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珍珠結 O0_k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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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雨過去,留下芳草如茵。江畔垂柳隨風而舞,間或的有水鳥從石岸上飛起來,飛不多遠卻又落下。這季節素來都帶著有幾分困頓未醒的慵懶和怡然自得的素雅。 m;cgX#k5
又一年的桃花季過去了,龍宿依然故我的沉寂於江湖的某一處。劍子這才覺得,龍宿似乎從來都是個能安於寂寞的人。想到這一層,劍子的心裏生出些落寞來。他第一次覺得龍宿離得如此之遠,遠到以為觸手可及,其實卻是遙遙不可期。 F-=Xby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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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雇了條小船順江而下,藉以打發時間。除了每年的桃花季,剩下的時間他就一直這樣漫無目的的飄著。又是他也會奇怪,不是說這江湖不過小小一片游泳池嗎?但為何那樣耀眼的一個人,在這江湖間人群裏卻終不得見。 e~ %=H 0n
江風一吹,劍子起了興致。在船頭盤膝坐下,將隨身帶著的白玉琴擺了出來。 @5j3[e
原本只是為了消遣一下心情,卻不知為何一發而不可收拾了。慢慢地那樂音從靈動變得有些隱怒,繼而失了控制,劍子覺得自己再彈下去,大概真會一怒而碎了眼前這張琴。於是想要罷手卻停不下來。 X:JU#sI
一曲終了劍子覺得自己竟然冒了汗,心裏燥燥的,煩不勝煩。 y=&^=Zh[
正亂著的時候,聽見船尾搖船的船工讚歎道,“道長的琴彈得真是好聽,我長這麼大年紀還頭次聽呢。” EkpM'j=
劍子被這讚歎弄得臉上有些掛不住,說道,“此琴乃是我一位好友的愛物,他的琴音才真值得驚歎一番。我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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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在劍子其實也不能算太客套,他已經久不修琴了。自從白玉琴歸了龍宿,他就很少再碰琴譜一類的東西。 8}Cp(z2
於是這琴音早已講不清他的心思了。 ,5}")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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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玉琴還是劍子的所有物時,他曾經心血來潮的做了首曲子想彈給龍宿聽。 PTH'-G
不過在找龍宿之前卻先找了蒼。因為蒼的琴藝在道門是公認的翹楚,找他給提點一下應是有畫龍點睛之效果的。 m\f}?t
劍子找到蒼的時候,蒼正在給墨塵音指正琴律。 PUEEfq!%
劍子說:“我新作了首曲子,想拿去跟龍宿切磋一下,好友你先幫我指點指點。” .#{m1mr
蒼點了點頭,聽劍子彈琴也算是種享受,至少那琴的確是世間罕有。 b *Ca*!
於是劍子很瀟灑的鋪陳開來。彈奏間,用餘光瞥見蒼和墨塵音說著什麼,可是等一曲終了,蒼卻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y_M,p?]^,
劍子的額上暴起一個筋來,惡狠狠的瞪著本來跟蒼對坐的墨塵音,“他剛才說什麼了?” n{"e8vQx
墨塵音立刻站起來,規規矩矩的垂著雙手,但卻不說話。 (mgv:<c;BA
那時的劍子在道門已有極高的地位,如果蒼不是掛著個弦首的頭銜,也得規規矩矩的站在這裏。 +[":W?j
“你說吧,說完了我找他算賬去。” !@T5](zV
於是墨塵音正了正臉色,“蒼師兄的意思大概是,琴抒心意。” 4W<8u(
“嗯。” 85rjM#~
“您這曲子,好像,不太——正。” "?>hQM1R
劍子微微有些懵懂,皺著眉頭盯著墨塵音看,努力想要理解那個“正”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墨塵音悄悄抽動的嘴角洩露了天機,他大概真的會以為這是很正經的評論。 '3]M1EP
就在墨塵音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噴笑出來的時候,劍子猛地一拍桌子,抓起古塵沖著蒼消失的方向大吼一聲“蒼你給我站住!”然後就追了下去。 @r/f
後來,墨塵音聽說劍子要找蒼拼劍,蒼嚴肅的說,“劍子你劍藝高深,蒼實非你的對手,放眼望去能跟你對劍的,大概也就只有儒門那位新任龍首了。所以,劍子你去找他吧。” UIo jXR<
