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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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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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17)

樓主發表於: 2011-01-27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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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我五歲的時候，爸爸牽著我的手，站在白色的門前。門上有一個小窗戶。爸爸就一直站在那兒，凝視著那個小窗戶。我問爸爸，小窗戶裡面有什麼呀。他就把我抱起來，讓我可以看到小窗戶裡面的人。那個人穿著白色的罩袍，面對牆壁坐在一張白色的床上。牆壁也是白色的，和他的皮膚一樣白。如果不使勁盯著他看的話，他的整個人就會消失在空氣裡，融化在白色的房間裡，變得無影無蹤。

《月聲》

       夜神帶著月聲去看天者。那一年她五歲，繼承了母親的名字和外祖母的容貌，有一頭像精靈一般淺金色的卷髮，手裡抱著天藍色的玩具小熊。有人說不該把那麼小的孩子帶到精神病院來，對此夜神報以沉默。他總是做他想做的事。每個人都看得出他很疼愛這個小女兒，無論到哪兒，他都把她帶在身邊。

病院的走廊很長，一邊是裝著胡桃木護牆板的牆壁，筆直深邃，另一邊是一間接著一間的單人病室，有的寂靜如空，有的發出呢喃低語，有的呻吟著不似人類的奇怪聲響，各種聲音迴響在走廊上。五歲的月聲緊緊地握住爸爸的手，她並不感到害怕，她已經在這條走廊上來回走了好幾遍了，她只是有些好奇：這些房間裡關著什麼？是人還是怪物？

月聲用力拽了拽爸爸的手，他已經在那扇白色的門前沉默地佇立了很久，他凝視著門上的那扇小窗戶，好像已經忘記了月聲的存在。“爸爸……”她小聲叫著，然後跺了跺腳，表示她被忽視的不滿。

夜神彎下腰，把她抱起來。她把手搭在小窗戶上往裡張望。那裡面有一個白色的人。她回家之後對媽媽說，爸爸帶我去看那個白色的人了。五歲的小姑娘對年齡的感知還很模糊，她看不出這個人究竟比她的爸爸年長還是年輕，也無法形容出他的相貌，白色是她想出的唯一的形容詞。月聲想，她終於明白爸爸為什麼要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小窗戶，因為那個人是那麼的白，白得好像要融入他身後的白牆一樣。他是那麼安靜，一動不動，如果不使勁盯著他看的話，他就會從自己的眼睛裡消失，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白色的房間。

月聲對媽媽說，他們今天又遇到大塊頭叔叔了。那是她對阿修羅的稱呼。大塊頭叔叔的個子比爸爸還要高，還要大，他站在那裡，把走廊上的光線全部擋住了，只有一些細碎的陽光從他的髮絲的間隙悄悄穿過，他的頭髮是白金色的，比月聲自己的發色還要淺，在腦袋後面束成一個馬尾。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穿著制服，仿佛他只有那一套衣服，月聲看了看自己的爸爸，爸爸的衣櫃裡也有和大塊頭叔叔一樣的制服，但月聲卻很少看到爸爸穿制服的樣子，他總是穿著一件黑色帶斗篷的風衣，風衣的下擺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瘦很長。

阿修羅蹲下龐大的身軀，鄭重其事地握了握月聲的手，就像對待一位真正的小姐那樣。但他從來不和她的爸爸打招呼。

夜神說：“只有在這裡才能遇上你。”

阿修羅什麼也沒說。

病院的護士大多是身強力壯的男性，熟練地用鑰匙打開病房的門之後卸下鉸鏈，阿修羅走進白色的房間，他健壯的身軀立刻把門遮得嚴嚴實實，護士問夜神：“您要進去嗎？”然後他看了看月聲，說：“那麼小的孩子，最好不要帶她進去。”

夜神說：“我們不進去。”

護士把門關上後就離開了。夜神牽著小女兒的手站在門口，月聲再次拽了拽爸爸的手，要他抱自己起來，她想看那個白色的人。

那個白色的人仍然安靜地坐在床上。
阿修羅的手裡拿著一小束藍色的鷲尾。
他對那個白色的人說：“我來看您了，天者。”

月聲心想，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名字。



阿修羅把藍色的鷲尾插到床頭櫃上的透明水瓶裡，那個白色的房間裡有了唯一的一抹色彩。之前的那個男護士推著一輛小車重新出現在走廊上，手推車上是熱水和乾淨的毛巾。阿修羅解開制服的袖扣，卷起袖子，用手試了試水溫。在護士的協助下，他手腳麻利地幫天者擦拭完身體，然後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按摩油，倒在手心裡，用掌心互相摩擦生熱。他的個子很大，動作卻很靈巧，就像貓科動物那樣悄無聲息。他把手伸到白色的罩袍下麵，用恰到好處的力度搓揉天者的雙腿和雙手，對於長期無法運動的病人來說，這樣的按摩可以防止肌肉萎縮。他讓那個護士托住天者的頭，幫助他翻過身來，繼續按摩他的臀部和背部的肌肉。在罩袍下偶然露出的身體很白，和他的罩袍與床單混為一體的白色，那是一種毫無生氣的白色。

她在小窗戶前有些困惑地看著這些，問她的爸爸：“那個人不能動嗎？”

“不，”夜神回答她，“他只是不想動。”

“他也不想說話嗎？”

“是的，他不想說話。”

“那他也不想看到我們嗎？”她注意到那個人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從來也不睜開。

“不，”夜神說，“他看不到。”

“他是一個瞎子嗎？”她聰明地想到這個詞彙，她最近學會了這個單詞，從卡通片裡。

“是的。“夜神說，“他是一個瞎子，所以他看不到我們。”

“但是他能聽到我們說話，他知道我們在這兒？”她繼續提問，“他是誰？他生病了嗎？他為什麼住在這兒？”

“你的問題太多了。”夜神說，“如果你再繼續喋喋不休下去，你就要像你的媽媽那樣，變成一個嘮叨的女人了。”

月聲想起她的媽媽數落她的樣子，立刻閉上了嘴巴。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為什麼不進去？”

夜神說：“我不想進去。”
她說：“那你為什麼要站在這兒？”
夜神說：“我想站在這兒。”
她說：“可我不想站在這兒，我想回家。”

夜神說：“好的，我們回家。”

她滿意了，但她發現她的爸爸仍然站在那裡，絲毫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她最後一點耐心也用完了，於是她開始小聲哼哼起來，搖擺著手臂，在地板上跺著腳，製造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有護士過來低聲阻止她這樣做，她的爸爸向護士道歉，但她仍然無法保持安靜呆在那兒，最後她離開的時候眼裡綴著淚花，帶著火辣辣的屁股回家。

她對媽媽說，她真討厭那個白色的人。


阿修羅對夜神說：“你為什麼要把小姑娘帶到這種地方來？”
夜神望著窗戶外面，他的小女兒正在花園的草坪上和她的玩具小熊玩耍，她給它戴上粉紅的花環，好像正在跟它說話的樣子。他回過頭來，說：“我不想一個人來。”

