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2 【九最】相逢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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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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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6-12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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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2 【九最】相逢未晚

#九最#
#相逢未晚#

雪脯酒颜色澄澈，口感温润。
九千胜惯来喜爱这种酒，为此即便是常常在买酒路上便被他人拦堵，挑衅者刀剑齐出，劝解无用，少不得动手一番，虽不费力，终归还是有几分麻烦，但他仍然是固定每月的某日去酒肆中打酒。
酒也是固定的量。
风雅之人总爱做一些风雅之事。
九千胜便是风雅之人，饮酒要最喜爱的酒，落脚要在最安心之处，湖泊间船影单支，提着酒，在船中微微眯起眼，说不出是在笑还是醉，眼神注视着湖面风平浪静，月影朦朦落在湖面上，隐约可见水上波纹漾开时搅碎风月。

月光甚好，江面微风掠过。
九千胜难得的没在船中，他站在船头，仰着头，被笼罩在月色中，江面湿气沾染在他眉梢眼角，好似轮廓也软化几分，凭空多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他忽地觉得欢喜。
这份欢喜来得莫名。
九千胜展开扇子，遮挡住下颚线条，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笑意。
他向来是喜爱这般景色的人，悲伤春秋的年纪早就过了许久，月色如洗间他只觉得若是此时有酒，一壶好酒，温润口感凝成线从唇齿间流入喉咙，初入口还有带着甘甜，入吼间已经带着烈意，饮下一口便停下，在唇齿间带着酒特有的纯澈口感时，感受月色清冷，微风拂面，世间美好得让人无法不侧目。
醉意未到，犹似醉倒。
这样一壶酒，便是人生乐事。
然而他此刻并没有酒。
九千胜摇着的扇子忽地合拢，握着扇柄轻敲另一只手手心。
心底欢喜之意久久不去。
山不就吾，吾去就山。
提气从船头一跃而起，踩着江面月影，踏碎波澜涟漪，雪色身影在江面上残影未逝，已然驻足于江边。
他要去打一壶酒。
即便是夜半三更，若是为了酒，酒肆主人可能会觉得好笑，刀神大人竟有酒鬼作风——夜半三更非酒不可——若是那时，他便笑着回应。
“酒意突起，劳烦店家。”
此刻的九千胜抬首注视着月色，轻轻笑起来，揽起与月同色的长发拨弄到身后，在月色夜色的交融中，身影向酒肆方向而去。

世间风雅大多随性而起，尽兴而归。
月色下慢悠悠寻酒的人，终于在月色消尽之时，站在了酒肆门前。
只是一瞬。
漫天星光换朝霞。
云层叠间流泻下晨光，半清不楚到轮廓分明，面前越发清明的店铺和脚下可见的小道，九千胜驻足片刻，打开扇子，突的酒意全无，只觉得兴致而起，从江边走到此处，如此作为有些好笑。
却也十分有趣。
他在有月光的夜里一路慢行，在月色间穿过蒹霞苍苍，露水湿润，沾在衣袖，湿润了一小片，小道的泥土松软，踏过时穿行于青翠颜色间，草木香经久未散。
九千胜向来是善于捕捉美好的存在。
他回想着昨夜走过的路，每一步在月下所见之景，便觉得比喝了酒更为醉人。
于是在酒肆打开门时，九千胜转身离去。
如同他来时一般，心满意足，那份因酒而起的欢喜随着兴致同刻消散在晨曦中。

那时正值暑热。
从酒肆离去途径一座小镇，小镇离留别荒原不远。
在镇中吃过饭食。
张开的扇子挡住下颚线条，扇面洁白，肤色比扇面更为白皙，九千胜自外表看并不像使刀的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眼底总藏着几分笑，对任何人都是一贯的温和。
这样的人，即便在江湖，不用剑，而用刀，都是极为少见的，而九千胜还有一个称号【刀神】。
天生刀觉，自行走江湖起，未尝一败。
虽对这个称谓没什么感受，只是麻烦却不会因此减少，九千胜在烈日下叹口气，手中的扇子慢慢合拢，他有礼的对着在小镇中围堵的人笑道，“不知各位，能否让吾一条路？”
九千胜嘴角噙着笑意，连语言都是善意的，得到的回应是众人凝神戒备，抽出武器。
各式各样的刀在烈日下冉冉生辉。
果真没有商量余地吗？
虚名真是……害人不浅。九千胜依旧是站在原地，分寸不动，身上甚至还停留着一夜未眠的懒散气息，然而他眼底的紫色凝聚，似是在等待又好似带着嘲笑。
刀转千战的刀神一双翠色的绮罗异耳在阳光下漾出几分透彻。
手中白扇展开，抵在身前，丰神如玉，对着一行人开口道。
“既然如此，请赐教。”

