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3 【羽愁】赎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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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樓主發表於: 2018-01-04 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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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3 【羽愁】赎笛

　　某日，有一闲人来长生库典当物件。这家铺面换了掌柜，相貌还很年青，行事言辞倒是沉稳端正。
　　来人进来门里，道了声打扰，遂自怀中取出一卷东西放到案上。年青掌柜瞧去，是拿绸布包起来的什么小巧玩意。他心里直觉好笑，只等来人后面动作。说是闲人一个，实在也是闲而无聊；见新掌柜面上古井无波，他也晓得自己这卖弄的玄虚打了水漂，便也不卖那官司，将那物件呈到对方眼前。
　　是个颇见年头的小巧玉笛，雕成了秋蝉样貌，端头缚着一段褪色红绳。掌柜年青但慧眼，瞧得出此物年纪不小。来人观此掌柜神情，心中顿喜；倒也直白，只问此物可换多少银钱。
　　掌柜温和道，此物甚雅，可值百金。于是取来银钱一匣，往闲人手里易得来物。闲人得了真银，喜形于色。向默默收理蝉笛的掌柜道，掌柜就无兴趣听听小老儿我如何得到这笛？
　　掌柜换了绒布包裹蝉笛，又拿来精细小盒收藏：愿闻其详。
　　闲人道：小老儿那日去山里踏青，可巧遇见某处遗迹，，界限分明。小老儿我福至心灵，往那大石底下挖掘，便挖出了此物。料想是前朝物事，特地来长生库寻找掌柜一看，顺便换得些银还去前日酒账。
　　掌柜笑道，老丈天运惊人，在下是要与老丈道声喜的。
　　闲人大笑，说是酒瘾上喉，与掌柜拱手道别。那掌柜目送闲人身影消匿门外，径自合上双眼，守着一库死物银钱神游天外去也。
　　也许是前世遗存的天赋，掌柜自小便有些掐算测数的心得。秋蝉者命不久矣，这蝉笛来他手中，想必不日自会被人收去。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拿出那装了蝉笛的匣子，摆去柜下易取夹层，静待那不日来赎笛的来客。
　　
　　来了。
　　长生库掌柜听得门帘掀起，于幽暗厅里静坐等待。壶里老君眉滚过了一重水，第二泡还需些须臾成茶。长生库里虽然整洁干净却常年缺少活气，一缕滑白水汽自紫砂壶嘴冉冉升空，消弭在一片暗沉无色之间。
　　掌柜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他隐隐感觉到一声不算清脆的蝉鸣，跟着来者进入室内。
　　大约不是错觉，是白日里那长久空想作祟。
　　这回的客人是名武者。白衣藏刀，俊逸出尘，只是眉头深结，似有无数心事。掌柜见他入内不语，遂开口道，这位少侠......
　　来者看他一眼，神色颇有惊诧，约是意外这流走金银珍贵的铺子掌柜竟然如此年少。掌柜无奈，只得又问；来者方回过神来，告知来意。
　　来者道，吾想问掌柜，这里可得到一件蝉笛？
　　掌柜了然，颔首道，前些日子里的确有位老丈带来一件玉质秋蝉样小笛，换取百金偿还他的酒钱去了。
　　来者眉头微展，喜道：可否容吾一观。
　　掌柜见他诚恳，也不多言，只去柜下拿出装笛小匣，轻轻摆在案上与来者展示。来者目光游移，复而凝神注意小匣。掌柜白净手指戴了金环珠玉，略一发力打开这小匣；又缓缓展开内层绒布，露出那枚蝉笛。
　　掌柜叹道：此物约是故人遗物，前几日被那老丈意外寻得，送来这里；吾见不日后你便来寻，大约也是天意如此。
　　来者道：掌柜猜得不差，这是吾故友生前佩戴之物，由吾保管多年。只是世事多诡，吾在一战中不慎遗失；现在诸事皆休，吾便来市井寻觅，未想进来这第一间铺子正恰巧保存此物。掌柜说天意如此，吾觉亦然。
　　掌柜道，既是少侠早年流失旧物，吾也无意计较质物贵贱。吾以百金收来，少侠就以百金收去罢。吾与此物无缘，亦无周转意思。
　　来者默许，放下银钱后拿起匣中蝉笛，迟疑片刻才将其挂到颈上。他向掌柜道，此番多谢掌柜，让吾顺利取回故人遗念。只是不知掌柜贵姓？
　　掌柜道，免贵姓金。阁下如何称呼？
　　来者回答：羽人非獍。
　　言毕二人作别，羽人非獍与先前老者一般迅速消匿门外去也。那金姓掌柜慢慢坐回案几旁边，为自己倒上一杯微温尚存的老君眉。
　　蝉鸣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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