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迹冥丨浮生若梦】浮生梦初——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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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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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6-11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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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冥丨浮生若梦】浮生梦初——双生

神梳十六年，皇后道氏喜怀龙胎，帝蓝溪龙心大悦，令赦天下，举国同庆。

次年一月，后染风寒，皇子早产——
“陛下！娘娘寤生了！”
玉蓝溪本就悬着的心这下更是沉入谷底，他不顾一切往里闯去，却被拦住：“陛下不可啊！”
众人惊惶，慌忙拦住帝王。就这阻拦的功夫，里面忽地没了声音。
玉蓝溪脸色剧变，众人瞬间跪倒，任由帝王进屋。
稳婆一见皇上便跪倒在地，边将孩子举起：“陛下，皇后娘娘诞下了皇子。”
玉蓝溪见她惊惧，正疑惑就看到另一襁褓中的婴儿，顿时明白了。
“皇后如何？”
“娘娘只是晕过去了，但——娘娘本就体弱，此番耗尽气力，需得费心养着些。”
众太医伏地，只觉冷汗直流。
玉蓝溪看着两个孩子，道：“皇后诞下皇子是喜事，你们有功，一会儿去领赏吧。”
“是。”
众人战战兢兢退走，丝毫不敢妄言。

玉国祖训：双生不祥。
贤明的帝王看着两个襁褓里的孩子，已能预想来日朝堂之景，他转着扳指，做了决定。
史书没有记载神梳十七年的朝堂发生了什么，只知两位皇子一名“逍遥”写入族册，一记“十七”，不留族谱。
玉国初为人父的帝王用他的方式护住了他的孩子。

白云苍狗，斗转参横，玉国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雪——

[ 此帖被塵雪在2024-06-15 10: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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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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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4-06-15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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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冥丨浮生若梦】浮生若梦之入京

玉衡十三年，玉国全境大雪纷飞，历时三月，窥见阳光。

开春时候，玉京一道圣旨落在南境，召南王进京诉职。
彼时雪水未化，千里冰封，万物未生。
南王接旨即往，竟将月数之程以半月抵达，可见其心急之切——

朝堂之中，龙椅之上，帝王俊秀，面如冠玉，只不过此刻眼角凌厉，指节轻点，已是怒染眉梢。
“陛下，南境虽称臣与玉国，但君家势力纵深，这般将南王留在玉京，只怕不妥。”
……
“陛下，南境初定，其周未明，需得南王坐镇才是啊！”
……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三思啊！”
众臣皆跪：“陛下，请陛下三思！”
玉逍遥不耐烦地睁眼直视下方卧倒的一片：“朕是通知你们，不是与你们商量！”
丞相急了：“陛下——”
“再有异议——”玉逍遥凝眸，“朕便下旨将他留在皇宫！”
“！！！”
众臣俱惊。
丞相还想再劝，便听得有人来报：“陛下，南王到了。”
玉逍遥神色一喜，“宣。”
他看着众臣：“还不起身。”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无奈谢恩起身。

朝中气氛不对。
君十七心中急切，脚步不住加快，亦在走入大殿一刻发觉冷肃；他下意识瞥向皇座，见人面色尚可才微微心安。
“臣，君十七，见过陛下。”
是完全的叩君之礼。
玉逍遥耐着性子受了这一礼：“快起身！”
“南境路远，南王一路辛苦了。”
君十七回礼，“谢陛下关爱。进京面圣是臣之幸，臣，不觉得苦。”
丞相蹙眉，终难忍道：“南王既见天颜，何不摘面示人，莫不是藐视天威？”
君十七冷笑，正要开口便听得上方不悦：“丞相。”
是不满，是愠怒，也是警告。
“朕以为南王覆面之物甚是好看，爱卿你说呢？”
丞相心底一凛，赶忙回话：“臣闻南王骁勇，心中敬佩，早望一识，今日有幸亲见一时失礼，还望陛下明察。”
君十七有些意外地暼了他一眼，没接话。
“丞相有心了。”玉逍遥懒得理他，“南王是朕所召，诸位可还有异议？”
众臣颔首：“陛下英明。”
“既如此——”玉逍遥示意王公公宣旨：
“南王君十七，智勇明慧，守境有功，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天意，册封永昼王，赐玉京府邸一套。钦哉！”
候命的群臣懵了。
君十七也懵了。
王公公见此忍不住小声提醒：“永昼王，还不快谢恩！”
君十七抬头，目光落在那高台之上的人身上，玉逍遥看着他，眼中热切。
拒绝劝说的话忽然就卡在喉咙里。
玉逍遥目光闪了闪，状似无意抓起自己胸前长发：青丝成雪三千霜华。
——他本该风华正茂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而不是华发早生垂垂危矣。
君十七心头骤痛，眼眶酸涩，蓦然低头，“……臣，谢陛下。”
本该发白的人是他——不，他早该死了的。

