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4《【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序前~末章)完，54F+《情抄》 (11)完，5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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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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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0樓發表於: 2006-05-03 08: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肆)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肆)、【物換星移幾度秋】
= 幽憐懿 =

　　一處隱然於密林中的木屋，立於潺潺淺流的溪水畔，遺世獨立。

　　叩，啪──。叩，啪──。劈柴聲有規律的響徹這方密林。

　　木屋外，一名老樵夫，他自稱「樵老」，臉上有歲月的留痕，灰白的鬍鬚隨動作兒飛揚，但是，眸子裡有著是不容忽視的睿智，說是歷練的累積嗎？但是又不似一般老人家那樣，顯著歲月的疲倦感，那是一種掩飾的假象，就好比他並沒有笑，但是就是有一種直覺他在笑一般，高深莫測。

　　屋內，躺著一名傷患者，他，金髮俊顏，該是紅潤的唇色此刻卻是暗淡，有著濃密睫毛的眼眸子，自那日之後，卻不曾張啟過。

　　身上，傷，很重。

　　那一日，是距離今日有一個月之遙的雨天，樵老本來到近日峰附近撿柴，怎料得到，終年難得會有下雨機會的近日峰，那天竟會下起滂沱雨勢，不得已，他只好就近的躲避進山洞裡，雨勢持續了有大半天之久，久到差點讓他想淋雨回家。

　　就在他打著那主意的當口，又有人來山洞躲雨，這次，有兩個人，一人手上提著一把劍，肩上扛負著另一人！那人放下肩上男子及劍，樵夫認出了被扛著的男子是他見過的佾雲，於是他才想要開口向那人問及佾雲的狀況時，那人卻已將一袋沉甸甸的小囊袋交給樵老。

　　「他，傷很重，吾無法救他，但吾有要事在身，必須離開。勞煩老伯盡心照顧他，但是，若他無法救活，是他的命，老伯不用歉疚。言盡於此，先行拜謝。」

　　說完，那人就離開了。真是簡潔明瞭，乾脆又不拖泥帶水！但是．．．．

　　樵老看了看被安置一旁的人，臉色死白得驚人，嘴角還會緩緩的沁流出殷紅，不禁就搖頭嘆息。

　　真不知該說佾雲天真，還是勇氣可嘉？明明自知有宿疾在身，竟然還如此妄為，想必他也參加了近日峰的行動吧！真是不想要命了。

　　而方才那人，若猜測無誤，應是．．．半花容吧！他說得還真是灑脫啊！什麼叫做「無法救活，是他的命。」自己不想去救就把黑鍋丟給蒼天？「天作孽就猶可為」是嗎？蒼天還真是冤枉至極啊！

　　秤了秤手上的囊袋，聽聲音可以明白是為數不少的銀兩。哈，佾雲啊，佾雲。原來你和半花容的友情，就只值得這些？

　　到底，該說半花容有心還是無情呢？

　　不過，深為感嘆歸於之感嘆！傷者還是要救啊！畢竟，見死不救於心不安，救了他或許能在接下來獨居的日子多找個陌生人陪伴，倒也不錯，可不？

　　就這樣，雨停了，樵老便將佾雲和那把劍帶回這裡──他自己目前的退隱藏身之所。

　　可是，時間已經晃過一個月了，照理說，人也應該要醒的，怎麼還是不見有甦醒過來的跡象？這幾天若再不醒來，樵老都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醫術是不是嚴重的退步了。

　　救回佾雲，平日樵老能消遣的事情變多了，除了撿柴、劈柴、整理屋後的那方小花圃外，再來就是幫佾雲舉舉手、抬抬腳，就怕他沉睡這麼多時間醒來後，手腳卻不能聽使喚。

　　在樵老燒好熱水，花了段時間為佾雲淨身後，抱他躺回床上，又重覆了同樣按摩的動作。樵夫一邊按摩著，眼眸子雖盯著佾雲瞧，但腦子股兒可是不斷地翻攪思考著如何讓佾雲快快醒來的方法。

　　動著．．．想著．．．。但是，今夕的風有點不對勁，風中帶有一絲壓迫的特異，是魔氣。不，不該說只有一絲，應該說很是沉重的感覺。

　　樵老知道，這是一名高手存在的宣示，因為只有所謂的高手，才有可能會讓空氣凝滯，讓人心生壓力，這人──是魔界的高手！？

　　雖然心懷不確定，但樵夫不急於探視，他在等著屋外高手的接續，他好奇那名高手會有什麼樣的舉動，是殺？是探？所以，樵老態度自若的繼續他該做的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了一個時辰，那份壓迫雖然沒有消失，沒有接近，但是樵老已感覺得到那份壓迫中所適出的「非惡意」，至少，自始至終，都沒有殺意的存在。

　　是為佾雲，樵老可以肯定。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誰，那麼當然就不用承接別人的關心或擔心了，而此地，需要人關心的，除了佾雲，哪還有第二人選呢！

　　只是這名魔界的高手表達關心的方式也未免太過冷情了吧！就只會在屋外瞧吶望吶，怎麼不進來幫幫忙呢？

　　「佾雲吶佾雲，你可累慘吾這老人家吶，你再不醒過來，老人家吾可真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你身上擦啦！讓你知道吾有多心酸．．．．啊，也不對，幫你洗澡的是吾啊，吾要是弄髒你，累的人還不是吾，別人又不幫忙吾，真真是沒良心。」

　　說得刻意，就是想激起屋外人的衝動，使那人自動的走進來讓樵老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只是樵老此舉並無多大效益，屋外的人，默，依然。

　　說得不夠明白嗎？不會啊！

　　「是說，佾雲啊，你的朋友也真奇怪，要嘛就是丟著你不管，讓你在這裡死不死，活不活的，要嘛，就是來看你了，卻遲遲不肯走進來看你？你朋友和你的交情都是這樣要不得嗎？還是因為吾這個老人家在，你朋友不方便現身？若是如此，那老人家吾先離開好了。」

　　說完，在多甩幾下佾雲的手臂後，將他的手收進被褥裡，樵夫特意起身的走出這裡，走出屋外。

　　時間在雲動中流逝。

　　景動，人不動，那是一種堅持嗎？屋外的人靜思。見、不見？選擇該如何？若因為心中的那一份擔憂，見面，或許吧！

　　心動，行動。下一秒，一道雪白的身影已立現在床畔，凝視。

　　為什麼這麼傻？天下蒼生之於你又何干？何必為了不相干的人來浪費自己的精力？

　　你可知，你的離開，讓你最在意的人，個個都受到了傷害，你認為的「好」，其實卻是「最差的好」！你知道嗎？

　　雪白的身影，握劍之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蒼白無血色的容顏，雖然雪白的他表情沒有改變，但是流連在那容顏上細描輪廓的手透露出他對這男子，有多深的依戀。

　　原以為，不再相見，就可以忘記，但是不是無心，怎如何能忘記？只能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這樣．．真的就不該再沉迷了！

　　不過，不斷的告誡自己，其實也不過是另一種「在意」的象徵。風之痕啊風之痕，你還需要再否認嗎？！

　　看著這樣憔悴的容顏，心，更不捨了──

　　「你會活下來吧！吾相信你可以的，是不？依你對劍的癡戀，你一定捨不得丟下它而獨赴黃泉路，對吧！讓吾再見你舞劍的丰采，勿讓吾失望．．．．佾雲。」

　　他屈身就近在佾雲耳畔，以很小的聲音，就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對佾雲耳語鼓舞著。

　　語畢，他在佾雲的唇上輕輕的印上一吻。這一吻是帶著他深深的祝福，深深的迷戀，以及深深的敬意。

　　雖然他覺得佾雲傻，但不諱言，他傻得令人敬佩。

　　「你．．．．一定要活下去。」

　　一如來時般，雪白的身影，晃眼間消失在這空間裡。

　　園中的樵老感覺到窒人的氣息已消失後，又回到屋內來探視佾雲，經過一旁的木桌時，他看了一眼，原是讓人覺得莫測高深的表情──笑了。

　　因為桌上刻劃了二個字：感謝。

　　那魔界的高手，「人性」還挺高的嘛！果然，如他最初所想一般，「魔」並非是全部都是壞的。是好，是壞，全賴他所「執著」是為何？

　　走近佾雲的身畔，定眼一觀，樵老的笑顏更是明顯的開心，因為他瞧見了，佾雲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淚。

　　看來他的作法是對的。佾雲也快醒了。

§ § § § § § § § § § § § §

　　時序的變換，在無意間轉過兩次的楓紅，快得令人無感，而有感得令人詫異，時間就是這般逝不留情。

　　佾雲的傷終究花了兩年的時間得以恢復，也讓他有兩年的時間思考，該逃避還是該面對，但兩年的時間還是無法讓他下定心意。

　　暫居在此地兩年，這兩年間樵老離開數次，每次約略一個月之久，而他回來，總是帶回來一些消息，關於雲門，關於風、雨、電。

　　雲門風光，八采不再。風、電因為如霜而絕裂，雨心難為，這些事情他都透過樵老明白始末，卻也教他不知該怎麼面對。

　　逃避，是他現下的選擇。

　　但這一次，樵老已經出門近兩個月的時間，卻還是沒有回來。佾雲開始擔心他是否遇上困難。

　　樵老並非只是樵老。這一點，早在醒來的第二天，樵老就已經跟他坦承了。和樵老相處這段日子以來，他從樵老身上聽得很多關於樵老本身的事情，他認同的作法，他皺眉的手腕，樵老都不避諱的告訴他，佾雲當成故事，當成教訓，也想當成方針。

　　可是他發現，他能習得內化當成自己本能的並不多。因為他沒有樵老那般深遠的見解，沒有視兒女情長如豆粒的豪情壯志。他從來想的就是自己要的。參加十方武者的行動，或許是當時讓黑波陀給說服，但說穿了，他最終想的，還不就是要證明自己的實力給過於保護他的雲門瞧瞧嗎？

　　但事實證明，衝動燥進的結果，就是難以收拾的殘局。他的逞強，讓雲門八采再難相聚，讓風、雲、雨、電無緣再共飲一盅酒，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真是難勘的逞強啊！

　　氣動心息，還是讓他牽動了宿疾，心悸得令他呼吸急遽，冷汗迸出。

　　樵老告誡過他的，雖然傷勢已癒合，但是他的舊?目前只能治標而無法治本，當以謹慎。

　　舉步艱難的挨近桌子，佾雲試圖倒杯水給自己，深吐納氣順了幾口之後，無意間眸子又對上了桌上那道刻痕。

　　勁道十足的兩個字，看的出是劍痕，那渾厚卻不凝滯的筆順，象徵著刻畫者的修為，內斂沉穩又快意自我，這字的主人，是位高手。

　　他曾經向樵老詢問過這兩字為何會刻意存在於這木桌上，樵老望了他一眼後，卻帶有深意的告訴他，他日再說。

　　很多事，樵老和他之間是開公佈誠，但唯獨這事情，樵老是緘默不答。雖不明白樵老何以這般神秘，不過，思及每個人都有個人不想說出的私秘，佾雲也就不勉強了。

　　只是，那位留字的劍客，很令他在意就是。

§ § § § § § § § § § § § §

　　又過了五天，「樵老」終於回來了，不過，這一次他回來的裝扮已非是他原來的樣子。

　　不！該說，樵老已恢復他原來的樣子──清香白蓮．素還真。

　　「你又要陷回去那窟窿了？」

　　這般調侃，是對素還真的一種敬意。

　　兩年相處的時間，佾雲一直很佩服素還真的勇氣，這個江湖雖然讓他享有盛名，卻讓他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而他卻還是無悔的為這武林打拼賣命。

　　他那視天下為己任的胸襟，比自己的任性開闊多得了。

　　「該是吾的責任，就不容吾逃避，一頁書前輩已經容忍夠久了，吾再不回去，不久的武林恐怕會上演『一頁書向素還真下挑戰書』。」

　　「喔？吾倒想一見素還真對上一頁書，會是何等情狀。」

　　「佾雲呀佾雲，吾現在才發覺原來你這麼壞心。」

　　明白是說笑，所以也跟著起哄。

　　「離別前的玩笑話，你聽聽就好。」

　　「當然。」

　　相視，兩人都笑了。

　　並肩的走出屋外，素還真有些念情的再回望著這個他偷閒了兩年多的地方。回到武林之後，恐怕就真的再沒機會可以回來了。

　　「若吾離開了，你還會在這裡嗎？」

　　「吾也該離開了。」見素還真等著他接續下去，佾雲深吸了口氣。「不過，吾還是不會回去。」

　　「回來再見你一面，除了鄭重的道別外，還想告訴你，在你還能自由自在的思考選擇時，先選擇一個你認為最壞的答案放在心底，待你被時勢所逼，不得不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那個答案會對你的選擇有幫助的。」

