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4 【九最】风月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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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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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樓主發表於: 2016-11-04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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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4 【九最】风月同看

#九最#风月同看

本不该是这个时节取出的东西。
大约是前年封的酒，酒坛只有双手合在一起的大小，潭口上用红布束紧，抹了一层黄泥在坛口边缘。
酒名春日桃花。该是埋于春日，取于春日，开于春日的酒。
此刻烈日灼灼，蝉鸣不断，连一丝凉风也若有似无，只剩下燥热难消，正是夏日正浓的季节。
这坛不合时宜的酒被九千胜提在手上。
九千胜提着酒穿过人群时，酒口黄泥糊得严实，在地下深埋时黄泥已然固化，未崩落半块，被他本来持刀的手拎在手中，随着走路动作偶尔晃动两下，人潮熙攘，九千胜穿行于细密的人群间，那坛酒却没有半分蹭到或者碰到周遭的人。
他的舟靠在岸边不显眼的地方，周遭无人，江边对面的人家在这片地带种了青翠的一排竹，在烈日下投了一片阴郁在江边湖面上，船就停在阴影间，迎着烈日提酒而归的九千胜踏足其间便觉得燥热稍退，一股凉爽。
正午本是最热的时候，自烈日下归来的九千胜浑身散着一股子热气，身上里衣已经被薄汗打湿，应该先洗一下再开酒。
九千胜这么想着，顺手解开外袍丢在船头，身着薄衣掀开门走入其中。
舟停在江面上，水面有层热气，但伸手一勾又是透彻的冰凉，所以舟中并没有多热，但是当九千胜走入其间时，却看到四散的同行者，名为最光阴的少年的衣服。
三件两件丢在船上狭小的空间中，人却没有身影。
向来了解同行者不喜欢乱跑的性格，虽然有点疑惑但是却还是没有过于担心，九千胜将衣服折叠放在桌面一侧，同时放下的还有提着的酒。
“九千胜大人。”
仿佛陈述一般毫无波动的声音突然响起，九千胜侧过身，抬眼，未看到狭小的船间有少年的身影。
寻声渡步至船尾。才看到少年趴在船尾位置，半个身子泡在水间，微微仰起头，一层单衣因为浸水黏在他身上，而本人完全不在意般，眼神专注望着出来的九千胜。
“你回来了。”
九千胜倒也未有惊异，问道：“你很热？”
最光阴摇了摇头。
“那为何要到水中。”
“凉快。”最光阴按着船，跃跃欲试，想试试能不能从水面跃到船上。
并非热，而是想体验凉。
倒是有趣的，也确实是同行人会做的事。
当时二人已然携手同行数月，深知最光阴性格的九千胜早已对最光阴偶尔奇怪的动作和言语淡然处之。
九千胜习以为常的对容貌俊秀脑中却总是转悠着奇怪念头的同行者伸出手。
按在船面木板上的最光阴眯起眼睛，露出些不解神色。
孩子气，干净而纯粹。
只是单纯的表达不解。
探出的手掌骨节分明，对着最光阴伸手。
最光阴迟疑片刻，终是放弃了自己跃上去的念头，抬手握了上去。
刚在水间浸泡的手掌冰凉，掬了一掌的水随着他握上去的动作滴落，落在九千胜手掌间，顺着两人相合的手掌滚落在船板上。
滴答。
水色清浅。
在船板上润开一片浅色。
九千胜将最光阴从水中牵起来，对他而言如同牵引一个晚辈一般自然，少年年纪尚小，加上偶尔的孩子心性，若不是刀法奇异，不似这个年龄的人所有的根基境界，怕是真的就和常人一般。
最光阴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衣角滚动落下，他赤着脚，站在船上的样子，长身直立，坦荡非常。
丝毫未觉得有何不对之处。
因为体质缘由，少年既不觉燥热，也未觉得凉爽，时间城的光之少年，不明满面燥热路人口中跳入江中就能消去燥热的话，盯了水面半晌，慢慢脱下衣服，跳入水中。
水性不识，不敢扑腾过远，趴在船尾处，虽半身浸入水中，却仍未觉得有什么凉爽意味。
有些困惑地，还未明缘由的时候，就听到九千胜的脚步声。
此刻站在船上，他望着九千胜，摇了摇头，眼底有些失望。
“嗯？”
“不凉爽。”
九千胜是知道他的体质的，于是笑了笑。
“没有燥热，何来凉爽。”
“怎样会有燥热？”最光阴反问道。
这个问题让九千胜稍稍顿了一下，他合拢扇子，扇柄捏在手中，扇面上端撑着自己下巴，思索了一下。骤然眉眼舒展。
九千胜说。
“来饮酒吧。”
最光阴便随着他进了船，整理过的衣物摆放规矩，最光阴也不避讳，或者说能因为听路人随意话语便跳入水间的少年并未意识到有何需要避讳的地方，就抓起衣服准备穿上。
