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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5 【撼夙/撼天阙X夙 】少年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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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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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冠礼前夜,苗王宫内灯火辉煌,宫人们脚步匆匆,忙着为明日庆典做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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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头上顶着载有活乳猪食盘的厨工见到正朝他走来的天阙孤鸣时,不知是新来的缘故还是过于紧张,竟然脚下一崴,头顶食盘立刻向前飞去。食盘上那只被五花大绑的乳猪眼看就要砸在孙王子身上,厨工阻拦不及,登时吓得瘫软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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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的冲撞并未发生,只见天阙孤鸣侧身下腰,左脚向前一勾,将掉落的食盘向后推出数米,随即右腿凌空旋出踢在乳猪的后腿处,乳猪尚来不及惊叫,便精准地坠落在不远处的食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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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收回腿,似笑非笑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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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工这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天阙孤鸣面前,俯首磕头,瑟瑟发抖地说道:“孙,孙王子饶命,是小人发昏,冲撞了殿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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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起来吧!”天阙孤鸣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可以饶你这次,不过若是明日宴礼上再出事故,可就饶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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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人一定谨记在心。”厨工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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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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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殿下。”厨工得到许可,收拾起食盘仓皇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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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望着厨工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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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就在天阙孤鸣即将走出王宫时,苗王王驾拦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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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父王,儿臣想出去打猎。”天阙孤鸣见苗王前来,行过礼,淡淡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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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胡闹,明日就是你的大日子,还想着出去打猎,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苗王驳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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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难道不相信儿臣的实力吗?能让儿臣受伤的人还没有出生吧!”天阙孤鸣脚尖踢着地上石子,颇为自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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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无论如何今夜都不准出宫。明日你要挑选自己的亲卫,更何况各部族首领都会前来为你庆祝生辰,你万不可出差池,削了王族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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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送孙王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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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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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话音刚落,王轿后应声走出四名带刀侍卫,恭敬地站在天阙孤鸣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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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吧,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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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冷眼看着四人,心里盘算着那句“挑选亲卫”,思索片刻,收敛起怒气,冷笑道:“呵,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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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鸡鸣声刚响起,便有侍女来为天阙孤鸣梳洗更换礼服,天阙孤鸣看着镜中年轻俊朗的容颜,油然而生一股少年豪气,只是这身礼服实在繁琐,让他略感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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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寝宫外传来喧天锣鼓声响,随行护法唱道:“良辰吉时,嘉宾贤至。王子加冠,请上高台。誓盟上苍,佑我苗疆。”天阙孤鸣拾掇好心情,在宫人的簇拥下来至冠礼举行地——苗疆御场,他独自走上高台,接受大祭司的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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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毕,各部落首领依次上前献过贺礼,接着便是盛大的节目表演。台下人声鼎沸,叫好声、喝彩声如潮水般涌上高台,卷入天阙孤鸣不胜其扰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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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跨坐在座椅之上,兴致缺缺地看着台下的一切。那些热闹浮华的表演落在眼中只如雁过无踪,了无痕迹,心中所念唯有素未谋面的王族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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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演出结束,人群既散,天阙孤鸣霍然起身,目光扫视着御场中来往人群,试图从中分辨出即将属于他的王族亲卫,但遍扫全场,也未能找到亲卫身影,不禁心生恼怒,面露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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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侧的苗王感受到天阙孤鸣周身散发的怒意,侧身睨了他一眼,重重咳嗽一声以示警告,天阙孤鸣这才收敛起怒气,低下头沉默地看向礼服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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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摇着头朝天拍了拍手,就见御场上人群退去,从外场鱼贯而入十余人,一字排开,站在御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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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站起身指着那十来个人说道:“底下这些人都是各部落举荐的猛士。天阙,现在你可以在他们之中挑选出你的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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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闻言,蓦地抬起头,眼中跳动着雀跃之火。他双手撑在围栏边,目光一一检视过台下孔武有力的众人,最终停留在一名看上去最为瘦弱的少年人身上。被他看上的少年似有所感,循着视线抬起头,与台上之人遥遥相望,清澈的眼神中是一览无余的探寻与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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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被少年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愣,自他出生以来还未曾有人敢这般与他对视。但那人的目光太过纯粹,纯粹得让人生不出半分被冒犯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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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不由得对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指着台下少年,回头对苗王说道:“父王,就要他了,让他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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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底下这些人你尽可收入府中,只选这一个吗?”苗王颇为意外地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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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毫不犹豫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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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去将孙王子选中的人带上来,让其他人回去待命。”苗王吩咐身边侍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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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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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侍从领着那名少年来到苗王与天阙孤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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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苗王如炬的目光瞧着眼前少年,出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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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王上,草民叫夙。”自称为夙的少年行过礼,颔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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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吾儿天阙的贴身侍卫,吾儿安危就全系你一人之身。他生,你才能生。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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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明白,夙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王上所托。”回答得语气坚定,却并不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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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晚宴要开始了,孤王和颢穹先行一步,天阙、夙你二人先熟悉熟悉,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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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阙恭送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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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恭送王上与二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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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驾,回宫~”随行官纤细的声音在空中传开,昭告着苗王一行人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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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顶紫色软轿停在了天阙孤鸣面前。他看了看轿子,又看了眼夙,吩咐道:“夙,你和我一同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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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闻言颇为震惊,忙抱拳道:“孙王子,这恐怕不合礼制,我随行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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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耐心解释道:“父王让我与你熟悉,你不与我同乘,如何熟悉?难道要我隔帘相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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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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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是,走。”不等夙说完,天阙孤鸣一把拉住夙的衣袖,不由分说将人拽进软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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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先回寝宫。”坐定后,天阙孤鸣隔着轿子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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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送孙王子回宫。”轿夫们得了命令,利落地抬起轿子,四平八稳地朝寝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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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内空间不大却十分舒服。天阙孤鸣慵懒地坐在软垫中,手搭在膝盖上,细细打量起侧坐在旁,一脸讶然的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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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未及细瞧,如今细看来他长得倒是十分赏心悦目,再配合现在呆愣的神情,更显出一番别样的风致。思及此,天阙孤鸣不觉心情大好,朗声问他:“夙,你多大了,家中有几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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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天阙孤鸣询问,夙方回过神,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不自然地偏过头,回答道:“回孙王子,我今年十八岁,家有三口人,父亲,我和小妹希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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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妹?那你的小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天阙孤鸣挑了挑眉,兴致勃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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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小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想起小妹,夙心中一暖,笑如春风,思及孙王子话中之意,不免好奇地问道:“只是孙王子是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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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就知道喽!你长得这么俊美秀致,想来你的小妹自然也是国色天香。”天阙孤鸣指着他脱口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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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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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天阙孤鸣这番评断,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从未关注过自己的相貌,没想到今日竟得孙王子夸赞,一时间真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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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窥见夙耳根处浮现出的一抹红晕,顿时哈哈一笑,打趣道:“想不到你人看着斯文,脸皮也这样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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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面色一红,低下头去拱手道:“孙王子,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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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瞧着他羞赧不语的模样,乐呵呵地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个,说说你为什么来选王族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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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问话,夙抬起头注视着天阙孤鸣,认真地回答道:“回孙王子,我来选王族亲卫只是因为自恃武力过人,希望能将这一身武力发挥最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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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的倒是真诚,就不知你的武力到了何种地步?不如……”天阙孤鸣起心动念,话未说完,忽然聚掌成刀朝夙的脖颈处砍去。