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7 【黑白郎君x網中人；戮世摩羅x網中人】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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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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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6-17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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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7 【黑白郎君x網中人；戮世摩羅x網中人】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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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黑白郎君x網中人；戮世摩羅x網中人

預警：角色ooc；邏輯bug；主要角色啃食屍體描寫；主要角色失憶及殺害路人情節；一點對蛻變大法的個人理解；一點恨網空修羅場；對主要角色可能與原劇不同的個人理解；角色降智與弱化描寫；開放式結局（首樓完結）

設定：延用老劇蛻變大法的弱點是眼睛、以及老劇中隊網中人年齡的設定；原劇戮世摩羅跟黑白約定要帶黑白入魔世挑戰兇嶽疆朝的高手，這裡私設疆朝裡有人出面干涉，黑白郎君沒順利進入魔世

-

0.

陰雲聚攏、魔芬四溢，黃沙塵土吹漫天，血的氣味彌散在半空；疆朝之主一步踏入殺局內，修羅帝尊已在此靜候多時。

「你來了啊，應龍師。」

戮世摩羅背身而立，「我還真想不到你竟然會來。」逆神未出鞘，殺意暗藏言語下，「你害我輸錢了。」

此地遼闊，兼無樹障，不利藏兵；應龍師四下一望，不見埋伏，當即心頭一輕，倒也不在意陪這年輕小子多聊兩句：「老朽還真不知，修羅帝尊竟會在意錢財這等身外之物。」

「錢嘛，誰不在意？就說最近一直在拆你老厝也是要很多錢的啊。」面具掛飾隨動作輕晃，戮世摩羅沉吟一會、轉身過來，「但不要緊，反正這局不管誰輸誰贏，錢都還是修羅國度的錢，我只是好奇……」

修羅帝尊面露探究，「難道是我高估你的智商了？不會吧……這麼簡單的佈局，你怎麼還是來了呢？」又一手托上下巴略作思索，「還是你家的哪個皇子逼你一定要來的？」

「看來囡仔生太多也不太好餒。」

應龍師只聽面前小子道：「看啊，他們現在要來爭奪你的『遺產』了。」

遺產自是疆朝王座，不幸是王座之主如今尚在，兒子並無遺產可得，遑論爭奪，但要得遺產也是簡單，殺父便是。

「可是兒子殺父親這種事傳出去不好聽啊。」才怪，名聲是得位之後再考慮的，得位前想這些只會死的更快，再說魔世的魔又不在乎這種小事，他這個修羅帝尊不也幹過這事？

不過嘴上說說也無妨啊，要是老龍能被動搖到那就更好。

「所以我來了。」逆神出鞘，直指面前應龍，「不猜一下嗎？猜對了沒獎勵，猜輸了至少你心裡有個安慰，來，猜看看，是你家的哪隻小龍一直在跟我們透露情報要拉你下馬？說不定不止一個喲。」

說不定真有這回事，也說不定沒，反正都是敵人，說一兩句他也不吃虧，「別不講話嘛，我知道你一定心裡有數了，大聲說出來，搞不好我還能幫你印證一下哦。」

可惜應龍師不中計。

「想亂老朽心神……」幡杖擊地，氣勁登時橫掃四周，「你以為老朽會在意嗎？」

戮世摩羅也不意外。

他本來就不指望這隻連自己幾個兒子、生什麼模樣都認不全的老龍能被他幾句話挑撥到，但不管怎麼說，決定勝敗的最終戰開始了。

1.

為設局埋伏應龍師，修羅國度與幽闇聯盟兵眾皆守在主戰場外圍與疆朝人馬周旋廝殺；至於有實力的將領，如曼邪音、鬼飄伶等魔世精銳，皆在趕赴戰局途中被意料之外的敵人糾纏、脫身不得。

不過……

「哈啊，他相信了。」

「呼——幸好盼到了，掌聲鼓勵！這尾老龍總算、終於、到底是鬆懈了！」

安排主要戰力接連受制，營造修羅、闇盟內部情報蒐集及佈局能力上的不足，設局讓應龍師鬆懈。雖然這等粗淺技倆要說不被識破那是託大，但一來應龍師對自己實力過分自信；二來……

「看來他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在打什麼主意。」公子開明低頭分析，「明知陷阱在前還從容入局，他是覺得我們沒其它方法、只能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了。」

事實大抵如此、八九不離十，而敵人既然如此自信，他們若不加以利用都對不起這大好機會，「很好、很好，這樣更方便我們後續計劃的進行。」

一年過去，戰也至尾聲，沉淪海局勢底定，也將是落幕時候。疆朝實力不再保留，派出的兵員將領皆屬強勁，曼邪音等魔縱然實力不俗，也難在一時間內分出勝負，要抽身而退更是困難。外圍戰況陷入膠著，而內圍——

憑恃王骨護身，現任修羅帝尊戮世摩羅單身獨挑千年應龍。

「吾會與策君配合設下陣局，但在那之前，尚需勞煩修羅帝尊協助拖延時間。」

琴音猶繞在耳，逆神一轉，戮世摩羅急攻而上，一招不成又是一招，招招專挑刁鑽角度進攻，但終究不敵魔龍之威；數息之間已過不下數十招，戮世摩羅暫退至一旁穩住身形，嘴上挑釁的發言卻不停：

「拜託一下，你都幾歲了還在位？別這麼敬業啦，該退休了。」

計劃至此才是關鍵，不容有失的同時卻也最為凶險，若是失敗，非但殺局要被破，少說還得再折一人命。

「來，乖一點，就站在那邊不要動哦，我戮世摩羅、修羅帝王，今天大發慈悲特來幫你退休。放心，免謝我，不會痛……啊，大概是不會很痛吧。」

得虧是妖神將不在，不然還得伴隨一聲「哼」。

不過沒要緊，妖神將不在，應龍師來哼這一聲也是一樣，而且這樣說不定還更應景。

霎時周圍氣壓一沉、風向突變。

「勇氣可嘉、值得讚賞，可惜……」不受小輩挑撥情緒，應龍師急提氣運起東雲邪法，「還是太年輕了。」

·

一人獨對千年老龍，縱有王骨護身也無濟於事，何況魔之甲已有缺口，穿戴者仍需承擔死亡風險。

慶幸應龍師日前已被暗算過一回，如今帶傷上陣、功體受限，亦非全無死亡壓力；在止戈流還在中原某處的情況下，身負魔之甲的修羅帝尊確實是難以替代的最佳上陣人選。

但要一人獨挑一陣還是勉強。

「我會盡快趕回。」

連番大戰，尚存活者皆有傷在身，幾名將領需配合計劃與疆朝將領相互牽制，能用者委實不多，更別提要這種執行重要任務、忠誠要夠；思來想去只有妖神將一魔可以潛入兇嶽疆朝，斷絕應龍師必定存在的任何後手。

左右妖神將提前復生的消息被嚴加封鎖，疆朝那群死腦筋的未必能及時對此作出應對。

「難得見你坦率一次，妖神將。」心知此戰不易，戮世摩羅仍有閒心調笑兩句：「但你這樣說真的很傷人心餒。」年輕的人族帝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唉，原來我在妖神將心中實力還是不足。」

現在他們已經很有默契了，而默契就是——

隔著一層半的面具，坐在王座上的他都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那雙眼裡流露出的不悅。

