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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03.08 [佛公子/太史侯] 故人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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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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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  發表於: 2009-03-08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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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08 [佛公子/太史侯] 故人辞

0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学海无涯的教统大人要出家。 Dg o -Os@  
I>BGp4AQ  
弦知音不知如何巧言妙语的解释,竟得到了太学主的同意,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0Tq=nYZA  
:B  9>  
太史侯想,这可真是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25{-GaB  
xY>@GSO1  
因此,当弦知音身披僧衣背着筝来辞行的时候,对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永远温和的脸,太史侯却是抑制不住的怒气腾腾。 N|\Q:<!2_w  
iqr/MB,W  
一开口便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质问。 z1S p'h$  
_T\cJcWf  
“堂堂儒门正宗学海无涯的教统,竟弃儒从佛!此事传开,吾儒门千万莘莘学子将作何感想?世人又将作何揣度议论?教统大人,不知汝可曾考虑过?!若吾学海之声誉因此受损,教统大人,汝又打算如何负责?!” _kXq0~  
}WDzzjDR+  
他头束龙冠,身着玄色华服,一派仪表堂堂神色威严。眉心的皱纹因为怒气而更加深刻。 v8f1o$R  
y XT8:2M  
弦知音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习以为常,依旧是温水一般的声音:“吾并非弃儒从佛,而是由儒转佛……” y7~y@2  
f@Yo]FU  
“哈,有区别么?”太史侯负手转身,心知弦知音必定有一番长篇大论,干脆闭目调息。 w;;9YFBdM  
1Y'NG<d _  
弦知音果真缓缓道来:“寻求世间真理,三教皆是如此。儒学、佛理虽各有所长,未尝不可求同存异相辅相成……” mLm?yb:  
3t9Weo)  
太史侯没说话,没回头,连袖角衣袍都没半点动静,那态度俨然是:说,我听你怎么继续自圆其说! /odDJxJ k  
O+OUcMa,  
弦知音便接着说了下去:“吾虽出身儒门,忝职学海无涯之教统,学佛一事却非关学海,仅为个人之选择。” SNtk1pG>  
zd|n!3;  
他这个人似乎是天生的慢性子,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不紧不慢的徐徐道来,还带着一点不甚明显的江南口音。 Dl@Jj?zc  
'S%H"W\  
若是闲暇时,听着这样的调子,大约会觉得如沐春风一般,温和舒适。 Q@KCODi  
<.".,Na(J0  
可惜,追求效率和实绩的礼部执令太史侯总是很忙,很忙…… JIPBJ  
hjD%=Ri0Z  
种种原因,导致他对弦知音这温吞的个性十分不满,一听这慢吞吞晃悠悠的说话方式,便觉得心中似有一团无名火,不知所起一点即燃,闹心得很。 +\]Gu(z<  
Xz`0nU  
这种心理大约可以概括为:抓狂。 L3=5tuQ[5  
# /Bg5:  
然而对着那张似乎永远处于状况外天然无辜的脸,却是叫人想发作又无处发作。 LwYWgT\e  
——这种情况本身就足够令人抓狂。 7-gT:  
$b(CN+#  
好在太史侯修养甚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Q[{RN ab  
岂不闻“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他也没想对弦知音谋划什么。 f@[qS7ok  
;SIWWuk  
有时候忍得不耐,便找些其他事情来分散转移注意力。 A `{hKS  
6H=gura&   
比如此时,太史侯一边听对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缓缓转着左手上的玉龙扳指。 V503  
0j;q^>  
这枚扳指是他随身之物,已经带了很多年。具体多少年,也许太史侯自己也说不清楚。 "hi03k  
5th?m>  
人的生命越长,对岁月的记忆反而越模糊。 " T9UedZ  
k/(]1QnW  