夙耳闻手刃之风,心中虽感讶异,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难,身体却本能地向左侧挪动,堪堪躲过这一记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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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反应够迅速,再来。”天阙孤鸣一击未得手,面露赞许之色,趁夙坐立未稳,左腿踢向他的膝盖,夙手撑着软垫,一个侧旋将天阙孤鸣左腿反压在膝盖内侧。天阙孤鸣见状立即扫出右腿攻向他之腰窝,夙左手往下一按,精准抓住天阙孤鸣横扫过来的右腿,借力一翻,将整个身体翻退至软轿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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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内端的是打得一片火热,轿夫们只感招架不住,不知轿内坐得好端端的两个人怎的突然相打起来,本就沉重的轿子随着二人的打斗变得更为沉重,轿夫们抬着轿子个个面目狰狞,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心中祈祷轿内动静能小些,好让他们少遭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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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感受到轿身越来越剧烈的晃动,夙猛然想起抬轿的轿夫们,在天阙孤鸣又一记腿刀横扫过来时,夙不再躲避,而是硬生生用肩膀接下这记腿刀,忍着内伤顺势跪了下去,嘴里说着:“孙王子,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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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正燃烧着的战意就这样因夙的认输而生生掐灭,他悻悻地收回腿,重新坐回主位,不满地问:“起来吧,方才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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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站起身,在轿门处坐下,掩袖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方才轿身颠簸非常,我想应是轿夫们不堪受力,所以才致如此颠簸,更何况轿内空间狭小,也不便孙王子全力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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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倒挺为这些下人着想。不过说的也是,反正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卫,以后有的是时间切磋。也罢,下次可不许这么快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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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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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已到,请孙王子落轿。”内侍的传话声打破了轿内的沉默,软轿平稳落在地上,门帘被掀开,天阙孤鸣与夙相继从轿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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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摆了摆手,示意轿夫们退下,他转过头对夙说:“夙,陪我进去,这身礼服太过累赘,待我换了它,我们再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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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夙顺从的走在天阙孤鸣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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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换回原来的衣服了,还是劲装穿着舒服。”天阙孤鸣掸了掸黑色披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发出一句满足的感慨,转头问道:“夙,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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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看到天阙孤鸣换了身衣服,亦觉得眼前一亮,点头称赞道,“英姿飒爽、器宇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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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走吧。”天阙孤鸣朗声大笑,仿佛这句赞美是今日生辰收获的最佳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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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夙跟随天阙孤鸣来到晚宴举办地点——古祭台。祭台上祖苗王、苗王、竞日孤鸣、千雪孤鸣、颢穹孤鸣等一众王室成员及各部族首领均已落座,见天阙孤鸣姗姗来迟,苗王心生不悦又不便发作,只在天阙孤鸣落座后小声责问道:“天阙何故来迟?”天阙孤鸣丝毫不以为意:“换衣服耽误了点时间,宴会不是还未开始么?”顺带隐去路上与夙切磋武艺而耽误脚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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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冷哼道:“宴席是没开始,可是所有人都到齐了,连你体弱多病的王叔都为了你早早到来,再看看你,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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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苗王提及自己,时年仅8岁的竞日孤鸣冲着苗王甜甜一笑,安抚道:“王兄,都是竞日不好,只因今日既是天阙生辰,天气又好,我感觉身体好些了,才执意早些出来透透气,还请王兄不要怪罪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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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既给天阙孤鸣解了围,又纾解了苗王的怒气。天阙孤鸣朝竞日孤鸣投去感激的一眼,竞日孤鸣会意,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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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见状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今日就不说这些触霉头的事,你与夙聊得如何,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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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转头瞥了一眼站立在身后的夙,含笑答道:“甚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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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既如此,夙你也入座吧!”苗王点点头,指着天阙孤鸣身旁的空位,示意夙落座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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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落座,苗王交代他说:“依照王族惯例,王子冠礼,饮酒三杯即止,因此余下所敬之酒需由你代为答谢,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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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夙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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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正式开始,祭坛上燃起巨大的篝火,舞女和祭司们绕着篝火载歌载舞,赞颂之声闻达于天。美酒佳酿一一陈列在众人眼前,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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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声敬酒,一敬天地神明,护佑苗疆生灵;二敬苗王仁义,恩泽遍施蛮夷;三敬王子生辰,英勇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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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敬过后,天阙孤鸣放下酒杯,众人会意,各部落首领依次走到天阙孤鸣面前,传颂祝福,手中酒杯径直送到夙的面前,夙依着前言逐一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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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半围,祖苗王和竞日孤鸣分别以年迈不耐久坐和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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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一轮,天色渐迟,诸部落首领也纷纷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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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苗王领着颢穹孤鸣和千雪孤鸣离去,临走时轻轻拍了拍夙的肩膀,赞许道:“你做得很好,早点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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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夙双手撑在桌子上,晃了晃沉甸甸的脑袋,勉强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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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你还好吗?”天阙孤鸣见他身形不稳,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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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孙王子,你……好,我也……好。”夙偏过头去,视线游离在天阙孤鸣脸上,嘴里说着颠颠倒倒的话,篝火摇曳在他迷离的瞳仁中,衬出一段朦胧不明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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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天阙孤鸣被夙颠三倒四的回话逗得大笑不已,又担心他实在喝多了,便止了笑声,问道:“你还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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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猫一样的声音钻入天阙孤鸣耳中,他突然觉得有些鼻痒,正打算上前将人扛走,却见夙紧了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机械地转了个身,同手同脚地朝着与寝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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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感觉眼角有些抽搐,他抹了把眼睛,伸手将人捞了回来,背于背上,哭笑不得:“我该说你傻还是耿直呢?其实除了部族首领敬呈上来的酒必须喝以外,其他人敬的酒你可以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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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夙歪着头趴在天阙孤鸣背上,胡乱地哼了一声。脸热身热,潮热的鼻息喷在天阙孤鸣白毛护领上,凝结成串串细小的水珠,脖颈处传来的湿意令人他脚步一顿,余光瞥向已沉沉睡去的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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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耸耸肩,认命似地将人背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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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阙孤鸣踏入寝宫时,等候在侧的侍女们赶忙接过天阙孤鸣背上的夙,将人安置在鹿皮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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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准备一碗醒酒汤来。”天阙孤鸣活动了下肩膀,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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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名侍女领了命,匆匆而去,不一会儿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正准备服侍夙喝下时,天阙孤鸣摆摆手,说道:“汤给我,你们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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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孙王子为何会为了一个侍卫而劳动自身,又不敢发问,只得递过醒酒汤后纷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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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托起夙的背,缓缓灌入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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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汤入喉,唤醒昏沉的意识,夙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正在喂他醒酒汤的天阙孤鸣,心一慌,慌忙站起身赔罪道:“岂敢劳动孙王子,是我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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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毕竟你会喝醉也是因我之故。”天阙孤鸣放下手中的空汤碗,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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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被天阙孤鸣探寻的目光看得紧张莫名,小声问道:“孙王子,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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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倒没有,只不过你喝醉的样子……”天阙孤鸣发出几声揶揄的笑,故意停顿一番,以观察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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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夙听着天阙孤鸣未完的话语,不由得发出一声局促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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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挺有趣。”天阙孤鸣挠了挠下巴,笑吟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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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一颗心落回肚子,夙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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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不逗你了,想来你也累了,今夜就早点歇息吧!诺,那就是你的床。”天阙孤鸣指着距离自己十步之外的一张床,拍了怕他的肩头,说道:“另外,明日我要和你好好比试一番,见证你的能为以及我看人的眼光,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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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却之不恭。”夙抱拳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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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歇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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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人洗漱过后自行睡下,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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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清爽,正是比武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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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方过,天阙孤鸣迫不及待地带着夙来到演武场,顺手扔给他一把刀:“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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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夙接过刀,全神贯注地看向眼前之人,眼中闪动着同样兴奋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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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注意来。”天阙孤鸣摆开架势大喝一声,提刀来劈,夙举刀横档,双刀相接,发出铿锵脆吟;龙虎斗技,战得天昏地暗。百招过后,二人虽是汗如雨下,却依旧气冲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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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许久没能如此尽兴了。夙,你真是让我惊喜。”天阙孤鸣收回刀,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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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孙王子技高一筹,是我输了。”夙将刀举过头顶,单膝跪地,心悦诚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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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我战至百招,你已是不俗,快快起来!”天阙孤鸣大步流星走到夙身边,正扶他起身之时,忽闻演武场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哒哒的马蹄声响和剧烈的喘息声:“孙王子,大…大事不…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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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带着一脸怒气走到来人面前,厉声质问道:“慌慌张张急什么,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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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孙王子,南苗蛇,鸩、骡、枭、翼五个部族突发叛乱,苗王急令,召孙王子与夙大人领精兵三百即刻启程,前往平定叛乱,路上所需已具备在宫门外。”传话人强压下紊乱的气息,憋着一口气将话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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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该死的叛逆真会挑选时机。”天阙孤鸣拧紧眉头,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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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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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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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擦了擦汗水,乘上马车向南苗飞驰而去。车轮滚滚、战马匆忙,扬起片片尘土迷了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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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天阙孤鸣凝视着手中南苗各部的路观图,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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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反叛部族相距并不遥远,但因各自占据险要地势,易守难攻。其中蛇部落势力最大,其他四部几乎唯蛇部马首是瞻,若是先攻克此地,其他四处必定望风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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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心中已有定见,吩咐车夫直取蛇部。