九千胜心生无奈，却也不在意，径直穿过船舱，将船头自己外袍捡起，转身递给他。
“衣服湿了，先晾一下吧。”
“吾不在意。”最光阴说。
九千胜只是展开扇面，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下一双眼在外面，目光透彻，注视着最光阴。
最光阴皱了皱眉，还是抬手解开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随手拢上九千胜的外袍。
少年身形的他比之九千胜更为清瘦几分，九千胜的衣服拢在他身上倒也并没有不合适之处。
九千胜落座在他对面，将黄泥剥落，拆开密封的草绳和红布。
刹那整个船舱，桃花香味混合着些许酒气弥漫开来。
“你去取酒了？”
最光阴拢了拢衣襟，双眼盯着那个开封的酒坛，“这个和平日的不一样。”
他指的是九千胜平日所喝的雪脯酒，最光阴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淡淡的，带着点甜腻。
九千胜解释道：“这是桃花酿造的酒。”
“桃花？”
“就是之前你和我所看过的，粉色的，漫山遍野的，秋日会结果子的花朵。”
“啊。”最光阴努力回想了一下，歪着头，“花也可以？”
“花也可以。”
最光阴便在对坐坐了下来。
有些好奇的抬起盛酒的器具，想试试但是不喜酒味，因此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
九千胜看着他那个表情觉得有趣，安抚地开口道。“不会醉，放心饮。”
最光阴盯着他半晌，忽的将酒一口饮下，噗嗤一声差点吐出来，他连忙捂住嘴唇，低咳起来。
“咳咳咳……”
九千胜有点哭笑不得的将手探过去拍了拍他后背，“便是不醉人，也不能这样急促啊。”
等到最光阴咳嗽过后，才将手收回，最光阴说道：“像水。”
“哦？”
“甜的水。”最光阴补充了一句，随即有点困惑的想着为何被称之为酒。
九千胜摇了摇扇子，“这是酒。”
他本想解释桃花酿酒的步骤顺序，又觉得无法和少年解释清楚，便笑了笑，继续饮酒。
最光阴也未询问，自己取了一碟慢慢啜着。
桃花酒适合浅斟，猛灌一口并无太多感觉，此刻慢饮，柔软细腻的口感和桃花的香醇，夹杂着甜味，顺着舌尖渡入吼口，晕出的浅淡的甜和微辣的辛。
确实像水。
润入喉间时竟然带着些未曾尝过的凉意，最光阴舔了舔嘴唇，很是讶异。
接着微微燥感在胸腹部升腾，由内至外，这种若有若无的轻微灼热之感也是最光阴未曾体会过的。
九千胜笑道。“看来吾没有取错酒。”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轻啜一口。
两人时不时交谈一句话，视线相接，再分别饮酒。
如此一个下午转眼而过，临近夜晚。
九千胜转头看向船窗之外。
亮色换夜色，烈日换乌云密布。
随着江面风起，船微微晃动，便有细雨洒落而下，隔着船窗，如丝如雨。
九千胜酒量很好，却因船晃悠在江面间，随着江风吹拂，有点眩晕，他抬起头注视着船窗外的落雨纷飞。
夜色湿润，白日的燥热被此时细雨驱散，凉爽而清幽的江面微风将帘幕抚动，些微雨丝携风落在舟中桌面上。
大概是太为专注，引起了最光阴的注意。
“你在想什么”
九千胜撑着下巴，听到这句话微微勾了勾嘴唇。
他向来是喜欢笑的人。
“我在想……今夜有风有雨。”
最光阴不太理解这句话，他随着九千胜的视线望向船外。
看到细雨如丝，纷纷扬扬，还有深沉夜色，再无他物。
确实有风。
有雨。
最光阴点了点头。
然后九千胜将扇子放在桌面上，笑道，“本该是个独自饮酒的夜的。”
“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我是说，”
九千胜摇了摇头，最光阴就看到他撑着下巴的手指摩挲着，煞是好看的手指肤色和脸上肤色几乎融为一色。
九千胜笑着说。
“幸好有你。”
最光阴感觉猝然一下又麻又酥的感觉从心底蹿过，骤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很有几分被惊到地睁大眼瞪他。
九千胜没有再说话，他将酒倒在碗中，推向最光阴。
时下夏日炎炎，难得一丝凉爽，细雨如丝，润入江中，融水长流。
便是这本该一人携酒踏足船头，眯起眼听雨落江中的夜晚，却有一人与己同船。
心有所感，心有所喜，心有所悦。
便是风月无边。
正是他取酒时一般，仅只是想与少年同享。
此刻此景，也有一人同看，此种人间风月，此番感触，却非最光阴所能明白的。
九千胜只道少年单纯，抬起酒饮了一口，正欲安抚少年，却看到穿着他衣服，看起来有些不适应的最光阴规规矩矩是坐姿，低垂着的头抬起来几分，目光灼灼如烈日。
“九千胜大人。”
最光阴抬起手，端着那杯酒。
“嗯？”
“敬你。”
最光阴突然吐出两个字，然后眼睛一闭猛然灌下九千胜刚才为他倒的那杯酒，九千胜眼底流露出些微讶异，他张了张嘴，正想问为何突然如此，最光阴将口中还过桃花酒咽下去，继续说道。
“谢你与我，同看此景。”
谢你与我，同饮此酒。

