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2 【人地/人天】天才白痴梦02,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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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8-03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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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2 【人地/人天】天才白痴梦02,1L

同样是那些人，
从前对你说，你有权利爱；
而今却对你说，你有权利不被爱。
——波德里亚

第一章人鬼之间
“觉君，你记得的最早的事情是什么？”
“生命起初，我在黑暗中攀爬，顶峰光芒闪耀，离那诱人的温暖越近，我越觉冰寒。”

非常君并未感到孤独，在知悉孤独这个概念之前，他已经习惯独自过活。
适应陵寝的阴暗是一个很迅速的过程，平息内心的愤怒则较为艰难，于是非常君屡屡忆起流浪在人鬼两界受尽欺凌的日子，好让玄尊长久地保持生命拯救者的伟岸形象。
人界与阴森恐怖的阎罗鬼狱无甚差别，身为人鬼之子的他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异端。
植物根茎爬遍地面，恶意的汁液流窜其间。前路晦冥，迁怒的人群自诩审判，杂乱无章推搡拖曳。哓哓不休，他们咆哮叫嚷着惨痛经验，力证自己无罪无辜。同时又不停寻找苦难的代罪者，给予他们同样的戕虐，如同恶鬼迫不及待撕扯吞噬生灵。事后每每想起，非常君几乎嗤笑出声，怒火暴力掩藏着惧怕，越是欺凌他人，越显己身软弱，渺小的生命集结成更愚蠢的姿态。更可笑的是，年幼的自己无能为力，性命永远掌控在一群蠢辈手中。
他鄙弃群氓，恨意却无处安放——他不愿在这些面目模糊的人身上浪费情感，就像他们正在做的。非常君茫茫看向晴空，磕磕绊绊继续前行。
每个人的生命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延伸铺展，并不断与他人的穿插交错。一切皆有可能发送，一切皆有可能不发生，所有的偶然性都可以用因果命定来曲解。非常君因出身被拖拽在偿罪之途，被拖拽到与九天玄尊偶然的、命定的相遇。
打扮殊异的高人一脸冷漠，信手阻止了这起常见的刁民作恶事件。他轻挥手，便将非常君从困顿中解救，更让他脱出了木然的思绪牢笼。在强大的武力符号面前，人群惶然散离，非常君见到了命运的另一种可能性，丑恶的生命将可拥有晴空。他慌忙奔爬到高人面前，狼狈地堵住前路。
未待他开口，高人便停住脚步。他上下打量起这脏兮兮的幼童，突然露出了如获至宝的惊喜神色。喜悦这种情绪可能太久没有出现过，他的面孔近乎扭曲，非常君心内微微发毛，对恩人的恐惧差点盖过感激。
好在高人及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回归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声道：“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你？”
“我是人鬼之子，他们自然恨我怕我，认定我不洁，是诅咒。”
“果然如此！”猜想被证实，高人的眼神热切如火灼，“他们是要怕你，人鬼之子的体质太过特殊，但不是什么诅咒。你是天造之才，众生碌碌，你才是特殊的一个。”
“可我只能被碌碌众生欺凌。”非常君此前从未被看重过，一味通过思考获取自己与众不同的结论，这是他第一次被当做奇珍异宝，然而现实明显与对方的鼓吹相悖。
“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你的成长，你可期的未来。你挡住我的路，不就是想要改变现状吗？而我告诉你，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一个，雏鸟终会展翼，天分早已决定你会翱翔盘旋于九天之巅。我，九天玄尊，云海仙门的缔造者，三界之主，将让你一步步踏上人之巅峰。”
句句肯定，与从未听闻的承诺，非常君胸腔被火引燃，他深深跪伏于地，拜求指引。
瞬间的拯救，短暂的问答，从泥泞求存到星辰在望，非常君被带回云海仙门。
滚滚云涛之上，浩气清绝的神阙卓然挺立，像一场庄严的梦境。玄尊直直入内，非常君迟疑顿足，这段遭遇太过美好，他害怕一着不慎，好梦碎裂。
发现他没有跟上，玄尊回身拍拍他的背，示意继续前行。途径巍峨的正殿，清谈朗朗的书楼，拐过凛然的剑阁，渐行渐隐蔽，直到沉沉的入口。
非常君扯住玄尊的衣袖，怯怯出声：“师尊，这里……”
“称我玄尊吧。”
非常君眼前一黑。
玄尊拉着他进入室内。
“我会亲身教导你，但只会在暗中进行。人鬼两族战乱为止，另外尚有他方势力不明，暗潮汹涌。与其让你暴露人前成为众矢之的，不如隐于幕后，成为挽救神州。”
“玄尊……说得有理。”非常君意识到，无论如何宣之于口，玄尊始终认为他是见不得人的污秽之子。
“此处是我的陵寝，不会有人到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我会定期来教授你武学。”
陵寝的大门轰然紧闭，玄尊亲手砸碎他的美梦。
经常与镇日挣扎在生死边缘、狼狈逋逃的过去相处，对现实的容忍度却没有丝毫放宽。在黑色的死寂中反复咀嚼记忆，非常君看清了自己的品性，安逸平和根本无法打动他的内心，悲哀愁痛也挑动不了他的情绪，他对自己无法见人的待遇怨恨不平。玄尊显然非常适合当一个喷洒毒液的说客，他用人上之人的概念成功地劝诱了非常君，脑袋后点着蜡烛矫饰圣光，转瞬就将他扔进更深的黑暗中。
晴空不再，连广阔的大地也一并失去，人造的亮光仅指向唯一的可希冀性——能量无限的未来。于是，除开与自我交谈，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于修行，漫长的仿佛无尽的时间。
玄尊的断言没有出错，他确实天赋出众，玄尊每每赞叹不已。
“我想要出去看一看光……”一次教导结束，非常君尝试提出请求，看到玄尊眉头紧蹙，他赶紧添上保证，“玄尊，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他年龄尚小，低声恳求拥有不小的效用，玄尊凝视他半晌，终于松口：“今天正好门众外出，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墓门洞开，久未见光明，云海折射的光线如日杲杲，非常君双目刺痛，视野模糊，将近落泪。他揉搓双眼，开始全力奔跑，抓紧时间享受光明。
“嘿，小孩儿，别跑！你也在仙门学习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活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非常君仓皇转身。
黑发青年在霭霭浮光中嬉笑。
云雾缥缈，仙人之姿。
非常君第一次见到了符合云海仙门这个门派名称的人物。

