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09[風浪]舊時隱，22，25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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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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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09-04 23:3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09[風浪]舊時隱，22，25F，完

寫在前頭：
1.其實我覺得這篇有變成風浪風的可能，但是沒到最後無法確定但還是先防個雷XD
2.其實我並沒有計劃寫這一篇，但是一切都是天意（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楓雨會提起這個話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如此有感，總之我還是開稿了XD
3.其實這篇會用到一點正劇的劇情，但是你知道的（並不知道），我最喜歡把正劇拆開亂湊了，所以新道友請不要太相信我XD（毆
4.其實我好久沒寫風浪古風了我好怕我寫差了，所以請不要對我抱太大期望，畢竟我所覺得的風浪不一定會跟大家一樣嘛呵呵XD（呵個毛
5.其實前面需要趕一下進度，所以不要問我進度怎麼這麼快，一切都是因為民男太煩的關係XD
那麼，可以接受以上其實的親們（叫誰），歡迎閱文XD

＊＊＊

重整舊漁簑，江湖風雨多。好襟懷、近日消磨。流水桃花隨處有，終不似、隱煙蘿。
南浦又漁歌，挑雲泛遠波。想孤山、山下經過。見說梅花都老盡，憑為問、是如何。
宋．張炎．南樓令

☆

那一天的陽光很燦爛，燦爛到會刺痛眼睛的地步。

靖滄浪看著眼前的枯骨，發現他已經有點想不起來御神風的模樣。

好像總是笑著。

跟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

而在他死前那刻，他的笑容是否依舊燦爛，就像今日的陽光，會狠狠地刺痛他的眼。

哪，滄浪，如果有一天我真應了邪之一字，你會怎麼做？

自裁靈肉，光想便覺得疼痛難忍，御神風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寧願讓他心懷誤會，也不願讓他面臨選擇。

他總是將最好的，呈至他面前。

但即使再好，也是讓人心痛的景況。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是沉默，而是回答他會殺了他，那麼他是不是還能見到御神風最後一面？

靖滄浪卻笑了。

他能想像如果當時他回答他會殺了他，御神風會有的反應。

令他厭惡不起來的撒潑胡鬧。

「好友，好久不見。」靖滄浪在枯骨前盤腿而坐，記憶中與御神風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一湧現，那燦爛的笑容，也逐漸在眼前鮮明。

「神風……」

一聲輕嘆，一聲呢喃，飄散在隱約風中，彷彿不曾出現過，只餘眼前一人一骨，相對無言。

☆

當那熟悉的笑容再度出現在眼前時，靖滄浪實在不知該做何反應。

洗墨鯤鋒還在手裡，好像可以一劍劈過去？

「翻袖掃邪雲，補天浴日付一笑，御秋水神風。」清朗嗓音響徹雲霄，自天而降的身影架勢滿點，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人哭笑不得：「好友，這一劍，是遲了數百年之本金。至於利息，你想要我怎麼還呢？」

如果現場只有他們兩個人，靖滄浪可以打包票御神風會馬上自問自答，而且答案絕對是他不想聽到的，諸如用身體還之類的。

最後預想的惡戰沒有發生，號天窮與端木燹龍的雙雙離去，也引不起靖滄浪半分注意力，灰藍雙眸依舊是定定地看著御神風。

雖然靖滄浪身後的小夥伴一副快點理我們的樣子，不過靖滄浪身上的隱隱怒氣才是他應該要關心的啊。

「我先到那個地方等你。」越是靠近靖滄浪，就越能感覺到他的怒火，御神風最後終是腳底抹油轉身就跑，人去留聲：「我相信你知道我在說哪個地方，我等你喔。」

「呃……靖滄浪？」被忽略的兩個小夥伴此刻也非常明確地感受到靖滄浪身上的怒氣了。

「哼！」靖滄浪看著御神風離開的方向，哼了一聲，隨之追去。

「他剛剛……哼了一聲嗎？」懸壺子向一燈禪求證。

「而且他洗墨鯤鋒沒有回鞘。」一燈禪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認識御神風嗎？」

懸壺子默了一下。

「啊，今天天氣好好，我們去喝茶吧。」

☆

靖滄浪衝入北海隱洞，腳步未止，便撞進了御神風的懷抱裡。

「嗚嗚嗚滄浪我好想你啊！」無視洗墨鯤鋒的清冷劍光，御神風趴在靖滄浪肩頭故作委屈。「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看不到滄浪了。」

「……你只有這些話對吾說？」明知御神風是故意為之，靖滄浪還是心軟了，任著他趴在他肩頭嗚咽一陣子，終是將洗墨鯤鋒回鞘，開口問道。

「當然不只了。」御神風抬起頭來，如靖滄浪所想並無半滴淚水，神色卻認真地讓他意外。「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但是其實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只能肯定跟天閻魔城有關。」當初他自裁靈肉之際，留下了一點骨氣以備不時之需，其實他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畢竟這是他從未試驗過的求生方式，但是如今卻因天閻魔城的關係，骨氣回歸，靈肉再生，即使他現在沒有半分異狀，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御神風握住了靖滄浪的手，視線掃過他背上的洗墨鯤鋒。

此刻重生，想必靖滄浪不會再隨便讓他離開眼前，那麼當初那個選擇題就很可能必須再度面對。

「答應我，如果我無法自己來，你也會動手。」

靖滄浪神色一凜。

「吾不會動手的。」知道御神風所言為何，想起初見御神風枯骨時的心情，長長的沉默過後，靖滄浪終於開口，他看著御神風，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御神風此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不是記憶，不是枯骨，自雙手漫開的體溫，熟悉得令人想落淚。

失而復得，怎麼捨得再失去？

「防患未然。」他與天閻魔城本就是敵對關係，要如何選擇便顯而易見，御神風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

御神風挑眉。

「所以滄浪的意思是要先下手為強？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我怎麼都不知哎唷！」

「現在。」靖滄浪神色未變，雖是一掌推出，卻是連一成功力都不到，御神風能感覺到痛但絕不會有半分損傷。「這就算利息，你很確實地用身體還了。」

「嚇！滄浪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劇情不待這樣演的，說好的鋪床疊被暖身體呢！」暖身體三個字還說的特別大聲，大聲到整個北海隱洞都有回音了。

「御神風！」端肅容顏染上一抹鮮艷，就不知道到底是被羞的還是被氣的。

見洗墨鯤鋒又有出鞘的趨勢，御神風趕緊又是一個擁抱撲上。

那是他一直渴望能再度擁住的清冷。

「滄浪，我回來了。」

近在咫尺的容顏上，揚起了令人心醉的溫柔笑容。

總是抿起的嘴唇似乎往上勾了一點。

「神風，歡迎回來。」

☆

雖然有正事該做，但是乍然重逢，兩人都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平靜心情，北海隱洞自然是個談心的好地點，篝火映照著兩人的容顏，雖是相對而坐，倒映石壁上的身影看起來卻是親密依偎。

御神風手裡拿著一根枯枝，三不五時就戳戳火堆，搖曳的火光，扭曲了他們的影子，但是再扭曲，兩道影子卻始終靠在一起，御神風看了不禁笑。靖滄浪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默默地靠過去了一點，見吸引了御神風的視線，便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笑顏更燦，御神風不僅坐到了靖滄浪的身邊，還得寸進尺地與他靠在一起，沒多久就扭了扭身子，往下挨了點，靠在靖滄浪的肩頭，顯得十分愜意。

對於御神風，默許他的一切行為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靖滄浪沒有對兩人的姿勢表示意見，忖下了忽地開口：「你那個時候……想要告訴吾什麼事？」

當初聖戰在即，他本以為御神風是有要事相商，只是最後等到的卻是御神風的失約與慘勝的戰果，於是聖戰之後靖滄浪便隱居天河之下，不再過問世事，專心治理傾波族，若不是一頁書為了他的坐騎來天河求助，或許他就會這樣在天河之下過完一輩子。

即使討厭號天窮，靖滄浪也不得不承認有一句話他說得很對，這個世界上若是沒有御神風的存在，真的是一點滋味都沒有。

御神風抬頭看向靖滄浪，此刻的靖滄浪很是認真地看著他，灰藍眼底被他的倒影牢牢佔據。

在安排聖戰事宜時御神風就知道此役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或許是關心則亂，面對一眾好友的生死，就算是瀟灑自如的俠邪也難得地有了一點退怯之心，於是才會與靖滄浪定下一個約定以當念想，只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如此難料，也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

「滄浪不會想這件事想了百年之久吧？」御神風輕笑，不需靖滄浪回答，他也能知道答案。

這就是靖滄浪，會那麼認真地記下自己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或許這些年來會讓他下意識地逃避當年的一切，但是當自己的死亡已不存在，那這些年的空白也能隨之消弭。

思緒幾轉，御神風想起了初見靖滄浪的那一幕，蔚藍的海天一色裡，帶著一抹藍色流光的雪白身影是那麼明顯，一幕又一幕，眼前似乎閃過了無數畫面，每個畫面裡都有靖滄浪，每個靖滄浪都對他柔了眉眼。