“你可以不來。”阿修羅說，“我可以理解。有些往事我們都不願意想起。”

“所以你也不願意見到我？”夜神說，“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只有在這裡才能見到你。”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傷感，“你始終在躲避我。”

“我們都在躲避一些東西。生活就是這樣。”阿修羅說，他幫天者修剪完指甲，把精緻的刀具收拾到木制的小盒子裡，放回到床頭櫃的抽屜裡，熟練地用鑰匙鎖上抽屜。水瓶裡已經換上了新鮮的鷲尾。夜神看著那些藍色的花朵，“這純屬浪費心思，他看不見這些。”他有些譏諷地說。

“這是探望病人的禮儀。”阿修羅說。

“是的，你向來是個有禮貌的人，”夜神說，“你和我不一樣。”

阿修羅沒有理睬他，他俯下龐大的身軀，湊近床前，問天者：“今天的陽光很好，您想出去散散步嗎？”

“他不會回答你的。”夜神說，“他恨你。”

天者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面向牆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阿修羅說：“我推您出去散散步吧，您應該多曬曬太陽，這對您的健康有好處。”

夜神冷笑著，看著他按下對講按鈕，招呼護士搬來輪椅。



月聲站在花園裡，遠遠地看著她的爸爸沿著花園的小路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阿修羅推著輪椅走在前面，早春的空氣有些冷冽，他事先帶了毯子出來，現在正在給天者蓋在雙腿上，她的爸爸則像在家裡那樣，可恥地在一旁袖手旁觀。
經過有大理石天鵝塑像的噴泉的時候，天者微微側了側頭，阿修羅立刻停下輪椅，說：“您想摸摸這水嗎？”
他等了很久，天者側著頭，朝向水聲傳來的方向。他已經對他的一言不發習以為常。他無視了夜神在一旁的冷笑，說：“春天的水還很冷，但是陽光照在水上，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就像春天本身那麼美。”

天者皺了皺眉，低聲嘀咕了一些什麼。阿修羅因為太吃驚，幾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他沒有想到天者會在這個時候開口和他說話，他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和任何人說話了。

夜神聽得很清楚，天者說：“這水吵得我睡不著。”

他向阿修羅複述了這句話。阿修羅仿佛難以壓抑自己內心的激動，只是一個勁兒地說：“您摸摸這水吧，您摸摸這春天的水吧，現在是春天了。”

他握著天者的手，伸到噴泉的下麵，讓他的指尖浸在水裡，從天鵝雕像的嘴裡流出的水打落在天者的手背上，他把手微微向回縮了縮，然後發出了一聲像是滿足的歎息聲。

阿修羅用毯子把他的手擦乾，在掌心裡捂了一會兒，確保他的手保持了溫暖的溫度之後，才把他的手放回他的膝蓋上。一路上，天者沒有再說過任何話，無論阿修羅如何向他描述春天的花園，有哪些花已經開放了，轉彎處的風鈴怎麼搖曳，那些蜜蜂如何忙碌。他仿佛重新躲回了自己的世界裡，再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夜神一邊跟在他們的身後，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確認他的小女兒正安全地呆在花園裡玩耍，沒有跑遠。孩子的心思是多麼善變，夜神在心裡想，他早晨告訴月聲要帶她來這兒的時候，她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她的媽媽也責備他不該把孩子帶到這種地方去，為此早餐的氣氛變得很糟糕。但是現在她卻一個人玩耍得很愉快，仿佛已經全然忘記了出門時的不快。他無法說出口的是，他必須把她帶在身邊才有勇氣來這兒，她是他的寶貝，是他的護身符，他必須不時地望著她，才能維繫住自己的理智。

他們在花園裡逛了一圈之後回到病房，阿修羅仍然因為天者肯開口說話而激動著，一直在可笑地喋喋不休。在讓天者吃藥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麻煩，他拒絕吃護士拿來的藥。阿修羅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很久，天者仍然拒絕張開嘴巴，最後他們只能按住他，把他的手按在身後，捏住他的下巴，硬是撬開他的嘴巴，讓護士把藥灌下去。那是一種淺棕色的藥水，裝在塑膠的一次性量杯裡，沒有任何標籤。

“這讓你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從病房離開之後，夜神對阿修羅說。整個過程當中，夜神一直站得很遠，避免阿修羅叫他幫忙，他不想在他掙扎的時候觸碰到他的身體，不想和他有任何一絲接觸。

“他開口說話了。”
阿修羅說，“我都快想不起他的聲音了，你覺得他的聲音有變化嗎？我過去總覺得他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朗誦的語調。”

夜神低著頭，看著他的小女兒把麵包屑扔到水池裡去喂那些天鵝，過了一會兒，他說：“我記不清了，或許吧。”

阿修羅走過去，和小姑娘一起蹲在水池邊喂那些聚攏過來的天鵝，他把麵包捏成一小團，就像投球那樣振臂扔得遠遠的，月聲也學著他的樣，那些天鵝都在水裡打轉。

阿修羅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夜神，他說：“他會好起來的，是吧？”
夜神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他要怎麼樣才算是好起來呢？”
阿修羅固執地說：“至少他肯開口說話了。”
夜神仍然冷笑著，“然後呢？”
阿修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他會好起來的。”

他想起了什麼，說：“我想你應該知道，他不恨任何人。”

夜神歎了口氣，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和阿修羅多說什麼，“一起午飯嗎？”他提議，“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月聲很喜歡那裡的香草慕斯蛋糕。”

“以後再說吧。”阿修羅說。

他仍然不死心，“我有事想找你談談。”

“以後再說吧。”

他看著阿修羅蹲下身子，和月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向停車場走去，小姑娘咯咯地笑著向他揮手。等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停車場的圍欄後，夜神對他的小女兒說：“你還想在這兒玩耍一會兒嗎？”

她側著頭，仿佛在考慮這個提議對自己是否有好處，他又說：“你可以在這裡再玩十分鐘，然後我會帶你去你喜歡的兒童餐廳，我們在那兒吃午飯。”

“我可以自己點餐嗎？”她試探著問。

“今天可以。”

“那麼成交。”

她坐回到水池邊的草坪上，開始想一個新的遊戲，她看到她的爸爸重新向病院的樓房走去，並且回過頭來叮囑她：“離水池遠一點！”

她聳了聳肩，大人們總是那麼憂心匆匆。


那個護士瞪著他。
“您應該知道，我們不會向任何人洩露病歷或者病人的任何資訊，包括他所服用的藥劑配方在內。”

夜神聳了聳肩，當他這麼做的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兒，她聳肩的動作簡直和他一模一樣，她究竟是在模仿自己的動作還是遺傳使然？基因是多麼奇妙。他在心裡想著。“我想我有權利這麼做。”

他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拿出證件，打開後遞給那位護士。

她仍然瞪著他，並不去看他的證件，說：“阿修羅先生吩咐過……”