战争偃息，瑞雪兆丰，玉京缓缓醒复。
帝王的旨意传达极快，新府冉冉而立；有年久的从仕者认出，这永昼王府竟是当年道氏皇后旧宅，一时间，耳闻者只当不知其事，悄然噤声。
无人榜隐约从中察觉了什么，一入府便着信送去了南境。
而王府的主人，进宫至今仍未回来。
——
天色渐晚，君十七站在乐安宫里，恍惚间几分茫然。
庭院草木，葱郁苍翠，如忆如昨；这里，是先皇后的寝宫。
当年就是这里，他见到了玉逍遥。

“十七！”
下了朝的帝王满面欢喜，他远远喊着三两步便近前，又记起什么般维持威严：“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人领命，心里不禁猜测起这位王爷的身份，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帝王曾对谁这般毫不掩饰喜色。
“陛下。”
君十七规规矩矩示礼，被玉逍遥一把拉起：“十七——”
要不是刚刚有外人在，他绝不许十七这般行礼——不过十七又该念叨了，想想还有点怀念。
玉逍遥想着，心里的不舒服淡了些，眼神也柔和下来。
“陛下。”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
玉逍遥去挽他的手：“十七——”
君十七低头，“陛下，若无要事，臣便先回去了。”
“……十七。”
君十七抿着唇没有回应，然后就被紧紧抱住。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
为什么还要来？明明是他去了旨又附了信说身边无可信之人深感不安他才——
“你，还好吧？”
玉逍遥嘴角勾起，再次用上几分力气，深深埋在怀里人的颈边：“你来我就安心了。”
君十七只觉胸口一窒，忍不住回抱，心底默念了一声“玉逍遥”。
他的鼻间全是熟悉安全而阳光的味道，却偏见那白发生得刺眼。
玉逍遥心里渐被充实。
半晌，君十七终于忍不住退开：“陛下信里所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喊我陛下？”皱眉。
“……”重点是这个吗？
“十、七。”
君十七忽觉不太妙——
“朕，命令你，只有你和朕的时候不许叫朕‘陛、下’！”
“……臣，不敢逾越。”
玉逍遥眯起眼睛，抬手就去摘那面具——
“陛下！”挡——
“你要忤逆朕？”
“……臣不敢。”放——
玉逍遥如愿摘下了面具，看见那熟悉的、几乎与他无二的面容。
君十七微垂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玉逍遥看着他，忽地上前吻在他唇上——
“！！！”
君十七惊到了，迅速去探寻周遭是否有其他人。
“别看了，就我们。”
“……陛下。”
君十七嗫嚅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玉逍遥向他靠去，看着他直退到墙角，再凑近：“十七。”
君十七偏头，心跳得厉害。
“以后再这样，你喊一次我便亲你一次。”
什么？！
君十七下意识反对，偏又被正面捉住。
“陛——！”
见人再次靠近他慌忙改口阻拦：“玉逍遥你怎么可以！”
玉逍遥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明明知道——”君十七收住话头，“这里是乐安宫。”
“母后会高兴的。”
“玉逍遥！”
玉逍遥叹气，“你明白的。”
君十七噎住，看着玉逍遥的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是、亲兄弟啊——
那双眼里压抑的情感太强烈，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堵得他喉间酸涩。
玉逍遥收了力，道：“我已经往南境去了旨，把这南王之位交由奉天，以后你便在玉京帮我吧。”
“可是兄长他并不熟悉玄冥阁的运作。”
“十七，我不想听到你喊他‘兄长’。”
“……”这是重点吗？
偏他也不想拒绝。
“我让人备了晚膳，今晚就留在宫里，许久不曾见你了。”
“……好。”