就如此刻。

靖滄浪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即使他總是端著一張清冷肅穆的表情，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眉眼之間的溫和，可跟其他人比起來，靖滄浪對他多了一種無以名狀的包容，重禮的靖滄浪幾乎不會與他人有身體接觸，可獨獨面對他的毛手毛腳，他從未有過半句不虞。

「你真想知道？」

「當然。」靖滄浪想了下，又問：「吾沒有知道的必要了嗎？」

「不，滄浪很有知道的必要，只是我沒有想到要這麼快就面對這件事。」這倒是實話，雖然靖滄浪對他多有所不同，可他仍是想在更有把握的時候再與靖滄浪說起這件事。

笑意更深，御神風道：「滄浪再靠近些。」

雖然心頭閃過兩人這樣還不夠近嗎的疑惑，靖滄浪仍是依言低下頭。

「再近些。」

略略皺眉疑惑的表情明顯出現在臉上，即使如此，靖滄浪還是再低下了頭，兩人的容顏相距不過指長，別說彼此眼底的自己都清晰可見，就連呼吸都纏綿在一起，曖昧得令人心頭狂跳。

像是要補足百年未見靖滄浪的遺憾一般，御神風細細地打量著靖滄浪，看著他耐心地等著自己開口，感覺到那清冷氣息裡染上自己的呼吸……

御神風驀地抬頭。

靖滄浪難得瞠目。

直到那兩片跟想像中一樣微冷柔軟的嘴唇被自己熨得暖了，御神風才緩緩退開。

「我想滄浪知道的，就是這件事。」御神風坐正了身子，握住了靖滄浪的雙手，很緊，卻不會讓人疼。

他曾想為這份心意找個開始，卻只能給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當那個情深的對象是靖滄浪，又覺得一切是那麼地理所當然。
於是就讓自己更加沉淪。

「滄浪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御神風的聲音很輕，輕得彷彿他沒有開口。

唇上殘留的溫暖有效地干擾了自己的思緒，靖滄浪任著御神風握著他的手，跟自己相比，御神風的體溫要高出他許多，這樣被他握著手，感覺著那份溫暖，靖滄浪突然發現自己毫無排斥心理，就連想起方那個輕吻，他也只覺得震驚而沒有半分不悅。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習慣御神風可以與他如此親密，如此靠近？

「滄浪說聲好嘛……」有些耍賴的話語響起，靖滄浪眨了眨眼，看著御神風往他靠近了點，眼底有著不容忽視的情意與期盼。

靖滄浪看著御神風很久很久，久到御神風都要以為靖滄浪其實還沒回過神來想要三度開口時，一個好字輕輕地飄進他耳裡。

石壁上的兩道身影，再度融為一體。

[ 此帖被初行雲在2017-12-09 02:02重新編輯 ]

新開河道，歡迎來玩，不過要先看過我的自介喔XD
行雲荏苒

－－－－－－－－－－－－－－－－－－－－
眾：妳是誰???
我：我？我是神鵰小俠初小行啊~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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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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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7-09-06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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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原著向吗？神风是不是还是要离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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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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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7-09-06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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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虽然剧里老板爷只出现了那么点儿时间，还是大爱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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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rzo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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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7-09-07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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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还能次到风浪粮~~~

淩主实在是太温柔了(*^__^*) 希望神风爷能好好的~不要再一次离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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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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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7-09-0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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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yssm于2017-09-06 15:28發表的 : B*3Y!!
是原著向吗？神风是不是还是要离开，哭 \ck+GW4&

前半部是~~亂七八糟的~~原劇向，很快就不是了(應該(喂
不哭不哭，我保證最後是HE(不想被孩子們怨恨XD

引用
引用第2樓langxz于2017-09-06 23:02發表的 : OEx^3z^
写的真好，虽然剧里老板爷只出现了那么点儿时间，还是大爱风浪 Z\}K{#

感謝稱讚XD
想想老闆爺總出場時間還不夠一集的時間條呢我就哭哭TDT
但是這麼美好的角色這麼美好的配對不喜歡好難啊!!!!!!!!!!!!!!!!!!!!!

引用
引用第3樓cbrzoro于2017-09-07 09:39發表的 : YjOs}TD lx
竟然还能次到风浪粮~~~ 淩主实在是太温柔了(*^__^*) 希望神风爷能好好的~不要再一次离开啊 3psU?8(

其實我自己也很訝異WWWWW
沒錯!!凌主就是這麼溫柔這麼好!嫁人當嫁靖滄浪啊!!!!!!!!!!!!!!(吃藥#
有啦，最後會好好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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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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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7-09-08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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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浪]舊時隱，02

我！！！！好不想面對下一集（復習中TDT

＊＊＊

也不知道御神風的名字究竟是取得太好還是太不好，他總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就連自家的御風樓都被他徹底地當成了客棧來用，一年裡難得見他出現在御風樓，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總如風飄泊，也享受飄泊，走過很多地方後，他會覺得還是御風樓最好，而後回去，卻又在回去沒多久後，又思念起那種飄泊。

直到他認識了靖滄浪。

他才知道自己其實只是怕寂寞，所以才放任自己去飄泊。

明明個性嚴謹，卻總是放任自己為所欲為，於是就想自靖滄浪身上得到更多更多，不僅僅只是對於好友，還想再更進一步，進到可以將那抹清冷完全染上屬於自己色彩的地步。

御神風看著靠在他肩頭睡著的靖滄浪，或許在不知不覺間，靖滄浪對他的心情也有點不一樣，要知道目前為止除了自己以外靖滄浪可不會在別人面前這麼毫無防備呢。

說起這件事，御神風可是非常自豪的！

大概是因為御神風忍不住偷笑起來，靖滄浪感覺到些許震動，醒了過來。

「怎麼了？」靖滄浪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殘留的一點迷濛。

「沒什麼，開心呀。」御神風給了靖滄浪一個燦爛的笑容。「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辦正事了。」

「嗯……你有好好地休息嗎？」不管怎麼說御神風都是死後重生之人，又有隱憂存在，也不知道他身體恢復的如何就跑來援助他，靖滄浪眉宇之間毫不掩飾他的擔心。

「滄浪放心，我的狀況很好，不過去認識新朋友之前，我得先去天指峰一趟。」

「好，吾陪你去。」靖滄浪說得乾脆，也沒細問那是什麼地方，站了起來準備動身。

御神風跟著起來，兩人將篝火滅去，確認沒有留下半點火星，連袂離開了北海隱洞。

隨著御神風來到天指峰，耀眼陽光灑滿山頂，日曬過盛讓靖滄浪略略皺了皺眉，但隨之而來的風又有效地消去幾分暑氣。

靖滄浪看著御神風突然演武起來，雙掌如流雲，推動之間帶起微風，直至風吹越來越強，靖滄浪驀地發現御神風是在演練極情心訣，難得認真的神色讓人不敢妄動。

隨著極情心訣最後一式一掌推出，地面倏地震動起來，神兵忽現。

御神風一把接住觀心自在，原只有劍柄的觀心自在劍身浮現，清冷劍光絲毫不遜洗墨鯤鋒，正是靖滄浪最熟悉的清風劍。

「原來你的觀心自在是放在這裡。」

「之前有一陣子待在這裡練極情心訣，就成了觀心自在養氣的好地方。」

「能讓吾看看嗎？」御神風雖然劍法卓然卻是很少用劍，說是最熟悉，靖滄浪其實也沒看過清風劍幾次，而且剛剛看觀心自在的模樣，同為劍者，瞬間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當然。」御神風將觀心自在遞給靖滄浪，靖滄浪甫接過手，清風劍便轉眼消失眼前，又只剩下觀心自在劍柄部分。

「這是？」靖滄浪細細打量起觀心自在的劍柄，略注真氣卻似泥牛入海，絲毫沒讓觀心自在有半點變化。

「觀心自在認主的。」御神風笑著拿回了觀心自在。「滄浪要試試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介意，我的東西就是滄浪的東西嘛，只是會讓滄浪痛一下而已。」真氣和靈元都好取，就是心頭血難辦，想起這點，御神風突然有點後悔問出口，怎麼可以去傷到靖滄浪呢？而且觀心自在被他養很久了，到時若是吞噬了靖滄浪的精氣神也是浪費啊。

聽了御神風的解釋，靖滄浪倒是沒說些什麼，很是乾脆地依著御神風的指示注入真氣與靈元，又讓御神風化出清風劍取了自己的心頭血。

「吾第一次養劍。」胸口雖然微疼，靖滄浪神色卻帶著幾分期待。「什麼時候可以知道結果？」照御神風所言，如果觀心自在也成功認他為主，那麼他也就能使用觀心自在了，雖然不打算換劍，但是基於一個愛劍的心理，靖滄浪還是很想試試清風劍的。

「還要一陣子呢，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失敗了，滄浪的精氣神就白白貢獻給觀心自在了。」雖然這也是養氣的好東西，但是對象是靖滄浪會讓他心疼啊，御神風此刻無比痛恨自己的一時嘴快。「好了好了快回御風樓，我給滄浪上藥。」