「莫再嗯了。」他說：「不信你看，我年輕力壯、他年老體衰，我們一人一魔相打，打到最後是誰出事還沒一定呢，對你家帝尊多一點信心啊，愛將。」

一旁策君歪過頭，「真真這麼自信？帝尊，不是我在說，就算有魔之甲護身，那尾老惡龍也不是好對付的。」

確實，不好對付。

半個時辰已過，再強之人此刻也該體力難支，戮世摩羅戰中勉強覷得一點破綻，無暇細思，逆神當即貫穿應龍胸膛，誰知卻是障眼法，應龍幻身消散、一股邪氣現於身後……這距離要閃躲已是不及，只見古幡一揚，雄大氣勁應和風聲、邪氣、透體而過。

破損的魔之甲作用有限、未能完全擋下此招，人族帝尊腳下步伐一亂、急退數步，卻聞上方破空聲響，抬頭一望，掌風已至！

「所以你們要快啊，不然你英俊可愛的帝尊就要換人了，啊不對，是換龍。鬼璽要是被我們自己的人撿到那算還好，可是我記得，到時候戰場上好像只有應龍師一隻魔龍啊。」

「按呢~不就完了。」

「聽上去真是too terrible。」一旁衣著華麗的魔也附和著做下結語。

·

危急當頭，身體雖已本能擺出防禦駕駛，卻不知能擋住幾分；戮世摩羅心一橫、眼一閉，卻在這過於漫長的一瞬裡感到一股熟悉氣息飛速迫近來。

哈。

終於來了。

只看蛛絲擊退斃命一掌，更將應龍師逼退數步。

耳畔再聞熟悉詩號，戮世摩羅心中巨石遺落，甫才站穩，便見麾下愛將已和敵方王者極招相對，剛猛氣勁橫掃四周，乍一看，竟似難分上下。

可困獸猶鬥，何況是龍。

妖神將自是功體不俗，蛻變大法予他更強悍實力，如今卻在突入戰局時虛耗甚多，此刻氣力難繼、離戰敗只是時間問題；君臣倆彼此心知這是困戰、亦是死戰，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嘴邊血痕不及抹去，戮世摩羅當即逆神上手、運使魔訣，一招「萬鬼魔焰」招出便與妖神將配合默契無間，卻囿於陰險老龍聯歡佈計，二打一，竟也難佔上風。

應龍師應招進退間卻也險象非常。

纏戰多時未得勝果，而今再臨一敵手，己方援軍遲遲不現，應龍師哪能不知後方局勢脫出掌控。但老龍實力猶在、傲氣猶存，不信小輩能敗己，是以開口便是：

「多了妖神將又如何？」非是刻意尋釁，而是實話實說，「莫不是以為這樣就能殺掉應龍師？你們……到底將應龍師看出什麼了？」

「年輕，還是太年輕了。」

嗤笑一聲，出招空檔戮世摩羅不忘回嘴：「年輕才是本錢啊，你都這麼老了，哪裡拚得過我們年輕人？」刀氣配合蛛絲前後夾擊眼前強敵，「不如這樣吧，你自覺點投降認輸，我們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不然再打下去萬一傳出去了，別人還會覺得是我們欺負老人家餒。」

「哈。」

「小子口氣狂妄，但看輕應龍師，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

此地雖無屍兵可借，一方霸主仍是實力雄厚，只看古幡對空高舉、天色驟變，邪異魔芬籠罩漫天殃雲。落雷之下，蛻變邪郎、修羅帝尊皆不敢大意；待得此招終落，一人一魔雙雙負傷。

「要命了，妖神將，想不到我們要一起死在這裡了。」踉蹌兩步，戮世摩羅走近妖神將身邊，舉起一手稍扶住對方，在魔站穩後立即放開，「不過你死了還能復活，所以真正死的應該只有我一人，唉，想想就傷……」

一把推開身旁人，一招「盤絲鎖關」對上驀地現身於身前的應龍師，再一招將其擊退後，妖神將才開口：「這次，我不會復活。」

修羅王者攻勢一頓。

「應龍師明白如何破除蛻變大法。」蛻變大法的弱點在有心人眼裡並非秘密；妖神將抬手放出飛絲擋下擊往戮世摩羅身上的宏大氣勁，「臭小子，給我專心應戰。」

·

尚未見後方信號，一人一魔不敢脫戰，可疆朝之主豈是易與？此局縱然為他而設，但轉念一想他亦可藉此除去心腹大患；無論是戮世摩羅、公子開明、妖神將……就是無法全數除盡，但凡能除其一也是大利。

心有此念，赴局前應龍師便已尋出疆朝奇物佩戴在身，此奇物在身可使功體數倍提升於以往，雖是功效短暫，但也堪用。交戰多時，君臣倆只知再戰下去、與己方不利。

「說是要拖延時間，這拖延得夠久了吧，還是說策君他們已經不幸遇難了，啊，糟糕，那我們還有必要再打下去嗎？網仔啊，不如我留下來，你替我去確認一下策君他們的狀況如何？」

這邊妖神將仍與應龍師纏鬥不休，遺憾是在東雲邪法抑制下，蛻變大法帶來的強大自愈能力難以發揮完全。

「那你就會死。」

魔者出言毫無矯飾，修羅帝尊竟也不怯，哈笑兩聲，再說道：「早晚而已，反正橫豎都是死，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要是我們都折在這裡，修羅國度的下一任帝尊就會是這隻老龍了。」

「不過這樣說也不對，到時修羅國度可能要先改名叫兇嶽疆朝，帝尊這個職位估計也要被廢除了。」

「而且……」不知哪句便是遺言，氣喘之餘，戮世摩羅仍不忘開口：

「都有蛻變大法這種超脫常理的東西了，說不定之後你還能找到什麼辦法讓我復生，如果實在找不到……」談話間應龍也被逼入危局，攻勢狠厲更勝先前；戮世摩羅應對不及，身上不免再添新傷。

「聽我一個建議，去隔壁看看，聽說那裡有個叫雲什麼海的仙門，很大方。」也不知前頭替自己牽制的魔有沒有聽見，他繼續說：「只要入門就給發放復活幣，就不知你一個魔，他們收不收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未必是善，但此時重要之人便在身旁，玩笑之語下便藏了幾分真心；若死是必然，至少，他也要讓身旁這名真心為他付出的魔能安然脫離險境。

卻不料他們的想法交錯重疊。

「那……」故露空門誘敵進攻，妖神將以傷換傷重創應龍師；千年老龍體力不支、血流難止，妖神將卻也口吐朱紅、傷勢不輕。

「交你了。」

趁應龍師回氣空檔，妖神將一掌將修羅帝尊擊退戰場中心；枝葉劃過皮肉、血珠從中滲出，被迫脫離戰區的人才剛落地便欲回轉，但緊隨而來的強勁氣流卻將所有一切徹底阻擋在外。

·

戰況危急，甫才送出修羅帝尊，妖神將當即功體暴漲、自爆斷後。

應龍體質頑強、僥倖未死，當此大難下卻也付出一臂為代價，雲外鏡便在這時於其身後開啟；公子開明一槍貫入應龍體內，雖被及時避開要害，眼前這名強者卻也已是窮途末路。

再來依計行事，縱因疆朝內部戰力估算不足而有差池，終歸是成功將這尾老龍送入黃泉。事後不待傷勢回穩，戮世摩羅手撐逆神在戰場中央找尋妖神將屍體、欲將魔帶回；來回走了幾趟，卻連妖神將臉上面具也沒見著。