刀身细长，握在和刀身同色的手中却有着让人心畏的魄力，即便是人数差异明显，九千胜不慌不忙，手腕转动间刀身灵巧，刀光极影，残影挽出绚丽的刀花，刀过处，冷意骤集，雪白刀刃划过敌对者肩侧，所携至的刀气磅礴，被技艺极高的灵活运用便可逼退来者。
刀式过于凌厉，拱手瞬变。
一番来人在折腾间竟没有一人能近身。
九千胜有些失望。
却也习惯了失望。
在划伤围攻者一行人之时，雪羽双刀同时出手，一道挽出刀阵残影，所至之处血花绽开，均伤在肩头腰侧，没夺走一人性命，手中另一刀开出空路，提气间，身影一跃而起，足尖踏过正面攻来者手中兵器，反而借力遁出包围圈，身形一转，回首道，“承蒙赐教。今日与友人有约，望来日再战，失礼，在下先行一步。”
说话间语调平淡，好似真只是平常聚会言语，没有半分局促，话音刚落，已跃出他人视线，所去甚远。
留在原地的人中，有人怒骂，更多的却是有人轻叹：“吾们输了。”
他捂上肩头，手指间血液滴落在地，自知自己根基不如刀神，参与围攻却仍是被刺伤，更是知对方留手颇多，否则过招间就被取了性命。
刀神……九千胜啊。

对于九千胜来说，被围剿或者挑战，实在算不上是愉快的事，只是年少成名之时就习惯至今，若是对方未曾想过至他死地或者不至于至他于死地，他也乐于放过对方，刀刃稍偏，留其性命。
也有人纠缠不清，下手稍重几分，也可放过。
但是宵小或是追随者们，就有点难办了。
前者过于卑劣，后者热情难消。
而现在这位……
九千胜扇子轻敲额头，有些为难的想着。
……这位，又是什么人呢？
就在突围之后，跟在他身后的，突如其来的，却没有半分杀意的气息。
跟上他的脚程，轻功不错。
他真心夸奖着。
雪羽双刀收起，再次握起扇子的那双手稳妥，脚步缓慢穿过丛林。
一夜未眠，兴致又被打散，九千胜抬起头注视着天色，慢吞吞的，丝毫不着急的对着目的地——暂时没有目的地——随意的方向走去。
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气息一顿。
不禁轻笑起来。

能跟多久才出手呢？

走了片刻。
身后气息也没有消失，九千胜暗自揣摩着对方深浅。
呼吸绵长，脚步几近无声无息。
投注在己身的目光却热切得无法忽视。
灼灼目光犹如实体刀气，自烈日丛林间探出一刀，勾住他脚步，这般目光的人，定不会是卑劣者，而若说是追随者，目光又少了点感情，这样一个目光，将本无意他跟随的九千胜也有些在意起来。
在从林中了无目的的脚步忽地停顿，然后转个方向。
往留别荒原方向走去。

九千胜靠坐在留别荒原石碑上。双眼轻合，长睫覆在眼上，清风拂面，白色发丝被吹乱几分，他抬手将发丝往后揽了揽，指尖自然而然触碰到自己翠绿色的绮罗耳。
翠色玉质般的绮罗异耳既是他的个人身份的特殊之处，也是存有他一对心神的载物。
周围任何气息，风吹草动，不用特意感知就可清晰察觉。
留别荒原，地势旷广，远人群。
手中白扇合拢，在指尖转悠两圈，落回手中。
携夹着草木清香的风吹拂了许久，吹得九千胜都快昏昏欲睡时，脚步声迟疑却又坚定地靠近。
合上眼的九千胜嘴角带笑。

心底随着脚步声慢慢地数着拍子，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六十三，六十二……四十……三十二……
然后脚步声停在了距离他身前二十步左右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是个……出乎意料的干净锐利，刀客的气息。

二十步，若是一流的刀客，二十步便可拔刀取命。
九千胜等了片刻，脚步声却再未响起过。
他回想到了昨晚时自己所想。
山不就吾，吾去……就山。
于是九千胜睁开了眼。
紫色的眼眸中流光冉冉，迎上落日余晖，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也就在同瞬，他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半个下午的人，是个少年。