4('0f:9z+
入夜之前,天阙孤鸣一行人小心谨慎,来至蛇部城门外,天阙孤鸣与夙下了车,警惕地注视着前方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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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空无一人,四周是不同寻常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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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心中一凛,蓦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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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放箭。”忽来一道命令,打破了夜的宁静,但见城墙四周火把次序点亮,随着数声破空声响起,城墙上箭如飞蝗朝城墙之下众人急射而来,夙闻声而动,挥刀挡在天阙孤鸣身前,刀出箭折,纷纷而落,仍有数只箭矢在胳膊上划下数道伤痕,夙却似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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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却注意到了他流血的双臂,他冷声说道:“夙,掩护我,与我一同登上城墙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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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夙一边抵挡飞矢一面掩护天阙孤鸣朝城墙东南角的阴影处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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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弓箭手轮换空隙,二人悄无声息爬上城楼,来至弓箭手身后,修长的手指如鬼魅攀上弓箭手喉咙,稍一用力,只闻“咔嚓”数声脆响,骨折人亡,箭雨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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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弓箭手见同伴惨亡,仓促调转箭头,还来不及发出一箭,便落得个刀飞头落,身首异处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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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见城墙上诸弓箭手已被肃清,知会天阙孤鸣一声,下得城去打开城门,迎接王师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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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虽疲,同仇敌忾,天阙孤鸣嘱咐众兵杀掉前来救援的叛军,自己则与夙带领二十人前往找寻蛇部首领魁余,最终在番寨旁的山洞中找到了躲藏在此的魁余以及他的妻儿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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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乜斜着眼看向魁余,寒声道:”魁余,你可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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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余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颤声道:“自…自然是认得的,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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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既然认得,黄泉路上记住是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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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余赶忙跪倒在地,磕头大喊道:“孙王子,饶命啊!我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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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冷笑出声:“魁余你好大的狗胆,父王待你不薄,你何故谋反?何来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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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余哆嗦着身体,将身边一名美妇推向天阙孤鸣,指着她道:“我,我不想谋反的,都是芙离这个贱人,是她挑唆,说她想做苗王妃,所,所以,我才……”
d6t)gG*5
夙抽出佩刀,打在美妇肩膀上,阻挡住她前倾的身体,美妇顺势跪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向魁余,哭诉道:“你胡说,分明是你想谋反,才许诺事成之后封我为后,你这个……”
uHUvntr
“一派胡言,”魁余打断芙离的控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急忙辩解道:“孙王子,您千万别听信这个贱人的胡言乱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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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天阙孤鸣怒上眉山,呵斥道:“魁余你为了给自己脱罪,竟拿妇人作借口,实在可恨。”话音刚落,手起刀落,魁余已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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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见其惨状,纷纷跪地求饶,天阙孤鸣看着这一山洞的老幼病弱,沉思半晌,心思笃定,他指着魁余的家眷,命令道:“所有男子出列,站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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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眷中的男子战战兢兢走了出来,芙离像是预知了什么,紧紧搂过自己的儿子,不肯让他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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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不耐烦地拿刀指着她:“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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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离泪眼盈盈,凄楚望向怀中幼子,思量再三,一狠心,还是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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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男子出列后,天阙孤鸣吩咐身后士卒道:“将他们带出去,削去首级与魁余的首级一并挂于墙头,示众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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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们领命而去,留下哭天抢地的一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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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皱着眉头,对哭成泪人的芙离说道:“叛贼既除,我不杀女人,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派人传信于鸩、骡、枭、翼四部,告知他们降则可免,不降则死,第二,蛇部之人终身不得踏入王宫周围六十里之内,朝贡从此增倍。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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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离咬着银牙,点头称是。得了承诺,天阙孤鸣这才带着夙走出山洞,身后芙离抬起头,怨毒的视线紧盯在天阙孤鸣背后,直至他二人走远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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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过后,蛇部即灭,消息传至其余四部,四部望风而降,再无损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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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天阙孤鸣威名震苗疆,南苗之乱自此平息。夙因护卫平乱有大功,被苗王赐封战兵卫,领少将军衔,余者士卒皆有厚赏,阵亡兵士依品阶给予抚恤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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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朗日,两匹高头骏马在山道上徐徐而行,马背上两位少年英雄意气轩昂,相谈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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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自从你我二人平了南苗之乱,我两镇守在此已有大半年时间,这会好容易得了空,你可得陪我好好玩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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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道孙王子想玩什么呢?” 听见天阙孤鸣的提议,夙温和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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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侧头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少年将军,阳光倾洒在他俊秀的脸上,飞扬的马尾闪动着熠熠辉光。天阙孤鸣心底蓦然生出一段如水柔情,他拉住缰绳,略一沉吟:“不如先来个比赛,看看谁先到达前方三十里的山寨入口,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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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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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答应,天阙孤鸣微微一笑,当即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那就看看是我的追风快还是你的赤兔快。哈哈哈……夙,快来追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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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未停,天阙孤鸣已如一支离弦之箭,“嗖”地一声从夙身边飞掠而去。夙不禁莞尔,也夹紧马腹,奋力向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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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马上功夫亦是旗鼓相当,夙的赤兔很快追上了抢先出发的天阙孤鸣,天阙孤鸣见他追上自己,逗弄之心大起,竟挥动马鞭朝夙身上招呼过去,夙见状急扯住缰绳,上半身迅速朝马背倒去,才堪躲过马鞭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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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段。”天阙孤鸣忍不住赞叹道,手中马鞭顺势改了方向,朝着赤兔后蹄抽去,夙来不及起身,双肘猛地击向赤兔臀部,赤兔吃痛,长嘶一声,奋起后蹄,险险躲过天阙孤鸣挥出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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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击未中,天阙孤鸣也不气恼,反而对夙的机敏赞不绝口。夙好容易稳住身形,面对天阙孤鸣不加掩饰的夸赞,一时脸臊,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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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见他愣在马背上,心中一动,趁其不备,手中长鞭再次挥出,抽打在赤兔臂部,这次却是为了助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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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你……”待夙反应过来,他已将天阙孤鸣远远甩在身后,此时距离山寨入口仅有三里之遥,夙自觉有作弊的嫌疑,便拉住缰绳停下来等着天阙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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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就见天阙孤鸣扬鞭策马追赶而来,在看见他时,高声喊道:“夙,你怎么停下来了?我们可是在比赛,你可不要放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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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方才孙王子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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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解释完,天阙孤鸣已来至他身边,顺手牵过赤兔的马嚼头,揶揄道:“夙,你就是心眼太实,方才我故意逗你就是为了拖慢你的步调,至于助你,更是没有的事,我不过是打错了地方。快跑吧,就要分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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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松了手不再看他,自顾自向前跑去。夙听见天阙孤鸣如此说,亦不再纠结,迎头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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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即将到达寨门时,胯下追风骤然一声长啸,堪堪停在寨门前,随即身躯乱甩,似是要将他甩于马下。与此同时,追赶而来的夙瞧见追风异状,正欲伸出援手,身下赤兔却一跃而起,冲进了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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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赤兔进门之后,方才还处于狂乱状态的追风瞬间恢复了正常。天阙孤鸣拍了拍着追风的颈部,低下头凑在它耳边说道:“真是配合的好马儿,回宫以后赏你最好的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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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像是听懂了天阙孤鸣的话,高兴地又嘶叫了几回,寨门内的赤兔听见追风的嘶叫,也跟着和鸣数声,夙跳下马,牵着赤兔从寨子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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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这次比赛你赢了。说吧,想要我做什么?”天阙孤鸣滚鞍下马,笑吟吟地望着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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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摇了摇头:“孙王子待夙一如亲兄弟,夙并不需要孙王子做些什么,况且此回比赛孙王子多有援手,最后明明是追风先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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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天阙孤鸣扬手打断他的话:“赢便是赢,输即是输,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你若再推说,我可就要生气了呵。”说着,交叉起双臂,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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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孙王子,是夙多言。”夙见他生气了,便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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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走上前去,笑着勾住他的肩膀:“哈哈,这样才对嘛!机会难得,想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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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苦思良久也没个头绪,便说道:“孙王子,我暂时还没想好,能否暂且寄下,以后想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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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好。”天阙孤鸣松开手,思忖片刻:“既然活动完筋骨,接下来陪我去猎场打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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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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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重新骑上马,朝着皇家猎场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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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移,淡云转浓。山中天气易变,方才尚晴朗的天,转瞬之间便聚集起层层叠叠的云,堆积在御马乘风的二人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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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天阙孤鸣望着头顶上方厚重的云层,拉住了马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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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怎么了?”夙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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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只是觉得这乌云也忒会选地方,就只在我们头顶罩着,好在还没有下雨。