依據當時情況，公子開明大膽推斷，認為大概、可能、估計是妖神將自爆時產生的巨大能量波動和應龍師身上奇物產生聯結、導致時空扭曲；為了配合當時臉色陰沉、一看就心情不太好的帝尊，一向呱噪的策君難得長話短說，向眾人解釋妖神將大概是被傳送到其它地方了。

「好一點的情況是還在魔世，可是，萬一落到兇嶽疆朝那也是很危險餒。」手提降妖寶杖的策君在殿前來回走跳，在新晉將領莫名的目光注視下勉強正了神色，「要是糟糕的話……妖神將可能是被捲到九界的不知道哪一界去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是嗎？妖神將可以復生，只要不是剛好落入火山口裡、或真的衰運到又惹上一個黑白郎君，那麼也不用太擔心，現在的重點還是先趕緊培養新的兵員。」

「雖然那個沒人緣的魔是我方必不可少的重要戰力，但對面疆朝還活著的那三隻小龍都挺難相處的，不管最後是哪個繼位，我們很快、馬上、不用多久就要再面臨新一波的爭戰，所以找到妖神將是必然，但要是一時半會找不到魔，我們也要先恢復戰力……」輕浮跳脫的聲調一沉，整個魔的氣質也隨之一變化：「備戰。」

最終做決定的是坐在王座上的修羅帝尊。

「嗯……」戮世摩羅一手撐頭，神情看不見有什麼變化、明顯還是一樣的糟；他沉聲思索片刻，「新兵員的招募和訓練就交由闥婆尊，另外……」裸露在外的右眼在底下眾魔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在已成長到能獨當一面的少年身上。

「小誠啊。」他的語氣上揚、心情似乎好上了那麼點，「反正現在那條老龍都死了，有沒有心情去環遊九界、跟你家老師度個假，順便找看看有無我們家妖神將的踪跡？」

「是說……現在九界四處都不太平，最好再找幾個魔兵跟你們一起同行你看按怎？」

君臣多年，雙方都對彼此秉性了解甚深，被點名到的月牙誠當即低眉，「好的，我跟老師會盡快將妖神將找到帶回。」一旁神情木訥的妖也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倒也不用那麼著急，就當出門散一下心，放輕鬆就好。」修羅帝尊走下王座，抬手輕拍師徒兩人肩膀，卻不再多說什麼，徑自離開這戰後臨時搭建的簡易主殿。

·

背對血月，年輕的人族帝尊闔眼靠上身後廊柱，暫且放下肩上一身重擔、聊作休憩，可休憩之餘，當日的一幕幕卻止不住地翻飛在腦海裡，在闔眼之後，更加清晰。

這是第二次的「捨命相救」了。

他敢說若非妖神將先重創了應龍師，他們送老龍上路的計劃還不會進行的那麼順利，但是，這幾個魔怎麼說自爆就自爆，熾閻天是這樣，怎麼妖神將也是這樣，還是說這是什麼他不知道的魔世傳統？

要不到時候輪到他的時候他也來一次？

……

算了，他又沒練蛻變大法，來一次就真的完了。不過想到蛻變大法，也不難理解妖神將會一次兩次都拿命來救他了。

他是不了解蛻變大法是怎麼讓人復活的，不過不妨礙他一直覺得還能復活的死亡根本不算是真正的死亡；死了二十多次，其實也只是瀕死體驗比較多吧。妖神將從未真正死過，不明白「死亡」是什麼概念。

因為還能再醒來，所以死亡不再具有威脅，但如果不會呢？他知道蛻變大法有弱點，雖然不知道弱點是啥，但既然連應龍師都知道，相信當初掌握黑瞳的玄之玄會比他更清楚。

現在再想，這樣都能活，大概是那個黑心肝的墨家人想留著妖神將作為日後對付魔世的籌碼。

畢竟是能無限復活的強大戰力，不好利用就殺了，要利用時再設法讓他復活，反正這群智者心裡在想什麼，除了中原那群無腦群俠，換誰來都不難明白。

不過應龍師可不是玄之玄，不需要利用妖神將做什麼，如果不是他們這次殺了應龍師，估計他是真的能在戰場上找到妖神將「真正的屍體」。

終究是會死的。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真正壽命短的人是他，不管蛻變大法能支撐妖神將活到什麼時候，妖神將的實力跟魔族的先天壽命擺在那裡，除非這魔哪天想不開自殺，否則先辦葬禮的應該還是他。

就不知葬禮上的妖神將還記不記得自己了。

說不定那時已經徹底將他忘光光了，只記得死的人是修羅國度的第三十四代帝尊，可能還會疑惑一下為什麼強者為尊的修羅國度，它的某一任帝尊竟然會是一名弱小的人族。

還說什麼「我會記住你，永生永世」……好吧，這句話是真的沒錯，他相信，非常相信，說懷疑那都是在侮辱妖神將了；戮世摩羅知道那絕對是真話，可真話之所以為真，就只是因為它只在說出來的當下是真的，過了就過期了。

他相信妖神將，也是真的相信妖神將做不到。

都不用想，看看往例就知道；帝國麾下戰無不勝的魔之右手，在來到人世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裡，就將修羅國度忘得一乾二淨……雖然八成要歸功於那隻黑白鬥雞，但這樣的記憶力他還真不敢恭維。

……

算了，為什麼要跟一個老年癡呆症患者計較呢？

啊，這樣說也不對，雖然聽說是快要近兩百歲的魔了，但以魔族的平均壽命來算，說不定妖神將其實還很年輕，策君可能還更老。仔細想想，他好像一直沒問過妖神將的年齡，等這次找回妖神將後可以問看看……

前提是妖神將還記得。

2.

浸染猩紅液體的屍塊落地，白綠相間的蛛絲頃刻糾纏而上，兩者相合、很快盤繞成一粒巨繭，在這個不知名的它處靜候著生者血氣的澆灌。

可一片渺無人跡的黃沙大漠，非如邪魔洞裡有蜘蛛精怪帶來血食餵養自身；倒臥黃沙中的巨繭並未被蛛網懸掛，在日復一日風流席捲之下，漸漸地被黃沙覆蓋、埋入死寂裡了。

·

慶幸此處看似荒蕪偏僻，不遠處卻是一個小村落。

偶爾有些江湖人會選在那頭的茶棚下暫歇一會，再偶爾，會有一些江湖人相約來此，了結恩仇。

次數不多、頻率不高，但時間久了，半年、一年……漫長的歲月流逝下，有人路過、有人爭鬥、有人死去、有人存活；活著的人找來更多的人來相殺，不成之後又是一個輪迴；死的人多了，血食的需求便不成問題。

時候一到，埋藏黃沙底下的魔繭便裂出一道縫隙，蛛絲自其間射出、橫掃四方，不多時，已將這一方恩怨盡歸塵土。

魔人從繭裡掙扎爬出，他的人形並未完全，腰腹之下仍是蜘蛛模樣。

過於弱小者的血肉到底有缺，此時卻不容他挑剔食物；直至此地最終堆滿白骨，半是蜘蛛狀的魔人才終於徹底化作人形。遺憾是奇物影響、又或是時空穿越的後遺症，即使只死亡一次，他的腦海裡卻仍是空茫一片。

未知自己從何處來、該往何處去；只記得蛻變大法，那是令自己復生的關鍵，除此之外，殘缺的記憶碎片只說明尚有一片戰火燒燃的土地尚待自己回歸；他需見證這片土地在一個小子的統領下如何發展強盛。