对他而言，确实是个少年。少年站在落日下，五官已经轮廓分明，却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气，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一片淡漠，只有眼睛中带着一些好似看到什么有趣事物而出现的光彩，一双眼睛尤其漂亮，修长的身躯有些单薄，在在落日余光的攀附描绘下，和脸上没什么表情配合起来，多了几分隔绝尘嚣的意味。
在九千胜二十步的距离外，少年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白衣刀客有点想笑，若是之前安静时刻少年一直都站在那里在注视着他，倒是有些好笑了，吾看起来很有趣吗？白衣刀客这样想着，从靠坐处起身，扇面展开，遮挡住半张脸，摇了两下，摇散了跑偏的思绪。

他起身向少年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每踏一步便接近少年一分，也更清晰看到少年的脸，依旧是不受影响的淡漠表情，只是眼底汇聚的光越发明显，瞳孔清亮，眼神澄澈至极，并且一直凝聚在他身上。

九千胜难得的有种不知为何稍有点慌乱的感觉，只是面上不显，仍旧步伐缓慢，走过去。

就在他要与少年错身而过之时，少年抿了抿嘴唇，终于出声。

“九千胜大人。”

啊，声音和外表相比，成熟许多。九千胜恍过这个念头，停下脚步，后退了两步，抬眼看向少年，依旧是往常一般无任何弱点空隙流露出的微笑表情。稍稍的惊讶口吻，“哦？你认识我？”

少年眼中露出点困惑，却还是点头，道：“我认识你，你是他们所说的刀神九千胜大人。”

九千胜抬手合拢扇子，扇面端敲了敲脖颈处，似是有些困扰，嘴唇边笑意却扩散着。“这样的认识可不算认识。”

一双紫眸定定注视着少年，清风朗月，红尘软红，均软化在其中。

少年轻轻皱起眉，眉因为微簇的动作分叉的眉尖形状更显细长，脸上出现思索的表情，认真的思索着这一句话，怎么也想不出哪里问题，少年眼睛中困惑色彩更浓，看得九千胜都无声地愉悦起来。

他安静的等待着少年接下来的反应，并且将少年的反应尽收眼中，不用如对待其他人一样细细分析便觉得十分有趣。

少年只是困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定下心神，不去思索这句话，而是稳稳的望向九千胜，“无妨，那就以刀认识吧。”

说着少年手中一直握着的白色软毛一晃，化作黑色长刀，刀身古朴，在斜阳下反射出冷凝之色，刀刃上镀上的橙色光辉游走，洗出刃上寒意禀锐。

少年好看的手握着刀，骨节分明，白色的手和黑色的刀，冷凝的刀和骤变的气质，明明眼底依旧干净澄澈，身上已然是战意凌人。

出鞘的一把好刀，不只是刀，还有这个少年。九千胜这么判断着少年。

少年说：“我们，相杀吧”

九千胜在心底叹口气，他之前已经和不少人过过招了，实在不想和这么有趣的少年相杀，他看向少年的眼神依旧温和，心底万千念头流转，他注视着少年，缓缓笑道：“相杀要有爱才精彩。”

在少年微愣之时，九千胜勾唇莞尔，继续道：“我们先建立相杀的基础吧。”

温和软语本是温柔的武器，何况九千胜本身就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人，少年生性单纯，听到这句话本来已经消失的困惑再次出现，除却困惑之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垂下手，长刀随之放下，落在身侧。

九千胜笑起来。

留别荒原的风呼呼卷过，抚过九千胜白色长发，也拂过少年的衣角，少年的声音随着风卷过的步调吹进九千胜耳中。

少年说：“是吗？那与你交手的每一个人，你都要先与他们相爱吗？”

声音中满是不解。

噗，九千胜觉得心底一下松软，他勉强止住笑意，眉眼温润，笑意舒展开来，九千胜想，这个人真是……怎么会有这种有趣可爱的少年。

是真是有趣。

也是真的可爱。

九千胜从心底这样觉得，也就在心底这么定义了。

他反问少年，“你见我有几场打斗是精彩的？”

少年此时正与他四目相对，有些恍然，听到问句也迟疑了下，回想着所见之景，才认真回答：“只看见一群为名动武的乌合之辈，你的刀在舞动间，有一股无奈。”

……嗯？

九千胜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少年单纯却非无知，回话时的认真让人心念一动。

九千胜道：“不值得相杀的人，又怎么值得相爱。”

算是回了之前少年的问题。

这样曲折婉转的回应，少年却瞬间听懂，他若有所思的点头。

“所以，要如何才能与你建立相杀的基础？”

他这句话问得真心实意，被九千胜评价为澄澈的眼眸更是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

九千胜道：“你想与吾一战？”

少年收起长刀，点头。“然也”