他很有耐心地說：“如果你對軍銜有基本瞭解的話，你會發現我的級別比他更高。”

那位護士遲疑了一下，接過他的證件，“也許我應該打個電話……”她嘟囔著說。

“那就打個電話。”他把電話機推到她的面前。
大約五分鐘之後，那位護士抬頭問他：“您是想要藥劑本身還是想要藥劑處方？”


他回到花園裡，他的小女兒指著米妮老鼠手錶，一臉嚴肅地指責他：“你遲到了兩分鐘。”

“真抱歉我的寶貝，”他說，“我們現在就去吃午飯。”

“我可以點薯條嗎？”

“可以，僅限今天。”

他拉著她的手向停車場走去，打開車門，把那個裝著淺棕色藥水瓶和處方單的紙袋扔到車後座上。“下午我要去實驗室，你能保證乖乖地呆在家裡不給媽媽添麻煩嗎？”





阿修羅回到家裡，尚風悅正在煮菜。他在每個週末自己下廚。

他從背後抱住他肩膀。

尚風悅拿著勺子站直了一秒鐘，“你又去看他了。”他說。

“為什麼你會知道？”

“你的手上有按摩精油的味道。”
“我已經洗過手了。”

“真可惜，我的鼻子好。”尚風悅說，繼續把西蘭花扔到鍋子裡用水燙開，“他怎麼樣？”

“老樣子。”阿修羅說，他想了想，又補充說，“他今天開口說話了。”

“他說什麼了？”

阿修羅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說水吵得他睡不著。”他老實說，“並不是什麼重要的話，但他的確開口說話了。”

“這算是一個好轉的跡象嗎？”

“大概吧，”阿修羅說，“我還沒有問過醫生。”

“哦。”尚風悅轉過身去，查看了另外一口鍋，“那麼紅酒燉小牛肉也許配得上這個好消息。”

他俯下身子吻了他一下，“絕對配得上。”



阿修羅把盛著咖啡和白蘭地的託盤放到茶几上，尚風悅坐在沙發上，將兩條穿著石磨藍牛仔褲的長腿擱在壁爐上烤火。

“我一直很想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阿修羅把咖啡遞給他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道。
“那一天你救了我一命。”阿修羅溫柔地說，“當我們進入控制中心的時候，是你擋在我的前面……”
“是的，我一定是踩到了什麼東西絆倒了才會恰好擋在你的前面。”尚風悅說，“然後，砰——我猜他是手滑了還是怎麼著。接下來我在醫院裡面躺整整三個月，錯過了棒職聯賽最重要的賽季，此後大半年的時間內我都在接受各種調查填寫各種報告。你們告訴我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還活著，就在本市某個精神病院裡接受治療，那大約是在三周之前。你告訴我，這六年以來，你在每個週末去探望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歎了口氣，去拿茶几上的白蘭地瓶子，“親愛的，”他說，“不要再告訴我一遍我已經知道的事，我想知道的是那一天在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的。”

阿修羅說，但他知道也許今天沒那麼容易逃過這個話題了。他想起六年前在死島附近的自然保留地遇見尚風悅時的情景，那時他自稱極道先生，為環境保護署工作，他系著領帶，穿著襯衫和西裝長褲，帶著一隻皮質的公文箱，措辭和發言的方式都很像日裔。他後來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內政部的一級搜查官，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當然現在他已經離職了，否則以他們過去的身份不可能成為同居人。

“親愛的，”尚風悅說，“你知道我很懶惰，我懶得去調查明明可以從你的嘴裡得到答案的問題，不要逼我去這麼做。”

他差點忘了，阿修羅想，他現在的身份是私人偵探，儘管他自從開業以來還沒有承辦過任何業務。

“我出去一下，我的煙抽完了。”阿修羅說，他拿起搭在沙發背上的制服外套，朝門口走去。
“你已經戒煙了。”尚風悅在他打開門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他看著阿修羅一言不發地關上門，知道是自己搞砸了這個下午。
他感到自己的心口充滿了懊惱，但這並不是他的錯。
至少，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尚風悅拉過擱在茶几上的筆電，打開一個他已經很久沒有使用的程式，在輸入密碼的時候他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他瞥見了一旁的咖啡杯，只喝了一半的咖啡在早春的低溫下很快冷卻了，深棕色的表面漂起了一層死魚般的白沫。他站起身，把咖啡杯放到洗碗槽裡，重新坐回沙發上，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輸入了密碼，他很慶倖自己還記得這個密碼。

他也有事沒有告訴阿修羅，如果不是他以如此糟糕的方式回避了他的問題的話，他本想在剛才告訴他這件事的。他有阿修羅所在的軍方也不知道的消息網，黑市上最高級的消息販子經常在那裡進行交易的秘密網路。

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人在最近進入被封鎖的死島，企圖重啟死島計畫。

[ 此帖被菊花君在2011-01-28 00:1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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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17)

1樓發表於: 2011-01-27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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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

死島，死者之島。

《死島的傳說》

死島計畫的正式啟動是在2013年。它的策劃時間也許更久，因為早在1983年軍方就在這座孤島上建立了軍事基地。死島計畫的主持人天者的背景很複雜，傳聞他曾經是天界號的科學官，這艘著名的戰艦在執行某次秘密行動的過程中，這位當時還很年輕的科學官越權採取了某些極端措施，取得了戰略意義上的大獲全勝。作為獎賞，他在戰艦靠岸後立刻被取消了指揮權並且遭到逮捕，有人說他的眼睛就是在關押期間遭人報復而被弄瞎的。期間發生什麼事情不得而知，軍事法庭審判之後，天者從天界號退役，消聲滅跡了一段時間，和天者同為天界號上的軍官的地者為了追隨天者也在同時退役，當時他的軍銜已經是準將，這種做法無異於自毀前程。兩年之後，天者成為死島計畫的主持人，地者被任命為他的副官，他們的軍銜都沒有正式公佈過，以這個計畫的級別來推測，天者的身份應該至少是上將。當然就連天者和地者這兩個名字也只是代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關於他們的一切資料都已經被銷毀。

阿修羅加入死島計畫的時候，對其內容一無所知。他原本以為那是一個能源計畫，他被委派的任務是開通一條長達三千英里的海底通道，將能源輸送到島上，這是在當時一項前所未有的創舉。在修建能源通道的過程中阿修羅開始疑惑，這樣巨大的能源被運送到島上的目的是什麼？死島的地理位置不具備任何戰略意義，這座孤島本身資源貧瘠，它之所以被稱為死島是因為這片海域的土著人把它作為墳地，島上幾乎每寸土地下都掩埋著遺體。那些土著人的遺體都是以站立的姿勢埋入土中，就像種入泥土的樹木一般，這仿佛與土著人的信仰有關：他們相信死而復生，就如四季輪回，在冬天死去的枯木會在雨水充沛的春季重新發出綠色的新芽，因此他們將死者以直立的方式栽入泥土，方便他們在下一個雨季到來時破土而出，以新生的模樣重新回到親人的身邊。