然而，這名小子是誰？

一個人族？

……

罷了，那不重要。記憶的過度缺失讓寄附記憶而生的情感無從現行，連名字都忘卻的魔人將染血的衣物扒下穿戴在身，再依循本能，提步踏上一個模糊的遠方。

為何是這個方向，他不知曉；這個方向的盡頭又是何方，他更不清楚。也許走至盡頭，一切便得解答。

·

魔人走在往不知名去處的路上，一路風沙刮得他雙眼生疼。果然不論什麼物種，眼睛永遠是最脆弱的部位；於是魔人用蛛絲編織出一張面具、覆蓋臉上。

驀地升起的安定感告知他——之前的自己大概也曾這麼做過。

但沒印象了。

就連名字、身份、來歷都不記得的魔，自然無法記起這些更為瑣碎的過往。

·

得益於那些見面就跑的弱小人族，現在這個無過往的魔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網中人」。

才聞此名便有一股極強烈的熟稔感湧上心頭，這是自己的名字不假，但未必就是本名；他只能確定自己大概曾以這個名號在中原武林行走過一段時日，而具體做了什麼，腦海裡竟是全無印象。

人族磕磕絆絆的言辭勾不起他半點回憶，這個名為網中人的魔人最終只得知自己曾有一名宿敵、身份是魔之右手妖神將、出身魔世、隸屬修羅國度，可這些事情對一個失憶的魔來說，都太虛了。

宿敵的臉想不起，他人口中作為妖神將殘害中原人的事蹟他也記不得。

不知是復生時出了差錯、還是蛻變大法的劣性本就如此，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連前次死亡的原因都不記得，今生的自己究竟是憑什麼執念復生的？

一個在復生之初便有印象的綠色人影浮現腦海。

是他嗎？

前次的自己難道是這人所殺？不然為何今生幾乎蕩然無存的記憶裡只有這人的身影？

……

不，還有一人。

一個黑白臉的怪人，實力強勁。

如果他沒理解錯誤，這名怪人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自己的宿敵」，現在人應該還在中原。

有意思。

他對自己的實力相當信心，能配稱作自己宿敵的人該有多強，他非常好奇。

·

魔人鬆手，被抓來問話的人腳才落地、還沒站穩就連連後退、逃離現場；彷彿面前是站了一尊殺神，若遲一步離開，便要被這些如刃煞氣割裂全身、絕命當場。

殺神自是無謂螻蟻感受，周身煞氣未有半分手連，腳步一抬便往他們所說的「不歸路」而去。無需指引，這條銘刻在靈魂深處的道路已告知他該如何前行；遵循本能的指示，魔人很快抵達了寫有「不歸路」三字的石碑前。

但此地無人。

也罷。

他有的是耐心。

·

網中人在不歸路約戰黑白郎君的消息很快傳開。

誰也不知本該在魔世待的好好的魔族為何再出中原，也不能理解為何早已了斷仇怨的宿敵為何再約戰，只有少數透過特殊渠道探知魔世消息的人大抵能猜出幾分的事實真相。

可彼時人世亦面臨重大威脅。

網中人雖是生性殘暴，一個失去記憶的網中人能造成的危害卻是有限，遑論黑白郎君本身也是個變數；若兩人能就此恢復宿敵關係，將來無論是對付網中人，還是牽制引導黑白郎君都更為便利。

於是幾個智者心有默契、不再多言，幾句話帶過此事後，下一句又是商討該如何應對當前大敵。

黑白郎君當時正在中原之外，雖仍未脫離人世範圍，消息傳至時也已過了半月有餘，而半個月的時間，足可讓一個消息徹底改了樣貌。黑白郎君並非空有武力的莽夫，自然清楚這個道理。

也許網中人根本不在不歸路、也許這個消息只是有心人的一個圈套，但那又如何？天下間誰人奈何得了黑白郎君？左右此處高手皆已敗盡，回去一觀也無不可。

卻未考慮若消息為真又當如何？

網中人已認敗，一個屈膝為奴、自棄尊嚴的敗者，何來再次挑戰黑白郎君的資格？

·

馬蹄聲響、殺意直逼！枝頭枯葉跌落白骨上，盤坐在地的魔者斂下心頭莫名激盪、站起身來；才一起身，面前不到三寸之距便是骷髏馬頭，網中人正要開口，本能已先提氣而上、擋下前方突來一掌。

記憶不存、本能猶在；反手一掌震退來者，手中蛛絲立時進逼、交錯其上，卻在下一招的發招間隙裡被勁力斷開、散落一地；在對敵之人的狂放笑聲中，他的腦中似乎憶起一些模糊畫面，可連番攻勢斷絕一切思考可能；腳下才退兩步，便見前方又是一招逼命來。

爭鬥才起便是激烈、落招之餘無暇細思；網中人運使蛛網擋招，一招「怒馬凌關」隨即破招，急劇飛快的肢體交接牽動思緒飛轉，手上動作卻無半分輕慢；只片刻，不歸路上已是一片飛沙走石、塵土漫天。

身體的疼痛在汗水滑落前被扭轉為最極致的痛快，黑白郎君戰意高昂、網中人同樣也是。

「再來！」無視彼此夙怨已了結，黑白郎君提招上手，正欲發招之際卻見對面那人收手不動，「做什麼？！」黑白郎君不與不還手之人交戰，此刻情況卻讓他想到令人惱火的過去。

網中人數次以此相逼，最後那次更是……

「故技重施！你以為這還有用嗎？」

卻卸下力氣，不再進招。

失去記憶的魔聽不明白他在講什麼，方才不過是確認彼此實力，眼前之人確實堪作自己敵手，可惜自己才剛復生，再戰下去未必能得勝，而他相約的重點本也不是武上爭鬥，而是……

「你就是黑白郎君。」一句話暴露自己失去記憶的事實，網中人不在意眼前人臉色變化，心中未定的疑惑促使他繼續問：「上一次，是你殺了我？」

卻不知為何這話落下後，伴隨來的沉默竟連自己都感到難受。

·

「網中人。」一個名字被拉得很長，「你總能令黑白郎君大開眼界。」

白骨馬在外圍踱步，中原第一狂人手中黑白扇搖得緩慢，任誰也難想見不久前這人還一臉怒色、提招逼戰。

「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黑白郎君問，彷彿先前理智盡失、一掌打來的人不是他，「魔世呢？」他頓了下，一個名字再出口：「戮世摩羅呢？」

網中人抹去唇上血痕。

「有印象，但不多。」方才以為休戰時被突然襲擊，雖及時擋招仍有餘勁貫體，此刻他的氣息尚未平復；撇除這些，黑白郎君的人品足以信任，網中人如實道：「現在我對你的記憶更深，南宮恨。」

下一瞬間，網中人不意外自己聽到對方「哈哈哈哈哈」的笑聲。

「所以，你是想讓本郎君替你找回記憶嗎？」不待言，「不可能。」說的果斷，毫無討價餘地，不過這個武林本來也罕有人敢與黑白郎君討價還價。

「黑白郎君沒義務幫你！」

目睹這人背身走近馬車，網中人重哼一聲，語帶不屑：「我想也是，量你也無能替網中人找回記憶。」

隨之響起的沉吟聲中挾帶三分怒氣。

「你說什麼？」

這等激將手法過於拙劣，隨意尋個路人來都能聽出，更別提這人是黑白郎君。網中人本已做好一遭拒絕便動身前往它處另尋記憶的打算，倒不是真有多在乎這點記憶，而是在一切過往盡失的當下，他無法確認自己是否還能再次復生。

