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7 【意綺】定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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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翾一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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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05-27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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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7 【意綺】定不負，相思意

「你就非去不可麼？」提問者出語清脆，語氣卻夾雜夜聞雨鈴般悲切，似早已知曉答案。

昏暗中，只見一人緩緩轉過身來，原本暗淡的臉龐被燭光耀亮，藍瞳裏閃動焰芒，反更添回語苦澀：「邊城苦鳴，吾，不得不去。」

修長的人影幽幽起身，姍姍趨近，將頭偎在那人溫熱的胸膛，任桂魄色的長髮緊擁眼前人：「那，至少讓吾再服侍你一次。」心知再難挽留，惟盼卑微要求不被拒絕。

被倚靠者微微頷首，只覺胸口一冷，如白瓷般的人兒輕身離去，不多時，取來一蠶絲衣及一襲鎧甲凜凜。

「別動，意琦行。這是現下吾唯一能為你做的。」柔語，勸退欲伸手協助的人。

舉起纖纖素手，翼翼解開彼方領釦，卸下常服換上武裝，攬起蠶絲衣，將袖口套進那雙結實、夜夜抱著入眠的臂膀。

「此絲為北國燦霜雪蠶所吐，其絲質韌、刀槍不入，但吾、吾一直希望不會用上。」專心替意琦行著衣的他，言及此處，動作不覺緩下。

「劍、劍宿？」白衣人疑惑地抬起頭，只因，本來忙不停的雙手，此刻，被粗糙的巨掌緊握。

堅定的湛藍將他牢牢攫獲，靜默地望著彼此，惟聞寒蛩噪叫。

過了不知多久，他紅著臉、低下頭道：「吾、吾還未幫你穿上冑甲。」

只聽金屬摩挲，錚錚鏦鏦，凝神看著裝完畢的意琦行，俊臉意氣風發、虎虎生風，心下歡喜，卻念及離別在即，淚水不由得滾落。

「綺羅生……」一聞柔聲呼喚，身子不住顫抖，隨即，撲倒在伊人胸懷，冰冷的戰甲沾了幾點熱淚。

鎧甲雖冷，心，卻燙灼。

「答應吾，平安歸來。」

擁著嬌軟的淚人兒，一手輕拂那人皎潔髮絲，低語道：「吾答應你。」

曾日月之幾何，綠葉漸轉枯黃。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綺羅生獨憑窗軒，秀眉間透著些許寂寞，兀自吟哦：「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突然，聽見門

外急促腳步聲乒乓，一小兵冒失地闖入書齋，上氣不接下氣地嚷道：「綺、綺羅、羅生……」綺羅生對此無禮之舉感到又愠怒又好笑，手中雪璞扇一揮，掩面笑道：「這位哥哥，請先緩緩，何事令你如此匆忙？」

小兵眉開眼笑、拍手大叫：「打勝仗了！大將軍打贏了！」

綺羅生一聽，失聲叫道：「啊──」腳下一軟，跌坐在一旁的竹椅，心裏轉著千頭萬緒：終於……意琦行要回來了。

揚起一手按著因驚喜而突突亂跳的心口，問道：「好哥哥，可否請你稍待一會，吾想寫封信，麻煩你送給大將軍。」

「客氣什麼，當然好啦。」

其實，最初大將軍介紹綺羅生為其結拜兄弟時，弟兄們頗感詫異，平日驍勇善戰的統帥，竟與一位弱質纖纖的公子哥兒結義，心下甚是不以為然，然而，長久相處下，綺羅生待人謙和，與眾士卒們互動甚歡，大夥兒早視其為小弟般疼愛。

綺羅生笑著起身，轉身走近文案，磨些墨，提筆蘸飽，寸寸相思躍然紙上：

劍宿：
　　聞軍大勝，凱旋將歸，白衣沽酒，不勝歡喜。
念起從別後，日日憶相逢，人生朝露，離闊如此！進不得合，退不能忘；思千里征人，就硯旋研墨。畫舫影搖搖，潮水夢悠悠，斗酒殘杯，煢煢獨酌，衷腸事，更與何人訴說？還將淚眼，遙寄好風，雲淡風輕處，水流無限，塵念瞥然，屯屯蹇蹇，惟盼與君重逢。
綺羅生

待小兵提信離去，綺羅生癱回坐椅，一時之間，內心湧起萬般柔情……。

帳營內，只見一人閉目、結跏趺坐於皋比，此戰雖勝，嚴峻的臉上仍沒有絲毫的懈怠。這時，進來一士兵，
單膝跪地道：「稟將軍，綺羅生來信。」
繃緊的臉皮，稍露微乎其微的笑容：「呈上。」