宫人有序上了菜，熟练摆做一桌：云朵厚片、叉烧包、鸡腿、火腿肠……
玉逍遥示意众人下去，这才拉着君十七走到桌旁坐下。
君十七盯着桌面看了一会儿，默默摘下面具放在一侧。
“玉逍遥，你如今是帝王了，怎还是喜欢这些民间的东西？”
玉逍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红酒：“嗯，我喜欢。”
他看过去的眼中泛着光亮，不知是说的是人还是菜品。
君十七无言，接过盏中红酒一饮而尽。
“十七，你慢些。”明显的不赞同。
一时静默。
玉逍遥摇了摇酒盏，道：“当年知道你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
君十七没有接话，转而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我留在玉京？”半天时间，已经足够他判断了解玉逍遥的处境，何况无人榜还送了消息进来——
“玉逍遥，这对你很不利。”
玉逍遥笑了，“谁能对朕不利？”
君十七与他对视，无声败下阵来。
“我很好，君家也很好。”他摩挲着酒杯，“你不要再想让我回来的事了。”
“十七，你当年不是这样的。”
君十七低下头，“臣那时候不懂事，冒犯了陛……你。”
玉逍遥抬眼，“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君十七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喝酒——
再醉倒在石桌上。
日落月升，天色凉凉。
玉逍遥抬手轻别过君十七额前的絮发，起身将夜风挡在身后。

急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皇兄，我听说你留了南王——”
女孩人未到声先至，一眼对上帝王有些责怪的眼神：
“玉箫。”
玉国的公主收了声，小心打量着自己皇兄抱在怀里的人。
“皇兄，他就是——？”
玉逍遥轻轻点头。
玉箫便踮着脚尖上前，又将人看了个遍，再抬头细细比较：当真是一个样。
玉逍遥无力：“夜深了，回去睡觉。”
玉箫撇撇嘴，“见色忘妹。”
玉逍遥好笑：“他也是你兄长。”
玉箫翻白眼，“指不定还是我皇嫂。”
玉逍遥挑眉，“那些人着急找你回来就为了让你说这话？”
玉箫更无语，“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明天我告诉十七哥！”
“他才不会听你的。”
“……我一定要带十七哥去看眼睛！”
“行了，赶紧走。”
玉箫眼神瞬变：“你该不会想——”
玉逍遥哭笑不得：“想什么呢！回去。”
“哼！”
玉箫别过头，“谅你也不敢。”
女孩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警告你啊，别乱来，不然明天我就听那群老头的来跟你闹！”
“行行行，赶紧走！”
玉箫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只留两人还在乐安宫里。

玉逍遥将君十七小心放在床上，再轻轻靠过去。
他盯着人看了会儿，视线向下移到那腰间的玉佩，一抬手直接丢一旁去：什么君十七，明明是玉十七！
君十七心生无语。多年来的警惕让他在玉逍遥抱他之前就醒了，此刻面对君家玉佩被扔只觉这人幼稚得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
玉逍遥注视着他，缓缓环过掌下腰身，俯身在唇上印下一吻，又落在额间：
以前是你陪我，现在，便由我来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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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4-06-30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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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冥︱浮生若梦】第一梦：雪见

初春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到了日间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午后雪小了些，宫人开始带小太子出门。
今日皇后身边的宫女送了信来，说是娘娘想念得紧，且近了太子生辰，便安排筵席一道用膳。
玉国国君爱妻，至今后宫也仅皇后一人，帝后伉俪情深，端是要来的。宫人不敢怠慢，早早开始了清道，这不雪色一见缓便马不停蹄往乐安宫而去。

天色明明，乐安宫一片朗朗。
玉逍遥冲进院子：“母后！”
道皇后急急伸手接他：“逍遥今日怎的这般急？”
玉逍遥被皇后抱在怀里，“儿臣想母后了。”说着又往别处瞧去，“父皇呢？”
道皇后眉眼温婉，轻手给他拂去肩上雪屑，再细细理了理衣襟，“你父皇还在上朝，哪能这么快。”
玉逍遥挠挠头，“那儿臣与母后一起等父皇。”
道皇后揉揉他的发顶，正要说什么就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乐安宫骤亮。