某一天早晨，在控制中心的底樓餐廳進行早餐的時間裡，他和地者聊起土著人的信仰問題。幾乎每個地方的土著人都信仰死而復生，阿修羅說，這是人類最原始的信仰，他們相信自己和自然界的萬物是一樣的，也會隨著冬去春來而迎來新生。

是的。地者微笑著說。他是一名儀錶威嚴的男子，黑色長髮在腦後整齊地紮成一個馬尾，隱約露出的刺青暗示著他曾經當過雇傭兵的經歷，像他這樣的人在軍隊中得以重用是難以想像的。然而阿修羅在與地者相處的過程中發現，他非但不殘暴嗜殺，相反，他的身上擁有一個軍人應該擁有的所有良好品格，是個相當值得尊重的人——這一點，是針對天者而言。

那是個悠閒的早晨，能源通道的工程已經進入對接部分，士官們正在為下午的對接儀式而準備簡單的慶典活動，除了天者仍然埋頭在他的實驗室內之外，其他人都準備趁這個難得的機會放鬆一下。他們在餐廳裡聊了很久，幾個工人正在佈置餐廳，幾個裝著香檳的木箱擺放在正中央，地板上散落著用來避震的乾草屑，散發出一種令人期待的氣味。在這種愉快的氣氛當中，男人們都變得健談起來。地者問阿修羅，有沒有聽說過關於死島的傳說。阿修羅誠實地回答說沒有。他來到死島之後，幾乎立刻投入工程之中，甚至還沒有好好參觀過這個小島，儘管島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景色。

地者用了數分鐘的時間簡單地向他介紹了死島的傳說。 “或許在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死而復生只是一種被人們遺忘的古老信仰。但是在死島上，死而復生並不僅僅是信仰，而是事實如此。”他在最後這樣對阿修羅說，“你有參觀過島的南面嗎？去看看那些土著人的墓穴吧，它們值得一看。”

阿修羅去了島的南面，那一帶幾乎沒有什麼植被，直接裸露在陽光下的泥土乾燥鬆軟，他在土黃色的灘塗上看到密密麻麻的淺坑和白色的蛋狀物，起先他以為那是海龜在沙灘上產下的卵，後來他才意識到，這片灘塗就是土著人的墓地。像海龜蛋一樣擺放的白色卵石代表的是死者的年齡，某些卵石上用不知名的顏料寫著式樣古樸的象形文字，阿修羅不知道這些文字的意思，或許它們代表的是死者的名字以及所屬的部落。他沿著這些墓穴走了一會兒，注意到這些看似雜亂無章地散佈在灘塗上的墓穴其實是按照某種特殊的序列來排布的，就類似於候鳥遷徙的隊伍，它們不斷在空中改變隊形，但有某些順序是固定不變的。阿修羅被這種排布方式給迷惑住了，他想找一塊高地，從高處眺望這片灘塗墓地。他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前進，避免踩到那些排布得過於密集的墓穴，然後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個墓穴是敞開的，邊緣翻起的土塊頂開了原本應該是擺放在墓頂上的白色卵石，讓它們全都傾斜在一邊的泥土裡，在那旁邊是一個很深的抓痕。阿修羅蹲下來，將自己的手放在那道痕跡旁進行對比，發現那正是一個人的手掌的大小。食指、無名指與中指留在泥土中的痕跡清晰可見，就好像有一個人從墓穴裡破土而出，將右手撐在墓穴邊緣，借力爬出時留下的痕跡。時間在乾燥的泥土中定格，仿佛這一切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很快他發現了第二個敞開的墓穴，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他在心中默默計算著，這片灘塗上幾乎有四分之一的墓穴是空墓，他現在明白那些土著人為什麼不用石塊封住墓頂，而是僅僅留下小塊的鵝卵石作為標記了。他想起地者的話：“在死島上，死而復生並不僅僅是信仰，而是事實如此。”那些土著人想必親眼目睹了死而復生的奇跡，發現這座島嶼上的泥土中有某種能夠使人死而復生的物質，因此他們用立穴埋葬遺體，所有的屍體都埋得很淺，頭頂用浮土掩蓋，這樣既避免了野獸將屍體拖走吃掉，又能讓死者複生之後得以爬出墓穴。

然而那些重生後的死者又到哪裡去了？阿修羅現在注意到，那些空了的墓穴是被反復使用的，它們就像是圓心那樣，周圍包圍著一圈大小不一的墓穴，那些是等候埋入那個空穴的遺體，白色鵝卵石上的標記或許別有意義，就像醫院等候就診的排隊號碼一樣，它們代表的是一種先來後到的順序。這樣說起來，並非所有埋葬在死島上的屍體都得以複生，土著人無法測定土質成分，他們選擇在島上復活可能性最大的灘塗大量埋入屍體來進行定位。他緊接著想到了另一些問題：為什麼土著人放棄了這塊墳地？為什麼他們不再繼續把屍體放入那些可以使人複生的空穴之中？那些死而復生的人還會有第二次死亡嗎？

阿修羅隱約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死島計畫的內容，它不是一個能源計畫，而是一個生物計畫。其實早在修建海底通道的時候，他的心中就已經有這樣的推測：這樣龐大的能源被輸送到一個非軍事用途的小島上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座島上有需要龐大能源支援的量子電腦，而且不止一台。量子電腦多用於航空技術和基因分析，死島的地理位置和它多雨的氣候帶決定了它不可能成為一個地面衛星站，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種：島上有大量的生物基因資料需要分析計算。

阿修羅和地者談起他的猜想，地者只是微微一笑，“死島計畫的內容是最高級機密，我無權告知。”他這樣回答他，但是他的眼神在暗示阿修羅，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這正是地者的狡黠之處，他從不掩飾那些顯而易見的事實，也從不透露任何真正的重要資訊。作為死島計畫的第二主持人，地者負責維持這座島上的具體運作，整座島上的工作都置於他的管理之下，許多下級士官都以為地者是這個計畫的最高指揮官，他作風穩健，待人親切而不失威嚴。阿修羅從來沒有相信過天者的話，卻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地者的話。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發現，整個死島計畫的內容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和其他人一樣，從頭到尾，他都被蒙在鼓裡。

時至今日，阿修羅有時仍然會想起這個問題：是否就連地者也從未真正接近過死島計畫的真相？尚風悅用嘲弄的語氣說，那是因為他始終不願相信地者也是一個撒謊者。那段時間，尚風悅說話簡直就像個心理醫生，這令阿修羅感到幾乎無法忍受，那段時間他被迫約見了不少心理醫生，軍方的，民間的，免費的，收費昂貴的，他們全都是一群令人難以忍受的傢伙。狗屁的危機干預，狗屁的戰爭創傷，真應該把他們全部送到死島上去，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地獄。