　　「謝謝你，吾會記得。」

　　佾雲自懷中取出了一冊手抄本，交給素還真。

　　「此招『浮雲掠空』贈送予你，答謝你救命之恩，希望未來能助你微薄之力，若你有遇上雲門之人，這招式能讓你博得他們的信任。」

　　素還真本是施恩不望謝之人，但是佾雲贈書之舉，讓他心思更加圍繞在武林的將來，所以，他沒有拒絕的收下了。

　　「多謝。對了，吾想問你識得魔界之人否？」

　　「魔界？吾與魔界之人素無往來。」

　　咦？不會吧！這事竟不若他所想的。他本以為佾雲識得那人，沒想到佾雲給他這樣的答案。

　　「真的不認識？」再次確認。

　　「吾若真識得魔界之人也沒必要打謊。因為魔界之人並非人人皆惡。」

　　「是這樣啊！」

　　「有何不對嗎？」

　　素還真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興致昂昂轉變成滿臉疑問，讓佾雲深覺自己說錯話似的。

　　「沒，沒事。吾在尋一位魔界的高手，吾以為你會識得。」

　　「幫不上忙，很抱歉。」

　　「沒這回事，你別太在意。吾要離開了，不論你走多遠，別忘了，吾之住處在琉璃仙境。」

　　「有機會去找你的。」

　　「珍重。」

　　「再見。」

　　他們這一別，再見已是二十年。

§ § § § § § § § § § § § §

　　雲霧薄縈，是步雲崖的特色。

　　綠竹扶疏，添了不少步雲崖這方清涼的色彩，道是天外逸仙喜居之所。

　　風之痕很少離開西漠交境來到步雲崖的，但今天，他卻不得不離開那熱鬧的地方。只因他性不喜繁鬧。

　　為何說今日會是熱鬧的一天呢？

　　話說──

§ § § § § § § § § § § § §

　　道是今為魔劍道大喜之日。魔劍道之主．誅天，與妖刀界之主．妖后締結姻親，兩界士民歡騰雀躍，喜慶狂樂。

　　魔劍道錦殿帝位之上，誅天與妖后接受著眾人敬酒道賀，舉杯回禮飲盡再續，連西漠皇朝國王也偕同其朝之后帶著厚禮前來恭賀。

　　一片歡樂氣氛中突然傳進狂傲的氣息，令眾人一凜。眨眼再望，一道清冷的白影迅即出現眾人的眼前。

　　誅天見之心喜，妖后見之訝異，但其雍容華貴之雅姿令她未現窘態，妖后果非泛泛之輩，莫怪魔劍道之主會心折於她。

　　風之痕首次見到好友之妻，見妖后那不亞於誅天之氣勢，當下心明。再見妖后身旁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風之痕心中又是一番度量。

　　「妖后，他就是吾向妳提過的，吾之好友魔流劍．風之痕。」

　　「原來你就是風之痕。姐夫提起你不下數次，今日果真幸見。」

　　言語中帶有一絲嬌柔，說話的人正是立於妖后身旁的女子，權妃，她是妖后的親妹妹，在妖刀界裡也是舉足輕重的人。

　　「恭喜你，得此良妻。」

　　若非於前日誅天不斷的對他提出邀請，今天他實不會出現在此。

　　「風之痕，多謝你。」

　　妖后道了聲謝後，隨即轉向誅天說道：

　　「魔皇，吾聽說魔流劍之劍術堪稱一絕，未來咱們的皇兒可否認風之痕為師呢？」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只要是魔劍道之人甚至是妖魔界之人皆知，魔流劍．風之痕實乃性孤之人，除非是他所認定的人、事、物，否則，任何請求皆會付諸東流般的消逝。就算是身為風之痕好友的誅天，也無法改變風之痕之行事。

　　妖后此舉雖是想藉由眾目睽睽之下得到保證，但風之痕卻不一定會因此給而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妖后無非是給自己找難堪。

　　就在眾人都等著風之痕會怎麼給妖后拒絕的答案時，風之痕如大家所願的開了口。

　　「只要誅天、妖后之子非是女娃，風之痕可以此作為送魔劍、妖刀締盟之大禮。告辭。」

　　語畢，正如來時般迅速，讓人無法送行。

　　真是負了眾人想看好戲的眾望。不過，也顯示出風之痕之高明，這一個答覆，把可說是把責任丟給了誅天，因為妖后會產下男娃或女娃，端看誅天「先天」努力的因果了。

§ § § § § § § § § § § § §

　　風之痕再現身之所，便是此地──步雲崖。

　　他出現在步雲崖不久後，沉穩卻帶有些調侃的聲調在他的前方傳來。

　　「真是稀客，吾記得你上次蒞臨敝舍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而咱們最近一次見面是五年前的事了。就今天是什麼風將你這位貴客吹來？」

　　「重要嗎？」

　　語方落下，就有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孩，亦步亦趨的端著一杯熱騰騰猛冒著清煙的熱茶，來到風之痕的面前。

　　「請。」

　　有禮的稚音傳來，頓時讓風之痕一怔。

　　「商兒啊，這麼燙的茶叫人怎麼喝？而且為何吾沒有？」

　　剛剛明明就不是這樣教他的，怎生變樣啦！

　　「哼，你要喝的話，不會自己去倒啊！」

　　風之痕接下杯子之後，小孩向憶秋年做了一個鬼臉後，又跑進去步雲崖中唯一的屋子。

　　「哎哎哎，真是教不來的笨小孩。」

　　言語中透露著令人不難察覺的寵愛。

　　「憶秋年，你的私生子？」

　　他從沒聽憶秋年提起過。

　　憶秋年撫了撫他下巴的美鬚，朗聲說道。

　　「私生子？你認為有可能嗎？若真要後代，吾就不會隱居在此做散仙這麼久了。他是吾在五年前，與你十年一約完畢後，閒遊雲南時，路邊撿到的，已經奄奄一息的小娃兒，枯荒天災讓他失了雙親。看他天真可愛，所以吾收他為徒，只是他老愛與吾作對，吾在步雲崖的生活因他有了趣味。」

　　「是嘛？恭喜你。」

　　結束了他這方的話題，憶秋年想起了他適才的問答題。

　　「你還是沒說，今天怎麼會跑來？啊！吾有聽到風聲，今天是魔劍道之主大喜之日。看你面相不大對，不會是．．．你在鬧彆扭吧？」

　　憶秋年故作姿態的拿風之痕開起玩笑。

　　「嗯？此話何意？」

　　風之痕直覺會聽到什麼令他翻白眼的話。

　　正因對方是憶秋年，所以．．．正如他所想一般，接下來的話的確讓他想翻白眼。

　　「當然是，你也想結婚娶老婆囉！」

　　見風之痕死瞪著他看，憶秋年清了清喉嚨，開始有危險意識的陪笑。

　　「說笑，說笑啦！是說，你今天的臉色真的有一絲絲不對，說來跟吾分享分享吧！」

　　風之痕聞言心想，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嗎？他自認為控制得很得體呢！

　　其實，風之痕的表情和以往並沒有不同，真可說是沒有兩樣，只不過，因為他今天來的時機，有點不對勁，誅天大婚，就算他在如何特立獨行，也會在西漠的轄地裡，而非是跑來中原的步雲崖找憶秋年。

　　憶秋年就是憑恃風之痕今天有點反常的作風，才會猜測風之痕心中有事。

　　事實證明，被他猜到了，可不是。

　　「不久的將來，也許吾也會有徒弟．．．．」

　　風之痕將在魔劍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憶秋年明白。

　　憶秋年聽了，認真的思索了一下，便道：

　　「是嘛！那吾開始祈禱妖后可以產下男娃。」

　　瞧見風之痕帶著疑惑的眼神，憶秋年也很好心的為他解答。

　　「吾想看看風之痕教導小孩的情形會怎樣的好玩。」

　　果然，風之痕又奉上一記白眼，惹來憶秋年開懷暢笑。

　　風之痕不禁心想──散仙的思考方式，還真不是他能夠理解的。

　　「是說，吾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何事？」

　　「五年前的『近日峰之役』你可知情？」

　　「世人所言的『邪神』是誅天手下，左護法。」

　　風之痕直接的表明了他對此事知情。

　　只是，他沒想到憶秋年對此事也關心。

　　「邪神一人竟讓十方武者深嚐敗果，風之痕啊，你好友的手下真是了得。」

　　「左護法也被封印在近日峰中，所以，是兩敗俱傷，誰也佔不到便宜。」

　　「吾還聽說，你曾帶我去造訪的『雲門』之中，素有『雲門的太陽』的那人也參與其役，而且生死不明。」

　　憶秋年特地提起「雲門的太陽」，讓風之痕覺得他別有居心。靜靜的盯著憶秋年，想尋出一絲訊息。

　　「不過，吾想他被稱為『雲門的太陽』，理應是吉人天相，會長命百歲的，你說是不是。」

　　風之痕臉上淡淡的，淺淺的有一絲絲笑痕。

　　「也許是吧！」

　　不挑明的話語，是給彼此更大的空間。

　　風之痕此刻已經明白，或許憶秋年明瞭著什麼，不過心知肚明又何妨，人與人之間，存在的默契是比任何明白話要來得重要多了。

§ § § § § § § § § § § § §

【淺批】

　　行筆至此，劣筆者越來越佩服起風之痕了，或許人稱他性傲氣高，但見他行事作風雖表面冷淡，卻是細處藏智，實是令劣筆者越加服拜於他的風範之下。

　　再回看佾雲，劣筆者同意著一句話：他真是傻啊！佾雲的想法是正確的，但是他的作法卻是逃避的。即使，當時在劣筆者認為他有能力去遏止悲劇不斷發生的情況下，他還是選擇逃避。

　　也因為佾雲的逃避，所以，不久的將來，悲劇還是再次的發生了。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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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06-05-05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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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伍)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伍)、【一曲高歌一樽酒】
= 幽憐懿 =

　　閒遊，本來就是閒人的權利，無事之際，可以做的事，除了無所事事，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有意義的事可做。對於現下的他而言。

　　現時的十分秋悟。是的，他悄悄的回來十分秋悟，在不驚動眾人的情形之下，他想應該也不會有人追蹤得到他的行跡。

　　今天天上的月正圓，在楓樹下，他眺望濦溪，月夜的濦溪閃著粼光，一如往常的溪流，不經意的牽引他回想過去，那是一段和樂融融的日子．．．．

～～～

　　每月，雲門八采總會在月圓夜，相約在亭中小酌，不論身在何處。

　　「遊雲，快說你這次出遊看見了什麼好東西。」

　　那時候，大多是喜歡到遠地遊玩的遊雲，帶回境外之地的消息。而這夜，話題的主人翁，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喉嚨，態度正經八百。

　　可誰都明白，遊雲少有正經的時候。

　　「這次出遊吾才發覺，咱們家的小曲有多好！」

　　十分不正經的口吻，教曲雲聽了心生警戒，尤其是當他又聽到「小曲」這稱呼的出現時，九成絕對不是好事。

　　「為什麼說到吾？」

　　也莫怪曲雲會這般大反應，實在是前車之鑑太多了，已將遊雲視為「黃鼠狼」的曲雲哪會認為遊雲還會有好心眼。

　　當下眾人的心態，多也是看好戲的份吧！

　　「因為吾去到一個地方，那村落的姑娘還真沒個能見人的，讓吾不禁想到還是咱們家的曲雲比較美麗又可愛！」

　　瞧，果然是讓曲雲聽見了定會發脾氣的渾話！

　　不過此話一出，倒是得到其他六采的贊同，曲雲的相子本來就是大家公認的美麗啊！再加上他的辛辣性子，若是初次見面不瞭解他的人，一定會誤以為他是「女子」，這樣的例子，早已屢見不鮮了！可是當事者嚴令禁止大家這麼笑話他，為了不讓曲雲氣走他鄉，所以也就沒人敢在他眼前光明正大的提起。但是今晚遊雲這番話，可又勾起大家那愉悅的回憶，理所當然就挑起了大家的認同感囉！

