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6 【风之痕（魔流剑）中心】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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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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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3-0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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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6 【风之痕（魔流剑）中心】惊蛰

【风之痕（魔流剑）中心】惊蛰

忆秋年

黄昏通常会令人更觉安静，不止于景，虽然还是有些声响，大片的竹子摇摇摆摆，蹿的太快太高，几乎教人担心它们根抓的不够深，随时会在糟糕的天气里尸横遍野，绕林的是日夜不断的流水，屋檐下悬挂一串风铃。
魔流剑站着看了一会儿，铃铛材质是削过的竹片，边缘打磨光滑，摸着不会扎手。
因为没有风，那东西只静静停在半空，编结的丝线有些眼熟，像白衣剑少束发的绳子。
白衣和黑衣每天练剑，魔流剑同样，师徒三人，占据生活大部分时间的便是练剑，该教的差不多教完了，且看自身修行。
后来两个徒弟住在竹林小屋的时候多些，魔流剑常常往孤独峰的峰顶去。
早些年，孤独峰也是他一个人住，不带徒弟，或者徒弟回了魔剑道，他便站在山顶上吹风，偶尔看见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慢腾腾挪动着个人，衣裳半新不旧，褐色头发，有时负手在背闲庭信步般的，有时扶着路边裸露的岩壁，很吃力的样子，从太阳冒头出现在山脚下，差不多午后，或者更久一点，站在风之痕面前，微微有些气喘。

孤独峰不好上，江湖中人都知道。
江湖中人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这句话并没有更深刻的含义。
忆秋年说，下次让我家商儿给做个手杖。
风之痕说，随你。
忆秋年说，这把老骨头……
风之痕静静的喝茶，忆秋年抬头，看见风之痕看他，半点不脸红。
风之痕是魔，具体岁数不好说，几千年总有。
忆秋年的话，在苦境普通人眼中是先天，但比较风之痕，大概只够对方岁数的零头。

忆秋年爬山爬了很多年，乐此不疲，有约无约，对风之痕而言不是那么重要，甚至如果忆秋年前来的目的是比剑，风之痕的心情是会很好的。
站在山顶上吹着风，想着关于剑的事，半山腰上，一步步走近的……朋友？对手？或是别的什么，风之痕一惯面无表情，但这一刻他心情的确是很好的。
这份回忆许多年后在清晰与模糊中摇摆不定，四季也纷乱，山石覆雪，流水无情，然荒凉的山道上再没有一道慢慢走来的人影，魔流剑闭着眼睛。
也罢，毕竟忆秋年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不算好看。

风痕双少

不练剑的时候，做的事情有意义么。
不管有没有意义，应该说，什么事都要讲意义，日子也就不必过了。
饭需要人做，房子需要修补，地板需要擦干净，衣服需要人洗。
剑者也是人。

那不练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做什么事都很无聊？
盯着没头没脑打下的这些字，基本可以确定作者现在就很无聊。
白衣剑少放下针线，针比普通的粗一些，针孔更大，穿过去的白色丝绳拉直了，末端打了个结，同样的结还要打十几个，一不留神就缠作乱麻，前功尽弃。

竹片削好就很容易，异端剑重铸过，锋锐不减当年。
不晓得师尊发现自己用剑做这种事，会是什么表情……白衣有点漫不经心的想着，手底下也没停。
再就是打磨，上油，太阳底下反复晒了，跟骨牌一样大小，光润可爱。
骨牌的话，白衣也玩过，年少时和黑衣一多半的时间待在孤独峰，但快到年底，诛天会派人来送信，风之痕打发他们下山。
魔剑道要打苦境，于苦境的习俗也渐有了解，因为常年在战火里燎的乌烟瘴气，这片地域的老百姓越发学会苦中作乐，发挥想象力推陈出新，创造衍生出种种娱乐游戏，并以烈火燎原的速度燃烧至五湖四海。
那一年流行博戏，宫宴完毕，三三两两摆开场子，诛天喝多了，有太子和少子作陪，唤上几个近臣，输赢都要记账，谁都不许赖，诚然这话对太子没用，白衣黑衣的筹码是算在一处的，多少谁去较真？诛天心里痛快，他输的最多，可天下放眼都将是他的，何况黑衣笑的那么开心。

诛天治下的魔剑道并没有千秋万代，他个人的结局太过突兀，但在血腥浓烈的江湖里寻常的只够翻腾出一朵浪花，某年某月，望着外面飘洒的白雪，黑衣趴在窗口出神，皇兄，要不要一起玩？
玩？白衣明白过来，人不够，下次喊洛子商一起吧。
洛子商跟苗飞飞住在玉璃园神仙眷属，大年节下，怎好把人家拖来。
风之痕正用软布擦剑，擦了有半个时辰，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怎么不够，桌子摆开吧。
黑衣一愣，就觉得背后扫过一阵风。

