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4 清夜何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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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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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樓主發表於: 2009-08-2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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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4 清夜何悠悠

清夜何悠悠

      初秋時節，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清朗無雲的闇黑夜幕綿密籠罩了道境，一盞小燈為沉靜寂然的天地增添幾許溫暖，只是燭火在忽大忽小不停呼嘯的金風怒號下，燭光閃爍明滅、左右搖擺，那點微弱火焰成了名符其實的風中殘燭。
      坐在涼亭中的人捧著一本琴譜翻閱著，但顯然不是很專心，因為他頻頻抬頭往大門的方向望去，發現沒有想見的人影時又發一會呆，再低頭把心思轉回琴本上；片刻過後他終於受不了自己的心不在焉，索性闔上書無聊搓弄起雙手，疑雲叢生。
      平常不會弄到這麼晚的，雖說經過棄天帝的蹂躪破壞後要重整玄宗確實是大工程，但之前未曾忙碌到月上樹梢了還不見蹤影，今天怎麼拖得特別久呢？
      正疑惑難解，一道紫色身影疾馳而來在自己身旁停下，小小煙塵捲起卻無人在意，談無慾笑著站起身，看見有些凌亂的衣衫與髮絲，伸出手細心的撥弄整理。
      「今天特別晚呢。」一邊說，一邊攏好胸前的衣襟，然後仔細撫平皺摺，再用纖指梳理披垂的長髮。
      「事情多了些，才讓你久等了。」語氣中含著些微歉意，看談無慾專注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唇角揚起了一抹弧度。
      將蒼的儀容打理好，後退一步仔細檢視，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後笑道：「好了，又是那個傳說中神秘莫測、威儀不凡的六絃之首了。」
      對於調侃的話語早已習慣，蒼只是笑著沒有回答，拂塵甩在肩上，握住冰冷的手，傳遞溫度過去的同時也為那樣的涼意憂心，眉頭逐漸聚攏，這樣的表情變化月才子當然不會忽略。
      「已經包得像顆粽子了，還不夠嗎？我自己都覺得沒有被這些又厚又重的衣服壓垮真是奇蹟，你怎麼還皺眉呢？」是抱怨，卻沒有抽回被緊緊握住的手，此情此景再埋怨的語氣也只像是撒嬌的嗔話。
      「可你的手還是冷冰冰的，天氣轉涼了還等門，很辛苦吧。」等到小手漸有暖意才伸出一手圈攏談無慾的腰將人摟入懷中，另一手仍沒有放開，無間隙的包覆住纖細手指。
      沒有任何掙扎反抗的念頭，對看著，像是有無限的話要說，又像是什麼也不需要說出口，額頭抵著額頭，緊貼著身軀感受對方的氣息。
      終究是臉皮薄的人先移開了目光，微撇過頭問了句：「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我想你會準備好的，對嗎？」夜色昏暗，但習武之人的視力並不受到阻撓，所以蒼還是清楚看見了無慾發紅的耳根與臉頰，可愛的讓他直想低頭一吻，但這樣無慾會更羞的。
      「這時候才回來，菜都冷了，得重新熱過才行。」
      見無慾的眼珠子左飄右瞄就是不看自己，蒼低聲笑了笑換來氣憤一瞪，不再逗弄，一手提起燈籠一手牽住情人，往內室走去。
      「我們回房吧。」
      微弱的燭火將身影拉得無比細長，天邊那彎玲瓏細緻的新月斜斜照著，淡色的銀輝讓本就出塵脫俗的兩人看來更加非凡，依偎在一起的畫面直讓人有神仙眷侶之讚，謳謳細語也隨著風的吹拂直傳入月娘的耳朵。
      「要讓你的身子像從前一樣健康，看來還要花上不少心思呢。」
      「這急不來的，況且我已經每天吃藥膳喝補湯了，你還想拿出什麼仙丹妙藥來折騰我？」
      「若是我真有一帖靈丹，也不用再煩惱了。」
      「你曾經說過，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的。」
      「我希望你無病無恙，而不是……」
      「就是虛弱了些，你怎麼老是當作沉痾難癒的樣子？我又不是脆弱易碎的玻璃娃娃。」
      「你當然不是娃娃，你是月亮啊，名聞苦境的月才子。」
      「月才子現在也只是苦境茶餘飯後的戲語罷了，是誰帶我到道境來的？」
      「所以好好照顧你是我應盡的責任。」
      「怎麼話又轉回來這裡了？你實在是……」
      「無慾。」
      「什麼事？」
      「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讓我太擔心了。」
      「……嗯。」
      說話間漸行漸遠，不特別清亮的月光正好能映出他們的神色，一個溫柔深情，一個倔強羞紅，就這麼一直並肩走著，像是不管流逝過多少歲月，仍然走在一起，未曾分離。