「上什麼藥？」

「你胸口的傷啊！那麼痛，你敢不給我上藥？」御神風故作兇狠，拉著靖滄浪就往御風樓去。

「吾沒事，養不起來也沒關係，至少能讓觀心自在再強一點。」

「還說傻話呢，反正沒有下次了。」

靖滄浪微笑，知道御神風是心疼他，也沒多說，乖乖地隨著他往御風樓去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靖滄浪每每想起今日所作所為，都無比慶幸。

＊

事隔多年，靖滄浪再度隨著御神風踏入御風樓，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熟悉的牆面上多了許多武林名人的名字，角落裡飄出了悠揚弦音，靖滄浪看向御神風，發現他也在看著角落裡的樂者。

「滄浪來。」拉起腰間玉牌扔給迎面而來的店小二，御神風拉起靖滄浪就往角落那桌走去，越靠近樂者，弦音越發激烈，就見御神風幾個揮手，就將樂者掌風化為無形。

「唷，好久不見。」御神風拉著靖滄浪就坐到樂者的對面，轉頭對身後看到玉牌跟著過來的掌櫃說道：「阿福，你也辛苦了。」

「老、老闆爺，我終於看到你了！」年過半百，阿福沒想到在他有生之年還能看見御風樓真正的主人，老掌櫃說的沒錯，他們家老闆爺看起來果真是瀟灑如風的模樣啊。

「好啦，別激動，我還會在御風樓待一陣子的。」和阿福說了兩句就讓他去忙，御神風沒有詳問細節，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也相信每一個阿福的眼光，此刻想來自己還是很幸運的，這間店沒他也是開得好好的嘛。

「你想起來御風樓是你的了嗎？我以為你已經把它送給我了。」一曲演畢，樂者看了看御神風，又看了看他身邊的靖滄浪。「別告訴我這幾百年來你都窩在別人家裡。」

「哪是啊，雖然我很想就是了。」當初會選北海隱洞就是因為覺得那裡有幾分像靖滄浪所描述的天河，況且也是同一方位，感覺就是可以離靖滄浪近些。御神風揮了揮手，示意換話題。「滄浪，這是樂行詞，我的好朋友之一。樂行詞，這是滄浪。」

「初見，在下鯤塵千古靖滄浪。」

「你的？」沒忘記自己還被強調是好朋友之一，樂行詞向靖滄浪點頭致意，看向御神風問道。

「嗯，我的唷。」明知道樂行詞想問的是什麼，御神風燦爛笑開，很是乾脆地就給了他這兩個字。

「神風。」察覺話題被歪，靖滄浪咳了一聲。「說正題。」

「喔，正題就是晚點會有人過來找我們，麻煩他們到了通知一下，滄浪我們走吧。」

「又去哪！」

「去哪裡？」

「說了要幫你上藥，滄浪先隨我進去吧。」御神風拉著靖滄浪起身，看樂行詞欲言又止，又道：「晚點會跟你解釋的，再等等我吧。」

樂行詞沒有接話，只又拿起了二胡，雖然看起來一副不甚甘願的模樣，御神風卻已明白他的態度，忍不住又笑。

他的運氣，真的是很好啊。

＊

雖然很想說他可以自己來，不過看御神風躍躍欲試的模樣，靖滄浪還是沒有說出口，乖乖地解下腰帶，將衣襟拉開到足以讓御神風看見傷口的程度。

長年隱於天河之下，日曬不強，靖滄浪的肌膚可以稱得上是十分白皙，於是心口上那一道約兩指寬的紅痕便非常顯眼，顯眼到讓御神風完全沒有要趁機吃豆腐的念頭。

打來了水將傷口略略擦拭，御神風替靖滄浪敷上了藥，清涼的感覺自傷處漫開，是會讓人覺得舒適的溫度，也讓靖滄浪知道了這是很好的藥，見御神風拿起了繃帶，靖滄浪終於還是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不介意吾衣衫不整的話，吾可以這樣等藥乾了就好，不用包紮。」雖說傷在心口很危險，但是御神風的力度拿捏得非常精準，靖滄浪其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上了藥他都覺得有些小題大作，包紮這部分真的可以省下來。

「當然不介意，滄浪怕冷我還可以幫滄浪暖身體唷。」

「……不，吾不怕冷。」思考許久，靖滄浪像是終於想到該怎麼打消御神風幫他暖身體的念頭。「吾比較怕熱，所以暖身……暖什麼之類的真的不用。」暖身體三個字說來真的是有點羞恥，靖滄浪最後還是選用了代詞。

於是不意外地，換來了御神風的哈哈大笑。

「好吧，既然滄浪都這麼說了。」御神風笑著，將藥箱收了起來。

雖然久未回來御風樓，但是阿福都會定期進來幫忙打掃，御神風的房間很乾淨不說，外頭的綠化也做得很好，不過茶水一類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常備品，御神風讓靖滄浪在房裡稍等，便往廚房搜括去了。

沒多久御神風就拎了一個食盒回來，除了一壺熱茶還有幾樣點心，看樣子是打算待在房裡消磨時間。

直至華燈初上之際，阿福終於來通知兩人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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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7-09-13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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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浪]舊時隱，03

~~寫得好痛苦TDT~~

***

「這就是傳說中的御神風？」經過靖滄浪的介紹，懸壺子不禁打量起御神風來，御神風也不怕他看，神色自如地坐在靖滄浪身邊啃瓜子。「真不愧是傳說中啊。」

「嗯？有哪裡不對嗎？」靖滄浪有些疑惑地看著懸壺子與一燈禪，為什麼這兩人看著御神風的眼神好像帶了點崇拜？

「沒有。」懸壺子與一燈禪異口同聲，看靖滄浪的樣子就知道他沒發現他對御神風有多好，要知道沒幾個人可以在面對靖滄浪的怒火後還毫髮未傷，更何況這個御神風可是整整對他失約了好幾百年啊。

「如果看夠了，我們就來討論正題吧。」天閻魔城已開始活動，滌罪犀角也完成在即，他還要跟靖滄浪培養感情，御神風突然覺得自己好忙好忙。「首先，先來處理……」

「天閻魔城的事。」靖滄浪難得打斷了御神風的話，樣子很是堅持。

靖滄浪對他有私心他是很開心，但是這不代表他就能害靖滄浪不顧大義，只是對於滌罪犀角的事他不能多說，御神風想了想，還是直言道：「不行，要先處理滌罪犀角的事。」

「你有什麼好理由可以說服吾嗎？」

「有，因為現在的滌罪犀角，還不是純粹的滌罪犀角，不過也快了，所以要先處理。」這點不用隱瞞，御神風也覺得靖滄浪很有知道的必要，千罪之血……當初的罪惡之都可是有近千罪者，即使後來號天窮成功被封印起來，他也可以相信滌罪犀角已邁入完成大關。

況且如果滌罪犀角真的完成了，那隨之而來的惡僧……嘖嘖，這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吾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你當然不能懂，懂了就要傷心了。御神風突然覺得其實天閻魔城不用把他怎樣怎樣，因為他現在就很想把他自己怎樣怎樣！

「總之，滄浪你這次聽我的，滌罪犀角絕對必須一定要儘快毀掉，最好是現在立刻馬上的程度。」

靖滄浪看向懸壺子和一燈禪，又看向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樂行詞，像是想尋求反對票。

「其實也不用這麼煩惱，道門跟天閻魔城現在的關係很微妙，要不你們去處理滌罪犀角的事，我跟一燈禪來處理天閻魔城如何？」道門就這麼丁點大，什麼消息都難藏，更何況任雲蹤可是道靈的頂門柱，一朝發現他竟是魔者，別說道門，整個武林都很驚嚇好嗎？雖然他和任雲蹤分屬不同支，但是還是要關心一下。

想起任雲蹤，靖滄浪便也妥協，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我們便先離開了，靖滄浪，御神風，你們小心點。」

「好，你們也是，若要幫忙，隨時通知吾。」畢竟和他們有交情的人是任雲蹤不是魔城之主，凡事都得小心為上。

「會的會的。」知道靖滄浪是關心他們，懸壺子連聲答道，和一燈禪一同離開了御風樓。

目送懸壺子和一燈禪離去，靖滄浪看向和樂行詞說起悄悄話的御神風，御神風雖然說得小聲，但靖滄浪仍是能聽見內容，聽御神風是在跟樂行詞說起這些年的事，便也安靜坐在一旁等著他。

其實真要說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這百年來他都是枯骨的模樣，御神風簡單交代了前因後果，又交代了樂行詞再幫他多多看顧御風樓，便也要和靖滄浪離開了。

「……早點回來，你自己也該顧一下自己的店。」御神風這人出去就像丟掉，最近幾次還都是哪裡危險哪裡跑……他心臟不是很好不要這樣嚇他。

御神風卻只是對著樂行詞露出他的招牌燦笑。

來這招……偏偏他吃！樂行詞數不清第幾次的哀嘆，揮揮手示意御神風快滾。

「滄浪我們走吧。」

「好。」

這次目送人離去的人換成了樂行詞，藍與白交織出的美麗背影轉瞬即逝，樂行詞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搖了搖頭，像是想將這想法甩出腦袋，回身去收拾桌面。