人魔兩界僅靠一通道相連，他並不知自己是如何在通道被封的情況下、由魔世來到中原的，但修羅國度……應該是這個名，那裡還需要他，他尚不能死。

可惜「網中人」在中原雖有名氣，相熟者卻不多，除去黑白郎君，他竟無法從其他人口中得到幾個可用人名。

一個魔司令，已經死了；一個梁皇無忌，踪跡難尋。

現在只有黑白郎君可以幫忙。

「不勞費心。」

在大腦還在思考如何設局下套時，一句話已脫口而出：「網中人的記憶，網中人自己會找尋。」

南宮恨腳步驟停，隨後大步折返。

「你在看輕黑白郎君。」

「這世上只有黑白郎君不想做之事，沒有黑白郎君做不到的事。」無過往記憶可參考，網中人不確定這是誇口還是事實，但見對方收起陰陽扇，「黑白郎君會替你找回記憶！」

下一句卻是：

「你我的記憶皆在對戰中，來吧！」

一拳攻來。

魔人急退數步、一掌對上，袖裡飛絲射出、糾纏上狂者腕間；氣力隨之透入對方經絡，但還未發作，已被震開。

耳畔是震耳欲聾的狂笑聲，心中是漸自不耐改換的暢快。

「啊哈哈哈哈哈——」

「刺激啦！」

招過招，掌對掌，黑白郎君動作不停，網中人發招之餘亦無能思考，索性只隨身體本能應對進退，一時竟也未落下風。

「來吧、來吧！這才是黑白郎君熟悉的網中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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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能蛻變人形，不代表蛻變已成，若非此次復生記憶全無、疑點太多，他也不會冒險離開休養地；此戰網中人功體有缺、非是黑白郎君對手，不多時，便已敗下。

幾個畫面在落敗瞬間浮上腦海。

——『我要你記住這個名字，敗你之人，黑白郎君南宮恨！』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黑白郎君將以你的失敗作為快樂啦！』

他對這句話有印象。

——『哈哈哈哈，網中人，黑白郎君要讓你含恨！』

——『無論蛻變幾次，網中人都是黑白郎君的手下敗將啦！啊哈哈哈哈——』

他開始討厭這笑聲了。

——『黑白郎君永遠是你的剋星啦！』

哼，一時的失敗不算什麼，給他時間，他能討回！

「你敗了。」

黑白郎君卸力收掌，慢了一步反擊的魔者遲遲等不來頭上那掌落下。

「……敗又如何？！」一改先前沉穩，由戰而起的激烈心緒尚未平，「如今我功體未全，黑白郎君，你能贏我不過僥倖！」

搖扇的手一頓，但不過眨眼間的停頓，正情緒上頭的魔者並未察覺。

「矢口抵賴，不能改變你戰敗的事實。」

這魔今次復生後的模樣倒與曾經有些相似，南宮恨抬頭打量對方頭上的綠色髮絲，竟平生出一股懷念，但這點情緒未及顯露在外，便聽這魔道：

「你若真有能耐，便等我功體復全，再戰一次！」

其實敗就敗了，功體不全就來約戰是他自己的選擇，哪怕因此而死也不該有怨，然而面對的是黑白郎君，網中人發覺自己無法輕易認敗；他一手摀住先前被罡勁擊中的胸口，一面站直身，「怎樣？不敢了嗎？！」

這魔怎麼能輸了還一臉理直氣壯的跟他講話？

但黑白郎君就是喜歡這點。

「別說只有一次，黑白郎君可以奉陪你百次、千次！」狂人狂態不減更甚魔者，一扇指出、直對網中人，「反正你也不是黑白郎君的對手啦！哈哈哈哈——」

外圍白骨馬習以為常、動也不動，湧動的氣流聲中只聞一聲輕哼。

「你也只剩現在能高興了，黑白郎君。」

「下一次，我會贏回來！」

回應他的只有狂人狂妄的狂笑聲。

風中塵沙緩落地，網中人再次找回被壓抑已久的理智。方才一戰，他確實想起一些片段，這說明與黑白郎君的打鬥確實能助他恢復記憶；可記憶的流失本就是蛻變大法助他復生的代價，他並不指望能徹底想起。

單作敵手，黑白郎君實力強勁、不會被輕易殺死，當他網中人的宿敵絕對合格，問題是黑白郎君性格張狂、不受拘束，與他糾纏只會壞事；何況聽說「妖神將」是在靈魔大戰後流落中原，這才與黑白郎君結下夙怨……若非當時的「妖神將」連自己身份都記不得，否則怎有可能放縱自己與這般麻煩人物糾纏數十年？

便是如今日這般連自己都忘卻的處境，才有可能抓住黑白郎君作為復生的關鍵。

「你也只能趁現在一逞口舌之能了。」被他利用的關鍵卻是心情大好，「等你蛻變完成，黑白郎君樂意一敗完整的網中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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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武林就是昨日的敵人、今朝的朋友，誰都無法預料未來局勢如何演變，但這話並不適用於黑白郎君。黑白郎君的敵人皆已死去、黑白郎君的朋友並不存在，有一些江湖人會說不是還有憶無心跟岳靈休，但也不見有人敢去黑白郎君面前問當事人是怎麼想的。

至於敵人……

敵人倒是有一個還活著，只是套用不知打哪傳出的一句話——「他們的緣分已盡盡了」，甭說是在黑白郎君面前，這魔的名字甚至連一個字都不能講出嘴；江湖新事掩舊事，時日一久，新一輩的江湖人甚至不知「妖神將」與「黑白郎君」還曾是冤仇難分的宿敵。

茶肆裡有人納悶：「雖然黑白郎君滿世界到處走，但想不到竟與昔日舉兵侵犯中原的魔族也扯得上關係。」

小二捏起汗巾擦去額角汗液，「這才幾年而已，你們這些少年仔就都不知道了？」本是打趣，一抬眼卻對上少俠困惑眼神，只得解釋：「他們還曾是宿敵呢，一見面就動手，每次都打得很兇餒，聽人講，那個網中人還被黑白郎君打死了好幾次。」

「啊，是這樣？」

「可是我怎麼看他們關係挺好的？」

「是啊是啊。」少俠同桌的友人也說：「就前幾天，還有人看見妖神將上了黑白郎君的馬車呢，喂，你確定沒騙人，他們當真是宿敵？」

「哈哈。」隔桌的江湖客意味不明地低笑兩聲，而後端起杯盞一飲而盡，「如果他們不是宿敵，他們還是什麼？」他說：「哪一次……他們不是打得天崩地裂？這才過了多少年，你們年輕一輩的人就不知道了。」

「老大哥，真不是我們不相信，只是好歹黑白郎君跟妖神將在一起的事還有人看見，你有什麼證據啊？」

「對啦，沒錯，上次黑白郎君去挑戰我們宗主，我還看見那個妖神將就在一邊的馬車上呢。」

一人一嘴，縱是老先生有心解釋也是無力，索性江湖人聚在一起八卦，沒多久話題便跑到這兩人到底是誰實力更強，有人說是黑白郎君，但也有人說是妖神將。

左右黑白郎君的實力之強有目共睹，可網中人習有蛻變大法，功體隨死亡次數而提升，無人知曉此魔現在實力為何，便也爭執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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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鬧聲未歇，角落一桌蒙面客裡，有聲音傳出：「一路打探消息至今，目前已能確定妖神將遺忘的事情不少。」