九千胜把玩着扇子，扇子在指尖流转两圈，疏解着心底因少年这句话出现的不明情绪，他定定的看了少年一会儿，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下，缓缓道：“那先从做朋友开始吧”

“可以。”少年一口答应，琥珀色的眼眸中熠熠生辉，比起手中的长刀更为显眼，“吾名最光阴。”

这是，报上姓名相交之意吗。

当真……率真。

刀神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自成名以来，向来以稳重沉着之称，竟被这样一个少年引出失态一幕。

一时间只觉得有种无端欢喜弥漫，如同昨夜月下，江风袭面，月光温润时出现的岁月静好时一般，无端无果，仅仅是为一言一句便欢喜。

少年人初生牛犊者他见过不少，唯独如此执刀时气势凌人，性子却如此简单直率，不知是哪家教出来的。

少年不懂有何好笑，安静地等待他笑完。只是眼底浮现的困惑更甚。

九千胜展开扇子挡住嘴唇，止住笑声，眉梢眼角，笑意堆积，“在下九千胜。”

“我知道。”最光阴说道，似是不满九千胜没有记住刚才他说的认识他，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一个问题。“要怎么和你做朋友？”

“这个啊，先请我喝酒吧。”九千胜白衣清浅颜色中，因他侧过脸格外引人注意的绮罗耳翠色，在落日下显出半透明的玉质色彩。

“现在的我，心情十分好，我心情一好，就想喝酒。”

说完这句话，九千胜问他：“你会喝酒吗？”

少年摇头，“没喝过……吾初来乍到，亦不知何处有酒坊。”

“那吾请你喝吧。”

九千胜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腕，他本就是性子极好的人，喜爱少年直率的他也不在意此番亲昵动作，脸上自然，最光阴身体微僵，手腕翻转，甩开他手的同刻手掌握上去。

九千胜有些惊异，抬眼只见最光阴一脸淡漠，好似两人手相握的动作在正常不过，九千胜很快便反应过来，最光阴以为他手去牵他，他便该伸手与他相牵，如此才算公平。

于是越发觉得少年性子可喜，手握了握最光阴的手。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虽然握刀，却不似他一般掌心有茧纹，而是细软如锦，手指修长得恰好相握契合。

九千胜心情极好。

然后牵引着最光阴，离开离别荒原。

离别荒原落日终于降下，晚风卷过时，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势旷广，远人群。

“吾昨夜本想喝酒，趁着月色走到酒肆之时却意味尽消。”九千胜说，“现在吾想，那便是吾在心底已经就着月色饮了一坛。”
彼时的最光阴已经喝了一杯酒，晕乎乎地趴在桌面上，银色的发丝铺在半边脸上，九千胜用扇撑着下颚，眉眼间浮动着几分温和意味，他探手将最光阴脸上铺着的发丝一一拨开，整理在耳后，指腹触碰到少年脸颊，与常人相比似乎略高的温度就这样传了过来，晕开心上一阵柔软。
接着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
酒与杯口齐平，澄澈颜色，端起来时却没有漏掉一滴。
九千胜一饮而尽。
温润口感凝成线从唇齿间流入喉咙，初入口还有带着甘甜，入吼间已经带着烈意，一口，在唇齿间带着酒特有的纯澈口感时，世间美好得让人无法不侧目。
正是他昨夜所想要的酒。
他看着外面夜色暗沉，无星无月，接着将视线移到醉酒的少年身上。
明知少年已经晕晕乎乎，听不到他的话，最光阴一杯即倒。

九千胜也是有些晕乎，明明他的酒量绝对不止如此，他却没有否认那股醉意，轻声笑道。
“今日无月，酒却……可醉人啊。”

这句话说道最后带出点属于九千胜心情极好时的些微颤音，微微上扬着，声色清朗，含着愉悦。

他少有随性之举，昨夜从江上走到这面。

今日在这面，偶遇一人。

这人现在陪他喝酒。

这是令人心生欢喜的事，九千胜这样觉得。
他看到醉酒中的少年微微皱眉，嘴唇动了动，不知在嘟囔什么，稚气未脱，少年丝毫不知道防备的模样，着实可爱。
九千胜笑了笑，他心道，是个好孩子。

那年十八少年笑，白衣沽酒竹寺边。

此后千般辗转，两世纠缠，半生欢喜在时间中流转，也不过初时也不过一句。

未得拥月色满怀。
却得之山水……相逢啊。

#完#

红尘轮回众生故，因果循环有定数。

放下屠刀虽成佛，愿坠三途灭千魔。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