夙,我们跑快点,跑过这片云,怎么样?”天阙孤鸣收回视线,回看向身侧的夙,眼中燃起热切的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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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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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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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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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叫喝声过后,天阙孤鸣与夙快马加鞭,你追我赶十数里,不知不觉进入一处名为上阳谷的山谷之中,竟真的将那片乌云抛于脑后。天阙孤鸣放缓速度,回头看向远处那堆乌云,不禁抚掌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夙,你看,我们可是跑赢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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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顺着天阙孤鸣手指的方向望去,也不由得露出快意的笑容,点头称是:“是啊!孙王子御术高超,连天上浮云也莫能与孙王子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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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说的可是我们,你单将我拎出来夸,怎的不夸夸你自己?”天阙孤鸣偏过头,看向他的目光明亮如镜,清晰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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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迎着天阙孤鸣灼热的目光,心头蓦地一跳,垂下眼帘:“夙一介寒微,岂能与孙王子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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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爱听这样的话,你如今既是我的贴身侍卫,又是少将军,何来寒微一说?以后不许这样自贬身价,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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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天阙孤鸣伸过手去,本意只是想拍拍他的肩头,手却不受控制地抚上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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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你……这是?”夙心神一震,惊愕地看着天阙孤鸣,喉头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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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没有回答,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默默感受着掌心下紧贴的细腻皮肤一点点变热发烫,热辣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到四肢百骸,烧得天阙孤鸣头脑晕晕乎乎,心底某处久经隐藏的欲念乍然释放,他倾斜着上半身,抓住夙胸前的衣襟,缓缓朝他靠了过去,就在嘴唇即将触碰到他的唇时,四声尖锐的哨声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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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离的理智飞回笼中,天阙孤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迅速松开手,正襟危坐在马背上,冷冷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夙知晓情况不对,勉强按下心中悸动,与天阙孤鸣一道勒住缰绳,警惕地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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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方落,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响动,寂静的上阳山山谷周围忽然涌出无数个头裹白巾,身披兽皮,手持兵器的苗人。领头之人手执白幡,上书两个血红大字:“报仇” ,骑马飞奔至天阙孤鸣二人面前,其余众人呼啦散成圈,将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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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天阙孤鸣开口,领头之人指着他,率先开口道:“天阙孤鸣,你可知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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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瞥了一眼他身后晃动着的无数人头,冷笑一声,道:“无名之辈,我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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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那人嗤笑道:“呵,你现在也就只能口头逞强了,不妨告诉你我乃屠辛,是魁余的结义兄弟,也是芙离的丈夫。三个月前你杀了我兄弟灭了蛇部,又斩首了我与芙离的儿子,杀子之仇,灭族之恨不共戴天。我可是暗中筹谋许久,才召集起这支两千人的复仇队伍,总算让我等到你两落单的时候,纵使你二人有通天本事,今日定叫你们留命在这上阳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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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辛才说完,便迫不及待挥舞起手中白幡,幡动瞬间,周围苗人也随之动作,举着兵器朝天阙孤鸣二人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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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啦、杀啦!”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天阙孤鸣与夙对视一眼,嘴唇蠕了蠕,说了句:“小心。”当即拍马而起,朝屠辛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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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辛似乎料到他的行动,立刻调转马头向后退去,却依旧慢了一步,天阙孤鸣已纵身跃至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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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辛急拉缰绳,试图在天阙孤鸣立身未稳时,将他甩于马下,不料天阙孤鸣双腿死死夹在马肚上,上半身稳如泰山,反手从背后掏出长刀,一刀便削去了屠辛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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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将虽死,其他人却置若罔闻,依旧不顾一切杀向他二人,天阙孤鸣从屠余的马上跳了下来,手起刀落将围在身边的数十人清了个干净。夙骑着赤兔飞踏向汹涌而来的人海,转瞬间亦踩死踩伤十数人,追风见主人有危险,亦冲向敌阵,高高跃起踩向敌人的头顶和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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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几声闷响,长刀、长枪没入追风体内,它痛嘶数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眼角流出血泪,涣散的瞳孔犹然望着正在与人厮杀的天阙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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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鏖战的天阙孤鸣听闻追风的悲鸣,透过人群间隙看见了它颓然倒地的身影,不禁悲吼一声,手中长刀挥舞得更加刚猛,面如恶鬼修罗,直取周围敌首,眨眼之间又是百余人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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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山谷中的敌人实在太多,杀完一波又涌上来一波,地平线上最后一缕微光彻底散去,月亮破开云层,露出一张孤寂的脸,幽凄的月光清冷冷照在上方谷中,映照出一处血红色的修罗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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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如瀑,飞溅在泥土中,汇聚成一湾小河,融进无边血渍中。天阙孤鸣拄着长刀,喘着粗气背靠着夙站着,赤兔跪伏在追风尸首旁,垂着头呜呜咽咽,磨蹭着它已然凉透的尸首,两人两马四周堆叠着望不见尽头的尸体,汗水与血水模糊的眼前,依然矗立着无数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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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你,你怎么样?还能杀敌吗?”天阙孤鸣闭上眼,沙哑着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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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我,没事,你怎么样?”夙的声音一如往常平静,倚靠在背后的身体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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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你战无不胜的孙王子。”天阙孤鸣睁开眼,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绕到夙身前,这才看清楚他此刻的模样:整个人宛如从血水中打捞出来的一般,脸色惨白如纸,却紧咬着牙关不肯泄露半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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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心中一痛,看着周围正在小心靠近的敌人,打定主意,他压低声音说道:“夙,敌人实在太多了,我们若是继续留在这,恐有性命之忧。我有一一计,待会我为你杀出一条血路,你骑上赤兔速回王宫求援,我留下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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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万万不可,”听见天阙孤鸣如此说,夙坚决地摇着头:“要断后也该是我,我是你的侍卫,保护你的安全是我最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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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这是命令,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天阙孤鸣盯着夙的眼睛,第一次以如此严肃的口吻命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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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看着天阙孤鸣决绝的目光,沉默片刻,答道:“夙明白了。”见他答应,天阙孤鸣松了口气,温柔地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又恋恋不舍地在他脸上摸了摸:“等下我数一、二、三,你就上马,切记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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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攥紧拳头,依言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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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随即收回手,转过身挡在他身前,开口念道:“一、二……”三字犹挂嘴边,颈边突来一道掌风,天阙孤鸣下意识回挡,却仍旧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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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你……”天阙孤鸣不可置信地看向袭击他的夙,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夙上前一步,将他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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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孙王子,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夙嘴里喃喃道,轻柔地擦了擦天阙孤鸣脸上的汗水,缱绻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他脸上,随即将人抱上赤兔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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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最后的机会,夙附在赤兔耳边说道:“赤兔,你一定要将孙王子平安带回王宫,我来为你们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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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眼里含着热泪,从鼻子中喷出两行热气,站起身,四只马蹄在地上蹭了几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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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夙爱怜地摸了摸赤兔的头,松开缰绳,赤兔仰天长嘶,撒开腿朝山谷口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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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别让天阙孤鸣跑……啊!”一个眼尖的人见赤兔驮着天阙孤鸣跑了,才开口召唤同伴去拦阻,岂料话未说话,头与身体便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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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驮着天阙孤鸣飞也似的狂奔,在夙的护持下,总算有惊无险地逃出上方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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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人指引,赤兔却准确无误地踏上了回转王宫的道路。跑不多时,天阙孤鸣在马背上猝然转醒,看着空寂寥落的山道,他立刻明白了一切,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天阙孤鸣心头,他急拉缰绳,大声吼道:“赤兔,快回头,回去救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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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扬起前蹄,霎时停在原地,天阙孤鸣心急如焚,抽出长鞭猛打在它身上,赤兔吃痛,乱跳了几步,又继续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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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怒不可遏,再一次高扬起长鞭:“回头,你想眼睁睁看着夙死吗?”鞭落如雨,赤兔满脸是泪,嘴里发出“昂呜、昂呜”的悲鸣声,却始终不肯回头,只是一味向前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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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已如钩,无声照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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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笞声渐渐停止,借着澄澈月光,天阙孤鸣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苗军大营。混乱的灵台终于清明,他心头大喜,不管不顾朝大营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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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胆敢夜闯军营?”大营守卫看着飞奔而来的一人一骑,横架长戟,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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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孙王子,快叫你们军长出来见我。”说话间,天阙孤鸣已骑着赤兔,奔至两名守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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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孙,孙王子亲至,小的这就去传话。”左守卫连忙应声,转身就要前往通报,却被右守卫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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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右守卫皱着眉打量遍身血迹的天阙孤鸣,心生疑窦:“我们并未见过孙王子本人,你说你是孙王子,可有何证明?况且你若是孙王子,为何会受伤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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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虽心急,也知晓军营规矩,不欲与他解释,只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姓名的符印扔给右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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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守卫接过符印,仔细看了一会,双手捧起符印,低头跪了下来:“孙王子请见谅,军营重地,验明身份实乃必要之举,符印还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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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接过符印,脸色略略缓和:“起来吧!快去通传,就说我有急事,叫你们军长速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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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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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天阙孤鸣打断右守卫的絮叨,眼神转冷,勒令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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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右守卫闭上嘴,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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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大营军长出了营门,来到天阙孤鸣面前,正要行礼,被天阙孤鸣拦了下来:“虚礼免了,烦请军长速调两百轻骑兵、一辆马车并此处最好的军医与我,我要去上阳谷救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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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军长闻听此言,面露难色,敛声道:“马车与军医可以给您,至于这兵士,敢问孙王子,您可有调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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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情况危急,来不及向父王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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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兵令,就请恕某不能派兵与孙王子。”