*标题出自许冠杰同名歌曲《天才白痴梦》

[ 此帖被nuage在2018-10-11 21: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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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10-11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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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云迷四野

独自一人是不会孤独的，直到意识到他人的存在，有了参照，才会开始感受孤独。

黑发青年被非常君惊惧的神情吓了一跳，他日常接收师弟们或崇拜或嫌弃的情绪，被人害怕却是头一遭。他慌手慌脚，想要揉揉非常君的头，或是拍拍背部稍加抚慰，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招式——他一把扯过非常君，咧出白牙：“小孩，我是仙门大师兄玉逍遥，现在要强迫你陪我下山玩。”

突然陷入湛蓝色的融融暖意，非常君在露草的清新气息中闷闷应声。

玉逍遥顺势揉乱他的头发，把他拖往下山的小径，柳莺惊起，漫山遍野的花朵漾开金色的波纹。草绿色的浪涛不断淘洗心绪，非常君细细密密体悟着未曾经验过的美，仙门脱去庄严的外壳，只余下平静的直观的美。

旌节花垂坠处，玉逍遥放开非常君。静谧凝结的绿意中，黑翅鹬在浅水滩迈开红色的步伐，玉逍遥张开双手，回身衣衫轻舞，像水面破开的阵阵涟漪，他神色中尽是洋洋得意：“我所在的天地就是世间无双吧！”

非常君忍不住笑出声来，清脆透亮的声线先将自己吓了一跳，赶忙噤声。

玉逍遥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住，他略带促狭地踱回非常君身边。

“小孩儿，光听逍遥哥念叨偌久，你还没交代自己叫什么呢。”

“我幼时脸黑，大家叫我黝儿。”儿时的称呼脱口而出。

“黝儿？哈哈，这个名字也太随便了吧。照这种起名方式，温润如玉、英俊如斯的我岂不是要叫做玉英俊？”玉逍遥戳了戳少年的脸，抱肚大笑，显然非常享受自己的幽默感，非常君一阵无言。

眼前之人在晴空下兀自笑开了怀，眉眼绽放。诚如他所言，“英俊如斯”，非常君暗想。他静静看着，开始默默盘算时间，心内泛起不舍。

“光饱眼福不饱腹，怎么叫玩？走啦走啦，别耽误时间了！”笑声停歇，玉逍遥突然催促。

非常君应声，结合短暂相处下感受到的脱线性格，他估摸着玉逍遥是从集体活动中偷跑出来，可用时间和自己一样紧迫，不舍的情绪瞬间被好笑冲散。

玉逍遥光是催促脚下却不动，他敛起嬉笑，凝神注视着非常君的身后，神情中不是警惕，反倒带有一丝渴切。非常君循视线看去，只见灌木丛中一抹白色俏然斜绽，娇弱花瓣掩映间，嫩黄花蕊曼丽微露，端的是姿态绮艳、美妙动人。