那天夜里人的确是够的，两黑两白，多出来的一个是魔流剑。
无论风之痕还是魔流剑，对博戏的兴趣都是零，但他（们）居然会玩，玩的还都不错。
风之痕——当年还是黑色魔流剑，在魔界已是声名赫赫的人物，跟诛天通杀四方，后半宿输到冒冷汗，白衣脸上还算淡定，黑衣则忍不住好奇师尊早年的风范，可惜没人答他，黑白两个师尊对视一眼，黑衣用指甲掐着手心，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真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微笑。

白衣站起身，衣襟上扑落零碎木屑，他推开门，走进大片斜斜照落的阳光，金色和乌金色，山峦一边的阴影里婆娑竹影，暗香满径，落花被黑色的衣带扫过，这风太温和，在初春的季节里同融化的冰雪一样，拂在脸上只是微凉。
师尊。白衣欠了欠身，魔流剑走近了，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魔流剑说，我来。
风铃很快悬在檐下，魔流剑忽然沉默，白衣微微仰着头，竹片青翠碧绿，质地的关系，声音并不算清脆，但风来的时候，它总是知道的，像牵起了手，像在回应，风来的时候，他心里也听见了。

风魔风

诗号里有高处不胜寒几个字，似乎一生就这么注定了。
但认真讲求逻辑，先后顺序已经被颠倒，由不得人胡思乱想，一切无非是个拙劣的理由。
风之痕是不是个孤独的人，魔流剑没有琢磨过，后来更漫长的光阴里这具身体由对方来主导，他的意识往往安静的停留在灵魂深处，有时会交谈，双魂一体，默契的从未有过争执。
风之痕喜欢待在孤独峰，淡去的记忆里，这处地方是白衣白发的魔选定的，而魔流剑居无定所，在与诛天分道扬镳之后，剑道之于何处，归处之于何处。
魔物千年如一日的冷漠，对自己的愿望，顺遂却是再平常不过。
……有何不同吗。
昂首千丘无限风光，体会的是风中极致的快意，正合风之痕，而最初的自己，魔流剑大开大阖，狠野疯狂，两样截然不同的剑路后来传给白衣与黑衣，少年的成长一天天看得见，矫矫不群，他偶尔会恍惚，记不得当日初次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模样。

却记得分别一刻的模样。
太熟悉的人，一个眼神的交流便已够了。
三天的时间不能够改变什么，白衣牵着他的衣袖，那张年轻的面孔背后是另一缕魂魄，他透过蓝色的眼睛看他，透过清澈的嗓音去留下他，白衣一手按在额角，唤他师尊，他也只能安慰的轻轻拍上肩头，直到重新稳定下来的另一个声音出现。
好好保护他们。
这是完全不必再强调一次的废话。魔流剑想，但似乎没有别的可说了。
风之痕会怎么答他呢。

凡事需有代价。这个自然，道理不必讲也通透，他们心有灵犀，腥风血雨里不止趟过一遍，生死是寻常事，是无常事，然而生死之外竟也有这般荒谬的困顿，需要一次次面对失去，剖离一半灵魂不会觉得痛苦，只是来日再站在孤独峰顶，风声依稀是少一个人来听。

剑之魔一生的宿命，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如果有什么可称之为意外的，大约是他曾经将剑锋抵他的颈项，生死半分之差。
对手不该是这样，这个人堪为敌手，但不该——
至于理由，谁去管这种东西！
凌乱纷逝的画面并不能带给他任何讯息，只会在莫名焦躁的心头火上浇油。
白衣白发的剑者唇边有血，颈间有血，正是个不甘落败的下场，衬着太过平静的目光，魔流剑觉得他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丝毫没有突兀。
不杀、不放，直到寒风呼啸的山头被更冷的霜色所覆盖。

你什么都忘了。
虽然不明所以。魔流剑皱了皱眉，但这种语气，听起来好像怜悯似的。
不会。他的手下败将低垂着眼睛，细细的血流在脚下已经干涸了，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告诉你的，该是一句对不起。

很久以后魔流剑仍然固执的认定风之痕当时一定因为失血过多以至于脑子不清醒。
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对不起，那是你我的意愿，你我的选择，你我一同承担的后果，从出现到消失，哪一件事不是？
但这样的反驳没有对象可以倾诉，风之痕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月光溢满孤独峰，乱石林立。
魔流剑站在山顶，这一刻他想的不是剑，魔的生活并不似大多数人想的那样乏味，在他遇见他们之后，岁月中沉淀的心纯粹而不单调，无视命运的河流仍在奔涌，说不定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再次改道。
他的目光落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落在山腰飞泻的瀑布上，最后是峰下千年不改的莽莽红尘。
过往云烟……他忍不住开口，后半句堵在喉咙里，终究未说出来。

fin.

[ 此帖被公子襄在2016-03-07 11:2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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