军长听到天阙孤鸣没有调兵令,一改方才小心翼翼的态度,拒绝了他的请求,只遣人送来一辆旧马车与一名头发花白的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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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时期,当使非常手段。夙命在旦夕,你若不允,我也只能挟你以令众兵了,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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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天阙孤鸣翻身下马,将长刀架在军长脖子上。左右守卫手握长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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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长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惧反笑:“孙王子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无令调兵、胁迫军长,此事若是传到王上耳中,孙王子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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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军长费心,那时我自会一力承担,只不过眼下事态紧急,救人为先,只能委屈军长,走吧。”天阙孤鸣挟持着军长,在左右守卫忧虑的目光中走上点将台,战鼓声响起,点将台下迅速聚集起全营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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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高声说道:“下面众兵听着,我乃孙王子,少将军现被贼子围困于上阳谷中,危在旦夕。不得已以军长之命借兵两百,与我同赴上阳谷,杀贼救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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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处,营场上鸦雀无声,众兵士相顾失色,茫然望向点将台。天阙孤鸣见无人应声,心头焦躁不已,手中刀刃深入军长肌理三分,态度强硬:“如果你不想死,就快发命令,我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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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长眸色微沉,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众军听令,左五、右五,中五队出列,即刻赶往上阳谷营救夙将军,其余人等留守本营,以防外敌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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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军长发了军令,场上士兵方齐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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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军长,今日得罪之处,来日再行弥补,时间紧迫,我先行一步。”天阙孤鸣见众军开动,卸了横在军长脖颈处的刀,道过歉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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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长看着天阙孤鸣急匆匆而去的背影,眼中露出几许玩味之色,他擦了擦脖颈处的血迹,走下点将台,走入营帐中,写了两封密信,交予身边人道:“你拿上这两封信,立即前往王宫,这封涂红漆的急报呈予王上,另外这封交予二王孙。切记、切记,万勿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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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接过信,纵马扬鞭直往王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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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两百轻骑兵与马车已疾行前往上阳谷,天阙孤鸣再度骑上赤兔,这一次赤兔仿佛知晓天阙孤鸣搬来救兵,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回头,疾驰赶往上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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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月明星疏,去途阴云密布,闪电现于云中,雷声隆隆炸响在耳畔。天阙孤鸣愁眉深锁,握着缰绳的手攥出了血痕,心中默念道:“夙你一定要撑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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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飘来浓郁的血腥气,耳边响起轻骑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贼子此起彼伏惊恐的喊叫声:“糟了,援兵来了,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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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谷已近在眼前,谷口沿路堆起重重叠叠的尸体,天阙孤鸣踏着尸骸,跃入谷中,大声喊着夙的名字,却久无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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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得发疯,跳下马来,拎起一个正欲跑路的贼人问道:“说,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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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人看着面前去而复返,眼神如鬼的天阙孤鸣,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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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吧。”天阙孤鸣手起刀落,完纳了此人的性命,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借着火光,照过地上一具具或已冰冷或还冒着热气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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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厮杀声渐渐散了,终至寂静无声,夜色愈发黑得深沉。一个苗兵跑到天阙孤鸣身边说:“孙王子,贼子皆已消灭,我等也要回营复命,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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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充耳不闻,只是问他:“你可有看到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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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苗兵挠了挠头,踌躇半晌,回复道:“回孙王子,方才战场混乱,属下忙着杀敌,不曾看见夙将军,是否需要我等与您一道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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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你们回去复命吧!”天阙孤鸣望着一地尸首,疲惫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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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告退。”苗兵抚胸而退,回身对众人说道:“众兵士,与我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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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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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轻骑兵无一伤亡,完好无损地退出了上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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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上空划过数道深紫色闪电,照见满地凄凉。天阙孤鸣举目四望,余光捕捉到一具尸体上插着着的一把熟悉的刀——正是夙的佩刀“寒霜”。他欣喜若狂,飞奔至那处,却惊觉附近并没有夙的身影,狂喜顿时化作灭顶的恐慌,他拔下寒霜,只闻“哐当”一声脆响,寒霜竟已寸断,只余刀柄犹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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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呆愣愣看着手中三寸寒霜,意识沉没于一片空白的海中,不知看了多久:也许只有片刻,也许已过了一生。天上落了雨,隔着丝丝夜雨,天阙孤鸣恍惚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他却似浑然未觉,直到第二声气若游丝的“孙王子”传入耳中,才猛然惊醒,他将断刃丢开,狂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Uri|^t
那是一处地势稍低的乱石堆,乱石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天阙孤鸣只一眼便看见了心心念念之人。
c_Tzyh7l4
夙披散着头发,倚坐在一块稍大的石头旁,面如金纸,紧闭着双眼,嘴唇一翕一张,偶尔低吟出几个字,声声句句全是“孙王子”。
8""mp]o9
天阙孤鸣心中大恸,跌跌撞撞冲到夙面前,将他搂进怀中,吻了吻他的发顶,颤抖地说着:“夙别怕,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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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怀中之人的身体不再紧绷,愁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只是那双明润的眼睛始终不曾张开,气息也几不可闻。
HitAc8
天阙孤鸣不再耽搁,脱下外裳罩在夙身上,将人打横抱起朝谷外奔去,雨势瞬尔大了起来,暴雨如注,无情倾泻在蹒跚前行的人身上,天阙孤鸣索顶着风雨,咬牙前行。
t$5jx
暴雨模糊的视线中忽见一人提灯撑伞疾步而来,来人看见浑身湿透的天阙孤鸣,快跑几步,跑至他身边,诚惶诚恐地为他撑开另一把伞,小声念叨:“老夫腿脚不便,来得慢了,还请孙王子见谅,孙王子您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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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事,还请大夫看看夙的情况如何。”天阙孤鸣岔开话题,扯下盖在夙面上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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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这才注意到天阙孤鸣怀中之人,他凑近看了眼,惊叫道:“哎呀,夙将军,似乎已经断……”
`R0Y+#$8h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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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闻声瞪了他一眼,军医触碰到这可怖的眼神,立刻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此地太过昏暗,老夫看不太分明,还需上了马车,再细细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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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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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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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工夫,天阙孤鸣与军医总算踩着厚重的积水来到马车旁,赤兔闻见主人气息,急吼吼地就要往夙身上蹭,天阙孤鸣睨了它一眼,转身便将夙放入马车内,又拍了一把它伸进轿内的头,吩咐道:“赤兔,听话,你的主人现在很危险,与我们一道回宫,才能让你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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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兔哼唧了几声,不情不愿地移开脑袋,跟着马车一道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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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军医正在仔细检查夙的伤势,越查看眉头皱得越深,天阙孤鸣倚靠着车壁,问道:“大夫,夙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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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叹道:“回孙王子,夙将军伤势太重,虽还剩一口气在,但心肺遭受巨创,又劳力过度,只怕难以撑过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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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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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天阙孤鸣只感神魂俱震,声音陡然拔高,身形瞬动,手已死死揪住军医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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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孙,孙王子,还请,请住手,让老夫先为夙,夙将军包扎用药。”军医噎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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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天阙孤鸣松开手,闷声坐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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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摸了摸脖子,顺过气,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银针、银刀、止血布、火石等物品,小心翼翼替夙清理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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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滚向前,离王宫只有咫尺之遥,马车外渐不闻雨声。军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收起药箱,说道:“孙王子,老夫已为夙将军处理完伤口,只是内伤难治,老夫所带之药仅能暂时压制伤势,若要根治,尚需更好的药材。此外,”军医顿了顿,觑了天阙孤鸣一眼,斟酌着开口道:“今夜最为凶险,若是夙将军能挺过去,方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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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夙,喃喃道:“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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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苦笑道:“孙王子何需言谢,济世救人本就是医者职责所在,只怪老夫技艺不精,不能让夙将军脱离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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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您也伤得不轻,也让老夫替您处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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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无事。”天阙孤鸣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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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还打算说些什么,忽闻车外萧萧马嘶,车身一震,马车周围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脚步声稍停,一道泠然的声音响起:“停下,王兄请下车,父王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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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心头没由来地一跳,无措地看向天阙孤鸣,天阙孤鸣被这一声王兄打断了迷思,他略加思考,便明白了颢穹孤鸣此来用意,下车之前,他回头吩咐军医道:“我走之后,你拿着我的符印去请御医医治夙,务必要御医治好他,尔后你可自去领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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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将怀中符印递给他,又深深凝望了夙一眼,才掀开车帘,下得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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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下车,天阙孤鸣就看见微微低着头,站立在前的颢穹孤鸣以及周围站成两排面容严肃的王族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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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下来,颢穹孤鸣抬起头,上上下下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讶异道:“王兄,你受伤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御医呢?御医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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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事,说来话长,”天阙孤鸣淡然说道:“只是我这一身脏衣乱服实在不便面见父王,待我换身衣物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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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就让我陪王兄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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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二人先行回转寝宫,换了衣服,便匆匆赶往王宫大殿,路上天阙孤鸣意外地沉默无言,倒是颢穹孤鸣忍不住问他:“王兄,你可知父王为何深夜召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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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沉吟半晌,只说:“去了便知。”