「樂行詞，老闆爺叫我進來幫忙你收拾。」阿福敲了敲虛掩的門，甫推開，便是樂行詞看著地面發呆的樣子。「怎麼啦？哎唷，碎碎平安歲歲平安。」隨著樂行詞的視線看向地板，阿福發現了摔破的茶杯，趕緊唸道，又出去拿了掃把和畚箕來打掃。
「奇怪怎麼紅紅的？樂行詞你割傷了！」

阿福的大呼小叫傳不進樂行詞耳裡，他的視線始終看著那被鮮血染紅的碎片。

那是方才御神風用過的杯子。

碎碎平安……歲歲平安……御神風，你剛剛是不是沒有跟我說，你很快就回來？

❧❧

和御神風走在前往末世聖傳的路上，聽了他一路上言不及義的插科打諢，靖滄浪突然開口：「神風，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吾？」

原本就倒退著走路的御神風腳步忽止，迎上靖滄浪認真眼神，不禁苦笑。

「對，我有事瞞你。」雖然很想做到事事坦誠，但是有些事，御神風真的認為靖滄浪不要知道比較好。

何況那是不屬於他的過去，御神風也不覺得他有資格幫那個人廣為宣傳。

對於御神風的回答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靖滄浪不否認自己有些失望，但是御神風又這麼乾脆地承認了，他也氣不起來。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隱，御神風有事瞞他好像也很正常。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那不是屬於我的過去。」御神風可是很瞭解靖滄浪的，從他眉間的隱約失落就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朝著靖滄浪走了過去，御神風握住了他的手。「既然不是我的過去，就不該由我宣諸於口，更何況……他是你認識的人，我更不想多作評斷，但看日後吧，是善是惡，不過就是一念之間，心存正念，殺生千萬也是善，心存惡執，佛法萬千也枉然。」

「佛門人？」靖滄浪有些訝異，他認識的佛門人可不多，思考未果又被御神風打斷。

「別想了，現在想有什麼用？他現在是好人啊。」御神風說著，握著靖滄浪的手緊了緊。「再想我吃醋了啊。」

靖滄浪橫了他一眼，對這句話不作任何評論，可不否認他的心情變好許多，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再看了看御神風，燦爛的笑容表明了他不想放開。

「到末世聖傳就要鬆手。」

「哎唷這是何必呢可以讓我的老朋友祝福我們一下啊其實號天窮人不錯的滄浪我跟你說啊……」

「神風。」

「什麼事？」

「吾對號天窮沒有興趣。」聖戰時的殺友之仇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就算御神風初認識他時他人不錯，但若非他最後走上惡途，又怎會有聖戰一事？

「這是當然的，那我們來講點滄浪有興趣的話題比如我你覺得如何？」

「吾覺得吾們可以走快一些，早些處理好滌罪犀角的事情，好去和懸壺子他們會合。」一日不處理好御神風的事情，靖滄浪就一日不能安心，如果不是御神風的異常堅持再加上他透露出的部分訊息，靖滄浪真的有股直接殺上天閻魔城的衝動。

「好吧，那滄浪，你可要跟上囉。」御神風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奸詐，忽地鬆開了手，如風疾行，眨眼不見。

靖滄浪皺了皺眉，對於御神風此舉有些不贊同，心想著等下得好好念念他不可，真氣一提，迅速追了過去。

❧❧

末世聖傳出乎意料的安靜。

靖滄浪到時就發現御神風在聽壁角，雖然覺得不夠光明正大，還是依著他的手勢來到他身邊跟著聽。

手突然被拉了過去，靖滄浪感覺到御神風在他手心寫下了「登鳳台、婚禮、妖后」等字樣，最後以「哇！」作結。

靖滄浪默默地看了御神風一眼，得到的當然是一個燦笑，隨即手指便被纏上了，交扣握住的兩隻手連掌心都貼合得毫無空隙，靖滄浪還來不及開口，御神風已拉著他轉往登鳳台。

登鳳台沒有預期的熱鬧，倒是守備森嚴，上山入口有末世聖傳也有邪尊道的人守著，樣子不像是要辦婚禮，反而更像隨時要廝殺一樣。

雖然接下來也確實要廝殺沒錯。

數了數人頭，御神風看向靖滄浪。

「一打五，凌主大人應該沒有問題吧？」

「吾不是很贊成分開行動。」越近登鳳台，靖滄浪就發現自己越難平靜，似乎總有什麼不祥的念頭纏在心頭，更何況，在登鳳台上的不僅有號天窮，妖后也在，一個女子能在武林道上存活如此久，實力絕不容小覷，而且別以為御神風剛剛數人頭時他沒注意，末世聖傳的人只有宿賢卿跟易秋顏在山下，誰知道其他人在哪裡？

「哎唷，反正這些人這麼弱，我相信你很快就能來幫我，我先上啦！」

不待靖滄浪多言，清風劍忽現眼前，隨即御神風如風疾行，快速通過了防線，等到末世聖傳和邪尊道的人反應過來，眼前路已被一道清冷身影擋住。

劍光水光交相輝映，洗墨鯤鋒入地三分，肅立在靖滄浪身前。

「吾的目標不是你們，勸你們速退。」

「就憑你一人也想擋住我們全部的人，太天真！」脾氣火爆的紫燄魔少率先搶攻。

掛心御神風安危，靖滄浪不願戀戰，出手毫不留情，其餘眾人跟著攻上，瞬間就是一場混戰！

御神風來至山頂，還未站穩，一道凌厲刀氣就迎面而來，就見清風劍旋出團團劍花，將刀氣盡數化消。

「妖后，我要親自取下御神風的性命！」滌罪犀角邪氣撲面，號天窮看著眼前畢生宿敵，心中恨意洶湧。

誠意釋出，妖后也不多言，往後便退出了戰圈。

本就招式霸道，滌罪犀角更是憑添威力，雖然已取回觀心自在，御神風仍是戰得辛苦。

「我說，你就好好跟我面對面的說話，會怎麼樣呢？」觀心自在與滌罪犀角交鋒那刻，清風劍型態忽轉，神風劍甫出便挑掉了號天窮的面具。「這麼俊俏的臉藏起來多可惜呀。」

「御神風！」

怒火高昇，號天窮極招推出，御神風不敢輕忽，飽提真氣，觀心自在型態再變，凌厲劍氣磅礡而出，卻是不敵，滅幻神功餘勁擊中了御神風。

御神風一把抹去了嘴邊血跡。

「覺悟吧！」雖然也被御神風劍氣擊中，但是號天窮受創不深，正欲趁勝追擊，變數陡生──

「妖后妳！」毫無防備，祆政刀穿身而過。

「號天窮，你不會真以為事事都能盡如你意吧？」話音方落，銀箭破空而來，那是得到妖后訊號的銀羽風少所射出的箭，再度重創號天窮。

「好機會！」明知此時上前也是危險萬分，御神風劍背身後，疾步向前，揚掌欲奪滌罪犀角。

「癡心妄想！」號天窮拼盡全力的一掌，如願將御神風逼退數步。「御神風！你永遠都會為當年的事後悔！」

明知御神風最不願見到，便是滌盡千罪之血的至邪犀角完成，號天窮不管不顧，反手便將滌罪犀角刺入胸口。

「號天窮！」沒想到號天窮最後竟會已自己的血來完成血祭，御神風阻止不及，刺目血光閃過眼前，令人不寒而慄的邪氣籠罩了整個登鳳台。

「御神風，你贏不了天！你贏不了我！哈哈哈……」狂妄的笑聲漸歇，號天窮的生命也漸止，只餘頹然倒落塵埃的身體。

「滌罪犀角，你真是一個大麻煩啊……」御神風嘆了口氣，他是不知道完成血祭的滌罪犀角該怎麼毀去，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先帶走滌罪犀角再說。

離號天窮屍體尚有幾步之遙，異變再生，邪氛再起，號天窮的屍體竟漸沒土中，御神風見狀迅速追下，登鳳台倏地一陣狂震，驚動了山下眾人。

早在號天窮的笑聲傳至山下時就已覺得不好，靖滄浪以一敵五雖不落下風卻也難以脫身，忽來的地動讓戰況一時停止，靖滄浪把握時機，回身便往山頂衝去。

卻是慢了一步。

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的哀鳴，映入眼中的情景是那麼難以置信，靖滄浪心口一痛。

「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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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7-09-1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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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浪]舊時隱，04

破體而出的手掌上滴落了點點鮮血，靖滄浪再也無暇思考，心裡只有救下御神風的念頭，洗墨鯤鋒招招奪命，不過幾招，來人便將御神風一掌震向靖滄浪。

「神風！」燦笑不再，御神風血跡斑斑的臉上淨是痛苦，憤怒心疼的情緒充臆心中，灰藍眼眸難得帶上了恨意，怒視來人。

卻是驚愕，只能驚愕。

「帝如來？」華光不存，法輪不見，無風自飛的深色衣擺上是乾涸的血，手中的滌罪犀角刀尖血液滴落，更添邪氣。

「如來不存，你，就是滌罪犀角第一個祭品！」陌生的嗓音，無情的話語，鬼如來手一揚，犀角便要劈向靖滄浪，卻突然發現犀角有變，又將犀角舉至眼前細瞧。「御神風，不愧是御神風。」