      點著燭火的房間洋溢滿滿暖意，寒涼被驅逐於屋外，隨手翻弄琴譜，耳裡聽著嘩啦嘩啦的水聲，等到聲音逐漸變小直到完全不再響起，談無慾把書擱在桌上看著沐浴完畢的蒼。
      拿著毛巾擦拭淡色頭髮，剛從浴室走出來就對上充滿笑意的臉龐，眼眸不經意掃射到置放在房間一角、尚未開啟的小箱子，訝然道：「我今天一早收到就讓人交給你了，怎麼還沒有打開？」
      把人拉到鏡子前坐好並拿起梳子替他打理，邊忙邊回話：「根據我與那朵黑色蓮花相處幾百年的經驗，他送來的禮物十之八九都不安好心，我看還是別拆得好。」
      從鏡中看到無慾的表情，蒼輕笑：「素賢人做事向來出人意料之外，但總不會無事找事，既然要人送來給你，自有他的用意。」
      「話可是你說的，待會打開後有任何後果都由你負責。」
      視線在鏡子裡對焦傳遞訊息，一個要對方安心，一個明擺著就是在等教訓太少、不知死活的人後悔。
      等到長髮被梳理的服服貼貼後，談無慾放下梳子，手突然被握住，接著是一聲「謝謝」讓他有些羞窘的移開了直視蒼的眼眸。
      將箱子拿到桌上，密封之處貼著一張小小的蓮花圖讓蒼大開眼界，把正字標記發揮得這麼淋漓盡致，已非嗜蓮成痴可以形容了。
      「不親自打開嗎？」
      瞄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記住我的話。」
      有些不耐、有些戒備的撕開密封處的長紙，入目的是一封信、一罈女兒紅與一對雕飾著龍鳳的紅蠟燭，信紙的背景、酒壺上與蠟蠋底部都分別雕飾著盛開於夏季的花卉，更有濃郁的蓮花香味自箱中飄溢而出包圍了兩人。
      抽出信時先飛快掃一眼，沒有幾行，非是長篇大論的敘舊內容，迅速看完後談無慾「啪」地一聲將信箋用力放在桌上死死瞪著，像是努力克制自己撕爛信紙的衝動。
      正仔細研究這些禮物是何用途的蒼抬起頭，看著坐在旁邊的人轉過身背對著他，顯而易見十分氣憤。
      「無慾？」輕喚，換來一聲冷哼。
      原因是出在這封信吧，拿起信詳細閱讀上頭寫著的短短幾行字。

師弟：
      道途修阻，尺素鮮通，悵望秋風，神馳夢寐。江河迢遞，一經隔別，境異情殊。丹桂初芬，爾日別離不捨，黃菊將绽，今宵感慨偏多。
      自從師弟遠嫁……哎呀，筆誤筆誤，是遠行道境後，不覩一面，每逢佳節思念之情便洶湧翻騰心湖，無力遏止；轉念一想，事關終身，師弟當不至所託非人，以師弟對丈……絃首的款款深情，何愁百鍊鋼不化成繞指柔？且絃首亦極為有心，遇人不淑之憾定然無緣，新婚燕爾自然你儂我儂，愚兄便不杞人憂天了。
      中秋將近，苦境難得戰火稍靖，真乃團圓良機，雖然各安天命，未嘗不可有再會之時。推想七夕佳節師弟無暇分身，蜜月時期閒雜人等亦無須多嘴多舌，區區薄禮以略表心意，下月十五愚兄深期得與師弟再續同門之誼，促膝長談別後生活，徘徊顧盼，恭候賁臨。