他有一個無法解開的心結，如果不描述出當時的情景，對方是無法明白他的感受的。然而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必須保密，他無法告訴心理醫生，他真正幹過些什麼。除了當時也在場的夜神之外，沒有人真正瞭解他的真正感受。他們倆就像是兩個共謀犯，當彼此看到對方的時候，就會想起那時的罪行。

那是真正的罪行。如果把一個人活生生地當眾開膛剖腹還稱不上是犯罪的話，他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罪行是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

沒有人給他定罪，相反，他被稱為英雄，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他想起地者對他說的話，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地者向他透露他對死島計畫的擔憂，當時他們站在控制中心的頂層眺望著死島陰鬱的海岸，品嘗著從自動研磨機裡倒出的像咳嗽藥水一樣苦澀的營養咖啡。地者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突然開口，“我擔心天者已經走得太遠了。”他說，“我已經快要跟不上他的步伐了。他已經遠遠地走在了這個時代的前面。”

“每個時代都有人走在前面，然後其餘人跟上，歷史如此前進。”阿修羅謹慎地回答。

“不，你不明白。”地者說，“走在前面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不能走得太快，也不能走得太遠，如果你一旦走到了人類現有的認知範圍之外……想想布魯諾吧！”

“你是說被燒死在鮮花廣場上的布魯諾。”阿修羅說。

“他在四百年前提出了無限宇宙。”

“但哥白尼並沒有被燒死。”阿修羅說，“在現在的人們看來，布魯諾的死牽涉到教廷鬥爭，他是作為一個異端分子被處死的，而非人們常說的那樣，為了捍衛科學而死。”

“想要醜化一個人是多麼容易。關於布魯諾的判決檔從來沒有被發現過，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歷史的真相。”地者說，“但是相信我，歷史會在我們的身上重演，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這是一場不詳的談話。仿佛是為了呼應談話中提及的被燒死的布魯諾，他們看到海岸線的一端突然燃起了熊熊火光，很快整條海岸線都籠罩在了黑煙之中。地者打開無線通訊系統，“發生了什麼事？”他問。“3號爐爆炸了，你們給了它過大的負荷，哦，現在4號爐也岌岌可危，它們全都他媽的排在一條線上！”那一頭的工程師在大喊大叫，從通話背景中可以聽出現場一片混亂。“這該死的設計。”阿修羅聽到地者低低地罵了一句，“先啟用臨時電網，我馬上就來。”他拿起外套，匆匆地向升降梯走去。

“去他媽的共振側滑。”

在升降梯的門合攏之前，他聽到地者這樣低聲嘀咕了一句。

這是他們經常使用的一個術語。共振側滑的意思是，當飛彈離開發射台時即使有一點點偏差，最後則必然失去控制而脫離目標。幹他們這一行的都很清楚，這是機械系統的特點，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不穩定必定會變得越來越嚴重，直至整個系統全部崩潰。

這讓他對整個死島計畫有了一種更加不詳的預感。但當時他還年輕，還很樂觀，那是他剛剛加入死島計畫的第三個月。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修建了能源通道，在這個無人孤島上架起電網，建起漂亮的控制中心大樓，甚至還在工作之餘開墾了一片玉米地，一切都才剛剛開始，一切都充滿著希望，那個時候，他相信所有的偏差都會得到修正，他們會搞定這一切。就像古羅馬詩人所吟誦的那樣，讓我目睹奇跡在這裡發生，就在我的腳下，讓這片荒涼的海島成為永恆的樂園。

六個月之後，他發現自己身處真正的地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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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01-27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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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

夜神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他聽見天者對他說，“你聽見了嗎？”他側耳傾聽，但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略微有些詫異，雖然他的專長始終在於程式設計，但他受過兩年特種兵的訓練，他的耳朵要比一般人靈敏，但他的確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他看了天者一眼，注意到他所戴的銀白色面罩，那應該是一個覆蓋式加幅器之類的玩意兒，通過電聲轉換定位和紅外熱輻射成像技術在盲人的腦內形成圖像。那個玩意兒看起來很靈敏，能夠捕捉到人耳所難以察覺的聲音。不一會兒，夜神便看到一隻大鳥突然從遠處的橡樹林中飛起，高高地越過交錯的枝椏，以與它龐大的體積所不相配的輕巧勁兒掠上天空。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看錯了，那只鳥好像沒有雙足，或者它只是把足爪收在了絨毛之下，但他卻清楚地看到它的翅膀末端有伸展的爪足。

仿佛是為了再讓他看得更清楚一般，那只奇怪的大鳥空中盤旋而過，距離他們很近，這一次他看得非常清楚，那只大鳥的確沒有雙足，它展翅的長度約有四米多，羽翼的末端像傳說中的鳳凰一樣長有五指分明的爪足，它在空中靈巧地轉了個彎，帶有鉤狀的長尾猛然掃過一片低矮的灌木，然後它俯衝著落到地面上，更令人震驚的是，它竟然用翅膀上的爪足行走了幾步，消去俯衝的作用力，穩穩地停了下來。夕陽照映在它的羽毛上，映射出猶如彩虹般絢爛奪目的光輝，它簡直就像是一隻從夢幻中飛出來的怪鳥。

“它是我們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拉斐爾。”

他幾乎無法從它的身上挪開視線，然後他聽到了天者低低的笑聲，“它很完美，不是嗎？”他的聲音中飽含著贊許。夜神側過頭，看到天者也正在注視著那只神奇的大鳥。或許用“注視”這個詞並不確切，但他的神態和動作令人幾乎無法察覺到他是一個盲人。夜神再一次對那個類似於加幅器的面罩感到了好奇。當天者轉過臉來向他說話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猜想，那個人通過那個面罩“看到”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模樣。

那是他剛到島上的第一天。天者出乎意料地沒有呆在他的實驗室裡。他親自帶他參觀島嶼，在介紹死島計畫的時候，他多次提到了“二次進化”這個概念。拉斐爾就是二次進化的產物。天者說，他們在它停止生命跡象的狀態下給它注射了死島土壤中的物質提取物，然後放入特殊裝置的培養室中，最後它向人們展現了令人吃驚的進化狀態——如同鳳凰涅槃般的新生。當然整個過程要說起來會很複雜，比如死島土壤物質分析過程本身就充滿了爭議，提取物這個概念或許不甚妥當，他們是給它植入了基因晶片而不是通過生物注射的方式來改變基因，包括拉斐爾其實患有嚴重的皮膚病，他們從來也沒能解決它身上的寄生蟲問題。它的個性也不怎麼樣，它原本個性溫順，在植入基因晶片之後變得極富攻擊性。它喜歡從空中俯衝而下偷襲島上士兵，曾經造成一人頭部重傷，諸如此類。天者也沒有告訴夜神，他所看到的其實是拉斐爾十三世，從拉斐爾一世到拉斐爾十二世都因為“進化”得不盡人意而被銷毀。這項技術目前仍然充滿了不穩定性。