冷哼過後，鬼如來便消失蹤影。

靖滄浪無心再想，懷中人漸冷的體溫令人他心驚。

「神風振作，吾即刻帶你求醫！」

御神風只是將觀心自在塞到靖滄浪懷裡。

「它壞了……你幫我養好它。」傷在己身，御神風比誰都清楚他的傷勢如何，鬼如來也不過就是留他一口氣可以讓他交待後事。

可他想說的話卻好多好多，一口氣大概不夠他說。

「好，吾會幫你養好觀心自在，你別多說話，保留體力。」靖滄浪怎會不知御神風傷勢如何，可他不敢也不願細想，抱起御神風便要往推松巖而去。

御神風伸臂攬住了靖滄浪的頸子。

只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又讓御神風嘔了一口血，染紅了靖滄浪的眼。

「神風！」

「滄浪靠近些。」御神風輕聲說道，明明已是近在咫尺的容顏，卻模糊地讓他看不清。

靖滄浪依言低下頭，兩人的額抵上了彼此的，鼻尖也親密地碰在一起。

「滄浪難得這麼主動呢……」輕輕地笑了，御神風嘟起嘴便能親到靖滄浪，卻是捨不得讓他記憶中留下這麼心碎的吻，即使明知，他的死亡也會令靖滄浪心碎。「滄浪對不起，不應該問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的。」

如果不問，靖滄浪失去的也不過就是一個朋友。

「說什麼傻話，說出口的話，靖滄浪從不後悔。」不願再聽御神風廢話，靖滄浪抱著人正欲疾行，終究是慢了一步。

懸在眼底的淚終於滑落。

冰冷的身體，平靜的容顏，若不是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斑駁，御神風看起來也不過像是睡著一般。

「神風、神風……」

聲聲低喃，聲聲心痛，可再呼喊、再心痛，靖滄浪也知道，御神風都不會醒過來了。

***

靖滄浪抱著御神風回到了天河。

甫踏入傾波族，靖滄浪的模樣就嚇壞不少族民，可籠在他周身的悲傷是那麼明顯，族民們也不敢多言，聞訊而來的凋寒見狀，揮揮手示意族民們回去做事，自己則跟在靖滄浪身後，隨著他回到了他的居處。

「凋寒，打水來。」

「是。」凋寒依言打了盆水來，略熱的水，是可以令人覺得舒適的溫度。

靖滄浪卻感覺不到。

「去把吾的冰棺取出來。」

凋寒聞言訝然，但是跟隨靖滄浪多年，凋寒也從不質疑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道了聲是，便退下覆命去了。

將御神風臉上身上的血跡拭淨，明知沒有必要，仍是將他受傷的地方上了藥包紮起來，忙活了好一陣子，總算將御神風打理好，或許是平常愛笑留了痕，靖滄浪看著御神風的容顏半刻，忽然有種他的嘴角微揚的錯覺。

靖滄浪靜靜地看著御神風，直到凋寒來喚他了，才又抱起御神風走了出去。

一張透明冰棺，雕琢雖美，幽幽寒氣仍是讓人生出退避三舍的念頭，靖滄浪走了過去，凋寒掀開了棺蓋，讓靖滄浪可以將御神風放進去。

和棺身為了雕琢花樣而必須厚重不同，冰棺棺蓋的透明度極高，可以清楚地看見御神風躺在裡頭的景象，靖滄浪輕輕撫著棺蓋，久久未語。

「凋寒，吾離開時會啟動陣法，你要好好照顧傾波族。」

「凌主！」凋寒立即跪下。「凌主請不要這麼說，凋寒和眾位族民都會等著凌主回來的。」

「如果可以，吾會的。」靖滄浪不再多說，拉著冰棺，步伐雖緩卻堅定，一步步離開了傾波族，離開了天河。

踏出天河那刻，天空飄下細細雪花，雪景雖美，卻也恰似前途茫茫，可即使不知道未來該如何，靖滄浪也知道他該先弄清楚帝如來的事，再不濟也要完成御神風的願望。

毀去滌罪犀角。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個地方安置御神風。

冰棺需在特殊環境才能保持不融，御神風不是傾波族的人，更不是歷代凌主，自然不能停棺在傾波族的聖墳，靖滄浪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終於想起了一個地方。

拖棺北行，靖滄浪來到極北之地，終年細雪不停的壺口峰燧卻幾乎沒有積雪，一個該要引人注目的廣大缺口，也因洞口闐暗難以發現。確認了位置，靖滄浪毫不猶豫地帶著冰棺一躍而下，長長的黑暗過後，光明湧現，不同於洞外的寒冷，多了幾分暖意，但山壁晶華耀眼，竟是凍冰。

滄浪你瞧，我可摔進了一個好地方，這地方多有趣，又冰又暖的，等我們老了，就可以在這裡研究研究到底是為什麼了。所以瞧在我找到了我們養老的地方，滄浪別再對我說教啦。

若不趕時間，御神風就好像沒辦法正常走路一樣，一下跑一下跳，還不時就倒退著走，不好好看路的下場就是摔到坑裡，也沒想到就這樣發現了壺口烽燧，吸引了兩人注意，御神風是覺得此處地形特殊有趣，他則是因為此處類似傾波族的聖墳上了心，只是當時兩人都還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於是御神風就自作主張地把壺口烽燧給訂了下來，準備當做兩人養老的地方，到時想怎麼研究就怎麼研究。

想起初至壺口烽燧的情景，靖滄浪再看向冰棺裡的御神風。

「神風，你現在可以先好好研究一下為什麼，等吾來了，你再告訴吾。」

***

安置好御神風，靖滄浪往御風樓而去。

不過幾日便是物是人非，靖滄浪瞧著依舊是人來人往的御風樓，黯然神傷，但是該通知的事還是得通知，靖滄浪走入御風樓，來到樂行詞面前。

靖滄浪周身的傷悲不容錯認，再加上又只他孤身一人，樂行詞看著靖滄浪許久，終是起身，往御風樓後走去。

「他有說什麼嗎？」來到御神風的房間外便停步不前，樂行詞握緊了手中的二胡，總算開口。

「……辛苦你跟阿福了……」本想據實以告，想想又覺得如此對樂行詞和阿福不公平，靖滄浪思考半晌才答道。

樂行詞卻笑了。

「不太像他說的話。」樂行詞說完，忽地掄起二胡就往地上砸。
「樂行詞！」靖滄浪有些驚愕，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破碎的二胡裡，隱約可見一張紙，樂行詞撥開二胡碎片，拿起了那張紙打開一觀，紙上不過簡短四字，字跡飄揚，見字如見人。

隱世
謝謝

樂行詞捏緊了那張紙。

「靖滄浪，很高興認識你……以後不要再來御風樓了。」或許這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天生就會讓人想跟隨，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即使他們認識的年歲已久遠得讓人覺得模糊，樂行詞卻一直忘不掉御神風那燦爛的笑容。

好似什麼都不在乎的瀟灑，可一旦有所來往，便能感覺到他對每一個朋友的重視。

就如同他說過他無家可歸，御風樓便由焉誕生。

送他二胡的時候也是，他什麼情況都為他設想過，所以才說了他不在時就打開二胡看看，樂行詞很早就發現了二胡的機關，但是此刻他卻覺得，御神風不在了，他拉再多的曲子他也聽不到了，既是如此，留著這把二胡又有什麼意義？

靖滄浪不需要問紙上寫著什麼，樂行詞的話語也能給他提示。

「吾在外頭等懸壺子他們來便一起走。」他們早先便約好等兩邊事情處理完時便在御風樓討論後續，如今御神風不在了，他們若是留下來也不夠恰當。

樂行詞沒有多說，靜靜地看著靖滄浪離開。

靖滄浪出了御風樓，等沒多久便等到了懸壺子和一燈禪。

「大隻魚，你怎麼待在外面？御神風呢？」

「……先離開再說吧。」面容沉靜如水，只有靖滄浪自己才知道自己心情有多麼不平靜，沉默了會才道，率先離開。

「要去哪裡？」兩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看靖滄浪好像很趕著要離開，便也先按下不問。

靖滄浪被問倒了，他不打算把紛爭帶入傾波族，所以他才不打算再回去，御風樓如今又不能待……

「你們決定吧。」靖滄浪頓了下，又道：「以後也別來御風樓了。」

懸壺子和一燈禪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別再來御風樓是什麼意思？御神風出了什麼事這麼嚴重？