      第一段是常見的客套話，第二段與第三段透露出濃濃的惡趣味，邀請對象是無慾，用看似正經的文句寫下會惹出旺盛肝火的內容，果然是素還真的作風。掩不住笑意蔓延，看了眼背對他的人，微微發紅的耳根讓蒼差點忍俊不住，將信紙收好放回箱中，自背後環住生悶氣的人。
      談無慾扭動了下想推開溫暖的胸膛，最終仍抗拒不了，軟化在炙熱的懷抱中。
      「東西我幫你收起來吧，如果你嫌麻煩可以不用回信，我讓人通知素賢人有收到禮品就行了。」
      靜默片刻才低聲道：「說了要你負責後果，回信由你寫。」
      「好啊，你要答應素賢人的邀約嗎？」順勢埋進肩頭吸吮淡淡香氣，清新的冷香總是令人無比迷戀，所謂但願長醉不醒的溫柔鄉，莫過於此。
      「你決定吧，我沒意見。」探望九尾狐狸也好，在道境過中秋也好，橫豎蒼都會陪著他的。

      涼風由窗扉鑽入掀動垂放著的紗帳，略感冷意的人抓緊絲被下意識的往旁邊挪移身軀，沒有感受到往常的溫度，手隨意在床舖摸索卻觸不著溫熱的軀殼，過去一點，再過去一點點，直到小手伸出床外他才發現身邊空空蕩蕩的，該與他偎在被窩裡的人如今不知去向。
      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緩緩坐起，邊打呵欠邊揉著眼，左搖右晃的腦袋顯示思緒尚未清明，仍未脫離甜美夢鄉。
      「……怎麼不見了？」輕輕嘟嚷了句話，拉開紫色紗縵準備下床，但模模糊糊的大眼還無法在漆黑中清楚辨認方位，手腳也不像白日裡靈活，稍稍恍神，重心一偏，談無慾連人帶被的往泛著寒氣的青石地板滾去。
      「啊！」
      耳力極佳的蒼聽到此聲驚呼立即化光回房，見到原來睡得舒舒服服的談無慾跌坐於地，隨手將燈臺放在木桌上，蒼趕緊將人抱回柔軟床鋪，滑到石地的絲被也被他拉回重新裹住談無慾的身軀。
      「要不要緊？」想拉起袖管詳細觀察卻被一掌拍開，見睡意退去的削瘦面容盡是惱怒之色，不禁為自己的思慮欠周而愧疚盈懷。
      「你三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覺，跑來跑去做什麼？」害我被冷醒，又害我掉下床去。
      「先讓我確認你有沒有跌傷好嗎？」再次伸出的手沒有被打落，但依然沒有得到善意的回應，談無慾退到床角撇頭不看自己的冷淡拒絕，著實令蒼生出了少許無力感。
      燭光的亮度不足以照明偌大的寢室卻足夠讓談無慾看清放置木桌上的所有東西，發現睡前還在的小箱子現下已經消失，心中立刻有譜。
      「我……」
      「說了明天再收就好，幹麻非要今晚就把木箱放進倉庫？」沒好氣的截斷欲解釋的話，賭氣不看著急的臉，但口氣已稍稍軟化。
      感受到細微情緒變化的蒼放下焦躁的心，溫柔回答：「你每看一次就會生氣一次，若是馬上處理好，你明早就不用再為那份禮物動氣了。」
      「說得我很小心眼似的，成天只會為芝麻綠豆大的事斤斤計較。」轉頭瞪了眼，蒼關懷的神情迅速撫慰了高漲的惱怒，讓談無慾不想再多加為難。
      小心翼翼的將人摟近，捲起衣袖見手肘沒有瘀青但略顯紅腫，心疼的輕輕搓揉，沒有察覺談無慾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喜悅的流光緩緩取代了氣憤的星火。
      被呵護的窩心感受充斥全身，靜靜看著蒼專心捧著自己的手柔柔推拿，不知不覺沉醉，等到蒼抬起頭，就對上了失神微笑的面容。
      「還疼嗎？」雙掌捧住削瘦的臉頰笑問，輕點談無慾的鼻尖，讓氣息在他們貼得極近的身軀之間暖暖交融。
      搖頭，曉得自己現在一定紅光滿面，談無慾挪開目光望向窗外銀輝流瀉的動人景致，大小不等的星子在黑夜中閃爍光芒，燦爛耀眼，吸引有情人的讚嘆注目外也提醒蒼生如今是何時節，大紅蠟燭上龍鳳交纏的圖案不約而同的浮現於他們腦海。
      善於觀星的談無慾用弱不可聞的嗓音低喃：「又過了一天吧。」
      蒼看著窗外的星空，也知道新的一日已經到來，道境沒有特殊的習俗紀念永誌不渝的情愛，但他明白今天正是苦境慶頌過千百回的佳節，扣人心弦的亙古傳說在今日特別浪漫，深深撼動天底下每對情侶的心靈。