「蛻變大法就是這點不好，看情況，妖神將是連修羅國度都忘卻了。」

「嗯……此時我等若是貿然上門，只怕討不得好。」

「所以呢？難道就在這裡等著？」渾身裹在斗篷下的魔為自己上了杯茶，令他們這一桌在旁人眼底看來只是尋常的江湖客；他壓低嗓音：「等到幾時？等到妖神將自己想起來嗎？」

「其實妖神將想不想的起來都不是首要，比起思考這個，我們現在該想的是……」另一魔斟酌著，「怎樣才能讓妖神將同意與我們回修羅國度？」

「是說，他們口中的黑白郎君是誰？為何妖神將會與他一塊同行？」

就算現任帝尊是人族又如何？帝尊是特例，他們可都還記得妖神將是如何鄙棄人族的，怎會與弱小的人族結伴同行？聽說人族個個都是陰險狡詐之徒，莫不是……

「他曾是妖神將在中原的宿敵。」一名參與過前次魔世入侵行動的魔解釋；當時他是駐守營地的小兵、無令不得擅離，雖聽聞過黑白郎君的大名、知曉此人實力不俗，卻遺憾未曾逢面。然而人族都是螻蟻，一群螻蟻中的強者又有何可懼？

怕不是妖神將是在人世過得太安逸，才會將軟弱的人族認作宿敵，幸好如今宿敵緣份已斷，小小一個人族影響不了他們偉大的妖神將，所以他說：「不管妖神將與誰同行都無所謂，帝尊快耐不住性子了，我們需得盡快將妖神將請回。」

「可是這談何容易？你們可有想過，若妖神將不願……」

話未盡，已是一片死寂。

漫長沉默過後，為首的魔者做下決定：「先將妖神將的消息上報。」他說：「木魅大人跟月牙大人自會決定該如何行事。」

也只能先如此。

轉瞬風過，原地已是空無一人，而桌上叮叮噹當正落下幾塊茶酒錢。

3.

雲外鏡方現，內中之人還未走出，先有蛛絲迎面襲來。

修羅帝王側頭避過、踏出通道，一抬眼，前頭據說真的又失憶的愛將正和一隻黑白臉的鬥雞相打；一招一式相對間，竟讓他生出一股被冷落忽視的感覺，索性他便在附近尋了塊被氣流掀起的大石坐下，靜觀賞起這場自己不曾見過的宿敵之戰。

月牙誠上前問：「帝尊不阻止嗎？」

「阻止？」

要阻止也輕易，只要讓雲外鏡開在兩人中間，看是要把黑白郎君丟去哪個地方，還是將妖神將直接送回修羅國度，不過……

「小誠啊，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家帝尊了。」

不管怎麼做，妖神將都不會開心就是，而妖神將一不開心，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兩個。

「反正他們都這麼久沒見面了，這次就先不打擾他們聯絡感情，來……」拍拍身旁，「你也坐吧，誰知道他們要打到什麼時候，沒準要持續個三天三夜，腿會酸餒。」

月牙誠稍稍欠身，「多謝帝尊，但我站著就好。」

也不強求，戮世摩羅抬手擋下衝至面前的餘波，「好吧，那你站過來一點吧，那裡危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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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復戰，戰中兩人皆已察覺有人觀戰。網中人自面具間隙裡窺見是名滿身魔氣的人族、跟一名有妖氣在身的人類，心中尚在思索，掌下發力卻未敢遲疑；卻在應招間，察覺黑白郎君攻勢更急。

「誰准你分神？！」

宿敵攻勢猛然加強，網中人也提氣以應，一招「魔焰天誅」挾七分火能襲向黑白郎君，雖遭化消，殘餘火能卻在黑白郎君身上留下幾道灼傷；可這點疼痛卻使黑白郎君戰意更盛，「就是這樣！你這雙眼就該一直注視著黑白郎君啦！來吧，進招來！」

月牙誠仍在注視戰場，並不覺這話有什麼其它意思，卻見身前帝尊忽然扭頭看向自己，「帝尊有何吩咐？」

「沒事，就看看你有嘸按怎而已。」

算咯，小誠小小年紀，先是被拐到朧三郎那裡、再來又被他們帶回魔世；魔世的魔大多比人還單純，而那隻木妖看著就真的很木頭，也沒可能在這方面教小誠什麼，所以他後悔了，早知道就再帶上曼邪音……策君也行，說不定他們能聽出這隻黑白鬥雞到底是什麼意思。

「哼，要想讓網中人一直注視，也要你有能耐！」

就說魔世的魔都比較單純了，妖神將怕不是什麼都沒聽出來。

耳邊又是那隻鬥雞「啊哈哈哈哈」的大笑聲。說真的，笑這麼大聲，喉嚨都不疼的嗎？還是說這些高手過招其實是在比誰笑得更大聲、誰的勝算就更高？戮世摩羅揉著耳朵，心想這不就完了，妖神將笑的沒人家大聲，這陣肯定得輸。

腹誹之餘，又見兩人……不對，是一人一魔又打了起來。

「黑白郎君的能耐又豈是小小網中人料想的到？！」一把扯過蛛絲將魔扯近身，南宮恨提掌拍上對方胸膛，「你這雙眼，注定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只能注視著黑白郎君啦！」

「笑話！」並未被此掌擊退，網中人反手扣住黑白郎君手腕，「網中人的能耐也非區區黑白郎君料想的到！」這般切近距離更便利蛛絲纏覆，「準備認敗吧，南宮恨。」不過須臾蛛絲已繞上手腳，可邪毒尚未注進體內，黑白郎君已將蛛絲震開。

緊接著又是下一輪來往。

「煩啊。」

要不是貿然出手反而會弄巧成拙，戮世摩羅現在就想插進去說一句「麥再打了，反正你們再打下去也沒結果，妖神將怎麼說都是修羅國度的魔，哪天恢復記憶後還不是要回魔世？跟你黑白郎君的緣份早就斷了，莫要強求啊」。

可惜跟老龍戰過之後，魔之甲的洞破的比他兩手拳頭加起來都還大，現在沒時間請人來看能不能修，他並不想冒險去賭「一氣化九百」會不會替這跟廢品就只差一步之距的魔之甲直接跨出「報廢」那一步。

何況現在就算是小誠大概也已經看出來了——妖神將功體未全，只提得出七成功力相打，怎樣看不是會贏的樣子，這場爭鬥很快就會結束。

雖然他並不知曾經自稱「不與殘缺者交手」的黑白郎君到底是哪根筋不對、跟一個他口中的「殘缺者」打得有來有回的……不過無妨，這種口是心非的驕傲角色已經過時了，妖神將要是真喜歡的話，他也可以裝一下啊。

再不濟，讓策君來也行，畢竟九種性格嘛……總有一款是妖神將中意的。

「想讓本郎君認敗？妄想！」陰陽二氣現於掌間、相交相融，南宮恨一招「陰陽一氣」上手，直攻向身前網中人，「你永遠不可能贏得了黑白郎君啦！」

網仔功體不全，這陣要贏是有困難，但要說永遠贏不了就是這隻鬥雞自己在講了。戮世摩羅目光掃過那邊得意收手的黑白郎君，再回頭看向這邊正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的愛將，忽覺手癢，癢到想拔出逆神跟黑白郎君來一場勝負。