「那不然，便去玉清界吧。」

「好。」

懸壺子和一燈禪轉身便走，靖滄浪回頭再看了熱鬧依舊的御風樓一眼，轉身跟上。

似有若無的嘆息，飄散在風中。

***

隨著懸壺子去了玉清界，一入瀛洲風藏府，靖滄浪便問道：「一燈禪，你對帝如來的過去了解多少？」

怎麼會突然提到帝如來？一燈禪與懸壺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疑惑的表情。

「不是很清楚，我自龠勝明巒回雲鼓雷峰後帝如來已經來了，當時的地位也還滿高的，再過沒多久他就接下了雲鼓雷峰。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靖滄浪彷彿又想起了那個畫面，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大、大隻魚！」「靖滄浪！」異口同聲的驚呼響起，喚回了靖滄浪的神智，慢慢地鬆開了手。

「吾沒事。」

「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懸壺子遞了條手巾過去。「你總該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吧，御神風為什麼沒跟你在一起？你又怎麼突然問起帝如來？」

「神風……他不在了，兇手是帝如來。」不論講得多麼委婉，御神風死了是事實，胸口似乎又開始疼了起來，靖滄浪只能忽略，也不管懸壺子與一燈禪有多錯愕，理理思緒又道：「離開御風樓時神風曾說過，那時的滌罪犀角還不是純粹的滌罪犀角，去末世聖傳的路上他也跟吾坦誠他瞞了吾事情，是關於一個吾認識的人的過去。」

「吾不知道在登鳳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滌罪犀角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完成，吾看到的帝如來跟平常很不一樣，不僅邪惡，身上的血腥味也很重。」

「他還告訴吾，如來不存。」至於為什麼沒殺他，靖滄浪不認為那是因他們兩人的交情，御神風似乎還在滌罪犀角上動了什麼手腳，所以最後帝如來才會那麼說，並且離去。

信息量太大，懸壺子和一燈禪傻傻地看著靖滄浪。這都什麼跟什麼？不要隨便幫他們開支線任務啊！

帝如來的武力值本就不低，現在手上又多了滌罪犀角，還說了如來不存……這是要大開殺戒的意思？

「我先回雲鼓雷峰查一下這件事，靖滄浪你先留在風藏府吧。」

「吾要去找帝如來。」

「你又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不如先留在風藏府，我跟你說說魔城的事。」

「魔城的事已經不重要了。」當初針對魔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怕魔城會控制御神風來做出不利於人的事情，可如今御神風已經不在了，魔城於他也就沒有立即的威脅，他現在只想先完成御神風的遺願。

「什麼話，我打聽消息打聽得這麼辛苦，你不想聽也得給我聽。」懸壺子對著一燈禪使了個眼色，接收到懸壺子暗號的一燈禪馬上起身離開，靖滄浪正想跟上，又被懸壺子拉回了位子上。

「大隻魚，你需要冷靜。」平時總是沉著應對每一件事的傾波族凌主，如今遇事卻急不可耐，懸壺子嘆氣，如果早知道御神風的回歸如此短暫，那還不如不要出現，也就不會在願望成真後又如夢破滅，瞧靖滄浪這模樣他們這些朋友也心疼。「我知道御神風的事給你很大的打擊，但是如果你不冷靜下來，你什麼事都做不好的。」

「……吾知道了，你打聽到了什麼消息，說吧。」靖滄浪不再堅持要跟著一燈禪去雲鼓雷峰，問起了魔城的事。

這下，換懸壺子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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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7-09-27 22: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風浪]舊時隱，05

根據任雲蹤的說法，天閻魔城之所以那麼急著要他回去，是因為聖魔之戰即將開始的原因。

自遠古時代就延續至今的戰爭，彼消彼長之間，最後的聖魔之戰演變成了雙方各派數人一對一應戰的模式，輸的一方自是得臣服贏家，只是現在武林秩序紛亂，各方勢力層出不窮，所以聖魔之戰也逐漸被人遺忘，但是就算有再多人遺忘這件事，擁有時辰盤的雙方主導者卻不能忘記這件事。

即使他們想忘，聖魔之戰啟動那天，時辰盤也會自動轉動，選出六位參戰者，天閻魔城自然是魔方的主導者，是以雖然不確定任雲蹤究竟會不會被選上，他化闡提仍是想盡辦法要逼他回魔城。
至於復活御神風也是為了這件事，只是事有緩急，為任雲蹤設下的連環計已臻緊要關頭，他化闡提便先專心在任雲蹤身上，等到任雲蹤回魔城時，想對御神風動手腳也來不及了。

靖滄浪眉頭緊皺，對於天閻魔城確實存了想控制御神風的念頭感到憤怒。

「聖方的主導者就是龠勝明巒，本來和你們會合後一燈禪就想回一趟龠勝明巒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他回來了，好在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明巒那方應該也早就開始準備了，我們不用太擔心。」一燈禪曾入龠勝明巒修行，由他回去問是最恰當的，不過既然現在出了帝如來的事，聖魔之戰也只好先擱置下來。

「如今局勢紛亂，聖魔之戰就算重啟，敗者也不一定願意服膺贏者，這個戰爭有沒有其他的意義在？」

魔方就暫不考慮了，光是所謂的聖方，如果單指正道來說，那勢力真是無敵多，三教各高層組織不說，還有一個不屬三教眾望所歸的素還真在，其他的法門墨家……隨便說個組織都覺得自己是正義之輩，如果龠勝明巒真不幸戰敗，有什麼方法能讓這些人乖乖投誠天閻魔城？

「不愧是大隻魚，果真聰明。」懸壺子給了靖滄浪一個讚賞的眼神。「這事任雲蹤也不是很清楚，他說他也只是聽過他化闡提說過幾句而已。據說有一名為厲的族群，與魔族妖族並列之，人數雖然稀少但個個心狠手辣，最令人頭痛的本事是他們能模仿他人，幾乎無法看穿，所以就連魔族人都很忌憚他們。後來在某一次的聖魔之戰中，聖方封印了厲族族長，厲族元氣大傷，化整為零，各自隱匿起來，沒有厲族相助，之後的聖魔之戰魔方幾乎都是以失敗收場，如果聖方戰敗，最起碼是保不住厲族族長的封印的。」

如果厲族真如任雲蹤所形容的惡毒，那麼等厲族捲土重來武林又是一個腥風血雨的局面，懸壺子雖然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頂好頂正義的人，但是要是多了一個新的惡勢力也很麻煩，更何況一燈禪曾入龠勝明巒修行，依他的個性絕對會把他拖下水，既然都要被拖下水，那當然是趁事情還很簡單的時候被拖下水。

「如果厲族有可能再出，吾們也應該通知其他人，等到聖魔之戰開始時就太晚了。」靖滄浪現在十分慶幸他離開傾波族時啟動了陣法，而且天河本來就是一個鮮有人跡的地方，特殊的天然屏障加上陣法防護，只要不是有心侵略相信便能一直平安生存在天河之下。

「這事我來辦，你就留在風藏府別亂跑。」多年好友也不是當假的，去通知完別人還能順便去找帝如來，當他傻啊，反正等下寫幾張符折成紙鶴就好了，多簡單。「你真沒事做就來幫我磨墨寫紙鶴好了。」

雖然確實是打著這個主意，但靖滄浪主要還是想找些事做來轉移注意力，磨墨就磨墨吧，他平日就有練字的習慣，說不定寫著寫著，心就靜了。

***

等著一燈禪打探消息回來，靖滄浪便暫時留在瀛洲風藏府，替懸壺子寫完紙鶴後，又跟他要了一套文房四寶，去了懸壺子撥給他暫住的客房。

清水倒入硯中便如深淵一樣漆黑，靖滄浪拿起墨條慢慢地研著墨，平常做慣的動作，卻因為心境不同而不是滋味。

研墨這事，御神風出乎意料地有耐心，現在想來，那一句「因為是滄浪要用的呀」格外鮮明，修長的指拿著墨條，一圈又一圈，將硯台上的清水轉成濃墨供他書寫，靖滄浪喜歡寫楷體，端正字體恰如其人，而御神風的字也很印證那句話，瀟灑飄逸，如果字再亂一點就跟狂草無異了。

想起御神風，心口似乎又痛了起來，靖滄浪放下墨條，拿出了觀心自在的劍柄。

即使後來從他人口中證實了御神風的死訊，但是對於靖滄浪來說，那百年的空白，他也不過是把御神風當成一個失蹤人口，既是不相信御神風會無故對他失約，也是不覺得御神風會這麼輕易就離開世上，可那麼長久的音訊全無，他還是讓自己去做了心理準備，所以在北海隱洞看到御神風的枯骨時，一種覺得御神風果然不是故意失約的釋然遠遠超過了傷心的情緒，心痛自然是有的，只是沒有那麼鮮明罷了。

直到御神風重生回來，靖滄浪才發現其實這些年來他也不過是故作淡然而已。

那麼燦爛的笑容，那麼溫暖的體溫，原來就算御神風沒有開口，他也不自覺地就讓御神風在他心底佔上一席特殊的地位，於是容忍他一切佻達的行為，也放任自己在他面前毫無防備。

耳邊似乎又響起御神風的道歉。

「即使你不問……難道吾又能不傷心嗎？」

靖滄浪握緊了觀心自在的劍柄。

一滴晶瑩，擊碎在觀心自在劍柄的深藍石頭上。

***

御神風覺得自己全身被一股清流撫過。

意識模模糊糊的，最深刻的感覺是自胸口漫開的抽痛感，直到那股寒意襲來，該是冷的，卻讓御神風覺得放心，好似這股寒意會護著他，不會再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恰似心底那人一身的清冷似水。