　　沒辦法，這是事實本來就不容辯駁的嘛！儘管當事人已經被點燃怒氣了。

　　「喂，遊雲你再說一次，吾絕對會打得你滿地找牙，哼！」

　　「小曲，別這樣嘛！你都沒看到那個村落的女人，個個體魄魁梧得跟男人差不多，恐怕咱們雲門裡幾個身材瘦小的兄弟站在她們面前都要汗顏呢！」

　　所謂身材瘦小者，可舉霓雲、仲雲、曲雲，而瑟雲、遊雲、佾雲算是身材適中，不胖亦不瘦，而雲門裡，體格稱得上健壯的，當以鐘雲和韶雲堪稱了。

　　「你還說．．．．」

　　見曲雲還有氣要發，身為雲門排行老大的韶雲，笑著出言制止。

　　「遊雲你就別再鬧曲雲了，不然等會可沒人救得了你。」

　　當然、當然，見好就收，可是延命益壽的要訣呢！所以遊雲樂意在此刻縮口。

　　「好啦，好啦！吾不鬧了，不過，吾有個請求，小曲可要答應。」

　　「哼，吾不要。」

　　不用考慮，曲雲直接就回答。他都還沒想法子整遊雲，哪還有讓他再佔便宜的道理！

　　「別這樣嘛！吾想聽小曲吹笛子，我好久沒聽了，怪想念的！」

　　這倒是！其他幾人也跟著附和遊雲的提議。

　　曲雲本想再次拒絕，佾雲見狀，連忙截道：「曲雲啊，吾有闕詞想和上你最常吹的那首曲子，就不知能不能和，可否請你吹來讓吾試試？」

　　「真的嗎？」

　　「好啊！試試嘛！」

　　「佾雲要唱歌耶！曲雲就請你幫幫忙嘛！」

　　仲雲、霓雲、瑟雲輪番的請求，再加上其他人盼望的眼神，讓曲雲覺得若是再拒絕，恐怕會遭天譴似的。

　　真是無奈啊！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這．．．？好吧！」

　　取出銀笛，曲雲先是試吹了幾個音，其他眾雲紛紛放下手邊的杯子、點心，莫不期待著接下來的事情。

　　終於，在曲雲順了音後，一首他們已耳熟能詳的曲子，自曲雲輕巧熟稔的指縫中壓按揚放的吹送下，流洩著。

　　就在清逸的前奏吹畢，進入主旋律時，佾雲純淨的嗓音，和著曲音緩緩的唱出：

　　『拂長劍，寄白雲，一生一愛一瓢飲；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煞時，佾雲拔出韶雲所贈的佾雲劍，躍身出亭，佇身月下，起舞．．．．

　　『揮劍問路，路崎嶇；依雲寄情，情沉浮。』

　　左旋鋒，橫掃風花葉浪，蕩漾幽古情懷．．．．

　　『回首一生，終是亂；提酒臥醉，忘憂煩。』

　　指引氣，沉虎蓄勢凌空，待發逼人縱暢．．．．

　　『秋分皎月，相思起；江弦風歌，舞漣漪。』

　　立中穩，顧盼連招無遺，道是誰曰揮別．．．．

　　『也曾豪氣，貫九霄；也曾無為，任逍遙。』

　　傲飛天，一劍劃開見日，衷曲還願青天．．．．

　　音止於劍昂首，就見佾雲動作不變，卻稍有虛喘。

　　「好啊！」

　　眾人在讚賞鼓掌之餘，還是不忘趕緊圍上前來，擔心佾雲的身子狀況，就怕等一會又不小心出了差，那就糟了。

　　「真好，沒想到咱們雲門裡有會吹曲的小曲，還有會唱歌的小佾，看來咱們雲門裡可多著是活寶，小佾啊！以後可要常唱給我聽喔！」

　　「這嘛！也要曲雲吹起曲子時，興致才夠啊！」

　　也不能怪佾雲把問題丟給曲雲，這闕詞本來就是要搭上那手曲子聽來才夠韻味，若沒那曲子可以和著，佾雲怕是也懶散提不起勁來唱。

　　這可好，曲雲順勢奪了個主導權，這可要拿喬了！

　　「哼，要是遊雲想聽的話，吾要考慮考量了．．．」
　
　　「可愛的小曲，別這樣嘛！．．．．」

～～～

　　當時，自己也頗壞心眼的嘛！幫了曲雲小整了遊雲，結果，連續好些天，遊雲都在絞盡腦汁想討好曲雲，以換得再聽一次唱和。

　　都多久前的事了，而現在．．．．

　　細碎的腳步聲，自佾雲身後傳來，他猶疑著，這時間，會是誰出現在他身後？不該會有人知道他回到十分秋色的啊！

　　但是，當夜風輕拂過那人傳送而來後，佾雲從風中嗅出了記憶中，難忘的香味。

　　那是腦海裡，有著深刻記憶的──半花容。

§ § § § § § § § § § § § §

　　風呼呼，這是孤獨崖的特色點。

　　迎風時那所向披靡的優越感，只有在無人並肩而立時，更有所體會，這也是風之痕衷愛此地的原因之一。

　　此刻，身邊並非無人，身邊舉杯獨飲的那人對他而言並無有擾，無言的空間若思緒說是清明，其實也有些雜意．．．．

　　三年了吧！那日一別後。

　　他不再刻意留心「雲」的消息，他知道「雲」離開了那修養兩年的地方，後來去了哪裡？他並不知曉。

　　刻意的不去知曉，雖然風會帶來「雲」的消息，可是告訴過自己該要別再在乎，所以就該不去在乎。

　　這許是或多或少有自我催眠的作用，另一層面的逃避法，但對於他，是需要的！

　　自覺「魔流劍」越發脫韁的不羈，造成了劍意在某印象裡亂序，這是不成的！「魔流劍」縱然該享有的是「快意」，可也不能亂中無序。所以他不斷地自我要求，提昇自我境界，要想再導回印象中的「魔流劍」．．．．

　　只是，在這次的肅心法則裡，他竟發現自己居然忽略了一件很簡單的道理，這道理簡單到他不得不懷疑，在未發現前，自己是不是因為失了心而盲目了。

　　若要肅心，得從先有心開始。

　　沒有「風之痕的冷靜」何來享受「魔流劍的快意」呢？早已瞭然於心的道理，何以會盲目不覺？因此他努力的先尋回「冷靜」。

　　過往的他不冷靜矣？不！

　　只是在遇見「雲」之後，那「冷靜」的標準未及他所要的理想，所以他要拋開混亂他的要素，只是當他回首細究後，他又笑了，原因無他，只是「心」亂──「心」為「忘雲」而亂。

　　看來，這似自我催眠的舉動，是徒增己擾啊！

　　望風，又送來消息，該心安了，因為「雲」是平安的。既然在心中，有了和「劍」競爭地盤的「要素」，就任之安然存在吧！

　　瞭然於心的放任，不再苛求自己要去「忘」了。

　　「哼」的一聲，開啟了這無言的空間。身旁那位不坐在皇座上卻出現在此的好友，聽見這樣似笑非笑的一聲，想忽略都難。

　　「你這聲是代表你想到什麼？」

　　「沒什麼？不經意的瑣事。」

　　關於「雲」，他還是不習慣和人分享，既已明白那除不去的存在，就讓他存在心深海處，分享本就是沒有必要之事。

　　對於憶秋年，他是如此，對於誅天，他更是如此。

　　憶秋年對風之痕而言，亦敵亦師，他發現憶秋年像是個活寶，尤其在「劍」的方面有不少他可以請益的地方，當然他的請益法是以不斷的挑戰來突破缺陷的障礙，而憶秋年就是能如此助他。

　　雖然，憶秋年總是能四兩撥千金的避開他的挑戰，可這並無妨，風之痕的耐心經得起考驗，「有志者事竟成」，他深信這樣的信念。

　　誅天對他而言，打從初見那時不打不相識，誅天豪氣雲天，先是教他有些愕然，再而英雄之心相知相惜，不能認同那魔界之法則，一起出走魔界至今，誅天是突兀得理所當然的存在。

　　然，誅天與妖刀界締結姻緣之後，霸心更巨，誅天要他相助，而他選擇不聞不問，因為這與他對劍的追求不吻合。

　　後，明白風之痕的誅天便不再要求他了。

　　這也是因為「明白」之後的「放任」。

　　「會是你想起的事，就不可能會是瑣事了，你確定不與我分享這令我好奇的樂趣？」

　　「誅天，你覺得會是什麼事情引起吾之一哂？」

　　「哇，你自己都承認剛剛在笑了，好東西不與好朋友分享，這樣對嗎？」

　　「若你猜得出，就告知你。」

　　「讓吾想想．．．．．會讓你笑的事，是『劍』吧！」

　　果然，誅天所想的答案一如他所猜。風之痕也很樂意如此的引導他「想歪」！

　　「那你有興趣嗎？」

　　「算了，如果是劍，一定和『那個人』有關，那吾沒必要明白了。」

　　對於憶秋年，誅天心中總是有著芥蒂，難解的仇視，這是他們三人心知肚明的情緒。

　　也因此，風之痕樂意將事情引導至憶秋年身上，相信──不知情的憶秋年不會介意的。

　　「現在是你不願，非是吾不說。」

　　「多謝你的好心，哼！陪吾同飲吧！」

　　「可以。」

§ § § § § § § § § § § § §

　　濦溪畔，月下酒壺相對杯影交知，愜意的倚樹而坐，說是此刻兩人──談天、談地、談別後之歲月。

　　他，佾雲，不變的面容俊逸，變樣的心帶愁滋味。他，半花容，未施脂粉，重回舊時英華面貌。難得再會的兩人，撇開不該存有的疑猜，相見卻多了生分，猶如情怯。

　　情怯的笑談，有心意的交涉，無法再回的四人光景，怎道不會是彼此心裡的遺憾。酒已飲過半壺，怯懦的情感在閒聊中，不斷地加溫，感覺似又回到了記憶中的熟稔。

　　當然，他們還是有默契的好友。

　　「看來，此次你因此遊歷了不少地方。」

　　隨意拾起身邊的小石，拋力夾勁，點道濦溪水面圈圈漣漪。消逝的流水恰如帶走難以數計消逝的歲月。

　　水不停，逝亦不停，但，「逝」並不能完全帶走某些事，諸如：記憶，何不哀哉？

　　「讀萬卷書更應行萬里路，既然得此機緣，當然不容錯過。」

　　笑，一如他的名，一如他的性子，雲淡風輕。

　　「但你回來了，卻不說。」

　　一句話還是打破了溫馴的和諧，表象的無風無雨終究還是難抵一句犀利的話語。

　　佾雲微愣的看著身旁的人，即使，他的身份已有所不同，但半花容依然是記憶中的半花容，呵。

　　「可你還不是查出了吾的行蹤。」

　　從素還真(樵老)那裡，佾雲明白了當年何以他醒來所見之人會是樵老而非是他所想的半花容，只因為當時半花容的企圖心，已不容他再與風、雲、電無爭的安樂生活下來，再者，因為白如霜介入了風雲雨電的生活後，攪亂了不該浮上檯面的感情，而他的離開，更是重要的導火線！

　　瀟瀟愛的人是白如霜，同時暴風君亦移情別戀的也愛上白如霜。只是白如霜愛的人正是遠走出征的他．佾雲，但真正令佾雲在意的是，還有一個人在戀著瀟瀟，那人便是──半花容。這樣複雜的多角戀情，因為他的離開，後來就爆發了不可收拾的慘劇！

　　這也是，為何在和素還真道別後，他沒有立即出現在眾好友面前的原因。他終於明白，在無夢樓和半花容道別的最後一夜裡．．．．

　　『你知道你走掉的話，一切的平衡將會失序！如果，你還是執意要走，那麼，佾雲，你所要承擔的後果，可不僅只有邪神一戰的輸贏而已喔！』

　　半花容如是跟他說的用意了。是啊！他所要承擔的除了四人感情裂痕之外，還有盛況難再現的雲門。

　　雲門，因為他的出走，曲雲、遊雲也離開，是為找尋出走的他，後來竟然變成他們兩人都不見的蹤跡。這是他應該背負的罪過，所以，至少他要把曲雲和遊雲都尋回之後，再一起回雲門。

　　再度發出的嗓音拉回他神遊的思緒。

　　「有時候，吾覺得風雲雨電雖名為兄弟，但若要論知己，半花容的知己只有你一人。」

　　帶著苦澀的笑顏，仰首再盡一杯。

　　「半花容，若你能放開心胸，你會發現懂你的人更多。」

　　「是這樣嗎？就好比你一樣，不管是能人還是異人都會被你吸引，而成為你的好友。」

　　素還真是一例，而那魔界的超級劍者也是一例，不過，佾雲似乎不知那人的存在。這真是有趣的情狀啊！

　　不過，魔界那位劍者既然不想讓佾雲知道他的存在的話，那他半花容當然也不會多事到這種地步，至少．．．站在「佾雲兄弟」的這個立足點上，他就有資格對那人多有評鑑，若他對佾雲是．．．．「懷情」的話。