颢穹孤鸣便不再多问,与他一道入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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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大殿,气氛顿时变得格外压抑,颢穹孤鸣朝负着手站在龙椅前的苗王跪拜道:“父王,王兄已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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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苗王转过身,一双威严的怒眼紧盯着下方垂手而立的天阙孤鸣,他冷哼着从御阶上走下来,说道:“起来吧,颢穹你去旁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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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颢穹孤鸣站起身,窥了天阙孤鸣一眼,低头退到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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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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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威厉的声音在天阙孤鸣头顶响起,天阙孤鸣平静地回道:“儿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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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一个不知罪。”苗王怒极反笑,掏出一封急报甩在他身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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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捡起那封涂着红漆的信,展开看了几眼,合上信纸道:“原来是军长的控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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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军长,私自调动军队。天阙,你难道想要谋反吗?”苗王一掌拍在天阙孤鸣左肩上,生生将他拍得跪在地上,几乎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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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强咽下翻涌上喉头的气血,皱着眉说道:“儿臣绝无此意,此番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救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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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苗王高扬起右手,狠狠扇了天阙孤鸣一巴掌:“你犯下如此大罪,居然只为救一个下人,你简直视王法为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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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头歪向一边,呕出一大滩鲜血,平静的心绪竟因这一句下人掀起狂风巨浪,他擦干嘴边的鲜血,仰着头毫无畏惧地迎着苗王盛怒的目光,一字一句说道:“夙不是下人,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是我的生死至交,也是苗疆的少将军。今日若非蒙他相救,恐怕父王此时只能同一具尸体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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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顶嘴,我看你分明好端端在这,何来尸体一说?”苗王听了这番话,愈加怒不可遏,右手又抬了起来,却被颢穹孤鸣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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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上来抱住苗王高抬的手,低声说道:“父王请息怒,王兄初到宫中时确是浑身浴血,只因父王召见,怕污了父王的眼,才临时换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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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苗王重重哼了一声,放下手去,指着天阙孤鸣道:“我且问你,夙如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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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伤沉重,尚在昏迷之中,儿臣已将他交托给军医,想必此刻已有御医为他诊疗。”天阙孤鸣闭了闭眼,仿佛心中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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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颇为不屑地讥讽道:“呵!当初你不是夸下海口说无人能伤到你么?怎么今日你二人还能落到这等狼狈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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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上方谷中遭遇了千倍于己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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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强悍如苗王也是一愣,颢穹孤鸣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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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过后,苗王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无论如何,你夜闯军营,挟持军长,私自调兵皆属事实。依苗疆律法,当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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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还请三思,王兄他罪不至死啊!”颢穹孤鸣听见苗王如此说,立刻跪在天阙孤鸣身旁,为他说起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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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穹,此事与你无关,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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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父王收回成命,饶王兄一命。”说着,颢穹孤鸣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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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眼底晦暗未明,他沉思若久,才叹了口气,说道:“颢穹,你起来吧。”接着又对天阙孤鸣说道:“天阙,念在此事事出有因,孤王可以网开一面,但国法无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军杖二百以及免去一年俸禄,三日后午时,御场公开行刑,你可愿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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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遵旨。”听到判罚,天阙孤鸣心头蓦地一松,俯首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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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孙王子押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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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应声走进来四名侍卫,对跪在地上的天阙孤鸣说道:“孙王子,请吧!”一连请了三次,天阙孤鸣却一动未动。苗王终于发觉不对,蹲下身抬起他的头,才赫然发现他已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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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您看这……”侍卫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苗王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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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皱起眉头,谕令侍卫道:“将孙王子抬入大牢,再请御医前往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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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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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将天阙孤鸣抬上轿子,抬出宫殿直往大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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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看着远去的王轿背影,摇了摇头,疲累地说道:“孤王累了,时候也不早了,颢穹你下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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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请父王保重身体,早点歇息,儿臣告退。”颢穹孤鸣行过礼,也踏着月色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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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宫灯次第熄灭,只余长长叹息回荡在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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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睁开眼时约莫是第二日午时,涣散的目光虚虚落在斑驳的墙顶上,鼻底飘来阵阵经久不散的血腥腐臭气味,他揉了揉眉心,恍惚间想起自己似乎被关在大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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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有些疲惫,似乎已无其他不适,低头看去,原来是身上伤口已被细致处理过。天阙孤鸣心头一暖,随即又忧心起夙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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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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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狱卒端着饭菜与药膳走了进来,将饭菜放在地上,吆喝一声,就准备离去,天阙孤鸣赶忙坐起身,叫住了他:“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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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您有何吩咐?”狱卒顿住脚步,转过身恭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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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交叉起双手,问道:“你可知道夙将军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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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狱卒攥着衣角,局促地说道:“小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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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阙孤鸣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如何能知道,罢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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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是。”狱卒诺诺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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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夙的消息,天阙孤鸣虽觉有些饿了,此刻却全无胃口,他曲起双臂枕于脑后,出神地望向牢门外,心里企盼着夙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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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大牢外隐约响起一阵虚浮的脚步声,和狱卒的呵斥声:“你是何人,敢擅闯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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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竖起耳朵专心地听着,只听那人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是夙,这是我的腰牌,另外这是十两纹银,劳烦你让我见一见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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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道:“哎呀,原来您就是夙将军,方才孙王子还在问您呢,我可以让您与孙王子见面,但只能允您一刻钟时间,时辰一到,还请您快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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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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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就在最里面那一间,您自己进去吧,我还要在外面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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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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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夙已匆匆来至天阙孤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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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四目相对,相视良久却是一时无言,天阙孤鸣看着夙逐渐变红的眼眶,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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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料,才说完,夙竟直挺挺地朝他跪了下去,天阙孤鸣慌忙伸出手,试图将他扶起来:“夙,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身体还很虚弱,这里又臭又脏,你不应该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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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仿佛膝盖生了根,落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垂着头低声说道:“孙王子,你不该为我抗下所有罪责,更不该因我而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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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救我,今日我能否活下来都未可知,我这么做也是因为只有你才值得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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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夙的身体不可遏制地抖了几抖,眼泪无声划过脸庞,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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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见此情景,心疼不已,也坐在地上,伸手捧起他的脸,替他擦去眼泪,开解道:“夙,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不必为我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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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摇了摇头,哽咽地问道:“希妲告诉我王上要在两日后公开处罚你二百军杖,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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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眉头微皱,满不在乎地说道:“区区两百军杖,我还不放在心上,放心吧,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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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闻言脸色瞬变,他顿了顿首,说道:“我要去找王上求他放了你,告诉他事情皆因我而起,惩罚也当由我来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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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去。”天阙孤鸣急道:“前因后果我早已向父王说明,如此判罚是我甘心承受,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只有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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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甘心,”夙缓缓站起身,语气坚决:“孙王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样的后果不该由你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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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紧紧抓着木栅栏,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许去,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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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紧抿着唇,忽而一笑:“孙王子,你还记得昨日骑马比赛的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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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刹那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懊恼地看向夙,果不其然夙继续说道:“昨日比赛是我赢了,你说过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王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要求就是孙王子不能干涉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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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你,你竟然……”天阙孤鸣心头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懊悔当日自己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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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将军,时间到了,您该走咯!”身后适时传来狱卒提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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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子,我要走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等我。”