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喊出靖滄浪的名字，寒意很快退去，御神風的世界再度陷入無邊的黑暗裡。

***

聽見敲門聲，靖滄浪收起觀心自在，起身去開了門。

是因為一燈禪回來了而來尋他的懸壺子。

「一燈禪回來了，走吧。」一燈禪回來時的臉色很難看，所以懸壺子知道事情很嚴重，一想到麻煩將至，他的臉色也不好了。

靖滄浪隨著懸壺子來到廳中，一燈禪已經坐在裡頭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見他來，似乎更顯苦惱。

「怎麼了？」和懸壺子一同在一燈禪兩側分坐下來，靖滄浪便問。

一燈禪實在是不太想開口，他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嚴重，靖滄浪和帝如來也是認識了幾百年，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名慈眉善目佛法弘深的佛者，過去竟是那麼可怕的存在。

「你所見到的那個……說如來不存的佛者，是不是滿頭骷髏舍利，身穿血衣，滌罪犀角在他手上邪氣非常的人？」

「是。」靖滄浪毫不遲疑地應了聲是。

於是看到一燈禪的臉色更難看了。

「那是鬼如來……是帝如來的過去，天閻魔城的人。」

「我不想聽了。」懸壺子馬上就想逃避現實，還沒跑出門就被一燈禪拉回來。

「完成千罪之血的滌罪犀角就是解開帝如來身上封印的鑰匙，滌罪千血，如來不存，這是龠勝明巒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偈語，可詳情沒有人清楚，他們只知道必須趕在滌罪犀角完成前找到並毀去，但是他們從來就沒有滌罪犀角的消息，加上這些年鬼如來成了帝如來，修行有度，佛門高層就更沒有防備了。」

鬼如來當年也是聖魔之戰時魔方的一員大將，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用了什麼方法把他給封印起來，但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先別說帝如來不在了是聖方的一大損失，不管時辰盤會不會選上鬼如來，天閻魔城目前的戰力簡直可以說達到巔峰了。

如果神風早一點告訴他的話……靖滄浪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御神風當初就很堅持要先毀去滌罪犀角，完全不管他很有可能會馬上就被天閻魔城所控制，再加上他當時所說的話，因為不是他的過去所以他沒資格說……一念之間的善與惡，神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帝如來的事，所以才想幫他保留那一份善念？不僅為了帝如來，也為了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如來不存之刻，他需與過去好友劍鋒相對？

但是如今，什麼都來不及了，御神風不在了，他與帝如來終是站到了對立面。

「龠勝明巒那裡有說什麼嗎？」沉默了好一陣子，靖滄浪自覺冷靜些了，方才又開口問道。

想到這個一燈禪也有點不開心了，好歹做點事啊，天天看著那個轉盤是要拉去市集打香腸嗎？

「明巒說鬼如來的事已經轉給天佛原鄉處理了，接下來他們要專心備戰。」明明就還有一個多月啊急什麼！

看兩個小夥伴一臉不解的樣子，一燈禪又補述道：「反正是佛門高層，明巒主事者蘊果諦魂就是從那出來的。」

「好吧，那事到如今，我們要做什麼？」這樣聽下來，懸壺子也是有些無奈，當然沒事做他是很高興啦，但是這種一切都準備好了卻又被告知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他一樣不喜歡。

「只能先等時辰盤的結果出來吧，我們現在想找的人通通都不能找了。」任雲蹤和鬼如來都已回了天閻魔城，現在上門去叫送死。思及此，一燈禪視線飄到靖滄浪身上。

察覺到一燈禪的眼神，懸壺子也快狠準地化出一顆光球往外丟去，其餘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地面一陣動盪，轉瞬平靜。

「好了，結界完成，放心我們很安全。」

「懸壺子。」靖滄浪的聲音微冷，似是發怒徵兆。

「我頭痛我要去睡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於是懸壺子眨眼就不見人影。

「我腳痛我要去休息！」懸壺子都溜了一燈禪當然不會留下來被瞪，常跟懸壺子一起在玉清界混的好處就是他在瀛洲風藏府也有自己的專屬客房，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靖滄浪只得輕嘆。

明白懸壺子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靖滄浪總算是壓下想去把懸壺子拖出來逼著他解開結界的心情，也回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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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64)

9樓發表於: 2017-10-10 20: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風浪]舊時隱，06

那股寒意又來了。

一次又一次地，如水撫過全身。

既冷，且暖。

胸口的疼痛一點一點退去，意識卻仍受困在無邊的黑暗裡。

御神風隱約聽見耳邊傳來聲音。

既熟悉，又陌生。

也不頻繁。

有人在叫他嗎？

又是誰在叫他？

還有誰……會這樣叫他？

神風……

最後一聲呼喚嘎然而止，寒意退去，胸口的疼痛再度漫延至全身。

疼得御神風，再也想不起來任何事。

**

靖滄浪將觀心自在收進了懷裡。

雖然御神風叫他要幫他養好觀心自在，可靖滄浪從未養過劍，也沒聽御神風說過怎麼養，他只能依著之前注入真氣的方式，每天都注入一點真氣到觀心自在裡，不過都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即使如此，靖滄浪仍是每天都會拿出觀心自在，睹物思人。

距離一燈禪自龠勝明巒回來已將近一個月，算算時間，聖魔之戰也即將開始……靖滄浪其實不太想管這件事，就如同一燈禪所說的，龠勝明巒自有處理方法，但是不管是本就與他宿怨已久的端木燹龍，或是已成鬼如來的帝如來都是他該完成的責任，如果這兩人都被時辰盤選中，那麼他倒也希望自己能被選中，終究是要一戰的，能帶來額外的收獲也好。

正自思量著，靖滄浪便聽見敲門聲響起，起身去開了門，就見懸壺子滿臉怒意，一燈禪也罕見地明顯神色不豫。

「怎麼了？」靖滄浪側身就要讓兩人進房來，不過兩人都沒有動作。

「明巒那裡來了人。」懸壺子一開口就滿滿的火藥味，不過就是一個三教共修之地，說不上多麼了不起，拿著一個時辰盤就在那裡洋洋得意……想找人幫忙態度也好點啊！要不是那個叫雀華一品的還算有禮貌，懸壺子保證他會連旁邊的一燈禪一起丟出玉清界。

「說是要討論聖魔之戰的事，你似乎被選中了……明巒的人指明要見你。」

「好。」靖滄浪倒是很平靜，被選上恰合了他的意，二話不說便與兩人去見了龠勝明巒的人。

為首的雀華一品看起來是個很沉穩的少年，雖然一身儒門氣息，靖滄浪卻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道氣，莫怪乎他對懸壺子如此恭謹。

「在下龠勝明巒雀華一品，見過凌主。」雀華一品有禮地打了招呼，隨即切入正題：「煩請凌主與我等前往龠勝明巒一趟，巒主會與您相商聖魔大戰之事。」

「好。」靖滄浪應得乾脆，惹得懸壺子瞪了他一眼。「這些日子多謝你了，懸壺子，一燈禪，吾先離開了。」

都認識那麼久了，靖滄浪有什麼打算他不能完全猜中但也絕對相去不遠，雖然很想阻止他，但是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懸壺子又是一嘆。

「你自己小心點，我和一燈禪沒被選上，會待在玉清界裡，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來玉清界找我們。」

「吾會的。」好友的關心他不會拒絕，和懸壺子一燈禪打過招呼，靖滄浪便隨著雀華一品往龠勝明巒去了。

初至龠勝明巒，靖滄浪卻沒有半點好奇，只是有些意外不是由蘊果諦魂出面解釋聖魔大戰的事，但想起來一燈禪所言，他應是去處理鬼如來之事了，便也不甚在意，聽著副巒主的解說，順便打量其他被選中的人。

淨無幻他可以理解，但是其他的人是……邪尊道與死國的人也參與了聖之一方，時辰盤選人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在想什麼？』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靖滄浪回過神來，看向一旁的淨無幻。

清秀的容顏上看來平靜無波，靖滄浪卻能感覺到她心緒不平，六聖護站得雖然分散，她卻是站得最遠的，想起她與任雲蹤的事，靖滄浪也不禁唏噓。

『沒什麼。』靖滄浪也選擇了神識傳音回答：『自妳復生，吾還沒問候過妳。』

『有什麼好問的呢？有什麼情況會比現在更糟。』即使她一點都不想參戰，龠勝明巒仍是強制將她帶回，不論她最後到底會不會與任雲蹤對上，他們終究還是分開了。

靖滄浪沉默了。

就如御神風所說過的，善惡不過一念之間，誰說聖者必定有義，魔者必定無情？斷滅闡提能以一介魔身修成道者不說，他在登道岸的地位可是他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而這一切的出發點不過就是他為了替死去的淨無幻守護登道岸，這種決心又有幾人能有？