　　「是佾雲之幸，才能有緣結識你們。」

　　有意的望了佾雲一眼，佾雲依然沒變，依然是記憶中的人，可是，瀟瀟呢！他卻真的因為那個女人，變了．．．．

　　「到現在，你還覺得認識吾是你幸運嗎？你沒聽素還真說過，吾將你棄之不顧嗎？」

　　「半花容，你的好心讓吾有緣相識素還真，若真是棄之不顧，那你實該將吾丟在邪神面前讓他將吾大切八塊，讓這世上再無佾雲這個人。」

　　佾雲的話，頓時讓半花容無語，他真是這樣想的嗎？．．．．果然是天真過頭的「雲門的太陽」。

　　那時他的心裡想的就到底是該救．．．．還是該殺？可是要殺佾雲的理由是很薄弱的，只因為他的見義勇為會影響到他的霸業，但是要救他卻有很堅強的理由，因為他是他的兄弟，他唯一的知己。

　　是的，他半花容承認的知己。

　　當佾雲那夜向他坦然，瞭解他對瀟瀟的感情時，佾雲的眼中沒有鄙視，而是充滿著對他這份感情存在的瞭解，和同情一個因為愛上另一個男子的男子心中的無奈感。佾雲的瞭解和同情，雖讓他覺得得到了知己，卻也因此覺得自身立場的難堪。

　　也就造成了當時他的蹉跎，殺與救之間的難以取捨．．．。

　　「你真是這樣想嗎？」

　　失蹤的遊雲，變樣的暴風君．．．．如果，你知道了整件事，那你還會這樣想嗎？

　　「那不然你現在就殺了吾，以補你沒『棄吾不顧』之罪，你說如何？」

　　突然，半花容笑了。被佾雲這話惹笑了。

　　「腦子有病啊？說這話，敢情是你的腦子沒醫好嗎？」

　　伸過手去，探探佾雲是否腦瓜子發燒了，佾雲搖了搖頭，攔下他的手。

　　「活在世上，快樂就好，太認真會傷了自己。」

　　說這話時的佾雲，表情又是帶有一絲感傷。明明他應該是快樂的．．．．只要他心裡想的、擔心的永遠不要這麼多的話，那他一定會快樂。

　　「喔？就吾所知，你好像很久沒舞劍囉！愛劍的佾雲竟捨得？」

　　「劍嘛？舞劍要有心，可是，呵．．．現在的佾雲對自己太不認真了，無心之人如何舞劍？」所以劍，碰不得。

　　半花容聞言挑高一邊好看的眉。要自己快樂、隨性，又不能要自己隨意的舞劍而污了「劍心」。

　　佾雲啊！你這真是矛盾的了悟啊！

§ § § § § § § § § § § § §

　　最後，兩個人在深夜相繼離開了十分秋悟，當然主人是在送走客人之後才離去。

　　若半花容這夜沒有來訪，或許佾雲這一夜會待下。可半花容來了，佾雲和他聊過後，對於十分秋悟，他竟有想逃避的心。

　　也許就因為半花容所言的：「回來了竟不知會好友，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這番話讓佾雲覺得待在十分秋悟是罪過，因此他提早啟程，去尋找兩名失蹤的雲門兄弟。

　　路線是順著濦溪畔而走，靜靜的走著，看著，想著，一幕一幕，諸多往事又重回腦海．．．．

　　唉！就算再如何懺悔，還是發生了，若要悔不當初還不如把握當下。

　　雖然心裡的愁悶並沒有因為這句打氣的話趕走多少，但至少他努力的想振奮心情。心中的思維是如此的矛盾，卻也因此陪了他好一大段路程，順著濦溪而下，在他分神之際，他已由破曉走到日正竿上了。

　　沒想到，他竟分神得如此嚴重，這大半天的路程竟走得如此無覺啊！恍然望向四周，這路旁的景物對他而言又是陌生，當年和風雨電三人乘船順溪流而下，也未至如此偏僻之地，更因為救了白如霜之後中途折返。

　　走好些段路都無人煙，像蠻荒之地乏人問津，孰能料濦溪的下游竟是如此。

　　不過，若要說蠻荒地，卻給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蒼茫又如隱蔽著什麼似的，好像這樣的蠻荒是特意營造出來的假象。佾雲依地勢望去濦溪的盡頭好像匯聚成一池潭，潭邊有人。

　　終於有人家了！心喜走近，佾雲在經過一個石碑特意留眼定睛一瞧──棄顱潭。好個特異的名稱啊！

　　越接近那人，佾雲越有感覺那人所散發出一股很沉很穩的正凜之氣．．．．是個高手！

　　由他背後，瞧見他隻手覆劍拄地，貌似沉思。雖說好像不該打擾，但一直站在人家身後不出聲，甚不禮貌。再說，這麼近的距離，那人卻遲遲未轉身，就只有一種情形，便是那人在等他開口。

　　心有定見，佾雲便就著不大不小的嗓音，有禮貌的詢問著。

　　「在下佾雲，請問兄臺．．．．」

　　語未竟，就見那人已轉身向他，目光盯著佾雲背後的劍，再瞧向佾雲一眼，瞬間的眼神，竟是從無波轉成輕蔑。

　　「你也玩劍？！」

　　一個公子哥兒，也學人背劍玩藝，哼，浪費。

　　佾雲不明白何以此人見到他後的態度會有些不友善，但在聽到他說「玩劍」一詞時，佾雲甚不同意的皺起眉頭。

　　他佾雲的劍豈是拿來用玩的！再說，他也從來不「玩」劍，拿「玩」字一詞來形容，真是太過輕視了！

　　「吾的劍，能舞，但不能玩。」

　　態度倒挺認真的嘛！收劍入鞘後，那人又問：

　　「那你因何背劍？」

　　瞧見佾雲面色微有蒼白，體魄也不若強健，公子哥兒的不良印象還是沒能因他的認真態度而從腦海中刪去。

　　再聽此言，佾雲已能從中瞭解適才眼前人的執著點在哪裡了，又是因為他的外貌看來不像練劍者，而造成初有的誤解是吧！

　　啟口前，佾雲的心態已能釋懷了。

　　「因為吾心有劍，所以吾身伴劍。」

　　「是身伴劍非是劍伴身？」

　　這答案引起了那人的好奇，好個「劍優己身」的觀點。

　　「身心相連，劍心相牽，若真要分，它是劍，吾是吾。若不分──佾．雲．劍。」

　　至此，那人的表情終於露出了不見笑花的笑意了。

　　「你說你的劍可以舞，但不可玩，那你現在可否舞劍給吾看？」

　　那人好奇起佾雲能將「劍意」發揮到幾成，佾雲看來是文弱之人．．．．。

　　「你希望看到的舞是有心的舞還是無心？」

　　「你所謂的差別在何處？」

　　「無心，無法成舞。而吾現在正因無心而難舞。」

　　雖有巧遇良友的愉悅，但可惜了此非良機啊！

　　「吾名『認吾師』，吾期待有一日可以與你在劍上切磋。」

　　「只要佾雲完成心願便有提劍那天，一定會回來赴約。」

　　「現在你要離開？」

　　「吾要尋找兩名失蹤的兄弟，這是目前吾不提劍的誓願。」

　　「你因兄弟不提劍，吾卻為兄弟而執劍。同為兄弟，卻有不同的心情。」

　　聽見認吾師語中一絲無奈，佾雲緩下離去的急迫。

　　「你可願與吾分享你現在的無奈？」

　　「無奈？不，不是無奈，而是吾對胞弟，有欣羨、期待的心情．．．．」

　　認吾師的胞弟為情愛而離開家人，認吾師為了讓胞弟能離開得更遠，便全心全意追求劍鋒之譽．．．．。

　　這一日後半的時間，佾雲從認吾師的描述中，得知了棄顱潭族的精義──血的傳承。

　　這夜對他們而言，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侃侃而談之後，當然還是緊臨著送別．．．．。

　　只是，佾雲萬萬也沒想到，這一別，竟是他與認吾師最初也是最後的相見，「劍上切磋」終是撼恨。

§ § § § § § § § § § § § §

【淺批】

　　劣筆者會在此章中再記錄半花容之事，要因還是在於半花容的心態，在筆者得到資料彙整後發現，半花容對佾雲所表現出來的矛盾心情，和佾雲的矛盾心情不相上下。好像希望佾雲死去，又希望風雲雨電能再重回過往，尤其是對佾雲的那番笑斥，更是令人有著──他，只是半花容，對佾雲的關心依舊。可是佾雲知，筆者知，或許當下在看此文的看倌您也知──他，不只是半花容而已！他的身份之複雜，在往後的章節更可窺知一二，就請容後再章。

　　另外，會寫到「棄顱潭」，並不是意外，這也是重點之一，當然關係人是少不了半花容和佾雲的(又是一錯綜複雜的情事啊！)

　　總而言之，在撰寫「敘留雲跡」的部份時，劣筆者對佾雲的不捨，又增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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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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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2樓發表於: 2006-05-06 15: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陸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陸)、【風飄跡、雨留痕】
= 幽憐懿 =

　　是時序遞變太快，還是他日子過得太無警覺了？

　　猶記上一回，他同憶秋年自西漠之野撿回一個小娃兒，隔年中，妖后也產下一名魔劍道的太子。兩件事看來是風馬牛不相及才是，可是，當所處的環境不是單純只有一個人時，尤其是身邊的好友叫做「誅天」時，那麼一切就真的不能簡單了！

　　和憶秋年一起撿回來的娃兒，懷中的遺物讓人明白他不過是出生不滿半月的小娃娃，沙漠旱地也沒法再去探討娃兒從何而來，便因憶秋年一句話「吾家有小朋友了，但你家沒有，為了公平起見，所以，他是你的了！」這娃兒最後的歸屬當然就如憶秋年所願――跟著他．風之痕回來。

　　只是，一個大男人如何育養嗷嗷待哺的娃兒？這不是他懂得的課題，因此他找上了誅天！這一找，也找出了問題，誅天是挺喜歡這娃兒的，可是妖后卻不許誅天喜歡上不是她所生育的小孩，尷尬的場面不是他應該留下的，可是他這一走事情就無法解決，是誅天夠義氣，最後小娃兒成為魔劍道的少子！但也惹得妖后不快！

　　這種「情感認知」的問題，他或懂也或許不懂，但是不明白這樣一個認知，也能引發妖后負氣回妖刀界的事件！儘管半年後妖后產下了魔劍道的小太子，可是回歸魔劍道的，也只有小太子一人。妖后丟下一句：「十八年後，會來接回兒子！」

　　感情，就一定是一種佔有嗎？不成，就是鬧彆扭嗎？對此，他還無法瞭解。

　　不過，當初自己對妖后的一諾千金，讓他一夜之間，成了兩名小娃兒的師父，當然，這也是誅天始作俑者的結果，說是兩個娃兒正好分別學著「風之痕」和「魔流劍」。

　　如今小娃兒．白衣已經是能紮穩下盤的八歲孩童！而另一個更小的黑衣，也不服輸的想扛起比他還要重上幾斤的魔流劍呢！這種天真的舉動，還真能引人發笑呢！

　　只是，那笑意初染的瞬間，不知怎麼的，他怔住了。

　　他竟莫名的想起了久不曾再想起的佾雲。

　　這幾年，是他太專注於這兩個小娃兒的一跑一跳，看著他們是吵、是笑、是跌倒再爬起的學習，讓他在這段時間裡，除了劍，就陪伴這兩個孩童，再也無想其他，該算件好事嗎？

　　不過――

　　現在的他．．．．．好嗎？

　　不否認這是淡淡的掛念那純真的人，心中有微微的鼓動，想去看看他。

　　眼前的兩個孩童，小黑衣又是執拗著脾氣，而小白衣卻是靜默無言的在一旁候著他的小皇弟，等著他氣消，安靜的小白衣就這樣無悔的付出「等待」。此景，讓他微蹙眉，才想糾正小黑衣的行為，倏地卻感覺到由峰外疾射而來的一道氣！

　　然，他不是護雛走避，反倒是向感應的方向迎去，時間是瞬爾，速度已難以筆墨之，眨眸後，見到的是他手上多了一封信函。細心的白衣瞥見了師尊手上無端多了封信，既不解又擔心的跑到師尊的身旁，原本拗著的小黑衣，見小皇兄竟棄他反而衝去師尊身邊，不服輸的心態，也跟著過去了。

　　見兩個孩童的充滿探索的眼神，他不加挑逗也不抑制他們的好奇心。

　　「江湖上的人，總是不斷有著試圖挑戰別人勝過别人的人，這種人是好，但吾對你們的建議，要挑戰別人之前，要先挑戰自己的缺點，戰勝了自己的缺點之後，才能戰勝別人。切記！」