天者很喜歡“二次進化”這個說法，它比“死而復生”聽上去要溫和得多，沒那麼駭人聽聞，或者還有更糟糕的說法，比如說，屍變。他運用了某些術語，偷換了某些概念，隱瞞了自己是在屍體上進行試驗這個關鍵。他雖然長時間地埋頭在實驗室中，但他並不是一個頭腦天真的科學理想主義者，他對政治和人類道德以及社會輿論這套東西有很深的認識，在天界號服役期間，他曾經因為蔑視這套東西而吃過大虧。他很清楚，一旦死島計畫的真相被洩露出去，那些內政部負責科學問題的搜查官必定蜂擁而至，然後他就什麼也別想幹了。那個自稱為環境保護署工作的名叫極道先生的傢伙已經在死島附近的幾座珊瑚島上出沒，用他的狗鼻子四處聞來聞去，天者很熟悉這些政府人員的辦公模式，接下來那個傢伙就會露出真面目，拿著證件登上死島，要求他公開整個計畫，他決定讓阿修羅去打發這個傢伙。

天者對夜神說：“靈長類動物出現在七千萬年前，猿類出現在四千萬年前，最早的直立人化石出現在四百萬年前，人類最早的祖先大約出現在二十萬年前，而人類的文明則開始於八千年前。在這期間有數千萬年的巨大空白，這些時間足以使一團星雲演變成星球，然而卻不足以使猴子變成人。但是，從人類出現在地球上到進入高度文明卻只用了八千年，對於整部自然史來說，八千年只是短暫的一瞬。為什麼進化的過程會出現長時間的停滯，又是什麼刺激了人類的飛速進化？”

夜神說：“看來你們已經在這座海島上找到了答案。”

“沒錯。”天者說，“這座不起眼的小島會證明達爾文是錯的而上帝是對的。這樣的進化絕不是來自系統內部而是借助了外力，有宗教信仰的人把這種力量稱之為上帝，他們是正確的。我們在死島的土壤中發現了這種促進進化的外來力量，鑒於當地土著人的傳統，我們把這種力量稱之為‘死神’，這只是一個代號，在我們還無法確定它的真正來源之前，我們姑且這樣稱呼它。毫無疑問，它不屬於這個星球。”

然而事實上，他們早在發現死島之前就已經得知了“死神”的存在，這和天界號的最後一次秘密出航有著重大關係。天者隱瞞了這段至關重要的內容，他無法再透露得更多，包括死島計畫的真相在內，他只是告訴夜神，死島計畫關乎于重新書寫人類的進化史，如果計畫最終獲得成功，或許整個人類都有二次進化的可能性。這是從來沒有人想像過的嶄新前景——從人類到新人類，或者從前人類到人類。天者尚未考慮好如何命名二次進化後的人類，但在他的腦海中，的確已經有了未來的藍圖。

除了人類之外，其他物種也將得到進化。在這個星球上，每天都有物種滅絕，當舊的生命遭到淘汰，新的生命必將誕生，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進化，而非僅僅為了適應環境而做出的遷就。這就是死島計畫的目標：上帝造人時為亞當和夏娃建造了舊的樂園，而他們則要在這座小島上建造新的樂園，上帝創造奇跡，然後他們將成為新世界的上帝。

然而在這之前，還有非常艱辛而漫長的路要走，在往前邁進的過程中，任何一步都可能導致目標的偏差，任何一點小小的偏差都可能毀掉整個計畫，他不得不謹慎。在某些人的眼裡，這種謹慎已經達到了一種神經質的地步。早在夜神來到島上之前，他已經聽說了這座島處於“完美主義的神經質暴君的獨裁統治之下”，送他來島上的那位飛行員抱怨說，天者甚至嚴格規定了他們的著陸時間必須與潮汛匹配，他擔心螺旋槳帶起的風會影響島上的生態環境，進而改變島上生物的行為模式。“螺旋槳帶起的風！”那位飛行員用無不誇張的語氣模仿道，“他怎麼不管管島上這該死的天氣，老天爺，看來我們今天得在暴風雨裡降落了，最好系緊你的安全帶，老兄。”他回頭對夜神說，“歡迎來到死島。”

他們開始低飛，灰色的海浪幾乎緊貼著他們的機艙，他看到沿著海岸線散佈的能源爐，整個死島的全貌出現在他的眼前，以控制中心為原點伸展出五條鋼筋玻璃結構的空中通道，連接著一片類似於生產廠房的場地，被原始植被包圍著，暴風雨抽打著舷窗，令視野變得模糊，但他仍然敏銳地看到樹叢中露出的高壓電網，上面掛著黃色的警告牌：高警戒區域。

那是他對死島的第一印象，一切都處於被控制的狀態下。

“現在是早晨七點。”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用手撐著脖子，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他的妻子站在門口，雙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哦，天哪。”

他用力揉了揉臉，螢幕上的輸入條還在閃著綠色的螢光，他睡著的時候一定是把下巴壓在了鍵盤上，他摸到下巴上的一道凹痕，非常疼。他的妻子正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你就這樣睡了一個晚上？”

“確切地說，是從天亮那會兒到現在，差不多兩個小時。”

然後他再一次夢見了死島。

“早餐在廚房裡，半小時後我會開車送月聲去學校，今天是週一。”他的妻子說，自從她再次懷孕之後，他就和她分床睡了。“你要來一起吃早餐嗎？”

“給我五分鐘。”

他走進跟房間相連的浴室，在拿起水杯刷牙之前，先盯著鏡子看了幾秒鐘。鏡子裡映出的那張臉很正常，除了皮膚有點缺乏血色之外，他摸了摸有些發青的下巴，之前鍵盤留下的凹痕已經變成了一塊小小的淤青，在他注視著鏡子的那幾秒時間內，從他的下巴上慢慢地消失了。

二次進化。

有一個很像天者的聲音在他的腦內說道。

他眨了眨眼睛，水杯裡的水已經滿出來了，清涼的水正在漫過他的手背，從廚房那邊傳來月聲的小聲抱怨，她想要自己泡麥片粥，她的媽媽正在收拾要給小姑娘帶去學校的飯盒，校車經過門口時發出輕柔的喇叭聲，相隔大約五戶人家的地方有一台唱片機正在播放蝴蝶夫人的詠歎調，晴朗的一天，在那遙遠的海平線，出現了一支白色的軍艦，緩緩駛來……

鏡子裡的男人看上去一切正常，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他看起來很英俊，時光的流逝全然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裡沒有一絲皺紋。距離死島事件已經過去將近七年了，他今年三十四歲。

一種恐懼在他的心裡油然而生，繼而變成一種憤怒。他安慰自己，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他走進廚房，他的小女兒看了他一眼，算是跟他打過了招呼，然後她繼續在那裡嘰嘰咕咕地抱怨她的媽媽又忘記了她要自己泡麥片的要求，他的妻子湊上來吻了吻他刮得很光滑的臉頰，讚揚了他的剃須水的味道，把一杯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他隨手抓起一片土司，眼睛仍然盯著他的小女兒的一舉一動，她看上去和同齡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他覺得她似乎又長高了一些，“你最近帶她去做過體檢嗎？”