可以肯定的是,此物随身的时间已足够让这无意识的小动作逐渐变成一种习惯。 )k;;O7C k  
,l Y4WO  
习惯于排遣心绪,也习惯于谋策算计。 $<yhEvv  
/,`OF/%  
指腹缓缓蹭过,描摹出龙头棱角分明的形状。 P ^ 4 @  
原本温润的玉石,雕琢之后竟透出一股傲气雄才来。 /3&MUB*z&y  
xHMFYt+0$G  
正应了那句古话:物类其主。 .cbC2t95  
s VHk;:e>x  
儒家的学问合该经世济人惠泽天下,这样的想法长久以来即存在于太史侯的心中。 c]zFZJ6M  
在学海无涯与世无争的岁月中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日益浓烈。 L&s$&E%  
K`2(Q  
便如陈年的酒,越来越醇,越来越醉人。 6tFi\,)E  
 +IO>%  
也许人的一生便是在寻觅和酿造着这样的一坛好酒,然后,一醉方休。 YZ`SF"Bd(  
9z..LD(  
N<1+aL\  
,yA[XAz~U  
弦知音却是个戒酒的人,所以他说,他尚在找寻自己的天命。 k/D{&(F ~  
xx(C$wCJ  
他还说了很多,说自己学儒多年,即使阅遍经典,内心始终有疑惑未解。 xJ2I@*DN  
他说如今参悟佛理便是为了求解和印证。 x x4GP2  
[}]yJ+)  
太史侯听着,也许是那枚扳指的功效,那火气似乎稍稍缓和了点。 Qn,6s%n  
居然随口问了一句:“那教统大人是想求解什么,又要印证什么?” "?.#z]']  
Px&_6}YWy  
谁知片刻沉默过后的回答却是:“时刻未至,吾亦不知……” =MMd&  
.p,VZ9  
“弦!知!音!” ;0Pv49q  
vaGF(hfTA  
这个人真的不是故意来耍人的么!开什么玩笑!? fP V n;  
太史侯心头刚弱下去的火苗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终于忍不住回头吼去。 A4cOnG,  
X.#)CB0c1Q  
黑色长袍的袖风扫过,拂动了弦知音额前垂落的长发。也拂动了空气中飘荡的微妙情绪。 I{jvUYrKH  
8lL|j  
烛光摇曳,正映照出两人截然不同的神情。 10i$b<O  
(Xcy/QT  
太史侯抿着嘴,下巴上凹陷的线条更显坚毅。 f+Sb> $  
高束的发冠投下影子,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阴郁。 -X~mW  
18!y7 _cFT  
与他相对而立的弦知音,却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被微黄的烛光笼罩着,带着几分闲适的暖意。 d.^g#&h  
听到太史侯的怒吼,竟然笑了,一副心愿达成的满足之情。 KGHSEZi]  
6oNcj_?7?q  
“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太史侯。” %KXiB6<4  
L]|mWyzT  
太史侯还是冷冷的面无表情,内心深处简直想仰天长叹:子啊,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6FQi=}O1  
R2gV(L(!!  
明明是俊美温和的脸,明明是笑意盈盈的表情,为什么一言一行皆是如此欠扁而令人火大! ylKK!vRHT  
1(Ta*"(0Ip  
另一方,不知是没有感应到还是已经彻底无视了太史侯的冷漠,弦知音已经愉快的回忆起两人过往的交情来了。 7l=;I%  
w_xca(  
曾经的同学年少,曾经的文采风流。 /}(d'@8p  
也曾斗诗载酒,千峰踏尽,万里行舟。 )&Oc7\J,  
/v8Q17O?e  
回忆是很奇妙的事情,岁月经年,模糊了喜怒爱憎的界限。 .mt%8GM  
如同雾里看花。不真切,便多了几分虚无缥缈的美感。 ? T6K]~g  
又因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永远无法重现的不可再得之物,便尤其弥足珍贵。 \A"o[A2v  
9)ALJd,M  
怀念往昔,总令人不自觉的心生向往。 _!R$a-  
}OL"38P  
太史侯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竟能与眼前之人结交如此之久,还曾经相处甚欢,这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3KkfQ{  
KLg1(W(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本引以为知己的两人却渐行渐远。 rP3HR 5  
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教统大人,一个成了冷面无情的礼部执令。 CwA_jOp  
DAB9-[y+  
弦知音解下无筝,在空无琴弦的筝面上随手拨了几下,似是调了调音。 (~=.[Y  
,vJt!}}  
“自从公选之后,好久没有听见你的箫声了。临别之际,再与我合奏一曲吧。” Nr4:Gih  
4hL%J=0:  
公选。哈,太史侯心中冷笑。 XH"+oW  
就是那次公选,一票之耻,换来无数冷眼。芒刺在背,他却有口难辩。 :"\,iH  
弦知音才华过人他本就无意相争,可那一票不论是施舍还是好意,他都不需要。  ?pTX4a&>  
O1J&Lwpk,  
纵使心无恨,到底意难平。 Y$ ys4X  
amu;grH  
此事不提便罢,偏偏弦知音这个罪魁祸首又来戳他心头之刺。 V&M*,#(?  