——少年不知世事。
他知道。
——少年也许只是感应到什么。
他知道。
——少年也许只是随口一句。
他知道。
但是……但是……九千胜拇指指腹压着自己唇瓣，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份，因少年此番话语而骤燃柔软下来的心。
原来这人，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真而非愚昧，能够清楚明白他所想所感。
踏足苦境，携手数月，沉默寡言常是垂睫不苟言笑，却常伴身侧。
这个人啊，这个人啊。
怕是，再也没有如此聪慧又如此迟钝的人了。
他心念一动，好似桃枝间随着风颤颤的桃花落入他人手上时，温软到划不下半分痕迹，却偏偏指腹擦过花瓣，便记住了这瞬间的柔软。
九千胜光是这样，神色如常，心底颤颤的注视着他，就忍不住地弯起嘴唇，他的唇色极为浅淡，此刻却因为饮过酒泛起一抹胭红。
他弯着这般胭红的唇，将扇子合拢放于桌侧，抬手按住少年放在桌面的手，在最光阴疑惑目光下，九千胜极慢，极缓，轻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最光阴，可愿，与吾结契？”

红尘轮回众生故，因果循环有定数。

放下屠刀虽成佛，愿坠三途灭千魔。

頂端

穹陰

忙忙忙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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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4)

1樓發表於: 2016-11-05 21: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喜歡樓主清淡不過度琢磨的筆法。

九千勝也好，最光陰也罷，我以為兩人很相像吶。
沒有濃烈地如炙焰或是糾葛地如水川般愛戀，自有一股看似清淺實則雋永的情感。

又，這樣的情意、這樣的感受，理應能持續吧。
「風月」二字著實下得好啊！風與月之間實在包含太多太多了。

另外，穹陰一個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的建議
樓主不妨稍加分段，或可更能作畫面以及內心所思的的轉換（沒有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