再後來的事情墨塵音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劍子覺得蒼說的有道理,真的背著古塵找那位不愛動的儒門龍首去了。 h3Y|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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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看著劍子,被他突然提出的切磋劍藝的要求弄得一頭霧水,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DuSii#.S
於是兩人先是比劍,到後來把劍丟開改成拳腳纏鬥。 !h70<Q^
一路從屋外切磋到屋裏,從客廳切磋到臥室,等全都切磋完了,劍子被龍宿一腳踹下了床。 B*otquz
劍子笑著翻回到床上去,龍宿別過臉去不看他。 aucG|}B
“喂,摔壞了可怎麼辦啊。”劍子邊說邊用鼻尖去蹭龍宿的臉。 5@^['S4%8*
“原來汝如此柔弱嗎?”龍宿白了他一眼,涼涼的說道。 J3y4D}
劍子咧嘴一笑,湊到龍宿耳邊,“我是說啊……” qa,i:T(w
等龍宿聽完他說的話,臉騰地就紅了,撐起身子不置信的瞪著劍子:“汝是修道人吧!汝!竟然!!”龍宿臉皮薄,太多話不好意思說出口。 IzlmcP3
劍子索性躺下來,看著臉耳朵尖都紅了的龍宿,然後一本正經的笑道:“對修道人而言,這也是必修課嘛。” <xh";seL
龍宿一頭黑線:“有汝這樣的流氓色胚真是道門不幸!”一轉頭像是又想起了什麼,臉上掛起了壞笑。那笑看在劍子眼裏,忍不住又有些心動了。 1q/Q@O
“汝擔心摔壞了是吧?”龍宿湊過去,單臂撐在劍子臉側,紫發垂落,有一些灑在了劍子的臉上。龍宿用手描著劍子的輪廓,舌尖舔著嘴唇,“不行了就讓吾來啊~” 2`pg0ciX (
劍子知道龍宿大概是有些不爽的,不是因為情事,而是因為情事中居了下方。更何況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才被壓下去的,這樣的理由大概才是龍宿不爽的根本。 &5n0J
劍子抬手扣住龍宿的腰,一翻身將人重新摁回到床上,“好啊,不過在那之前,你都別想翻身了。” \+>g"';f
龍宿不知道是被觸到了癢處還是怎樣,那一夜笑得很厲害。笑得劍子此生難忘。 Y))x'<T'Q
可是那一夜的代價也著實大了些。 kqZ+e/o>O9
喉嚨劍子帶著龍宿的紫金簫閉關,卻險些走火入魔。 qsHjqK@(
龍宿皺著眉摸著劍子全白了的頭髮,好幾次想說什麼都沒說出來,最後只是用手戳了戳劍子的胸口。 v4VP7h6uD)
劍子抬手握住龍宿的手,“要是不能升仙,就全是你鬧得。” fBnlB_}e
“那就陪吾做個凡人吧。”龍宿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F!cRx%R
劍子攬著龍宿的腰,像是無可奈何的回應:“也只好如此了。” 'Omj-o'tn9
這是龍宿那個時候的願望。可是現在呢? I*0TI@Lo
龍宿做不了凡人,自己也成不了仙。 "p"~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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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慣世事無常,嘗透滄桑變化,卻道何時比翼飛? RP%7M8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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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峰迴路轉只是因為不經意的一停留。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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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在一個小村子的茶棚裏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只要了一壺清水。茶這個東西,他是很挑剔的。 VH6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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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水過來的是個大概才總角的男孩兒,眉目清秀十分伶俐的樣子。那面容竟讓劍子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劍子心下稍驚,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kI@TPI_C