“親愛的，”他的妻子看了他一眼，“學校在春季開學時剛進行過體檢。”

“我說過要每個月替她體檢一次。”小姑娘已經吃完早餐，正坐在玄關前穿鞋，他壓低了聲音，“每個月。”

他的妻子又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埋頭收拾桌子，“我覺得你有些神經過敏了，親愛的，她現在一切都很好。”她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他的妻子也是死島的倖存者之一，他們在死島上相遇，她是一名護士。他很感激上帝沒有讓她知道多少計畫的內幕，她的工作區域只是在B區的醫療室內，爆炸發生時她把自己鎖在了冰櫃裡而倖免於難。她是個天性溫馴的女人，堅強，樂觀，以及非常女性化的天真。如果說她懷上月聲的那次是一場意外，那麼這次懷孕則完全是她的預謀。他對這件事大為惱火，埋怨自己的不謹慎，直到她坦白是她騙了他，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服避孕藥了。她堅持要這個孩子，他對此一籌莫展。

如果告訴她死島計畫的真相會怎麼樣？他想像著她嚇壞了的樣子，心中竟然有一種惡意的快感。

他竭力克制住這個念頭，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今天的早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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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17)

3樓發表於: 2011-01-27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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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

管理提醒︰ (晏雪) 請在主樓標題處加上樓層數 (2011-01-27 23:22)

他站在花園前的臺階上，雙手插在口袋裡，目送他的妻子駕車送月聲去學校。

然後他重新回到電腦前面，面對那堆意味不明的代碼。

那是一個舊系統，確切地說，那是一個幽靈系統。他從死島上帶出來的唯一一件東西。他偷偷把系統殘骸拷到了晶片裡。多虧了那條結婚項鍊，那個黃水晶墜子裡面有一個小機關，他把晶片藏在了機關內，墜子從表面看起來仍然是完全透明的，他們搜身的時候沒有檢查它。

七年以來，他一直在想辦法恢復這個系統，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了。

他是以程式設計師的身份加入死島計畫的。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幾個相當不錯的模型，業內稱他為“小天才”，其中有一個模型賣了個好價錢，他用那筆錢成立了一個資訊諮詢公司，當時他涉世未深，不知道某些生意已經觸犯法律，後來他給自己惹了大麻煩，在他遭到起訴期間，軍方人士和他接洽。作為免除監獄之災的交換條件，他開始為軍方工作，然後他被推薦進入死島計畫。

天者很重視這位新來的天才程式設計師。他的前任是個外號叫做黑暗冷爵的傢伙，他把事情給搞砸了。他給自己弄了幾個陷阱門，這本身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許多程式設計師都會給自己留道後門，以便在白癡使用者把数据搞亂時可以進入命令層恢復系統。但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黑暗冷爵發現他把自己給鎖在了安全系統的外面，當他企圖通過陷阱門進入命令層的時候，数据流開始混亂，為了阻止系統崩潰，他直接拔下了控制板那裡的手動開關，這導致整個系統都將重啟，包括實驗室內的數台量子電腦在內，當時它們還在調試階段。幾台量子電腦同時啟動所需要的龐大能量一下子壓垮了整個能源網，有兩個能源爐因為不堪重負而發生爆炸。據說天者為此大為震怒，那個倒楣的傢伙後來不知所蹤，他們私下說他一定是被天者給秘密處死了。死島上的人把黑暗冷爵的事當做一個笑話來講，“你知道那哥們幹了什麼嗎？他開了一道門，結果把鑰匙給弄丟了，把自己給鎖在了門外。”但夜神並不覺得這是一個笑話。

他按照天者的命令重新給死島設計了一個全新的控制系統。但他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導致了上一個系統的崩潰。黑暗冷爵或許跟絕大多數的程式設計師一樣是個毫無創造力的蠢貨，但他應該不至於蠢到被自己設計的陷阱門給困住。這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他從輔助設計機中還原出上一個系統，發現黑暗冷爵在系統中設置了不止一道陷阱門，實際上，他像只鼴鼠那樣在系統中挖了不少暗道。夜神檢查出一大堆偽裝成目的碼的命令代碼，這麼幹的目的通常是為了擾亂追蹤，掩飾自己在系統中留下的痕跡。他知道只有一種人會這麼幹。看來黑暗冷爵的手腳向來不怎麼乾淨。夜神在心裡想，如果他真的被秘密處死，那也沒什麼可吃驚的，因為他企圖盜取的目的太過明顯，這種行為完全可以被指控為間諜罪，雖然那個倒楣的傢伙也許僅僅是想發一筆橫財。這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

夜神為這個想法心動了一下，黑暗冷爵幹不成的事，他夜神未必幹不成。他可能要在這個島上呆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如果他能夠在離開的時候帶走點什麼的話……

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弄明白黑暗冷爵為什麼會被自己設計的陷阱門給困住。

他找到了答案。

那天下午，他正在玩一個小遊戲。那是他在閒置時間自己設計的一個小玩意兒。他已經在島上呆了半年多，新系統運作得很穩定，他只需進行定期維護。他戴上模擬器，進入黑暗冷爵留下的那個破爛系統，從模擬器中看出去，系統是一個廢棄工廠的模樣，他自己則被程式擬化為一隻烏鴉，這便於他從空中追蹤命令代碼。這是他最新發明的追蹤程式，他無法確定黑暗冷爵究竟是陷死在哪個陷阱門裡面，他給自己造了太多的陷阱門。夜神用從代碼行中檢測出的命令代碼一個個地分別進行追蹤，有時他發現自己追進了一條臭水溝裡，從臭水溝可以通往銀行大廈的排水系統（銀行大廈在擬態追蹤程式中通常代表著系統中的保密層）；有時他則數小時地在廠房內兜圈子。這個遊戲非常消磨時間，然而那天下午他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時隔七年，夜神仍然清晰地記得，那天下午他追蹤的代碼由三個字母組成：r.a.t，擬態程式用一隻大肚皮的灰老鼠來表示這個代碼。他戴著模擬器，慵懶地飛翔在熟悉的廢廠房之間，從破裂的天花板上窺視著那只老鼠的行蹤，發現它開始往下水道跑，這令他有些興趣索然，他能夠料到它最後又會跑進銀行大廈裡去，他展開黑色的翅膀，從生銹的房梁上俯衝而下，悄無聲息地撲向它，準備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那只老鼠絲毫沒有察覺危機的臨近。他飛得很低，肚皮貼近佈滿灰塵的地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地磚上的花紋，那是路易十六時期的藤蔓紋。他把雙爪儘量地向前伸展，他很享受這種鳥類撲食的擬態，俯衝帶起的風擦過他的羽毛，有種逼真的效果。