　　「那這封信是挑戰書嗎？」

　　白衣問話的表情，風之痕明白那是他一向的關心。

　　「算不上是。」

　　風之痕原是以為收到的是不改往例的挑戰書，怎麼也沒料到，會是收到這個人的信函―約見的信函。

　　「什麼是『算不上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不上是』到底是怎麼樣？」

　　將屆八歲的小黑衣，是非黑白的表態，是他別於白衣內斂的直率，儘管白衣不時耳提面命要他不能頂嘴言行，然而，小黑衣就是自我慣了。明白小徒兒的個性，自然也不太意外他會有的反應。

　　「白衣，你帶黑衣回魔劍道，待吾回來再去接你們。」

　　「為什麼你都不帶我們去？」

　　嘟著嘴的黑衣不滿得抗議著。好多次師尊外出他就得和皇兄回魔劍道，不管他怎麼嚷，師尊就是不肯！

　　聞言，風之痕將信封遞給黑衣，看著師尊的舉動，不解的黑衣眼神來回再師尊與信函之間。

　　「信函上你看到什麼？」

　　信函上，除了「風之痕」三個字，沒別的啦！重重的皺起眉頭，那表情有些滑稽得可愛。

　　「就『風之痕』啊！」

　　「下次若信函上有『黑衣』之名，吾就帶你去。現在回魔劍道等吾！」平靜的語調隱隱添加了些威脅的味道，下一瞬，白色的人影已不存在孤獨峰。

　　「哼，師尊最討厭了！」

　　縱使再如何埋怨，終究還沒不敢拂逆師命，乖乖跟著白衣回魔劍道去。

§ § § § § § § § § § § § §

　　孤丘陵，位於近日峰東南邊五里處。

　　依著信函所指，風之痕來到了孤丘陵等候信約之人的出現。

　　如果，今天是任一個人信約交談，他風之痕斷不可能赴此一約，但是當他看見了信末的署名寫著「半花容」時，他的拒絕便少了幾分。

　　深埋記憶中的那人，和半花容有著莫大的人生糾葛，教他如何能不對半花容多一分在意？尤其，他記得，半花容曾經棄「他」於不顧，若非「他」遇上的是素還真，這世上也真再沒有「佾雲」的存在。
　
　　是的，說到底，他在意的是半花容對佾雲的狠心。

　　細碎的步伐聲，代表著他等待已經有結果。面向來者，風之痕看見一名著灰褐色服的男子。

　　「能見傳說中的魔流劍，真是三生有幸。」

　　「你就是半花容？」

　　對於來者口中的調侃，風之痕視之無謂。不過，他並未見過半花容，使他不得不予以一次確認。

　　「是啊！世上除了吾，也不會有人想喚『半花容』了，呵！」

　　「約吾何事？」

　　「明人前，有話吾就直說了。中原是一個物資豐富的地方，只要有野心的人，無不對此一神州覬覦，十四年前邪神侵略中原功敗垂成，但魔劍道並未放棄侵略的動作，暗地裡還是不斷參透邊陲。這種舉動，嚴重影響到吾的權益。」

　　「魔劍道如何行事不干吾事。」

　　儘管他和誅天是莫逆之交，但是他從來不參與魔劍道的任何戰事。

　　「也許不干你事，但是若是佾雲知曉邪神背後有組織，他一定又會奮不顧身，直搗黃龍。」

　　「為何又與吾說佾雲？」

　　「呵呵，先前吾才說明人前說直話，怎麼這會有人裝傻來啦？風之痕，不怕你知情，所有吾想知道的事情吾都可以徹底的明白，你，對佾雲有一份執著，一份連你都尚不明白的情愛！可憐又幸福的佾雲，竟是重頭到尾都不知道有個人如此的護著他。」

　　踩著別人的弱點予以痛擊，或許可以激發更好的效果，可惜的是半花容今日所面對的是素來冷靜沉穩著名的風之痕。也許他是捉著了弱點，可是這對風之痕來說，這樣的攻擊對他並不法造成多大的損害。即使半花容想要牽扯出佾雲再來沾這窟渾水，他也有把握在他可及的範圍裡，魔劍道和佾雲將扯不著！

　　若半花容別提早走這一步棋，或許他也管不著，偏偏半花容視此為他的弱點來威脅他。

　　「你視佾雲為何？友？敵？」

　　「佾雲啊，原本吾真的很喜歡他，快要接近你對他的『喜歡』喔！他溫柔體貼，可惜他太優柔寡斷，看似多情，其實他最負心了！模稜兩可的態度，自以為對每一個都好，卻不知其實他在製造痛苦給所有人。所以，吾恨他！」

　　風之痕看著半花容那帶笑的臉卻惡狠狠的說著恨語，突然間覺得半花容心中的痛苦是燦爛過他臉上的笑顏。

　　這樣活在痛苦裡，意義何在呢？

　　「那你直說你的用意吧！」

§ § § § § § § § § § § § §

　　「魔劍道將中西交界處魔化之程度，是連那中原第一人的素還真恐怕都不為所知，蠶食鯨吞的範圍也越來越廣了，你一定認為，吾要你阻止魔劍道進攻中原的行動是吧！但若你是這樣想，那麼就錯了，吾要你為吾做引荐人。」

　　「引荐？你要見誅天？」

　　聽見風之痕說了正解，半花容斂了笑顏，卻多了讚賞。

　　「與聰明人交涉就是省事，不用太多言語你就明白了。沒錯，吾要見魔劍道之主。」

　　姑且不論半花容握有多少籌碼，憑他要求著要見誅天這樣的行動，風之痕就不得不說，他很有膽識。

　　只是依他的話意，應也是想指染中原，適才說了魔劍道對他有損利益，此刻卻欲約見？約見之舉應該是要談合作。

　　目前的中原武林，正上演魔界變天，中原正道與汗青編勢力明爭暗鬥之時，半花容所主導的勢力，素還真他們知否？又魔劍道這邊的行動素還真當真不知嗎？

　　不管如何？半花容的任一舉動都勢必讓中原正道又陷危機．．．．
　　
　　半花容反覆之間讓風之痕遂感其城府深沉，果然是個心機手腕甚高的人。

　　本來，一切是無須他關心，但如半花容所言，佾雲若知情，一定是會挺身而出涉險。

　　「見他，未必可成合作。」

　　何況，若真因此帶半花容去見誅天，那才真的是他的麻煩，光是要面臨誅天和事後得知此事的憶秋年的詢問，就足以讓他在此先斷了任何可能以絕後患！

　　冷然自若的拒絕，反倒讓半花容又拾了笑花。

　　「澆吾冷水？倒不太像你的作風。吾可以解釋這是為佾雲而作嗎？」
　
　　半花容依然自負的認為只要咬住「佾雲」這個名字就是他的弱點，讓風之痕覺得再談下去終究不會有共識。

　　畢竟――

　　「風，豈是你能捉摸。」

　　無意再繼續這沒有必要的話題，撂下了最後一句話。

　　風又捲起了瞬間的飛舞，留住的，還是那擁有孤獨的人。

　　「哼，好個高傲的風之痕！」

　　氣高焰盛的半花容面對風之痕如此無禮之舉，心中更是憤然。

　　不過雖然風之痕不肯幫他引荐，並不代表他就無法達成他想要的，他之所以想找風之痕，也不外乎想達事半功倍之效，無所謂，繼續依原定計劃吧！

§ § § § § § § § § § § § §

　　時過未時的步雲崖，縱有午後的豔陽高照，但因為地理位置特殊，雲霧裊裊依舊。

　　「咍呀、咍呀、咍咍呀！吾要收驚，吾要收驚。」

　　從來都是閒來無事的老者，這天，正好揮別一掛好友的三天聚會後，悠悠哉地回到他的老窩，心底沒個準卻見到難得一見的人出現在他家，還正好瞧見他的徒兒問了一大堆問題，那人也才回答那麼一兩句，心底有些莫名，口裡更是不饒人的喊起了「見鬼啊！」

　　只是他這一嚷，誰沒嚇著，惹來了一對白眼，不過，這對白眼不是來自風之痕，而是他的親親徒兒．洛子商。

　　這白眼其來有自，誰要他老人家亂跑，結果，今天卻來了風之痕，本來想不理他，自己習劍去，可是就在他才揮了那一兩招，眸角卻瞥見了那不語卻似鷹隼的一雙眸子，本來嘛，他習劍時都不太喜歡給師傅老頭看了，何況還是個他稱不上熟的人。

　　所以他就想找別的事做。不過呢，平日他可以做，為菜園花圃除草、澆水，他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有客人在，要他乖乖去翻書看，不可能！也沒別的事好做了。最後，他也只好找人聊天，因為這會比和來人乾瞪眼來得好意義多。

　　偏偏，他所能想的事情，他都翻出來聊了、問了，就是不見他有回答上幾則，真是讓他覺得頗沒趣的。那師傅老頭就算回答他的話不管真實性如何，至少也會陪他扯上一扯。

　　記憶中，師傅老頭的那一掛好友，都和師傅老頭差不多的個性，話匣子一開是可以排上名次的，雖然，師傅老頭說還有一名「百戰逃禪」他沒機會可以見，不過，既然是一群好朋友，應該也相去不遠才是，怎麼師傅老頭的朋友裡，就這一個風之痕特別奇呢？

　　看起來有些威嚴其實又不兇，看起來就像明白很多事情又卻不喜歡說話，除了眼角有時會些些變化透露他的表情之外，「笑」對他而言好像是很難的事情。

　　不過，他看起來雖是這麼無趣的人，可是他卻不會覺得討厭，反而多了一些好奇。

　　「物以類聚」這一句話，是可以套在他和師傅老頭的哪一個地方啊？如果，只是因為都是劍術造詣高才讓他們聚在一起，那可就真的很沒趣了。

　　見師傅老頭回來，他持續了一個半時辰的任務也了啦！可以不用再作陪，索性就快閃人！

　　「如果吾知道你今天會來，那吾會早一點回來。是說，今天又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上一次你的出現是因為誅天娶親，那今天呢？不會真的是換你要娶親吧？」

　　「憶．秋．年！」

　　「咍呀，吾說錯，你直言就好，如此深情的呼喚，吾會不好意思呢！」

　　就知道來這裡一定免不了被他調侃，但是深知憶秋年的個性，風之痕也不甚在意這點小事了。

　　一聲朗笑，憶秋年對於風之痕的態度也是明瞭得很，他啊，是真的和他那一掛好友很不相同。

　　「你不會無事來訪的，說吧，你為何會來？」
　　
　　「吾來步雲崖之前，赴了一個約。」

　　「有人向你下戰帖這本來就不值得意外。」

　　「非戰，是談。」

　　「談？是哪個人本領這麼高，會想找你談事情？」

　　魔流劍．風之痕是魔界的一個劍之傳奇，自從他和誅天雙雙脫離了魔界體系之後，所有人幾乎都尋不著他們的蹤跡，若非他憶秋年是風之痕「堪尋敵手共論劍」的對象，也許「魔流劍」對他而言也是一則傳奇。

　　再觀風之痕現在告知的對象是他．憶秋年，所以他猜想，去找風之痕約談的人，應該是中原之人。

　　「你記得在上一次吾與你到過一處『無夢樓』嗎？」

　　那是他們十年一會，繼前一次「奕棋」之會後的十年，那一年他們相會並沒有任何比試，憶秋年和風之痕約定為期五天遊歷中原各地，凡舉說得出名字的，或不是很有名的，甚至默默無聞的，只要是憶秋年知道的，都會領著風之痕走上一遭，當然那一次沒有遺漏掉風雲雨電四人的根據地，連那佾雲的獨居別苑．十分秋悟，憶秋年也甚為獻寶的帶風之痕前往一遊。

　　「你是說半花容找你約談？」

　　「嗯。」

　　「咍呀，咍呀，這個人啊，心機真重，將手腕當成是一種遊戲，玩的不亦樂乎，昨日有人才提醒吾要注意他，沒想到你今天就說的他的事，果然是野心人物。」

　　憶秋年特地提起這話，本來還以為風之痕會對他的話有所好奇，但，風之痕就是風之痕，對他的話中的「昨日有人」一點興趣也無吶！

　　「他要吾為他引荐誅天。」

　　「啥？吾還以為，他會拿著你的『死穴』要脅你加入他的組織呢！」

　　聽了憶秋年的話，風之痕微斂了劍眉。

　　「吾之『死穴』？」

　　「你明白吾在說什麼，咱們就心照不宣，省得等會兒你真的變臉，吾就划不來。

　　半花容之所以會要求你引荐誅天，吾想，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正努力滲透魔界，所以想再從外得到更有力的支援。

