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日孤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沙发对着门,老房子隔音不算好,脚步声渐近又渐远,熟悉的力度和节奏,却不是他等的那个人,伴随着钥匙撞击的金属声和关门的声音又归于平静。窗外的日光洒下,他算算时间,从机场赶过来也快了,自己那个性格率直的小侄儿从来不是会轻易犹豫的人。 Gt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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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长针指向六,又一阵脚步声起。沙发靠窗,他往楼下瞥了眼,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楼边,一只手伸出,拉回了大大喇喇敞开着的车门。 ]sjY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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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声接着一声急不可耐,竞日孤鸣忍不住叹气:多少年了,这毛毛躁躁的老毛病还是没改。他盯着门把手被转动,门缝亮起一丝光,显着被遮挡了的那块人影像是太阳上的黑斑——千雪孤鸣鞋都没换,直接冲到他面前,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好是令人寒心的场景,二人几年不见却连句寒暄也无,千雪张口便问:“温仔都跟我说了,我不信是你做的,你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_0,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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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日不急不躁地推开抓着他领子那只手,站起身来,一个不注意手边的暖水袋便落到了沙发上,他不予搭理,只是抬眼对上千雪孤鸣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将千雪孤鸣不愿听到的一切尽数展现在他面前。 pisk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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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对付千雪孤鸣的臭脾气竞日可谓是手拿把掐从未失手,往往只需几句话,再不乐意千雪也对他言听计从。他分明可以说自己有多少苦衷,有多少迫不得已,只消将事实进行一点无关紧要的加工,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些历史遗留问题,想必千雪肯定能理解他,而后站到他的身边。偏偏这次他不愿顺遂人意,非要摘了面具,亲手将数十年的伪装撕下来,将烫得人浑身流血生疼的真相赤裸裸摆给千雪看。他将那蛰伏许久草灰千里的计划一点一点掰开,一点一点磨碎展了讲,不带半点含糊:他如何扮猪吃老虎装病数十载,只等待一个时机扳倒颢穹孤鸣,他是如何躲过颢穹的监视发展自己的势力,又是如何利用颢穹的一时大意将他的仇人送进大牢。 q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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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讲到兴头上,忽闻千雪开口打断:“苍狼呢?”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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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得愣住,转而露出一个笑容:“小苍狼他在国外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苍越孤鸣在国外学管理,颢穹进去了,他一下失去经济来源,这会全靠勤工俭学打工为生,好在国外对留学生打工待遇算好,苍越孤鸣也算他一手养大的,学费的钱他看着多年情面也给交上了,还真没怎么亏待这孩子。千雪一时问起,他只觉疑惑,难不成千雪心中自己会狠心到朝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痛下杀手? %Fig`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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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回归正轨,他还欲讲他的宏图大业,说来也奇也怪,他目送着颢穹被警方扭送走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阅卷无数,书中所写所谓大仇得报的快感,想要拍手叫好的欲望,一样都没有,他面上波澜不惊,心里也平静如水,自己只是完成了一件普通的小事,就像他每日清晨早起披上大衣,给阳台的花浇水修枝一般。直到此时此刻,千雪孤鸣站在他面前,眉头随着他的话语越拧越紧,蔚蓝的眼中掀起青色的火焰。那青色的火焰烧起他心中的狂热,好似他这么多年的一切才在这个睡觉达到圆满,唯有如此他才能解开数十年已经缠绕成麻的心结。 !8yw!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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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夏日的午后,也是在这个地方,千雪孤鸣抓着他的手,愤愤道:“我从来搞不懂小叔你在想什么!”时过经年,有人终于愿意将心事讲与他听,有人却不愿再听了。千雪孤鸣连句子的最后一个尾音都没听完,留下一句连你也背叛我,红着眼睛咬着牙摔门走了。 1@q~(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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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好大动静,楼上传来邻居的怒骂,却无人理会,肇事者已经在坐上车扬长而去,留下他跟一扇锈迹斑斑的老旧铁门大眼瞪小眼。竞日从窗边看着他上了来时那辆黑车,没记错这车还是藏镜人的,提车那日千雪偷开了他哥两瓶珍藏许久的好酒为好友庆祝,后来东窗事发没少颢穹一顿骂,兄弟俩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又得是他这个辈分大年纪小的长辈去管千雪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