就在這個時候，那只灰色的大老鼠突然從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大吃一驚，第一反應是程式出錯了。當時他仍然在貼著地面低飛來緩衝那一擊未中的俯衝作用力。當他重新升起高度的時候，他震驚得幾乎忘記了扇動翅膀。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廢棄廠房內了，周圍的環境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他正置身於一座非常古老的大教堂的地下墓室內。

他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地方。夜神不知道大教堂的象徵在擬態程式中代表的是系統的哪個部分，他在設計程式時並沒有規定過每個象徵物的代表意義，它是由程式自動生成的，依據是傳統認知範圍內的象徵意義，比如說銀行大廈代表的是保密層，警衛則通常代表安全口令。他無法推測出大教堂代表的究竟是什麼，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墓室通常代表著兩個意義：死亡和危險。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他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他意識到，黑暗冷爵也到過這個地方，這裡就是將他陷死的那個陷阱門。但當時黑暗冷爵並沒有戴著模擬器，因此他的肉體不會受到傷害。小心啊，你這只可憐的烏鴉。夜神對自己說。他鼓動翅膀，小心翼翼地停在一座破殘得看不出面貌的石像頭頂上。他不知道這裡離地面有多遠，墓室的蒼穹上似乎有一條狹窄的縫隙，投下一絲藍色的幽光。他以鳥類的方式側著腦袋，打量四周，墓室的兩側是摞得整整齊齊的骨骸，他沿著墓室中央的狹長空間向前飛行，發現周圍的景象一成不變，無論他飛得有多遠，前方都只有一片黑暗，那束幽藍色的光始終在他的頭頂上方，這說明擬態追蹤程式已經無法再深入下去了，當它模擬不出更新的東西來的時候，它就不斷地重複延續同一個場景。同時越來越強烈的風開始令他的飛行不穩，他斜飛著擦過一具枯骨，幾根羽毛散落在他的身後，他知道数据流隨時都可能發生混亂，他呆在這個地方的時間越久，危險就越大。

他決定先離開這裡。就在他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兒，調轉方向的時候，他注意到剛才被他碰到的那具枯骨手裡拿著一個羊皮卷。這個象徵意義太過明顯了，夜神心想，一個文檔。他毫不猶豫地俯衝過去，用尖利的喙銜起羊皮卷，然後筆直地向上飛行，迎著那束幽藍色的光，在從地底席捲而起的狂風吞噬掉可憐的烏鴉之前，飛出了大教堂的地下墓室。

他摘下模擬器，把那個文件存放到一旁，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站在咖啡機前，從機器旁的鏡子中看了看身後的控制室，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幹嘛。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在恒溫的機房內滿頭大汗顯然是不正常的。然後他吹著口哨回到自己的控制台前，再次戴上模擬器，程式問他這次要追蹤什麼，他毫不猶豫地再次輸入了r.a.t。

這一次他看得很仔細，那只灰色的大老鼠在經過那片鋪著路易十六式的地磚的廠房地面時，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吸進去似地變成了一塊地磚鑲嵌入地面內，這一幕發生得非常快，看上去就好像老鼠憑空消失了一般。然後那個地下墓室再次浮現出來。夜神有些懊惱，他之前居然沒有發現那片古樸的地磚出現在一個後工業時代的廢棄廠房內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

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那片鋪著地磚的地面本身並不屬於黑暗冷爵所設計的系統，它是來自另外的地方，確切地說，它是某一個模板的殘塊。黑暗冷爵在設計系統的時候偷懶了，他使用了不知從哪兒搞來的某些模板，直接把它們嵌入了自己的系統內，然後他又在系統裡鑲上了陷阱門，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某個陷阱門的命令代碼正好嵌入了一塊模板殘塊的代碼行中，令那個模板重新開始運行了。

這也就是說，在黑暗冷爵所設計的系統下面，還隱藏著另外一個系統，一個幽靈系統。

夜神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這是一種糟糕的職業習慣，他預感到自己有事情要做了。他在心裡構想著如何從黑暗冷爵的系統中找出那些模板的殘塊，最後讓整個幽靈系統完全復活。這個想法在當時僅僅是一個新的遊戲，目的是為了打發時間。他意識到自己是無法在死島計畫結束前離開這該死的小島了。

大約幾個小時之後，他想起了那個羊皮卷，之前他把它隨手保存在了一旁。他漫不經心地打開那個羊皮卷，它立刻在擬態程式的空氣中龜裂成了支離破碎的一堆碎片。這是一個已經被銷毀了的文檔。不過沒有關係，他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恢復出了原文件。

這是一份名單，或許是什麼古早的人事檔案。夜神漫不經心地流覽著檔，拖動那一長串名字，它們的旁邊還附帶著日期。他發現這份檔並不算太舊，甚至可以說很新，那日期的年份是2013年，死島計畫正式啟動的那一年。

然後他注意到文檔的標注，這是一份死亡名單。這太奇怪了，他大致數了數名單上的名字，數量非常龐大。難道這些人都是在死島計畫啟動之後死亡的？他們都是死島計畫的參與者嗎？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他的視線停留在一個J開頭的名字上，他知道這個名字，它的主人就坐在離他不遠的那張控制板前，為什麼這個名字會在一張被銷毀的死亡名單上？然後他發現了控制室裡的其他人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難道他是和一屋子的死人呆在一起工作？他的手心開始出汗，幾乎無法再往下移動名單。他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他自己的名字。

他死於2013年9月22日，他來到死島的那一天。

[ 此帖被菊花君在2011-01-27 13: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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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4)

4樓發表於: 2011-02-26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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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好懸疑呀~~~

陷阱門什麼的那裡身為文科生有點頭痛....

天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期待後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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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1-10-13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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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大人更新吧，非常精彩的情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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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1-10-13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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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我还以为是新文...居然是被顶上来的旧文...请原谅我没有细看,删掉或怎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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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哎~~~
就像在看电影一样,带入感很强
我觉得天者会这样,最大的原因是地者的死亡吧也许不是死亡至少和地者的不在有关
阿修罗的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喜欢天者,没想到是和大嫂在一起...
夜神这个叛逆的孩子~他就像不喜欢自己家长的小孩一样,埋怨家长对自己做的一切,但是又不愿离开父母.
我很好奇除了地天之外还有什么和天者有关的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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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梵羽~

坑坑相連到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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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0)

7樓發表於: 2011-10-13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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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好灰色感的文章喔!

很有達文西密碼的味道!是與最愛的類別之一
原來夜神要常常給女兒作檢查是這原因(基因可能已經改變了)
天者一值在等傳說成真啊...這是會發生的,祇是那個人跟烏龜一樣慢而已,他會回來的

莫問君過尋惜往,月映千華,見日正當中,輕笑揮毫著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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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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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8樓發表於: 2018-12-19 20: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27 樂園【地天……以及天者的其他可能性配對】0~3F

不知道楼主还在不在，请问一下可以把这篇搬到lo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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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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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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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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