夙攥紧拳头,看了一眼犹在发怒的天阙孤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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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望着夙离去的背影,自责不已,他将牢门拍得咔嚓直响,惊得门外狱卒忙不迭跑进来查探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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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正在捶门,狱卒误以为他要越狱,登时哭丧着脸说道:“孙王子,您可,可不能想不开,做出格的傻事啊!要是您跑了,小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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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只见天阙孤鸣抬起头冷冷瞅着他,狱卒被这寒森森的眼神吓了个激灵,后半截话语顿时卡在喉咙中再也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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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这三日别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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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狱卒这才明天天阙孤鸣并非要越狱,只是心情不好,连连应声,利索地消失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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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发泄够了,靠着墙头坐了下来,暗自祈祷夙不要做傻事。可惜事与愿违,是日夜,狱卒再一次走进牢房,看着正闭目养神的天阙孤鸣,小心翼翼地唤道:“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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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叫你别来烦我,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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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狱卒的声音,天阙孤鸣才要发怒,睁开眼却看见狱卒身旁站着的两个人:苗王与夙,他霍然站起身,抓住木栅栏,紧张地问道:“父王、夙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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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没有回答,只是吩咐狱卒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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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狱卒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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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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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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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狱卒退下后,苗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夙,说道:“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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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行过礼,一脸轻松地走进监牢,天阙孤鸣诧异地看着朝他走来的夙,急忙问道:“夙,这是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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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夙开口,苗王冷哼道:“还不是夙向孤苦苦求情,要求全部承担对你的惩罚。他虽有心,但犯下大错的终归是你,因此孤思量再三,决定将你的惩罚与他对半,每人扣半年俸禄并一百军杖,行刑时刻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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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不公平。”天阙孤鸣激动地喊道:“夙根本毫无过错,况且他才脱险,身体还很虚弱,怎么经得起一百军杖?父王你这根本就是要夙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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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若不是你武艺不精,闯下大祸,他何至于此?要怪就怪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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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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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还欲据理力争,苗王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必说了,孤意已决。”又沉声唤道:“来人,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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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得了口谕,狱卒飞也似地跑了过来,将牢门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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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点点头,继续吩咐道:“这两日好生照看孙王子和夙将军,不可出半点岔子,否则唯你是问。”狱卒忙不迭点头:“小人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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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际,苗王朝天阙孤鸣投去警告意味明显的一瞥,靠近他身侧说道:“天阙,你该庆幸你是孤王的儿子,也该庆幸你有一个如此忠心耿耿的侍卫,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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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沉默不语,直到苗王离开大牢,才抓过夙的肩膀,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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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平静地回望向他,认真地说道:“因为孙王子待我以拳拳之心,我自当以真心报之。可惜王上只答应了我一半的请求,害得孙王子仍要与我一同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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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肺腑之言落在天阙孤鸣耳中,如石投湖,在心间泛起阵阵苦涩又甜蜜的涟漪,他强压下这股悸动,将夙紧紧拥入怀中,长叹不已:“夙,你……怎么能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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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孙王子患难与共,是我莫大的荣幸。” 夙回抱住天阙孤鸣,安慰似地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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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须再言语,天阙孤鸣在心中暗自许下生死相依的约定,心思笃定,他浅声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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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期一晃而过,第三日午时未到,天阙孤鸣二人被提审至御场,虽言公开处刑,实际上被允许到场者只有王室成员,苗军大营军长以及希妲等少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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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看着御场上并排放置的两张刑凳以及手执军棍的行刑人,不免感慨万千,半年前他与夙在此初相识,而今再度前来,却是要在此同受刑罚,当真是世事如云,翻覆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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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他忧心地看了看身边貌似无恙的夙,虽然经过两日休养,但他之身体到底恢复了几成,天阙孤鸣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感受到天阙孤鸣关切的目光,夙微微侧过头,朝他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从容走向刑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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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御场之上一片肃杀之气,围观者虽神情各异,却无一人出声。希妲秀眉紧蹙,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夙,眼中满是不忍。颢穹孤鸣握住身侧佳人发冷的手,软语安慰道:“希妲,别担心,你大哥不会有事的。”希妲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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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端坐在高台之上,深沉目光遥遥望向台下受刑之人,抬眼见天时已至,手一扬,执行官会意,当即念道:“时辰已到,开始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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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数声响起,行刑人挥棍如雨,不留半分情面,重重砸在二人脊背上。起初天阙孤鸣还能看清夙那张苍白而坚毅的脸,渐渐地头顶汗水不堪重负落了下来,遮住眼帘,模糊视线,他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躺在刑凳上血肉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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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心痛如绞,想开口叫那可憎的“刽子手”停手,一张嘴却只喷出大口鲜血,意识游走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他却不肯轻易阖上眼睛,仍强睁着双眼,想要再看一眼身旁同样受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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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计数声结束的刹那,不待苗王下令,天阙孤鸣拖着皮开肉绽的身体从刑凳上翻滚下来,颤抖地走向躺在刑凳上一动不动的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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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惊胆战地伸出手探向夙的鼻息,感觉到那气息微弱如青烟,似乎顷刻间就要散去,天阙孤鸣声抬起头,冲着高台上的苗王跪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喊道:“父王,咳咳,求你,快,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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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注视着高台下伤痕累累的儿子,晦暗的眼眸中藏着幽深如海的情绪,他并未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军长,沉声道:“今日刑罚已毕,不知军长对孤王的处罚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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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长单膝跪地,不动声色地回道:“王上秉公判罚,下官与众兵士皆心服。刑罚既已完成,下官也该回返军营,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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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点点头:“既如此,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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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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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军长离开之后,苗王才吩咐道:“来人,将孙王子与夙将军带下去好生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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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苗王首肯,天阙孤鸣紧绷的神智顿时松懈下来,巨大的痛楚趁机席卷上心头,他眼前一黑,意识顿时沉入无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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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他走过三十年时光,身处无数个陌生场景中,见证着夙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他想救却救不了,他想逃也逃不开,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夙在自己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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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的悲怆积压于胸,如滔天浊流将他深埋于泥沙中,痛得天阙孤鸣几乎快要窒息,他嘶吼着、怒喊着,厚重的声音冲破重重泥浆,冲出黑暗,冲向远处唯一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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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孙王子您可算醒了,真是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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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欣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天阙孤鸣揉了揉眉心,问道:“夙呢?他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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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歪着头,小声说道:“孙王子,您不问问自己昏迷了多久么?怎的一醒来就问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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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皱起眉头,觑了她一眼,侍女登时吓得一激灵,低下头,磕磕巴巴说道:“是,是奴婢多嘴。夙将军他在将军府中疗养,还没,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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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话音未落,只感一阵疾风拂身而过,再抬头时,房内已不见天阙孤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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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听得侍女说夙还未醒,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披上衣服火急火燎赶往将军府,当他冲进夙的卧房时,正碰上守候在侧,双目通红,消瘦不少的希妲以及正安慰着她的颢穹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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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阙孤鸣来到,颢穹孤鸣惊喜地说道:“哎呀,王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正准备去看望你,可是又担心希妲,所以……没想到王兄竟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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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看了眼颢穹孤鸣,点点头:“嗯,我已无事,夙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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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妲站起身,勉强行了个礼:“希妲见过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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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多礼,你在这守了几日?”天阙孤鸣看着未来的弟妹,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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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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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还没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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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希妲泫然欲泣的目光转向锦被下躺着的人:“御医说大哥之前就受了重伤,虽然休息了两日,但是身体远没恢复,这会一百军杖下去,伤上加伤,所以……所以……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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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已是泪如雨下,单薄的身姿摇摇欲坠,颢穹孤鸣伸手环住她的腰身,软语宽慰道:“希妲,不必担心,有王兄和御医在,夙迟早会醒来,你已经两日没合眼,该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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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穹说得不错,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希妲,你与颢穹回去歇息吧,待夙醒来,我再差人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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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穹孤鸣好言劝道:“是啊,希妲,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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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大哥就有劳孙王子,希妲告退。”希妲欠了欠身,临去时又巴巴望了夙一眼,才与颢穹孤鸣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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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走到床头坐下,静静凝望着床上人清减的面容,执起他犹原苍白的手,细细揉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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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好一会,低下头轻轻触碰着他的额头,嘴里念叨着,“夙,我来看你了,你怎么还在睡?