玉逍遥缓慢走近，鼻尖贴上白山茶的花瓣，轻轻触碰又屏住呼吸慎重远离，像唐突美人后依依作别。黏连的视线终于脱离，呼吸随之放松，活力仿佛自躯壳外吸回体内，他重又变回那个跳脱的、真实存在的玉逍遥。

两人继续向山下前进，渐行渐远，非常君转身遥望，浓厚绿丛中那抹白色微茫直至再无踪迹。

玉逍遥口中美食的所在之处是市集，这理所当然的事情令非常君略感落寞。乍入人群，玉逍遥便似与所有人都熟识一般热络，笑容真挚，招呼不断。在过往的人生历程中，人群憎恶非常君，非常君同样鄙弃人群。但在玉逍遥身边时，苦境人剥除狡诈虚伪的面孔，一个个变得亲和可爱。

与其说是人，他们更像任人操纵的木偶，非常君想得发毛，牢牢抓住玉逍遥的衣袂，一步不差地盯着他进行大采购。

他们在光顾的最后一家店入座，玉逍遥精选美食与本店特色一同上桌，非常君一改之前安静寡言的形象，飞速尝过众多菜品，几乎显得聒噪地从色香味意将优缺点全方位罗列，最终居然没有一道获得他真正的好评。

听着他认真点评，玉逍遥没有因为喜欢的食物被指摘而生气，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了解得怎么透彻，黝儿以后能成为超一流的厨师吧。”

“不，美食用来欣赏品味就好，我要勤学武功，将来成为最厉害的人。”站到人之巅峰。

“哦对，少年人自然想要学武做大英雄，这就叫做，这就叫做，嗯……对了，少年心事当拿云！”

少年心事当拿云？非常君心中默默念了几遍，看着玉逍遥，默默笑弯了眼。

见他开心，玉逍遥又故作委屈逗他：“大师兄珍藏的美食都被你指出不足，吸引力变差。你以后遇到好吃的可千万别忘记告诉大师兄，补偿我的损失。”

非常君深深点头：“嗯！有了好吃的，我一定会和你分享，不会忘的！”

玉逍遥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好样的，我等着大饱口福。”

这顿饭除了支着耳朵听取八方意见的店家不太开心，玉逍遥非常君两人倒也吃得欢畅。

眼见时辰不早，玉逍遥问道：“我和师弟约好要在山阳接头，你跟我一起吗？”

非常君摇头：“我该回去了。”

“那我先带你回去吧。”

非常君笑道：“这段路我熟悉了，而且仙门之内也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去吧。”

带着非常君回到山口，再三确认他认识回去的路后，玉逍遥匆匆离去，非常君也沿原路折回。

在浅滩旁浓绿的灌木丛前，他再次见到了那抹诱人的白。回忆起玉逍遥的动作，与他一致地靠近，只是非常君换用手指去亲吻这株山茶，顺着花瓣而下，仿佛感受到一丝残留的爱意。风拂过，花枝在他掌中微微颤抖，非常君恍若惊醒，手指安慰似的在梗部流连，而后轻柔地折断花茎，黏腻的汁液染绿了指尖。他心情颇为愉快，小心地将白茶藏进怀中，觉得今日所见的美全都纳入这朵花中。

离陵寝近了，陌生的日光早已不再灼目，熟悉的黑暗却张开吞噬之口。

非常君稳步踏入，光线渐渐收窄，一切重归黑色寂静。

从怀中拿出山茶，娇俏的花朵低垂，白色不再耀眼，彻底融入陵寝的阴暗。非常君揉搓指尖置于唇边，缓慢舔过已经干涸的墨绿。云海仙门的大师兄，这样的人合该生存在光明之中。美景、美食、美好的人，环绕且仅从属于他。娇艳的花到了自己手中，最终只能剩下苦涩腥气的汁液。

闭目静叹，眼前浮现的是墓门阖闭前眺望的苍穹，与那人蓝衣上，云的纹样。

*解释一下，这个时候玉逍遥并没有成为大师兄，他自认是大师兄=v=
看完10.05的两集，编剧居然在补全以前的故事꒪ཫ꒪，我以为三乘的故事早完了才放心大胆胡编乱造，结果………………幡然悔悟下，又摸出了新一章，写得快（？）剧情就追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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