<W80AJ  
他心下不快,只道时隔多年,竹箫已然腐朽,况且技艺生疏,恐怕扰了雅乐。 G%<}TI1}  
BBB@M  
弦知音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低低叹了一声。 W)In.?>]W  
5ilGWkb`'X  
那叹息带着莫名的伤感,太史侯听着竟然有些动摇。 Wwq:\C  
他暗自扣住了袖中的紫竹箫,却也只是扣住而已。 bbK};u  
)/H;5 cn  
弦知音略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便独奏一曲辞故人了。” C82_ )@96  
I&;>(@K  
“……洗耳恭听。” EKwQ$?I  
太史侯腾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开始看着弦知音抚琴。 Dcl$?  
)'_[R@ThB  
无筝琴上十六弦,一弦一柱俱是缘。 A`c%p7Z%  
1- KNXGb'  
缘起性空,因果循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弦知音最常说的话题。 ]gk1q{Ql<  
y_Y(Xx3  
却也是太史侯最厌烦的话题。 BU O5g8m{  
清谈误国,这种毫无建设性的话题在他看来如同废言。 :C~Ar]  
I"07x'Ahq3  
然而此时,没有了那些玄玄妙妙神神叨叨,就这么一脸恬静专心抚琴的弦知音,倒是不那么令人生厌了。 mmAm@/  
RgJ@J/p"  
太史侯默默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看着而已。 xY^sC56Z  
`ONjEl  
一直看到弦知音按弦而止。 Gm=qn]c  
)dXa:h0RZ  
看到曲终人散。 [{znwK@  
!#tVQ2O  
只是看,因为心思已被红尘乱,自然听不到了。无筝的弦音只停留在久远之前的记忆深处。 )pB#7aEw  
/WrB>w  
那人问他,权势名利皆是过眼云烟,执着于此,何苦呢? 51#*8u+L  
D BT4 W/  
他只是摇头,你不懂。 [2%[~&4  
t un}rdb  
也许自己所谓的抱负理想真是痴人说梦,太史侯也不想放弃。便做个痴人又如何? bjZJP\6  
F^i3e31*t  
在他看来,抛去手中掌握的未来,而求那飘渺不可知的神佛之道,才是愚人。 ]K=#>rZrB  
:cT)M(o  
一个痴,一个愚,半斤八两,谁也没能说服过谁。 b/SBQ" B%  
(!~cO x   
<Vat@e  
o-,."|6  
|.<_$[v[x  
很多年后,天下大乱,学海也是一片风云变幻。 KII{GDR]  
ZoW1Cc&p  
太史侯回到淮川小屋,图谋东山再起。 pGbfdX  
#8$?# dT  
弦知音又一次来向他辞行。这个时侯该叫他雅僧·佛公子了。 Y0LZbT3  
,/;Ae w;  
佛公子告诉他,自己准备迎接天命的时刻近了。 6x+ujUBkK  
y7Po$)8l  
太史侯大笑。吾该说恭喜么? BZq#OA p  
A2_ut6&eb  
原来佛公子是众天,那弦知音又是谁呢? ?w3RqF@}  
mw @Pl\=  
或者说,世上真的有弦知音存在么? OgQd yU  
q6zVu(  
太史侯紧紧凝视对方。 ^7gGtz2  
&?<uR)tl  
佛公子垂了眼双手合十,施主听过无筝的琴音么? -<W?it?D  
*t@A-Sn  
太史侯默默无语。很久以前,他就听不到了。 h\s/rZg=r  
VtBC~?2U)B  
而更久以前,他也是听过的。 %I1@{>OxG  
m%'nk"p9  
可那又如何呢,无筝已经碎了。 #M,&g{  
+8Xjk\Hi  
佛公子临走时说,既然离开学海,就退隐吧。淮川是个好地方。 M'*s5:i  
M4^G3c<  
山明水秀。当然是个好地方。 d&AG~,&d|  
他们当年游览至此,难得的一致称赞的好地方。 Z 3BwbH  
!_QI<=X  
所以,退隐吧。佛公子又说了一遍。 7! O"k#  
Q(|@&83].  