你快醒来吧!等你醒了,我要带你去一个绝好的地方,那是一个只属于我的秘密之地,你见了肯定也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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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正自顾自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王孙、希妲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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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在看见天阙孤鸣的背影时戛然而止,拎着药箱的御医登时刹住脚步,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里默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顺手将药箱放在桌上,默默从箱中端出药丸以及换药所需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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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听见身后响动,抬起头转过身,看向正忙活着的御医。御医察觉到动静,赶忙转过身,对着天阙孤鸣行礼道,“老夫见过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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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我且问你,夙何时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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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思虑半晌道:“回孙王子,老夫不敢妄下定论,依夙将军现下伤情,快则四日,慢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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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则什么,快说。”天阙孤鸣眉头深锁,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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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额上冷汗瞬时淌了下来,他垂着头,胆战心惊开口道:“慢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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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天阙孤鸣闻言神荡魂摇,冲上前去揪起御医衣领,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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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夙将军,药……”御医涨红着脸,有口难言,只得指了指夙,又指了指桌上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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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他救醒。”天阙孤鸣松开手,勒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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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咳咳,老夫一定尽力。”御医捂着脖颈咳了几声,理了理揉皱的衣领,平息过紊乱的气息后,将药丸喂入夙口中,又拉开锦被,准备褪去他身上衣物,天阙孤鸣见状上前几步,说道:“我来吧。”便自行替夙脱去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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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站在床边,等他脱去衣服后,才将染血的白布拆下,换上新的涂满药膏的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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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躯体,心下黯然,他握紧拳头,直到御医离去,才松开被自己掐得暗紫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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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丸,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天阙孤鸣纵使焦急,也无可奈何,只是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到了夜晚,天阙孤鸣便小心翼翼躺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与他诉说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末了再叮嘱他早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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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周而复始,到第四日夜晚,天阙孤鸣照例躺在他身侧,为他讲述着自己那个隐藏在山中的秘密乐园,忽然他看到夙的睫毛动了动,纵使只有短短一瞬,也足以让天阙孤鸣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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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坐起身,凑到夙眼前看了又看,轻轻戳了戳他的眼皮,唤道:“夙,我看见你睫毛动了,你醒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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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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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依旧无人应声,仿佛那一眼颤动只是幻觉,欣喜之心顷刻沉入谷底,天阙孤鸣几乎耗尽全身气力,才克制住扇自己巴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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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任由死寂般的沉默将他吞没,一滴泪从眼角渗出,滴落在夙的脸颊,发出沉闷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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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静默过后,他听到了一句虚弱的疑问,“孙王子,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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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也会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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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阙孤鸣没有反应,夙抬起手伸向他的眼角,天阙孤鸣下意识地捉住伸过来的手,真实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心中一喜,骤然睁开了眼,夙透亮的瞳仁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跌入他眼中,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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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医所言四日之限的最后时刻,夙醒了过来,天阙孤鸣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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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道:“我没事,夙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声音越说越低,终于支撑不住,歪着头趴在夙身上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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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苏醒后,恢复速度竟一日快过一日。御医原本认为他二人经过一场恶战又受了重刑,至少也得半年才能完全康复,熟料天阙孤鸣仅仅调养了三日便恢复如初,夙将军虽然受的伤重些,也只用了六日就完全康复。饶是医术高深的御医也不得不佩服二人超强的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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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与夙彻底恢复的一日午后,天阙孤鸣神秘兮兮地对夙说道:“夙,我想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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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笑着问:“莫非是孙王子你说的那个秘密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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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知道?”天阙孤鸣惊讶地问道,末了一拍手:“难道说你昏迷那段时日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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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我虽然能听见你说话,但无法动弹,也无法回应,所以抱歉,孙王子,让你担心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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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抱歉,”天阙孤鸣莞尔一笑,杵了杵他的胳膊,“你能醒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不说这些,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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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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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王宫,向西而行,来至一处隐秘幽深的山洞内,“到了。”天阙孤鸣领着夙来到一处石门前,将手掌推入右侧石壁上方的暗格中,几声闷响过后,石门轰然洞开,炽烈的光线从门后争先恐后涌了出来,照得满室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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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兵器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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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跟随天阙孤鸣的脚步进入内中,惊喜地看着摆满各式各样兵器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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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天阙孤鸣嘿嘿一笑,得意地耸耸肩,“是也不是,这里可不止有我收罗的兵器,还有很多新鲜玩意。夙,你随便看看,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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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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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专心致志地欣赏起洞内珍藏,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天阙孤鸣关上了石门,正支着脑袋躺在虎皮铺就的龙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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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的视线牢牢跟随在眼前徘徊驻足的人身上,看着夙专注的背影,他忽然产生了一股想将眼前之人压入身下的强烈冲动。欲念方起,天阙孤鸣已跳下龙骨床,踱步至夙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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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不自禁地揽住夙劲瘦有力的腰身,将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夙被天阙孤鸣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心头一跳,握住兵器的手猛然一顿:“孙王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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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我,我想……”话到嘴边,天阙孤鸣竟头一次生出了害羞的感觉,他兀自改口道:“夙,你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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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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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拉开天阙孤鸣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四目相对、心如擂鼓,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转,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夙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那抹嫣红转眼蔓延至脸颊,衬得这张脸更加生动清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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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怦然心动,他将夙按在石壁上,凑到他嘴边,满怀期待地问道:“夙,我可以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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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明亮的双眸因着这句真诚的问话蒙上了一层薄雾,他看着天阙孤鸣渴望又克制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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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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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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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孤鸣看着被自己折腾了一宿,早已精疲力竭的夙,不免生出一点愧疚。他将人搂进怀中,又拉过狐裘被盖在夙布满爱痕的身体上,轻轻揉捏起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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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疲倦的神情逐渐舒展,他舒服地哼了哼,天阙孤鸣吻了吻他的鼻尖,问道:“夙,你睡着了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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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天阙,怎么了?”夙缓缓张开眼,眼底盛满无限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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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这样明媚坚贞的眼神,天阙孤鸣纵有千言万语想对怀中人说,最终也只化作一句郑重的承诺:“我,天阙孤鸣,此生绝不辜负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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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身体蓦地一僵,继而放软,他执起天阙孤鸣的手,含笑发誓:“夙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不负孙王子天阙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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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短暂,少年情思两般绵长;韶光正好,解赠少年一段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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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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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cp有粮了!!!!啊!!!!!满地乱爬,坐个沙发,让我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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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琴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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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夙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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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n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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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03-07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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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是神迹啊啊啊命运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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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ulleer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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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03-07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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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最最最最好!!!!啊啊啊啊啊啊我连夜放鞭炮,甜死人了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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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ky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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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为什么又温馨又心碎啊啊啊啊啊
我不管!我的cp一定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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