　　綜觀現在檯面上的勢力而論，汗青編不可能是他們合作的對象，而四飛天又是剛愎自用，所以他所能尋找的只有海外的東瀛以及再往西邊的魔劍道：東瀛方面，因為莫召奴已經歸還文詔，讓他們也陷入風波的過渡期，不可能有餘力在來干涉中原的事，僅有的就剩魔劍道他可以一試了。而所有可以接觸的管道都沒你風之痕這張王牌來得迅速，所以半花容會找上你，吾只能說，他很有眼光。但看你會來找吾一說此事，可見，半花容還是失敗了，畢竟你是風之痕，怎有可能為了區區一個『死穴』，就幫他做事呢？若是他直接把人押來你的面前，他的希望可能會比較大一點。」

　　風之痕不否認憶秋年的說法，只是心中有些不滿他對於佾雲的評價是他風之痕的「死穴」這一事。

　　不滿了，風之痕不滿了，憶秋年看得出風之痕的不高興。
　
　　「別這樣嘛！只要是人都會有死穴，有死穴也不是不好的事啊！至少吾就相信，對你而言，這只是會讓你更加堅強去迎刃而解，而非龜縮退避，反而，這是你的動力，吾說的對不？就好比，現在吾也有一個『死穴』存在．．．．但是．．．哈！風之痕啊，你的死穴比吾多兩個喔！」

　　「多事。保重。」

　　風之痕明白，對於武林之事，他憶秋年一向是嘴裡說自己是天外散仙，其實心裡很關心的人。所以，今日走一趟，主要也是來告訴他半花容一事。憶秋年的態度果然是表明了他關心武林，也好，有憶秋年注意中原的一舉一動，他多少也可以放心，畢竟，依憶秋年那喜好看戲的個性，若「他」也發生什麼事情，憶秋年應該會來通知他。

　　「咱們見面的時間都還沒超過一個時辰耶！這麼快你就要走？難得不是十年一約的時間，你不陪吾喝一杯？」

　　「在步雲崖你是喝茶，而酒，吾相信你與你的好友見面時已經喝夠了。」

　　「唉呀，真無情，不管是喝酒或喝茶，和不同的人同飲，當然就會有不同感受的心情。」

　　「下次有機會，吾已經答應他們，該回去了。」

　　哈，雖說這是「守信」的好典範，但，這不也是死穴的證明？

　　「是你說下次唷！吾就等你，你快回吧！」

　　「一言為定。」

　　目送白影離去，憶秋年心中的快樂卻更多，因為他發現，那個「風」啊，已不如當初所見時的無情了嘛！

§ § § § § § § § § § § § §

　　為了找尋曲雲和遊雲，佾雲訪遍了泰半的神州大地，中原、南北武林等，他無一不細心的走過巷弄胡同，尋問過千百家民戶院邸，而曲雲和遊雲，就是沒有半點雲跡可以讓他找尋。

　　這天，他尋至南武林的西南地帶，這裡莫名的卻流傳起一種傳染病，病源何起，村民們並不知曉，一旦接觸患病者，初染此症並無所知，兩天後便會引發身體虛軟進而昏睡的症狀，半個月後便會不治身亡，因此，此地帶的村民傳染病源的時間相當迅速，一夜，幾近三分之二的村民全染了病，找不出病源亦無人能根治這種傳染病，故這一帶的村民生活得十分不安。

　　佾雲初到此地，所見便是荒涼得不能再荒涼的村落，稀少零落的災民。

　　尤其，當略通醫術的佾雲詢問著一位路過的大嬸，想明白此地的災情，那位大嬸突地在他面前全身酸軟，即將倒地前，武者的臨場反應讓佾雲出手攬住了恐將有腦袋吻地之危的大嬸。

　　幾次輕拍了數下大嬸的臉頰，依舊不醒，佾雲有些著急。

　　「與其要擔心別人，你該要擔心的是你自己。」

　　身著鵝黃的緞袍錦衣的女子，銀鎖片夾定了她左方的黛絲，由腦後全攏至右胸前，媚眼紅唇，眸光俐落，豐腴美態但整體的氣勢卻有些難以親近之隔。

　　「姑娘何出此言？」

　　探向那大嬸的鼻息，納短吐長漸而轉急，甚是怪異的現象。

　　「因為你也中了這裡的傳染病。這病是經由接觸傳染。」

　　簡單的說明病因，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來人擺明著是袖手旁觀姿態。

　　「姑娘是此村之人？」

　　「非也，聽聞此地有傳染病，曾來採樣回去研究，今日特地要來一試解方。」

　　「真的嗎？那麼，可否請妳先救這位大嬸。」

　　女子定神瞧了佾雲一眼後，懷著狐疑的心思。

　　――他仗持著什麼呢？還是他真的有好心腸？捨己救人？

　　低下身，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塞入了那名大嬸的嘴中，沒料，佾雲也在同時迅即去取來一瓢水，餵食了那名大嬸。

　　約莫一刻鐘，「藥」見效了，那位大嬸緩緩轉醒，感激涕泣的直向兩人道謝，佾雲好聲婉謝，那女子卻是冷眼旁觀，她的視線卻一直都落在佾雲身上。

　　「姑娘，雖然吾這樣說很唐突，可是，為了此地村民，可否請妳把解藥分給需要的人。」

　　「吾身上的劑量，也只足夠救活十個人。你不先服用嗎？」

　　一直懷戒的眼神，沒離過佾雲的身上，她從沒遇過不怕死的「外人」，這個佾雲倒是給了她先例。

　　只不過，這一例的偽實如何，還有待商榷。

　　「病者為苦，吾無妨。」

　　「這樣吧！解藥交給你，吾再回去取來更多的劑量。」

　　「姑娘願意如此甚好，那麼咱們分頭進行。」

　　「吾勸你，最好先服下解藥，畢竟，你若倒下，就無人可以繼續好心了。」

　　――是不是偽善逞能，立即便知。

　　「多謝姑娘關心，就麻煩姑娘快去快回。」

　　語落不多停留，佾雲隨即快步的尋找需要解藥的人家。

　　然，女子並未離去，反倒小心自身的行動，遠跟在佾雲的身後，觀察他的舉動。

　　這一路跟下來，發現佾雲真的把剩下的九粒藥丸，分給了兩戶人家以及一位乞兒之後，又改了個方式，挨家挨戶的去探視與記錄災民染病的情況與需求。其間，那曾蒙恩的大嬸，尋他而至，懇請佾雲蒞臨她家，受她招待，許是佾雲也需要落腳處，便應允了。

　　女子發現，當晚，佾雲嘗試著自診脈絡，直至夜深作罷。隔天，佾雲繼續他的工作，這一地帶，區民雖剩不多，但因現下慘重的情況已居處分散零散，故佾雲要探訪也較費心。

　　終於，佾雲也撐不過病源的侵害，病發倒地。

　　自始都看在眼裡的女子，向空中拋出了一個信號彈，冷顏無情輕一彈指，兩名蒙面黑衣人瞬間立見。

　　一聲「帶走」，黑衣人便架起昏迷的佾雲，尾隨而去。

§ § § § § § § § § § § § §

　　一處山洞，幾把人為的火炬照亮著本是黑暗的空間。

　　此刻，此處洞中有三人，一人是已陷昏迷的佾雲，另一名，是佾雲染病時初見的神秘女子，而在此洞裡的第三人，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半花容。

　　其實，這件事，原本就是一個陰謀，那個地帶所起的傳染病，乃是這女子所施為。

　　這女子名喚「晏君臨」，其真實身份為尚未現世「天下第一人」這個神祕組織之要人。前兩日，她是特意前往該地帶探視災民病發的狀況，只是未料會遇上突訪此地的佾雲。

　　「你要如何處置他？」

　　晏君臨問著打從一見到佾雲，便一直保持沉默的半花容。

　　身為半花容的戰友，關於半花容的事情，她可說是了解透徹，當然，這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她對半花容「很有心」。所以，當佾雲病發，晏君臨覺得她該做的處理，便是把半花容找來，救人與否就端看半花容的決定了。

　　沒錯，半花容也是該組織之要人，正確說來，半花容乃為該組織之第一人！於公於私，晏君臨是都該知會半花容今日之情況。

　　看著毫無所動的佾雲，半花容的俊顏卻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為什麼又是這樣的狀況？他就不能好好的安身立命，非得如此見義勇為，發揮他心中的大愛無悔嗎？

　　而這次他該救嗎？

　　「妳問吾如何處置，吾倒好奇妳會如何處理呢？」

　　好整以暇的看著晏君臨，他把問題再丟回給她。

　　「救、不救，對吾而言只不過是一條命的有、無，但他是你的兄弟，你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這．．．可是嫁禍予吾的手段？君臨啊，妳的心眼真是打得好妙啊！」

　　「豈敢豈敢，吾不過是想奉命行事，如此單純的心思，何來心機？」

　　可不是嗎？她的損失不過就是一粒藥丸！反正也給佾雲玩去了這麼多粒，也不差這一粒，但半花容損失的就不是單一條命而已，其中有的，應該還有獨對佾雲的相惜與不捨。

　　「想奉命嗎？那．．．就讓妳自己來猜吾的心思好了，看吾是要他死活？」

　　沒料半花容會給她這樣的答案，晏君臨狐疑的瞪著瞧。

　　「真要如此？吾是無所謂，但吾若猜不準，你是會失去他喔！」

　　不算威脅，她只不過在陳述事實。

　　「無所謂，這是他的命。」

§ § § § § § § § § § § § §

【淺批】

　　此章，有太多的意外。風之痕意外半花容約見；憶秋年意外風之痕的來訪；晏君臨意外佾雲的出現，半花容意外再見佾雲的病容。諸多的情況，讓劣筆者也陳述得意外得心。

　　但此章的重點，看似是人，但其實是局：「魔劍道」之局；「天下第一人」之局，甚至是「正道」之局，劣筆者著墨不多，點到為止，卻也意在表現出天下之亂漸生，未來之章，更可見此象。

　　然而，劣筆者不寫在「傳」裡，補述在此之一事，半花容到此還是捨不得佾雲的命，即使佾雲的命還是非他所救。

[ 此貼被幽憐懿在2006-05-07 00:1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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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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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6-05-07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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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柒)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柒)、【兆起湧鋒雲】
= 幽憐懿 =

　　淺淺的草香味。

　　佾雲有意識時，這是第一個嗅覺反應。

　　稍稍環視身處的環境，眼前離床榻不遠的右方，有一座分格為數不少的木櫃，其他的便沒再多了。

　　試著動了動四肢，初使力道微微的陌生感，昏迷前的全身酸軟的感覺已不復在，他心裡以為該是那位女子救了他之時，未料入耳的聲音卻另有其人。

　　一名看來年過四旬的儒者，端著一碗熱呼呼的湯藥走了進來。兩人對眼相望，那人笑了笑。

　　「你可醒了。」

　　將湯藥置於床側小几，儒者坐於床緣，即便伸手再探佾雲的脈象。瞧那人的舉止起落，佾雲心知眼前人也是一位學醫者。

　　默了一會後，那儒者才說道：

　　「新病是好得差不多了，但你的舊疾啊，還真是難纏的傢伙。」

　　儒者幫忙著扶起佾雲，就見佾雲看他的表情雜著很多心思，又道：

　　「對吾好奇是嗎？吾叫左思明，獨居此地鑽研要理，吾外出採藥回程經過南江村，卻見你昏倒路旁，你的身體本來就弱，還露宿街頭不知幾日夜，讓你染上了風寒，還好，吾發現你發現得早，不然演變成肺疾就不好了。」

　　聽著左思明的話，佾雲總覺得不對勁。

　　他只是染上風寒？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左先生，你能醫吾，那麼你是不是也可以醫那南江村的村民？」