不過算了，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何況現在又還打不過。

稍微思考了下等會該怎麼說服這失憶之魔，抬頭一看，那邊兩個居然還在嗆聲……

唉，幼稚。

小誠都比他們還成熟、穩重。

這樣想著，戮世摩羅走上前去，「麥再吵了。」並拍落衣上塵灰，「吵來吵去都是這幾句，你們又不是三歲囡仔了，真沒意思餒。」

是說這倆加起來有到三歲嗎？他相信他的愛將年齡一定有，但為什麼跟黑白郎君在一起就返老還童了？還是說這是失憶的副作用？果然……還是得讓妖神將跟這隻鬥雞分開才對。

修羅帝尊在一個合適的距離停下腳步，月牙誠緊隨其後；雲外鏡的蓄能已成，只待一聲令下便可開展。

「嗯……戮世摩羅，你來做什麼？」

一貫高昂的聲調裡聽不出情緒，黑白二分的臉上也很難看出什麼表情變化，不過，戮世摩羅完全可以確定黑白郎君現在一定跟他一樣很不耐煩；但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是來找這隻鬥雞的。

「我堂堂修羅帝尊、還未退休，遠道而來當然是有事要辦啊，總不會是專程來觀光旅遊的吧？」而後視線轉向一旁兀自沉吟的魔者，「當然是來找魔的啊。」他向對方揮揮手，語尾的音調刻意地上揚幾個度，「哈囉~還記得我嗎，妖神將？」

無需多問，答案顯而易見。

「不記得也沒要緊，反正赦你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沒說而已，那麼多次的以下犯上、動手打人，真要論罪都夠妖神將死上好幾回了，「本帝尊再赦你一條背信之罪。」

背信之事可大可小，可既然受害者自己都不在意，另一名當事人就該偷笑；可惜，這個當事人是網中人，不用想都知道這魔會有什麼反應。

卻聽一句：

「我記得你。」

旁人口中毫無實感的幾句話，在實際見到人後終於和腦海裡的那道模糊身影聯結在一起。

網中人開口：

「修羅國度的現任帝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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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外的回答帶來的驚異只維持一瞬，短暫地連一抹喜悅的情緒都還未及浮現，戮世摩羅當即從這話裡聽出這個「記得」可能只是一點微弱的印象、甚至就連真假都難以分辨的殘破記憶。

「但我不記得，我是幾時背信於你？」

果然。

「抱歉啊，在我這裡，不記得就是背信。」連這都記不起來，說記得到底是在記得啥？他擺手，「不跟失憶的魔計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知道你是真的都不記得了。」

黑白郎君在旁搖扇、神色不耐，戮世摩羅很想說不想聽就離開，沒必要委屈自己給人製造壓力，不過看在實際打斷他們交流的人是自己，他忽然心情好上那麼丁點，「先談正事吧。」

正事當然就是目的了。

「看在你都忘了的份上，之前沒主動來找的事情就先不論，但現在……」聲線轉沉，「既然本帝尊都親自來尋了，妖神將，你是不是也該準備一下，東西收收、回歸魔世？」

不容任何拒絕餘地，修羅帝尊神情認真、態度強硬，腳下步伐更隨話音一落向前踏出、只一步、就已踏進一道無形界線中；可依月牙誠看來，這般強硬姿態不過試探，也許不合時宜，但他們的帝尊向來喜歡這樣做。

他緊跟其上，卻感一陣氣勁迎面衝來；戮世摩羅擋身在前、抬手化去其中七分力。

「誰准你在黑白郎君面前搶人？！」黑白郎君眉宇緊鎖、眼露殺意，顯然這般言論撩撥到的不是失憶的妖神將，而是曾經作為宿敵的黑白郎君，「吾不准！」

到底是在不准啥？明明也不是在跟他講話，「別這麼兇啦。」說著卻也不退半步，「開一下玩笑也不行嗎？」再說現在真正在搶人的到底是誰？「講道理，要不是本帝尊很確認妖神將是我們修羅國度的魔，你這樣說，我會懷疑妖神將其實是你黑白郎君的人餒。」

「油嘴滑舌，並不能讓你生出與黑白郎君相抗的能力！」狂人難得耐下幾分性子解釋：「他與本郎君尚未分出勝負，我不准他擅自離開！同樣也不准有人帶離他！」

網中人只在一旁觀望，並不上前。

「好好好，你強你有理，但我記得你們早就分出好幾百次的勝負了，再分下去是要分到什麼時候？」手癢歸手癢，理智還是要有；戮世摩羅乾脆忽略黑白郎君，望向一旁。

「都不說話，難道是終於想起什麼了嗎？」

看起來情況比他預想的更好一點，不然在剛剛那麼說之後，他現在應該是在閃飛絲才對。

「別勉強自己，想不起來我可以跟你說，說到你有印象為止，反正這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說不定你還可以跟我的小弟交流一下經驗。」儘管也不知道能交流什麼，「不過人家那是人格分裂，你這是失憶，症狀好像也不太相同。」

「不管了，先重新認識一下，在下戮世摩羅，修羅國度的第三十四兼第三十六代帝尊。」

都說讓失憶的人恢復記憶，最好的辦法就是講點過去的事，不過蛻變大法導致的失憶又不是撞到頭這麼簡單，他不強求這魔能全部想起，坦白說，能想起一點關於他們過往的回憶就很超出他的預期了。

所以要從他們兩人都共同經歷過的事情著手。

「順帶需要跟你介紹一下第三十五任帝尊麼？雖然他比較倒霉，只當了不到半炷香時間的帝尊，但我想你應該會想知道他是誰，有興趣嗎？」

殘留的記憶淡薄到令網中人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這並非重點，「先回答我，為何要我跟你一起回魔世？憑什麼？」自復生之初便一直盤踞在腦海裡的地方確實引他好奇，但在打敗黑白郎君之前，任何事情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給我一個理由。」

軀體裡流淌的血液在回應故鄉之名的召喚，雖然微弱，但難以忽略，他終究會回歸；

但不是現在，必須在他徹底打敗黑白郎君之後。

「哈啊。」戮世摩羅看著身前魔下意識摸上自己胸膛的行為，想起自己曾自背後偷襲得手的事，「理由很多。」

「你想聽的話，上到沉淪海戰事又將再起、修羅國度需要你，下到你那群魑鬼和蛛兵還要你照顧都有，我可以跟你講上整整七天不重複的，但你大概也沒興趣聽這麼多。」

說錯了，剛剛應該說點別的。不說絕海的一路逃亡、生死相託，就說一下東瀛發生的事也好啊，不然萬一之後網仔先想起來的是這遭，修羅國度的第三十四兼第三十六代帝尊可能馬上就要退位換第三十七代上來……不對，那個梁皇無忌雖然整天不幹正事，好歹鬼璽拿那麼久，到底也算是一任。

那延後一位，就是第三十八代……等等，這也不太對，他後來又從梁皇手上奪回鬼璽，所以第三十八代帝尊應該還是自己，那麼網仔可能得排到第三十九代。

……

他被丟入魔世到現在可有十年？修羅國度的帝尊就要從三十三代輪到快三十九代了，可憐的帝鬼啊，也不知他泉下有知會怎麼想。

一瞬之間想了許多，但這些疏解壓力的念頭沒必要講出來；戮世摩羅走到網中人身側，本想抬手搭上對方肩頭，但想了想，他們現在的關係在網仔心裡大概已經降為「陌生的熟悉人」，只得作罷。