開信一看，意琦行雖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此刻，卻不禁放慢速度，反覆閱讀。好不容易捨得放下，如汪洋似的眼瞳泛起蜜意粼粼。

順手提筆沾墨，筆走龍蛇一番，將信封緊，向士兵道：「速送至綺羅生處。」任是性情再如何冷傲，對他，意琦行只有滿懷迫切。

出了幄外，儘管眼前將士們各個圍繞柴火，歡欣鼓舞、飲酒唱頌，意琦行恍若不聞，抬頭一望高空皓月，唇瓣微動：「吾也……想念你。」

夜靜，意琦行闔眼欲眠，卻聽營外兵戎之聲乍響，士兵們慌亂吆喝聲此起彼落，恰一副將急忙衝進營帳叫道：「大將軍，不好了，敵軍夜襲！」聞此，意琦行心頭一凜，迅速披甲，喊道：「傳令！舉營反攻，殺他個片甲不留！」

意琦行倉促持劍出營，卻將蠶衣忘在帳內，縱身上馬，轉瞬間已沒入陣仗。

「兄弟們，殺啊！」兵荒馬亂間，士兵們一見馬背上的大將軍，手提長劍、銳不可擋，頓時歡聲雷動，精神一振、奮勇殺敵。

意琦行一手控馬，另手劈砍無數敵兵，駿馬行處，敵軍無不傷亡，正殺得酣熱，突感腦後風勁，轉身一擋，長箭打落，短箭卻刺入左胸。

意琦行一怔，知曉此發箭者不同凡響。原來，此人射箭一箭在上一箭在下，長箭先至，縱被擋下，後到的短箭仍能傷敵。

胸口隱隱作痛，意琦行不由得惱怒，大喝一聲，跳下馬揮劍殺戮，閃瞬間，又無數敵卒倒下。

「劍宿將軍果然神武。」

昂頭一看，只見一人身著墨甲，手勒黑馬，臉上擰著得意笑容，適才發雙箭者了然於胸。

意琦行忿忿念道：「天之厲。」

天之厲躍下馬來，立馬斜刺一劍，意琦行趕忙揚劍格開，不料天之厲竟是虛招，刺至一半，立即變勢，轉攻左側，無奈短箭深刺胸骨，紅血不住泊泊流下，意琦行不願正面抵擋，馬上倒退幾步，提氣一躍，不想戀戰。

才躍至半空，背心卻被射中一箭，意琦行不顧背傷，逕自施展輕功，此時，腦中響起朝思暮想的聲音：「答應吾，平安歸來。」

意琦行心念一動：綺羅生，等吾。

甫分神，身後嗤嗤又來雙箭，有了一次教訓，意琦行空中一翻，身體雖避過飛箭，頭上兜鍪卻被打下，一頭銀髮立時散開。

一落地，敵兵見他披頭散髮，銀白戰甲盡染大片血汙，數十長矛齊刺，意琦行張口怒吼，雙臂高舉，將長矛抱至脅下，用力一夾，矛棍應聲而斷，

士兵見狀，無不暗暗納罕。

「大將軍，你想逃？」天之厲縱馬奔來，滿臉鄙夷，一揮手，長劍又是疾刺。

意琦行奮力抵抗，越使勁，前心後背的血流越多，只能勉力招架，而今支持自己不倒下的唯有此念：綺羅生，等吾！

熟料，天之厲格開一劍，見意琦行上身露出破綻，挺劍直刺，貫穿意琦行的心窩，立時一拔，鮮血無情噴出，

雙膝一軟，「唔……綺、綺羅生……」

天之厲放聲狂笑：「絕代劍宿，不過爾爾！」

只覺視線逐漸昏暗，耳邊天之厲的笑聲慢慢低沉，伸手向天空一抓，卻什麼也抓不到，「綺羅生……等、等……」眼前一黑，四周寂靜一片。

月華輕灑縷縷細線，松窗下，一人伏睡於桌，白髮自然垂下，略遮芙蓉似的容貌，睡夢中，那人彎起甜甜嘴角，柳眉舒展，好似做了場美夢。

月光緩緩挪移，點點落在懷中緊揣的信紙，只見字跡粗獷寫道：定不負，相思意。

正值畢業季，有所思有所感......

[ 此帖被煙翾一酳在2014-05-28 06:52重新編輯 ]

醉江樓，霞煙翾扶搖，聽清猿，斟醴泉一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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