這孩子雖然衣著普通,是鄉野人家慣常的打扮,雖然不精緻卻很乾淨整潔。脖頸上還掛了個項圈,大概是父母祈來給他護身用的。只是,別人的項圈上墜的都是長命鎖一類的東西,這孩子的項圈上墜的卻是是個金絲串成的珍珠結。 b2XUZ5
珍珠結?! q]wP^;\Jl
劍子一愣,心動人動,那孩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劍子抓住了手臂。 V?N8 ,)j
孩子一害怕哇的大叫起來,正在另一邊忙碌的的老闆娘立刻丟下手中的活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等看見劍子攥著自己兒子的手臂的時候,陪著笑臉說道:“這是怎麼了?”然後又問那個嚇得幾乎快哭出來的孩子,“這是怎麼了?怎麼得罪這位道爺了?” !T~C=,;
那孩子一味的搖頭,完全說不出話來。劍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反應太過了。 p~17cH4~-f
於是鬆開手,和緩了表情說道:“啊,抱歉了,只是看見令公子項圈上的珍珠結覺得眼熟罷了。” E&>=
其實眼熟的不是珍珠結,是珍珠結中間串著的那顆碩大的紫珠。那是龍宿的東西,劍子不信這鄉間農莊會有這等奇珍異寶存在。 ,_I#+XiXY
老闆娘聽劍子這麼說,稍微平靜了些,悄悄推了推躲在自己身後的兒子,“言歆你去外邊玩吧,這裏……” fu{.Ir
“等等!”驟然聽見那個熟悉的名字,劍子剛剛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這孩子……叫——什麼?” UJk/Lxv
“言,言歆呐。”老闆娘向後退了一步,把兒子護在身後,不曉得這個看起來溫和穩重的道長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嚇人起來。 6Jd.Eg ~A7
“這名字……誰給取得?” {qb2!}FQ
“……一個神仙……” h.)o4(bO
劍子從老闆娘戰戰兢兢的描述裏總算把事情弄清楚了個大概。 CQ:38l\`gd
十年前這孩子出生的時候生了場重病,就在全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來了個紫頭髮的神仙。那個神仙救了這孩子一命,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言歆。並在臨走時留了這個珍珠結給他。 QN^AihsPi
“那麼,你們還記得那位‘神仙’去了哪里嗎?”劍子說這話時有些想笑,龍宿那樣的人竟然也可以被當作神仙?怎麼看怎麼像狐仙精怪嘛。 qORRpWyx&
老闆娘看著劍子,心裏想這個道士問的好奇怪。神仙不都是咻的一下出現,又咻的一下消失嗎?怎麼可能讓他們這些凡人知道去向。 D}]u9jS1
於是很乾脆的搖了搖頭。 52q<|MW%
劍子的心沉了下去,只差一點點,卻終又錯過了。 ;}4^WzmK^(
老闆娘看著劍子的失落,終於有點於心不忍,想了很久才不確定地說道,“那個神仙身邊帶了個小男孩,看起來八九歲吧。好像說過要去什麼鋪子之類的地方。好像吧。”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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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一臉歉疚的看著劍子。 TyN]Pa
劍子苦笑一下,鋪子……什麼鋪子?難道龍宿錢花光了要去當鋪?好吧,這是他胡扯的,這種時候他腦子裏幾乎已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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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站起身,從衣帶上解了塊白玉的玉佩下來遞給言歆。看著他猶豫的接過去,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你是他在意的人,這一次,要好好保重自己。”說完舉步向門口走去。 =k:yBswi
老闆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糊塗,但還是抓過言歆手裏的玉佩追了上去,“道長,這個……” v-!^a_3Ui
可是,劍子卻已經像不曾存在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lc/FV[/
老闆娘張了嘴愣愣的站在門口,一茶棚的客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OtZc;c
這青天白日的,竟又遇到一個神仙啊,這可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