「好了，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麥誤會了，剛才只是跟你開一個小玩笑。」

現在這才是在開玩笑。

「我不勉強人。」

他是不喜歡勉強人，但要說修羅帝尊真的不勉強人，這話說出去是有誰會信？算咯，這隻不是人，他沒說假話。

「你不想跟我們走也行，反正頭腦清空、什麼都想不起來，硬要你回去也沒什麼用，我不勉強，不過……」強硬的言辭只會讓人心生抵觸，看旁邊這隻黑白臉的就知道了，要不是實力強，早被打死了。

「要是你有興趣，不如隨我們回去看看，說不定能讓你想起什麼喔。」他側頭，「怎樣？想來嗎？」

對妖神將這種性格的魔，就要來柔的。

反正他是一定要網仔跟他回魔世就對了，「再說，你就不好奇你上一次是怎麼死的嗎？回去，故地重遊一次，就算想不起來全部，也總能想起一二分吧，難道你真想一直做一名沒過去的魔嗎？」

——『每次復生，我的記憶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流失，一次、兩次，到最後連自我也遺忘，你真的認為我還是曾經的那個妖神將嗎？』

——『魔司令讓我想起過去，但我遺忘的仍然太多，那些不連貫的記憶無法讓我感同身受。也許曾經的妖神將對修羅國度抱有深厚情感，但現在的妖神將只是一縷過往的亡魂，我早就死了。』

亡魂又怎樣了？只要還有意識，那就是活著，思考這麼多有什麼意思？不然自己到底是在跟啥東西講話？

難道魔是可以憑空長出來的？說失憶了就原地生出第二隻魔？那這樣，他馬上回去給還活著的魔兵每個頭上敲一下，修羅國度瞬間兵力翻倍，根本不用擔心疆朝那邊最終是哪隻龍奪位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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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回去。」壓下那些混亂思緒，他說：「不管之後你又死了幾次、復生之後還能記得多少……就算像現在這樣什麼都忘記了也沒關係，我保證，只要我戮世摩羅活著一天，就會一直替你記得你的過去。」

這話說的動情了，妖神將就算不答應，他也不是沒周旋的機會，再不然讓對方考慮一下，他過幾天再來也是一樣。

可惜，黑白郎君不讓。

「要離開，黑白郎君答應了嗎？！」

戮世摩羅一向覺得自己很有耐心，不過再有耐心現在也盡了，「拜託一下好嗎？這又不是你黑白郎君的魔，做人麥這麼霸道啦。」同時一手搭在逆神刀柄上，「而且又不是問你，幹嘛要你同意？」

打是打不過，要跑還不簡單？對上的是黑白郎君，落跑也不丟人啊。

再看向一旁，「網仔啊，你考慮得如何？」看的時候要注意，不能盯得太緊讓魔起疑，也不能一直游移顯得逃避，隨意掃過的目光才有說服力；但見對方一直沒回應，戮世摩羅心知今天這番會談效果還算不錯，而面對的是妖神將，他也不好再做進逼。

「不急，你慢慢思考，給你三天的時間可以嗎？還是五天？你要更長時間考慮也行哦。」反正他等得起，就怕這隻黑白鬥雞不注意把妖神將打死了。

啊，那不就更方便他們把繭帶回去嗎？

「麥不講話啦，我們之間的關係可沒這麼沉默。」黑白郎君在，今天大概沒法順利將網仔帶回，「不然這樣吧，給你一個月時間如何？你慢慢想，也麥有壓力，就算到時你給出的答覆是你更喜歡待在中原也沒關係，頂多我有時間多來看你而已。」

回去之後，得問問看策君和勝弦主有沒有能讓失憶的魔迅速恢復記憶的東西。

卻見網中人開口：

「……應龍師。」一個名字喚得有些遲疑，網中人問：「他死了嗎？」

「還記得應龍師，看來忘的不算太徹底。」也可能是死的時候正在跟應龍師相打，「我們成功殺了他，說到這，還要感謝一下愛將自我犧牲，否則也沒那麼順利，不過他那幾個兒子不太安分，沉淪海很快又要爆發戰事，你現在跟我回去，說不定剛好能趕上他們攻過來喔。」

幾句話將魔世局面大致說明，賭的就是這幾句話能妖神將多想起什麼。

不過看來是沒了。

「他們敗了。」

言下之意，不足為懼。

「是這樣說沒錯，但那幾個皇子不知道從哪聯絡了一批新勢力，難搞得要死。」

難搞是難搞，遺憾是這個新勢力有他自己的首領，雙方聯合只為利益，要離間並不難；反正疆朝局勢這麼亂，從這點下手，一挑撥一個準。

但嘴上能唬一下魔，他高興啊。

反正妖神將當時不也是拿自己不會復生這點來嚇他。

「現在的情況變成是我們這邊戰力不夠，那群妖族新兵又還在訓練階段，根本不能上陣。」

上不了陣就別上了，他都已經派策君去跟新勢力的首領閒話家常了，順利的話，疆朝裡面得先自己人先跟自己人打起來；實在不行，反正都來人世了，這次看看能不能順便把他那個好大哥帶回去也行啊。

「所以你才要我回去。」

「這我不否認。」希望妖神將恢復記憶後別打他，最少是別在魔兵面前打他，給他留點臉，「但我也說過了，你不願意，我不強求，凡事都得講個心甘情願不是？你想待在中原就待在中原，想去其它地方就去其它地方，妖神將的職位本帝尊替你做主保留，哪天你想回來了我也隨時歡迎。」

「不過考慮到本帝尊只是一名人族，壽元有限，還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時間，麥在外面遊蕩太久。」

不然到時坐在王座上的是不是他都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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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交談下來，有什麼想法也該定下了。

「用不著多久。」網中人開口：「三天。」他給出一個時間，「待我打敗黑白郎君，我就回去。」

戮世摩羅很想問一句「網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但一旁黑白郎君先發話：「三天就想打敗黑白郎君，網中人，你的自信就是你的敗因啦！啊哈哈哈哈——」

別說三天，真要拿這個當前置條件，沒準沉淪海都乾涸了妖神將還沒回來。

「網仔啊，不是我看不起你，但你要是三天就能敗黑白郎君，你也不會與他糾纏那麼多年了。」

失憶就是這點不好，一切都要推翻重來。

「不如這樣。」他提議：「黑白郎君，之前與你約定要帶你入魔世挑戰高手，可惜老龍從中作梗，你沒去成，不過現在去也不遲。我們帶你入魔世，而魔世的環境對妖神將功體有天然加成作用，在那裡繼續你們未完的打鬥，你絕對能得到更強烈的刺激。」

「說不定不用三天，一回魔世，妖神將就能敗你喔。」

他知道黑白郎君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相信妖神將也懂得；他們都心知肚明，但妖神將沒表態，說明不在意這種小事，而黑白郎君大概比妖神將自己更清楚一點——

現在他們還能藉爭鬥之名來糾纏，將來妖神將恢復記憶，怎麼說都是要回魔世的，畢竟根在那裡，不是你一個黑白郎君能阻止的。

所以他給出台階了。

黑白郎君如果沒被憤怒衝昏頭，就該答應，若否，也不過是延續一段時間的宿敵日常罷了。他抬手示意小誠開啟雲外鏡，「如何？答應嗎？」

他聽到了笑聲。

這笑聲說狂也不狂、說張揚也還好，真要說與以往有什麼分別的話他也聽不出，但總之與他沒什麼關係。

反正他已得到答覆：

「好！黑白郎君就與你們前往魔世，三天時間先敗網中人、再敗你奪鬼璽！黑白郎君要讓你後悔說出今日這番話啦！啊哈哈哈哈——」

[ 此帖被玉琬月在2024-05-03 00: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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