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4 【金银双秀】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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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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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4-06-04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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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4 【金银双秀】一些往事

在原无乡刚刚失去手臂的那段时间，他过的不是很好。日常生活受限，起居三餐都要有人协助才行，他觉得很别扭，有点恼怒，又不好意思，可是没办法，那时的情况不容许他有太多的自尊心。
那个时候，白天对原无乡来说是有些折磨的，可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他更容易情绪激动，常常睡不着，在床上板着身子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等夜晚过去，心里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沉寂。
待到第二日的阳光穿过窗棂照进来，有人敲敲他的房门，然后进来为他更衣、喂饭，随后默默退出去。期间进来的人不说话，原无乡也不说话，整个房间静悄悄，和原无乡的心一样。
在他连着睡不着两个星期后，原无乡慢慢好起来了。原无乡一贯如此的，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用过早饭后就去院子里打拳、思虑剑招、冥想。
没了手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比如说打拳，原无乡基本上只能练习腿上功夫，手上跟着的拳法全靠脑内想象，剑则更不必多提，难免遗憾。原无乡是个善于开解的人，他自己没办法，就请人在他的院子里载了几棵树，他没在意过品种，只是让他们随便挑，然后院子里就多出来好几颗按着节气长的树，有的会开花，有的会结果，原无乡练完了就坐在板凳上看树。
常常有人问他看着树做什么，他就会故作神秘地说，我在练习念力，看别人疑惑又不敢问的神情，憋笑憋得肚子疼。
大概等到院子里的树都开谢过一轮的时候，倦收天来了。来的很隐秘，偷偷翻墙进来的，原无乡看着他他也看着原无乡，两个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原无乡先开口，让他坐下说。
倦收天面色犹豫，望着他明显空下来的袖子，谈话间多有停顿，相比之下原无乡反而显得很豁达。二人聊的时间不长，临走时倦收天想给原无乡留点什么，被原无乡拒了，说，反正他没手也没法把东西好好收起来，还会被人发现，等回头再说吧。
结果到了晚上，表现豁达的原无乡却久久不能会周公。原无乡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在脑海里一遍遍想着白天与倦收天对话的场景，一点点回味着二人的对话。突然间，一滴泪滑过脸颊，静悄悄，快的像是没发生过那般，原无乡下意识抬起手臂想去抹掉泪痕，却在望到空荡荡的袖口时猛然顿住。
直到天光大亮，原无乡都没能再睡着，昨夜的那滴泪像是一场梦，天亮了，就忘了，找不到了。
原无乡照样打拳、思虑剑招、冥想、看树。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下雪的季节，原无乡披着狐毛大氅坐在院子里看堆起来的雪。外头还有人堆了雪人，头上歪七扭八插着各种东西，什么木剑啦草帽啦破布斗篷啦，南宗弟子们心中以为的大侠风范的东西全给按在雪人身上了，原无乡看乐了，站起来用脚尖踢地上的雪。踢了半天废了很大的劲踢出一个小雪团，原无乡特别有成就感，正准备再踢，一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倦收天金灿灿的，站在雪地里有些眨眼，原无线笑着摇头，劝他换换色系别老紧着一个颜色穿，倦收天没说话，只是默默蹲下来把原无乡踢的雪团捡起来，在手里搓圆，重新放到地上，然后蹲到另一个雪多的地方开始搓雪球。
原无乡也跟着蹲在他身边，看他搓雪球。
倦收天搓的很慢，又很细致，还隐隐再雪团上按出表情来，然后把前一个雪团拿来和新的雪团相互拼接，一个圆滚可爱的雪人就出现在他手中，他把这个小心翼翼放到一边，开始搓第二个。
冬日雪寒，倦收天的手被冻得发红，原无乡用肩膀撞他，叫他放下雪球暖暖手，还很大方的把自己大氅抖开适宜他可以放进来捂一会——大氅里缝了好几个内兜，放着热乎乎的石头——倦收天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坚持把第二个雪人搓完才把手塞进他的大氅里。
两个人就这么蹲着捂手，倦收天脸上那种犹豫的表情再次浮现，原无乡用头轻轻顶了他一下，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倦收天闻言后把脸埋进领子里，一双狭长的风眼低垂，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倦收天突然说话了，他说：“辛苦好友了。”
原无乡心里有点发酸，望着雪人转移话题道：“这个雪人和我长得有点像，是你有意为之吗？”
倦收天微微点头，埋在领子里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说自己捏的不大好看，等明年手艺精进再团两个。
两人这次相聚的时间不长，倦收天把雪人放进原无乡房中，然后就走了，原无乡望着那道金色身影渐行渐远，而窗台上倦收天为他搓的两个雪人静静对坐，好像二人过去仍在壁垒坪同修那般。
很多年后，原无乡再次经历断手之痛，总是会不可避免想起当年的事情，他私下里跟倦收天回忆，倦收天却跟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烧饼喂给他吃。
原无乡不解，倦收天端着那张好看的脸说：“好友，我其实后来还去学了怎么做烧饼。”
原无乡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些天投喂我的烧饼与当年滋味不同。”
倦收天点头，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这次情况和当年不同，我会与你一起面对到底，你不用担心。”
原无乡笑了，“堂堂北大芳秀就站在我身边，我当然不担心了。”
他一直相信倦收天，在他失意时如此，得意时如此，从前如此，往后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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