“父皇！”
玉蓝溪蹲下身，上下打量：“逍遥今天很好看。”
玉逍遥抓着他，“父皇今年给儿臣和母后准备了什么？”
帝王看向他的皇后，又慈爱地拍了拍玉逍遥的肩，却是说予皇后，“南域出了点儿事，君兄信中说今年不来玉京了，不过——”
“他送了一个人过来。”
送了一个人？
玉逍遥抬头看着突然沉默的帝后，不明白为什么母后的眼睛湿湿的。
“……是他？”
是。
玉逍遥糊涂了，“母后，是谁呀？”
道皇后张了张嘴，无声哽咽。
玉蓝溪扶过玉逍遥的身子：“是南域的小世子，和你一样大。”
“？”
帝王含着笑，郑重道：“逍遥，南域素来与玉国交好，待他到来，你定要好好对他。”
玉逍遥懵懂地点点头。
“像儿臣和道轩眉哥哥那样吗？”
“不，还要更好。”

神梳二十五年，南域内乱，其主君家自顾不暇，送公子奉天往邻国都城玉京。
——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怯生的孩子。
他站在随从前面，戴着面具，只露出下面小半张脸；看起来十分惧生，很是小心翼翼地作揖：
“君奉天见过陛下、见过皇后。”
玉蓝溪正要开口余光里一个身影就过去了：
“起来，你快起来！”
男孩满眼被这高去半个头的抹蓝白晃得有点懵，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对上帝王点头应允的亲切。
玉逍遥抓着他上下打量着，最后落在他戴着的面具上：“这是什么？”
他心底一慌，下意识抬手想要阻拦又意识到眼前这位该是玉国太子——
父亲说，玉国王君可信，王后可亲，那太子——？
玉逍遥小心碰了碰，“好有趣。这是什么？”
“逍遥。”
玉蓝溪几分后怕，迅速上前压住玉逍遥的肩：“不得无礼。”
玉逍遥不好意思挠挠头，另一只手却是抓着不放。
玉蓝溪扫视四周，“都下去吧。”
“是。”
待乐安宫内无旁人了，道皇后才露急切地上前打量，她轻轻揉了揉两人的发顶：“逍遥，不要欺负奉天。”
这孩子，明明和逍遥一样大，怎看起来却生生小了一大圈？
玉逍遥摇摇头，“不会的。母后，我第一眼就喜欢他。”他当然喜欢，宫里都被他折腾完了。
道皇后一听，眼神越发温柔起来，“逍遥，奉天是你弟弟，你要护着他些。”
玉逍遥点头，就见道皇后蹲下身柔声询问：“奉天，听你父亲说，你乳名十七？”
君十七点点头。
道皇后有些哽咽：“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样子？
“原来你不叫奉天啊！那我以后叫你十七吧！”
“不可以，父亲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叫十七。”
“可是我们都知道了啊！。”
“……父亲说，在外面不能叫这个名字。”
“那你到底叫奉天还是十七？”
“父亲说，要确定‘十七’不会被叫出来。”
“父亲说父亲说……你除了父亲说能不能说点别的？”
“可是父亲说——”
“停停停！你别说了。”
“哦。”
“……”
噗——
道皇后忍不住笑出声，连玉蓝溪也忍俊不禁。
“你们呀——”道皇后张开手，“过来给母后抱抱。”
君十七愣了愣，有些无措着去看身边这个得万千宠爱的太子，下一瞬就被一块儿带到了道皇后怀里。
温暖，轻柔，安全……？
很陌生。却很舒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君十七犹豫着试探着礼节性回抱——
直到很多年后，君十七才知道这就是幸福，是源自母亲无私而纯粹的爱意。
玉蓝溪则轻抚过两个孩子的发顶，什么也没有说。