太史侯皱了皱眉头,觉得佛公子今天格外唠叨。 |v&)O)Jg  
rRTKF0+  
他反问他:你会放弃那愚蠢的天命么? /MZ<vnN7f  
*x36;6~W;  
佛公子摇头,就好像当年他做过的那样,眼神里写的是“你不懂”。 byHc0ktI\  
? <?Ogq"<  
是啊,他不懂佛公子,就好像佛公子不懂他。 jqUVERbc  
0'^M}&zCi  
各有各的坚持,各寻各的未来。 !np_B0`  
Mz@{_*2   
痴愚,痴愚,真是绝了。 7?.uAiM'zT  
^<;W+dWdU  
P,v7twc0M  
L+t / E`  
佛公子走了,因为身上带着伤,步子比平时慢上许多。 #S>N}<>  
Ly= .  
太史侯站在淮川边上目送他离开。白色的袈裟映着彩霞,渐行渐远。 6pt,]FlU  
vNO&0~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还是在淮川边上,太史侯又一次听见了无筝的琴声。 Z{8%Cln  
WQ|Ufl;  
他抱着一大坛当年两人游历至此共同埋下的状元红。 cVi_#9u"  
Agc ss20.  
拍开褪了色的红封,这么多年的陈酿,闻着都快醉了。 Bm~^d7;Cw  
1+%UZK= K  
敬了最后一杯酒,再敬你最后一曲吧。太史侯笑得释然:吾之好友。 Kz'GAm\  
d59rq<yI  
紫竹箫,无筝琴,合奏一曲忆故人。 l\_!oa~  
7qC /a c  
且为这青山不老,绿水长流。 e=Ox~2S  
~WrpJjI[  
后会有期。 8mX!mYO3c  
|nMjv]#  
5Tn<  
@&jR^`Y.  
END g *5_m(H  
------------ [Rj4= qq=  
 ^B"LT>.[  
因为拖了几天断断续续才写完,最后完成的和一开始想写的东西相差甚远orz MN: {,#d0  
真是失败啊TAT P| NGAd  
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还有番外,想写写他们当年交情好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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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歪
邊緣化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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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09-03-08 19:59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命.....對佛公子或是對太史候而言都是一樣的 WUS%4LL(  
也許佛公子知道自己總要回歸眾天吧 而太史候可能始終追逐的是一個影子 0>[]Da}  
F=\ REq  
最後劇情中太史候才明白 自己對他的恨其實是無意義的 但人已故辭了 lz^Vi!|p  
這聲好友也聽不見了 看完後整個眼框是紅的....Q口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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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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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發表於: 2009-03-13 13:24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to:yyyabc 7\@c1e*e  
我想这就是太史侯说的不可挽回的遗憾吧。 ]ty$/{hx'  
有时候又觉得因为有了最后的遗憾才显得从前的种种更加美好=v= 2K4Xu9-i:b  
谢谢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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