过邪神的任务，虽然受伤不重，但疲倦仍是不可避免，收万劫又是一定要战出个结果的固执之人，要真是打了起来，恐怕会演变为某人单方面的泄愤。

“嗯，”收万劫应了他的话，“你确实打不过我。”

其实收万劫是比驭能天年长的，但有时候，他的自傲会让驭能天觉得，阿修罗王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泪香常说他三哥战力天下无双，但他这难以捉摸的脾气，也称得上天下无双。驭能天总是选择更轻松省力的方式同他交流，比如像现在这样顺着他的话说。

“是啊，这是事实。”

白色的马尾似乎上扬了一下，意味着它的主人此时心情不错。

“原是备了清酒替你洗尘，但你既不能如我心意，酒也就不能白喝。先去地涌泉取些水，方便酿造。”

看来是要让他做苦力活抵酒债。果然，朋友不比家人亲近，喝口酒水都需自己动手。驭能天持着竹筒，接了一管先饮。泉水甘冽，即便现在时节是春，依然冷若冰雪。收万劫撩起衣袖，掬起一捧在眼前查看，确定水质清澄，没有沾上杂质，方洒了掌心里的残水。

这是他的记忆之泉，希望它永不枯竭。

“我能做什么？”

驭能天抬头看他，手里依旧拿着青色的竹筒，黑发被风吹得毛毛躁躁，流海贴在额上，差一点就要扫到眼睛。收万劫为他向旁边拨了拨，露出竞邪王眉心的金色纹饰。额头本是热的，收万劫的指尖却很冰冷，驭能天被这温差一激，不由自主向后退避，微凉的水滴落了一半在他眉间，迅速被体温焐热。而另一半，则在收万劫的手指上附着，依然冷彻。

“嗯？”

收万劫的手停在空中，山风微妙地滑过，带去蒸发的水汽。

他眯起灿金色的眼，俯下身来盯着驭能天，削薄的唇轻轻开阖，“你在躲什么？”

驭能天，你在躲什么？

他越发凑近了，义正言辞，据理力争，不问出结果不肯罢休。

驭能天在他的逼视下移开目光，沉默片刻，擦去额上残留的水渍，没有再说话。他将主场留给收万劫发挥，随他怎么说，想如何便如何。

“沉默，我会当成是默认。”

他尖耳上的赤色流苏摇摆着，仿佛可以映照驭能天莫名的心境，杂乱无章的不稳、无头无绪的不安。

“做我的家人不好吗？”

收万劫得了筹码，立刻倾盘推上赌桌，驭能天坐在他对面，已经没有半路弃局的理由。同样的一句话，意旨不同。驭能天一贯知他执着，却不知他竟如此执着，执着得快要疯魔。

有情者冷静，未生情者却疯魔。

“没什么不好。你我兄弟般相处，有何不可。”

收万劫细长的眉极冷傲地挑起，尖耳微微一动，“这就够你满足了吗？”

“我可以做你的阿修罗。”

他打错主意了。

驭能天不想要好战的阿修罗，纵使这位阿修罗能够为他战死。情感往往是掣肘，谁有了情，谁就有了八岐邪神可以拿捏的把柄，他见得太多，遇上许多反例，收万劫和蚩罗都是给他的警醒，很难生出什么兴趣。对他而言，一切皆不重要，唯有手中之刀他需紧握，如同紧握他之命运。

“阿修罗以毁灭为乐，如果不能让你喜悦，就要承受你的怒火。”

他看着收万劫，用他不合年纪的醒觉，点破阿修罗哀艳的爱欲不休。

“我是一个贪心的人，贪心的人往往会很自私，”驭能天说。竞邪王是八部之残，狼心之贪，而贪心的人一旦得了机会便会拼命攫取，哪怕是泼洒的一滴水。

“我喜欢贪心的人，”收万劫按上他的肩，鼻息近在咫尺，“因为贪心的人总会很坦诚。”

那张妖华的面貌逐渐靠近，淡淡地笑，俨然胸有成竹。

“现在，你可以唤我为修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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