　　自己有活過來的機會，表示這名醫者亦有能力可以救助那些可憐的村民。

　　「南江村的村民？」

　　左思明卻是一臉不解的看著佾雲。

　　「有何困難處，請左先生直說。」

　　「南江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是空無一人，為何你還可以看到村民？」

　　這個答案，讓佾雲久久未能回神――

　　空．無．一．人？

　　怎麼會如此？他記得，那時還有二十幾名的村民是安然無恙的啊！

　　「左先生，請問自你帶吾回來，吾昏迷多久？」

　　「三天。」

　　三天，就算在左思明遇見他之前的時間也算進去，應該不會超過十天，而他與村民接觸的記憶猶新，怎麼會．．．．？

　　左思明見佾雲對於他的說詞充滿懷疑，又補充道：

　　「此地到吾習慣去採藥的山頭有兩天的路程，當吾經過南江村時，並沒有發現你，是在吾回來時才看到你，算算來去的時間也有五天吧！」

　　折衷計算也才八天的時間．．．．

　　「左先生，你說很久以前就空無一人，是多久？」

　　「吾住在這個地方，最少也有五年了，那時，南江村所僅有的，就只是東邊那塊刻著三字的石碑。」

　　聽完左思明的話，佾雲不禁開始懷疑，難道這真的只是他的夢？

　　「左先生，從這裡要如何到南江村？」

§ § § § § § § § § § § § §

　　風蕭蕭呼掃過，紛紛落葉，一片淒涼意，無人的村落，除了他踩著歸土葉片窸窣的腳步聲，聽不見該有的笑語。

　　小小的地圍，變得無比的空大，此地若沒有戶戶落座的屋子，怕是沒有人可以明白，此處曾有個「南江村」的村落存在。

　　記憶中，他是在這條大街上遇見了那名大嬸的，還有那水缸．．．．

　　佾雲撇頭一看那個他曾進去舀水的庭院，他有些期待的走進一瞧――那水缸倒了身破了肚，全然沒有他去觸及滿缸清水的模樣。

　　全變了模樣，一切看似理所當然，可是又透露著古怪，似真似假之間他胡塗了。

　　但那女子的出現是這麼真實，他把那剩下的藥丸分送給那幾戶人家也是這麼真實，那是「記憶」，不是「夢」．．．．

　　可是左思明沒有道理騙他，看這村落的荒廢，也不似近來才發生的情況。

　　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

§ § § § § § § § § § § § §

　　縱使，「南江村」在佾雲心中已成了一個不解之謎，但佾雲自身還是有自己該做的事情，所以這整件事在在都透露著古怪，佾雲也決意說服自己放棄追查這一個真相，因為他還要事要處理――尋找雲門的兩個兄弟才是當務之急。

　　為了和左思明辭行，佾雲步回左思明的居處，時間也臨夜，在左思明的善勸下，佾雲又住了一宿。

　　閒話家常之間，佾雲才明白，左思明和幾年前他曾到訪過的棄顱潭也稍有淵源。

　　「你去過棄顱潭啊？那你有沒有和那個少主過招？吾看你也佩劍，他應該對你也很有興趣才是。」

　　左思明笑開了眉眼，那是緬懷過往的表情，他口中的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舊識。

　　「你所說的少主，是認吾師嗎？」

　　「是啊！他還有一個弟弟，可是不好劍藝之道，聽說年紀尚輕時，便離家了。而認吾師為了不讓他的父親失望，更加醉心於劍的精義。」

　　「那左先生你和棄顱潭的淵源又何起？」

　　「你看吾有多大的歲數？」

　　「先生看來順心順意，樂天知命，再觀先生也重養生之道，先生應不過『知天命』之歲。」

　　「呵，看來吾駐顏術也研究得不差嘛！你說知天命之歲就如此吧！不然吾要是說了真話，嚇到你可不好。

　　說起吾與棄顱潭的淵源啊，也好久了，吾曾認識一名為求劍之精義巔峰的人，他有一口神劍，為了神劍他不斷地接受挑戰，就在他追求到他認為的巔峰時，再回首卻發現他心愛的妻兒在他枉顧時，受到了迫害，妻子香消玉殞，而他的兒子將殞時，他用了他的神劍延續兒子的命，然而，命是續了卻再也不醒，最後他帶著他的兒子離開棄顱潭，最終吾看他都一直守著他的兒子。」

　　「先生所說之人是？」

　　「棄顱潭前代之族長，後來才由司馬家接管棄顱潭。活在世上看多了人情事故之後，心便明了也沉了，吾身為他的好友，看他的一生如廝，終究也只能是旁觀者，無法幫上什麼忙，吾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強自己的能為希望有一天把他的兒子救回來。」

　　為朋友盡力的心，佾雲能明白，當心中沒有別的牽掛時，最初的在意即為心中最深的牽掛。

　　如同，現在他一心一意最想要的便是找回失散的兄弟。

　　「你說要找尋你的兄弟，也漫無目的的找了這麼多年，你不怕到頭來是一場空？」

　　「聽說，他們也是因為要尋遠走的吾，才離開雲門的，因此吾一定要找到他們一起回去雲門才有意義，吾相信不會是一場空，畢竟只是分隔在天涯海角，人還是平安。」

　　這樣的信念是支持佾雲走下去的動力。

　　「他們尋你有沒有可能再往西邊去？你都說你走遍了中原各地，但是再往西邊或西南，仍有不隸屬中原的國度，曾經聽吾那有神劍的朋友說過：西邊，也就是越過詡為聖地『汗青編』的再向西邊，有一個神秘的『西漠』，你的兄弟會不會往那邊去尋你？」

　　「西漠？多謝你提供了個方向給吾。」

　　的確，尋遍了中原各地，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很方向。

　　「吾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兄弟。」

　　「也祈望左先生你能達成你的理想，完成你友之願。」

§ § § § § § § § § § § § §

　　前往西漠的途中，他又聽聞了不少中原的事，其中有一事，正好關於他即將經過的聖地．汗青編。

　　曾聞，江湖上曾經有一位不世高人海殤君於海鯨島上為除魔而壯烈成仁，臨終時要求他的義兄．傲笑紅塵，把他葬於汗青編，傲笑紅塵為此不辭辛苦的奔波，可是事後卻落得難入汗青編的憾事。

　　雖不是親身體驗這其中波折緣故，但是聽說汗青編自視聖地崇高而妄語海殤君一生少功多過，便已不妥。

　　今再聽那汗青人員，涉足江湖，還與素還真抗衡，甚而牽連無辜的心築情巢之主，造成武林風波不斷，這豈是享有聖喻之地該為？

　　所以，佾雲當下便不視汗青編為友善之列。

　　本是想，一出江湖助素還真一臂之力，但又念及此舉若讓雲門其他兄弟知曉，一定也會挺身而出，染上江湖事端，這一來就違了當初師傅創立世外雲門的本意，如此甚不好。

　　再說他當務之急是先找回遊雲和曲雲，待尋回他們兩人之後，他再出面援助素還真，如此一來也較能心無旁騖。

　　縝思打算後，終究他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路程。

　　依左思明所訴諸的地理位置，看來，他必須再走回中原繞行至近日峰，再轉至西漠而去。

　　近日峰嘛．．．．也罷，順此去遙祭八名已故的戰友吧！

§ § § § § § § § § § § § §

　　又是十年一會之機，距離上次訪憶秋年，商議半花容約談之事又過了四年，這四年的時間，他雖身在教導兩名徒兒的劍術，但心之深處卻無時無刻不掛念著那遊曳天下單純的人。

　　而這四年之中，他探了佾雲數次，無意間他瞭解了些事，一些陰謀。
兩年前，佾雲經過南江村時所發生的事情，讓他差點就要毫無顧忌的現身救人，若不是半花容的出現，讓他按下擔憂靜觀事後發展。

　　南江村，是半花容所領的「天下第一人」組織用那些村民來試藥的地方，佾雲的出現在他們的意料之外，也因此提早了南江村被滅村的時間。
那名帶走佾雲的女子事後差遣那名喚左思明的有心人，重新演算別人的人生，撫平他們以人試藥的罪證。

　　這一切，正好讓身處旁觀靜守佾雲的他全盤瞭然，但這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他在意的從來就只有一個人，他無事，他安好，那麼江湖外在的一切就不是他必要關注費心了。

　　他相信，會費心的人大有人在，包括某一個劍痞散仙。
現在，他倆在琉璃仙境外。

　　這一次的會試，憶秋年與他約定看誰可以先取到素還真手上的拂塵。
要取素還真手上的拂塵，若不用上「偷字訣」就勢必和素還真照面，這擺明是引他見素還真之計。

　　即使對憶秋年這一個提議充滿了不滿，但他風之痕還是答應了。畢竟，這十年一會的題目是不容反對，再者，他風之痕也不認為素還真見了他之後，他就會受累而入武林。

　　孰知，世事演化竟是難料。或許該說，對武林事不夠積極的他，著了憶秋年一道。

　　素還真慘虧於計謀中，武林已又演進了另一個時段。

　　傳言他為了至友葉小釵以智慧換取一副刀劍，遂退化成小孩的模樣，武林由代白蓮而出的初行雁與一頁書共持大局。

　　這事至少也發生了一個月餘，而憶秋年沒道理會不明白此事。

　　「真是可惜，拿不到素還真的拂塵。」

　　面對恰如空城的琉璃仙境，憶秋年相當惋惜，可這話讓風之痕聽來，虛偽的成份占上不少分。

　　「但實際上你的目的已成了，不是？」

　　冷不妨，風之痕還是諷上他一句。

　　「喂，好友，吾哪有什麼目的？這是咱們慣例的十年一試，今年咱們可是誰也都沒有得到好處，又哪裡有目的達成？」

　　「是這樣嗎？吾還以為，你要吾看的，不是素還真的拂塵而是現今的局勢，正道的辛苦。」

　　「唉呀，被你看穿啦？好吧！你這麼說吾也不否認啦！『天下第一人』在抬面下做了這麼多小動作，總是要讓你提防一下，免得不小心累了『別人』，這樣你也難安，不是？但說句真話，吾是真的想要素還真的拂塵呢！」

　　「你吾皆知，素還真非凡人，你要拂塵總有機會。」

　　「也是啦！依吾看，咱們還是快離開吧！據了解，現在有不少魔界份子都在找『魔流劍』的行蹤。」

　　魔界現今也是亂哄哄一片，前陣子才經歷天魔佛魔離體，現在雖不對外，但內部的的問題依然存在。

　　「魔界的興亡從來就不是吾在意之事，他們有能力，魔界才能不倒。」

　　「果然是吾熟悉的風之痕。那咱們就『愜意』的離開吧！下一次，就該往鳳形山看結果了。」

　　風之痕賞了一眼給不正經的憶秋年，鳳形山的比試才是他倆最重要的事，憶秋年卻該死的一派輕鬆樣！早知，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和憶秋年過招數回才是！

　　懷著些許的自惱，風之痕冷冷的便先行走離。而後的老者，依然是含笑的尾隨囉！

§ § § § § § § § § § § § §

　　風之痕走回居處前，風帶來了不一樣的感覺，他雖心有所感，卻也不以為意的緩緩走回。

　　稍刻，小屋前，見白衣立於門側，懷中護著．．．．一紙捲軸。

　　那捲軸是他無法抹滅，深植腦海不朽的珍物，他收藏在不輕易開啟的木櫃中，此時怎麼會在白衣的手上？

　　不去猜測任何可能，風之痕來到白衣的面前，看著低頭不語的白衣，他等著答案。

　　「師傅，對不起。」

　　白衣把捲軸遞出要交還給風之痕，風之痕見軸線是拆了又綁的模樣，明白這圖白衣是看過了。

　　「如何發生的？」

　　此時不見那始終黏著白衣的黑衣，風之痕便可料想，這闖禍之人是誰了。他可以瞭解十一、二歲的孩童會有怎麼樣的好奇心。

　　「皇弟對於師傅總是不太喜歡開啟的那個木櫃感到十分好奇，我試著阻止他打開，但還是沒能成功，反而讓他拆開了，他看到軸裡的畫未成，沒趣就跑了。師傅，是我不好，請您不要責罰皇弟。」

　　黑衣跑了，而白衣卻留下來想承受責備。這孩子啊，是善良誠實，但也保護黑衣過了頭。

　　然而，這件事卻引發不起多大的怒氣，白衣看不出此刻的他是何情緒，然畏怯仍是不減。

　　風之痕取回了捲軸，拍了拍白衣的肩膀，示意白衣別太在意，他把軸線鬆開，一幅未竟之作，呈現白衣的眼前。

　　一人懷劍而寐，那表情有著相當的滿足。

　　看著圖中之人，久久風之痕沒有言語。時間的流逝，讓這圖紙染了時間的痕跡，褪黃了紙色。

　　形容不來心中所秉持的是如何的心思。

　　那曾經為劍而滿足的人兒，今，卻少了可以舞劍的心。然，卻也沒滅了他對佾雲的心。

　　那一年，半花容說他不明白這一份情愛，不，半花容錯了！

　　雖然他曾極力不讓佾雲的身影深住心淵，但當他畫下了佾雲的模樣，當他在多年後再見受傷獲救的佾雲時，他很明白，今生，他的心中已經抹煞不了佾雲的存在。

　　他對這份情的執著，對那人的想念，已臻臨界點，當他不想放縱心中的身影，那是種煎熬；當他放棄束縛的心意，容得那身影不斷現形腦際，那也是種煎熬。層層疊疊的抽離不開，心心念念沒有盡頭卻也無法抽離了。