      談無慾將頭埋入寬厚的肩膀，柔順的被抱進熟悉不已的胸膛，頸肩暖熱的鼻息擾得他渾身酥麻，闔上雙眼貝齒緊咬忍受如潮水般襲來的顫慄感，在蒼欲俯首貼住自己唇瓣的時候稍稍後退，非是不願，而是認為先說清楚比較保險。
      「……你明天要是沒有準時起床，與我無關喔。」四唇密合後會發生什麼事他心知肚明，所以非提醒不可，延誤玄宗之首處理公事的罪名他才不要擔負，還是為了這種羞死人的理由。
      「我明天沒事。」抬起談無慾的下顎露出深情笑容，薄唇話語方落便立即覆蓋而上，強勢入侵羞澀輕啟的檀口，將虛軟的人兒推倒在凌亂床舖間，兩人的身體沒有一絲間隙的密密重疊著。
      會晚歸就是因為趕著把所有的公務提前處理完畢好空出時間吧，果然早有預謀，實在太奸詐了……被吻得呼吸不穩的談無慾心中罵了幾句，雙唇分離後卻沒有阻止大掌解開自己的衣扣，猶豫些會，捉絞床單的十指鬆開並慢慢抬起勾住蒼的脖子，使力拉下讓唇舌能再度牢牢貼合，漸生的情火轉趨炙熱激烈。
      在燭光被夜風吹滅但溫馨絲毫未減的房中，銀白亮光悄悄灑入遍佈在青石地磚上，漫天星星默默見證情人纏綿，銀輝滿佈的夜空下，蒼與談無慾，相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拙作一篇，祝大家七夕情人節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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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08-24 20: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24 清夜何悠悠

哈哈~
是蒼談呢~^^
無欲阿~阿蒼不這樣就沒有機會和你恩愛拉~
所以你就興然接受吧
阿素果然是阿素阿~=ˇ=
無欲都到這麼遠了你還是有辦法讓無欲生氣
我服了你@@
阿蒼超溫柔的耶~XD
溫柔到爆點><
無欲你好幸福阿~^^
阿阿~我也預祝大家興伏的度過情人節阿~~>ˇ<
我要在家乖乖的窩著=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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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2樓發表於: 2009-08-26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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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天堇) 的帖子

TO    天菫：
      是啊，這是一篇蒼老大與談無慾恩愛的文章，從頭到尾就只有他們兩位的戲份，那朵喜歡把人氣得跳腳的腹黑蓮花也只出現個影子而已，實在很沒有存在感。
      談談最後有主動摟住蒼老大啊，對個性這麼彆扭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要是換作別人鐵定被月才子踢下床去。
      凌真一直認為溫柔是克制談談的最佳武器，而蒼溫和的性情眾人有目共睹，對懷裡的月亮體貼入骨也是可以想見的吧，所以就寫出了這篇幸福的七夕文。
      謝謝大大的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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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4 清夜何悠悠

Re:08.24 清夜何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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