“十七，你尝尝这个。”
玉逍遥将鸡腿放在君十七碗里，边还靠了靠。
好近。
君十七不着痕迹往边上挪开一点，一边往对面的帝后看过去。
道皇后温和地笑着，眼中宠溺又含鼓励。
玉蓝溪似有几分无奈，却未阻止。
“十七十七，还有这个！”
君十七看着一不留神就堆起小山的碗，突然不知从哪儿下口。
“快吃，超好吃的！都尝尝。”
始作俑者还在站起来继续东夹西夹，然后端着自己的碗坐在他边上：“你看，我也有！”
……谁管你有没有啊！
“十七，以后你就和逍遥一起住吧。你父亲信里说了过段时间再来接你。”
君十七点点头，“十七明白。”
这孩子，真是乖的过了。
玉蓝溪夹菜的手顿了顿，眼神暼过一边的玉逍遥，心中微定：不如让逍遥注意一下。
他停下筷子，“逍遥，十七可是交给你了。”
玉逍遥立刻拍着胸膛：“父皇你就放心吧，儿臣会把十七当亲弟弟的！”
玉蓝溪笑，“多带十七来你母后宫里走走。”
“是！”
君十七盯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十七。”玉逍遥凑过来，“快吃，吃完我带你去玩！”
“……”

乐安宫内，道皇后目送两个孩子出门，脸上的笑覆上几分忧虑。
玉蓝溪揽着她，道：“放心吧，他们都会好的。”
道皇后仍是不安，“我只是，担心十七……”
玉蓝溪叹息，“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嗯。”

雪后太阳初晴，尚留几分冬日的寒意。
玉逍遥将君十七拉到东宫，二话不说套了一件大氅：“晚些时候太阳落山，御花园的红梅可好看了，我带你去看。”
宫里积雪清得干净，玉逍遥一路带着人小跑，倒也没摔着。
君十七由他动作，只定定跟着。
时间正好。
玉逍遥在园内东走西蹿，三两下绕到一面墙下，那边上靠着一堆石头，正是玉逍遥无聊间唤人搬的。
“十七，来。”
玉逍遥试了试石头的稳度，回头去接君十七。
君十七不明所以，他沉默了几秒，才将手递过去，就被一点一点带上墙——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铺洒砖瓦红墙，镀上一层金色光晕，朦胧又迷人。
“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南域势热，是没有这般出雪艳色的。
君十七回头，只见霞光瑰丽，连玉逍遥都柔和起来。
玉逍遥没想到他说的这么认真，乍对上那清晰可见的眸子，第一反应是“世上怎会有这么干净的人？”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玉逍遥指指他的面具，“你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君十七反射护住：“不可以！”
玉逍遥见他反应极大，一时间也愣了。
“好吧。我就是觉得好看……不可以就算了。”
“……只是普通的面具。”
“面具？”
“……你不知道？”
“没见过。真的不能给我看吗？”
“父亲说，面具不能摘，不能让别人看见我的样子。”
“我也不行吗？”
“……”
……
“这里好看吧！”
“好看。”
“那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多呆一会儿。”
“好。”

纵意流连的结果就是君十七染了风寒。
玉逍遥匆匆忙将人背起，一路喊着“传太医”往东宫而去。
君十七糊涂间似乎听到低泣声，他心中惦记“添麻烦”便呼唤玉逍遥，随后被放回的玉逍遥一瞬抓紧了手：
“十七，我在！”
玉逍遥只觉手上温度高的厉害，他不敢想这人额头又会有多烫：“十七，喝药好不好？”
君十七别过脸，挣扎着拒绝。
玉逍遥快哭了：“母后——”
道皇后端着药当机立断：“把十七扶起来。”
玉逍遥即刻动作，十七却怎么也不肯喂进去，急得他吓唬道：“你不喝我就摘你面具！”
面具——
“不、不可以。”
“那就喝药！”
“……我喝。”
终于，君十七喝了药，沉沉睡去。
玉逍遥向母亲认了错，便准备在床边守着。

夜里风凉，一样守护的道皇后于心不忍，将昏昏欲睡的玉逍遥抱上了床。
玉逍遥睡眼朦胧：“母后……”
“睡吧。”道皇后给他压了压被子，“母后在这儿。”
“嗯。”
玉逍遥迷糊着，还不忘睁大眼去确认一旁的君十七，然后将人抱住。
道皇后：……

后来，君十七还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御医说“寒意入体又水土不服，需得静养。”
于是玉逍遥自觉承担起了照顾人的任务，连最爱的剑术都没去学，反倒是天天换着花样逗君十七开心，甚至在道轩眉进宫探望时忽悠了一笼叉烧包。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人好还需要理由吗？”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也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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