可如今，天閻魔城是成功逼他回去了，可他的心思究竟如何，也沒有人知道了。

副巒主的解說在兩人沉默之際結束了，時辰盤轉動的聲音拉回了靖滄浪的注意力，抬頭一看，他所期待與他所不期待的場面都齊具了。

鯤塵千古靖滄浪對戰佛愆鬼如來。

玉笛仙風淨無幻對戰斷滅闡提。

靖滄浪看向淨無幻，清秀容顏上依舊波瀾不興，好似什麼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力，但多年好友，靖滄浪又怎會忽略她突然握緊拂塵的手？只是多說無益，靖滄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走到她身邊，默默站著。

清冷如水的身影默然立在自己的身邊，翻飛的衣袖帶出幾抹流光，淨無幻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是任雲蹤，待反應過來，朝著靖滄浪，終是露出一個淺笑。

「還有點時間，靖滄浪，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吧。」

熟悉的淺笑映入眼底，靖滄浪也莞爾。

「好。」

**

第一道晨光撒落，為沉寂已久的聖魔大戰拉開序幕。

六聖護與六魔褅早已站在屬於自己的時辰門前，只待時刻來臨，便要進入屬於自己的戰場。

晨光撒落那刻，靖滄浪聽見了沉石推拉的聲音。

他忍不住看向淨無幻，還是那麼平靜的表情，察覺到靖滄浪的視線，淨無幻也看向他，輕輕一笑。

而後，頭也不回地踏入了時辰門裡。

靖滄浪才發現他的時辰門也完全開啟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似是在彰顯未知的命運。

清冷容顏上沒有半絲猶豫，靖滄浪邁步走入了時辰門裡。

沉重的關門聲，重重地扣在了心上。

即使是身在黑暗中，靖滄浪仍是走得順遂，待得眼前大放光明，一片混沌幻境裡，鬼如來的身影是最鮮明的存在。

身側的雙手忍不住握緊。

不像初見那刻的劍拔弩張，此刻的鬼如來顯得很平靜，眉目間依稀有幾分帝如來的模樣，靖滄浪有一瞬間的恍惚，下一刻仍是洗墨鯤鋒上了手，凝神戒備。

「我沒有想傷你的意思，你認輸吧。」再怎麼說都是多年好友，反正聖魔之戰只要有分出勝負即可，不需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在太荒之境裡，沒人會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思及此，鬼如來神色更是溫和幾分。

靖滄浪也不傻，他當然可以感覺到鬼如來此刻的態度，只是不明究理，他便不會掉以輕心。

「你除了這句話，沒有別的話想和吾說嗎？」滌罪犀角和鬼如來的事他可以不聞不問，但是靖滄浪不能放下御神風的死，失去過更知道要珍惜的道理，而鬼如來又讓他再次失去了御神風。

不管他有什麼理由，他總是該說清楚，起碼他能知道御神風死得有價值。

「沒有。」鬼如來答得飛快，那些事，就連御神風都不清楚，對這個好友他確實感到無比愧疚，真論起來，御神風確實可以不用死的，但是那時他偏偏就出現了，再加上他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魔城氣息，終究讓他下定決心殺了他。

可他最後還是為他在滌罪犀角上留下一點正氣。

鬼如來是知道極情心訣這套武功的，或許也只有御神風能練就這種功夫，俠邪俠邪，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隨心所欲又無愧於心？能夠讓俠義與邪道並存己身？他明明就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把他的過去宣諸天下，卻因他修成帝如來的模樣、因他與靖滄浪成了好友而瞞了下來。

別讓滄浪失望。

那是御神風留在他耳邊最後一句話，他因此閃神，失了讓御神風一擊斃命的機會，而後回到天閻魔城，他才真正明白御神風那句話的意思。

都要死的人了，還有心情顧慮他，滌罪犀角上的一點正氣像根刺，紮在他心上再也拔不掉。

你可以從鬼如來修成帝如來，就能夠再修第二次。

別讓滄浪失望。

御神風已經不在了，怎麼可以再讓靖滄浪失去一個好朋友？

這個人，究竟可以為他心頭上的人付出多少？

「那就沒有多說的必要了。」靖滄浪可以不為龠勝明巒戰，但絕對不能忘記御神風的遺願，話音方落，冷冽劍氣磅礡而出，凌厲攻向鬼如來身前的──

滌罪犀角！

**

相較於其他戰場的激烈，斷滅闡提與淨無幻兩人顯得十分平靜，見面後便是相對無言，望著彼此的眼裡情緒複雜。

「好久不見，妳……好了嗎？」斷滅闡提終於開口。

「都好了。」淨無幻微笑說道：「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你如此模樣了。」語氣裡有幾分懷念。

當年初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人的身份，淨無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能愛得如此義無反顧……或許這就是愛情迷人的地方，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將一個人的身影種在心上，從此後再也擺脫不去。

而她的眼光也沒有錯，不求她入魔，斷滅闡提主動脫離了天閻魔城不說，甚至為了能名正言順和她在一起，不惜以魔修道，天知道這要花費他多少心力，可斷滅闡提做到了不說，還做得出乎意料地好，登道岸的劍真玄影任雲蹤，這個名字在道門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今都白費了。

想起他化闡提的連環計，淨無幻也不得不稱讚一聲好謀略。

只是不知道他看到今日結果，會不會有一絲的後悔。

「我覺得還是任雲蹤的模樣，與妳般配一些。」斷滅闡提輕笑，畢竟是魔，雖然他修為高所以不難看，但是跟一般人比起來還是顯得格格不入。

「胡說，只要你是斷滅闡提，就與我般配。」

斷滅闡提聞言笑意更深，終是往淨無幻走了過去，輕輕地撫上她臉頰，熟悉的體溫。

「時間不多，說正事吧。」斷滅闡提收回手。「大哥是為了魔父才盡力促成此戰的。」六魔褅十之八九都會從天閻魔城的戰將裡選出，為了確保聖魔之戰的勝力，他化闡提才會不擇手段，力求將天閻魔城的戰力提至最高點。

「想復活你們魔父，需要天之厲的幫助嗎？」怎麼說淨無幻也是登道岸的掌教，在三清界的地位也是極高，自然比別人更清楚一些聖魔之戰的事情。

「是，如果我沒猜錯，龠勝明巒應該已經被厲族的人滲透了。」要不六聖護的人選怎麼會如此奇怪，還用上了邪尊道與死國的人，這就算了，偏偏排出來的對戰表……怎麼看都像是要讓六聖護來送死的。「妳出去後，提醒靖滄浪小心些，鬼如來不會對他下殺手，他該注意的只有端木燹龍。」

「所以鬼如來實際上還是帝如來嗎？」

「我不是很確定，但是當初對戰表出來時，我看不出來他有對靖滄浪起殺心。」倒是端木燹龍氣得燒了天閻魔城的大廳。

「我會提醒他這件事。被滲透的人你有想法嗎？」

「妳也猜到了不是嗎？」斷滅闡提從不懷疑淨無幻的聰穎，她只是看著無為而治，心思卻細膩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會去查查這些年誰與蘊果諦魂走得近。」

「火之厲和水之厲不用太過擔心，就我所知，這兩人很不喜歡取他人而代之的做法，行走武林多是真身，但是天之厲被封後他們也隱匿不出，他們的下落還得再多費心。」

「好。」

斷滅闡提不會賣了天閻魔城，但是對於厲族倒是倒得乾乾淨淨，對於魔父的事，他雖然不像他化闡提那樣明白透徹，但也知道跟厲族脫不了關係，何況若非為解天之厲的封印，他化闡提也不會這樣費盡心思要他回歸天閻魔城，只是他在登道岸已經這麼久了，心裡早已對登道岸有一份歸屬感，他不奢望登道岸與天閻魔城相處融洽，但至少可以相安無事，如今這份微小希望終究還是落空了。

想要天之厲重出後帶領厲族稱霸一方，他就把他們這個雄心壯志扼殺在搖籃裡。

「我所知就是這些了。」

「夠了，很多了。」淨無幻看著斷滅闡提，眼底漸漸泛起了淚。「我與靖滄浪不會讓你失望。」

「那便好。」斷滅闡提抬手將淨無幻擁入懷中。「無幻，能再擁著你，是我畢生之幸。」

「斷滅闡提……」

「別急，妳慢慢來，妳等了我多久，我便能等妳多久，我們總能再見的。」

「……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淨無幻的左手環上了斷滅闡提的腰際。「等人很苦的，我不希望你苦。」

「傻瓜，等的人是妳，哪裡會苦？」

「傻瓜，早知道我也不等你了。」如果當年她的師兄不為她續魂，那今日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分離一次？

可惜已沒有如果。

他們只慶幸這是最後一次的分離。

淨無幻扔開了歧天劍，雙手終於能好好地抱住斷滅闡提。

可斷滅闡提卻抱不住她了。

當胸口的溫熱轉冷，淨無幻的眼淚終於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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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09[風浪]舊時隱，22，25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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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浪]舊時隱，02

[風浪]舊時隱，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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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浪]舊時隱，05

[風浪]舊時隱，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