　　他是對劍執著過了頭的魔，原以為已占滿了自己心的一切，如今卻多了一個人來分享自己的心，而不無不可的允了那樣的思念，卻，也有他不能翻過的樊籬，容得思念，卻不見得容得相隨。

　　並不是他在意世人的看法，而是他心念的一切對尚不知情的佾雲而言，存著何等的看法，才是風之痕所在意的。

　　儘管是如廝的在意，然今生可能無法有任何結果。因為他倆不該有所交集，他也就不願現身在佾雲面前。

　　這一切說他自作多情也罷，卻是他最珍貴的美夢。

　　「吾珍惜這幅圖，卻不代表它是有禁令的，你們想看隨時都可以，只是，它不是完品。」

　　語氣中有著一點點可惜，白衣是這麼感覺。

　　在他的眼中，師傅是很少會顯露情緒的人，不管是面對魔父刻意的刁難，或是接受了多少次的挑戰，曾以為，師傅都是從容不迫的，沒有事能難得倒師傅。

　　繪圖留影，若不是他親見了，他根本就無法與師傅這樣一個人做聯想，這人．．．．對師傅而言，很重要吧！

　　「師傅，您畫的是何人？」

　　白衣從沒見過這樣的人，雖然只是墨筆的線條和淡墨的渲染，可是白衣看得出來，圖中那人的純真，而白衣的心中更有個直覺，這人絕不是師傅曾經提過的憶秋年。

　　「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以雲為名，愛劍以心。但也因為他的善良，讓他自己陷入難解的糾纏中。」

　　猶記那日，佾雲前往近日峰，高佇峰頂，表情一派和善，沒特別的喜顏或愁容，但隱身暗處的他，還是見到了佾雲一些細微的動作――
　
　　盈握劍首，輕顫顫，劍身曾出鞘一分，僅僅一分，卻讓他停止了好久，沒再進退。

　　佾雲猶豫，那時微攏的眉峰洩了他的情緒，他有那麼一刻以為佾雲會出劍以舞，或許佾雲的猶豫多少滲入了這樣的考慮，他多希望佾雲能讓劍完全的出鞘，就算佾雲無法以心舞劍，但他希望佾雲能排開拒劍之意，重拾馭劍之心。

　　見佾雲揚了一側嘴角，彷彿帶著自嘲，便再推劍入鞘。

　　他還是沒有拔劍！終究沒有。

　　風之痕曾經想過，是否該逼著佾雲去重新正視他的自責心，而非一味的陷於難以自拔的死胡同裡，可是他又擔心，操之過急反會引他宿疾復發。

　　進退．都難！

　　在「感情」的前提下，思慮反覆無常是一種定律嗎？

　　一如，後來，佾雲已經來到了西武林的盡頭，只要在往西走數里，則為西漠地域。他卻為了半花容曾說過的威脅――讓佾雲對上誅天。便又使了小計，讓佾雲轉了方向，回往中原之路去尋找他的兄弟。

　　即使，他曾希望佾雲走進西漠，能來與他相遇．．．但他為了佾雲的安全及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毀去這個本就渺茫的希望。

　　白衣覺得，或許他尚無法瞭解師傅本就寡言的情緒中，隱藏著是怎番千絲萬縷的相思與無奈，但他可以感覺師傅所表達出的是過往少有，甚至是沒有的深刻。

　　而對於這位能讓師傅「靜中微些失衡」的畫中人，想探索的好奇心又多上了幾分。

　　「他現在身在何方？我幫師傅找來可好？」

　　很意外白衣會這麼說，風之痕的心中有著欣慰。白衣生性就寡言卻善解人意，對事務觀察細微的他，時常能感覺到他人較不敏銳的心思。

　　「要見他時，吾辦得到。你該費心的是你該為之事。你的劍式已有初成劍意，應再多加練習，而黑衣現在應該還在掛心此圖之事，去告知他不用在意了。只是日後行事，多三思，應該得到別人的同意，不可再衝動而為。」

　　這樣的叮嚀，總是聽不進那率性黑衣的耳中。風之痕也不得不感嘆，這是否即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

　　「那我這就去找皇弟。」揖别了風之痕，白衣趕緊尋黑衣的行蹤而去。

　　收回目送的眼眸，再次投向圖中的人影。

　　佾雲啊佾雲，你可要――平安。

§ § § § § § § § § § § § §

　　尋尋覓覓，佾雲一路尋來到「靈感寺」，也不知是機緣否，在此寺中便停留了好些時候。

　　借宿的旅人，跟著暮鼓晨鐘的作息，似是拋開了世俗，似是淨空了塵思，合該心舒體暢。

　　不過他明白這樣的放縱，不宜太久。久了，也許他就真的會遁入空門，善哉來也――但，他心知肚明，他的塵緣俗事，還有太多太多未了。
好些年了，他曾為了雙雲行腳至中原邊陲近那神秘的西漠邊境，就在歇腳的茶棧裡，那老闆見了他多聊幾句之間，得知他的名字中也有個雲字，便又多言幾句說是他曾經也見過兩名名號裡有「雲」字輩之人，心才念及是否是雙雲時，那老闆又言，他們好像在尋人，見這邊陲地帶應不可能有他們的希望就往中原走了。

　　不可思議，在他尋了這麼久後終於有消息，所以他也往回走，可是，一路走來，沿途的探問，又沒了訊息，讓他燃起的希望，愈見渺茫。

　　後，行至此「靈感寺」，覺得那寺名總給他有股希望的感覺，便訪了住持大師，請益禪理。

　　不諱言之，久抑的愁思，多少也得了淺層的舒展，回頭再想，自從近日峰一役發生，他也飄盪無為多年，從前的壯志，如今躊躇、蹉跎不前，沒成多少大事，反倒惹來兄弟失散的不該。

　　思及此，也搖頭自嘲道――枉費了！

　　「你聽說了嗎？現在江湖上又熱鬧滾滾了。」

　　寺中閒遊的佾雲，忽爾聽見不遠處有小僧在私語著，懷著「非禮勿聽」的態度，竊聽他人私語自是不當，便想快快走過，但聽見事關江湖風波，於是乎關心的佾雲停下腳步。

　　「自從江湖上不見了素還真出現了臥雲之後，接連又出現『層雲』、『捲雲』、『韶雲』、『瑟雲』，除了『雲』，還有『風、雨、電』爭相展露鋒芒，感覺上江湖是風起雲湧雷電交加，不過，最重點的是，這些人啊好像都在找一個叫『佾雲』的人，聽說為此整個武林都快翻了。」

　　「層雲」和「捲雲」？在佾雲的腦海中，並沒有這兩人的印象，應該是湊巧的名號吧！

　　但，素還真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啊！下山去打點伙食，竟還聽那麼多是非回來，當心被師兄知道，稟報了住持你又要挨罰。」另一個聲音這麼說。

　　「不不不，你沒聽見我剛剛說的重點嗎？他們要找一個叫佾雲的人，會不會是在咱們這裡借宿好幾夜的那名施主？」

　　「才說你聽了閒事，這會便要管起閒事嘛？」

　　「可是，現在武林中真的為了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啊，你看咱們離那些英雄人物雖不遠但也不近，山下那個市集都聽得到這消息，也不能怪我好奇。再說，若那名施主真是他們要找尋之人，我們告知他，也算是幫武林做了件功德事，不是嘛？」

　　「哼，若真那麼好奇，那我勸你啊別當僧，還了俗吧！勞勞碌碌於事俗沉載，包準你好奇又精彩。」

　　「不成不成，聽說『江湖』是大人物待的地方，我沒那本事，別說學那高僧一頁書，就怕連秦假仙那『死都能說成活』的本事都學不及千一，我還是乖乖的每天下山擔菜，上山挑水來得實際。」

　　不是他胸無大志，只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的一雙手能做得了多少事。

　　「明白就好，對了，你可別去施主面前亂語。」

　　「記住了，我該去挑水了。」

　　聲音就這麼的斷落。

　　聽了始末的佾雲，心中怎麼可能不動，對於他所該熟悉的情義，從來就放不下。

　　――素還真不見，是讓一名喚臥雲的人替代他的職責．．．而眾人在找他佾雲。

　　但是他尚未找到雙雲，他還不能回去。

　　「施主。」

　　住持「慧法大師」慈相意善的立於佾雲身後。

　　適才徒僧們的一言一句，他也是聽得仔細了。

　　「大師。」對揖。

　　對於慧法大師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背後，佾雲並不覺有不妥，因為他明白，大師是深藏不露之高人。

　　「你心動了。」

　　「大師所見，該或不該？」

　　「老納一語並無法改變什麼，因為施主之心早有定見。『行』甚過『問』！」

　　「但吾心未堅．．．．」

　　「當天命所歸，心動也該身動。」

　　連原本極為建議他要離開紅塵的大師，如今反倒力勸他堅信自己所認定的情義，所以，佾雲再啟程，繼續踏上尋求之路。

　　只是，當他一路尋回到一群好友身邊時，也正好重燃悲劇的起點。

§ § § § § § § § § § § § §

【淺批】

　　劣筆者曾探訪過「慧法大師」向他問及佾雲在靈感寺時的情況，大師初聞，先是沉思，後才道：「心善、心愚。」
　　然，劣筆者慧根不足，無法盡知大師的心思，只能在此章筆末下此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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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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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4樓發表於: 2006-05-11 08: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捌)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捌)、【談笑無還期】

= 幽憐懿 =

　　離開「靈感寺」後，佾雲尋來到「瀑瀉古岳」。

　　一路上聽了不少他所不知的故事，故事中出現最多次的主人翁，就屬「臥雲」稱最，「智取刀劍」、「以琴會友」、「佛魔離體」．．．等，每件事都有臥雲的參與和成就，臥雲憑恃的能力啊．．．．還真是另人刮目相看。

　　能力與素還真相仿之人．．．．

　　這樣的情況讓他回想起曾經「有個人」在與他閒聊時對他說過：「人生如戲，笑夢人生。」

　　笑夢人生是嗎？心中突有一想，這個想法雖是其來有自，但還得在與臥雲見面後才能確定。如果這臥雲真是「笑夢人生」的代表，那麼他也不得不再次佩服「他」了。

　　就在佾雲要登上古岳之際，忽有一陣微風吹來，這陣風帶有一陣不該屬於此地會有的氣息，他感覺到特別：在這看來偏僻的地方，放眼而去，荒岩嶙峋偶有蓊鬱木林，縱使高山傍水瀑，但不該有的植物，他還是沒有破例的瞧見，所以風中傳來的氣息是不該有，卻又是曾經有過的熟悉．．．

　　收回巡察的視線，看見立足眼前之人，眉帶笑、眸也笑，若連那好看的唇也漾笑。

　　那麼，說這人的笑，是會勾人心魂的美笑，應不會有人說不是。

　　眼神相會，沒有陌生，不用問，佾雲他也不想問，事實已擺在眼前，道是主人已經在跟前等著他，名諱再問只是多此一舉，既然他名為「臥雲」，就隨他「臥」吧！

　　「果然如吾所料。」

　　一句話，一個意會於心，一切瞭然。

　　這下子，臥雲的唇邊真漾起了淺淺的笑。

　　「吾倒是沒料到，你會來找吾。」

　　請姿譜態，佾雲尾隨著臥雲往山頂走。

　　「擔心『素還真』出事，不過，吾慶幸吾的擔心是多餘的。」

　　江湖風波，一波三折，翻騰浪濤中險象環生，佾雲是真的怕那江湖浪濤將那心予天下的賢人給吞噬了。

　　「啊哈，現在世人所見的『素還真』確實情況不太好。」

　　世事對素還真的考驗，似乎不只讓他面臨返老還童，只要素還真存在的一天，不管他是以什麼樣的形態存在，對反派人士而言，就是威脅，就是要銷毀的目標，直到世上再無「素還真」。

　　佾雲當然明白當下武林的情況，臥雲是拋磚想引玉，可惜他――是心有旁騖。佾雲不是不明白臥雲的希冀，要他步出江湖助上一臂之力，也非是他不願，只是他在乎的事情尚未解決，怕終是會一心二用，反而幫了倒忙。

　　「若真非常需要，你可以到雲門求助。」

　　佾雲此言一出，卻讓臥雲失了笑顏。

　　「佾雲，有一事，吾希望你能原諒．．．」

　　臥雲將葉小釵因受拂水樓治療，而性情變得衝動難抑，經人挑撥離間，得知「素還真」被韶雲帶至雲門，前往雲門欲討回「素還真」，卻討人不得而錯殺仲雲一事，一五一十的向佾雲說明。

　　「吾明白人命不是道歉便罷，但是事出非是所願，還是望你原諒。」

　　忽聞兄弟被殺，佾雲震驚的程度，讓他站不住身子跌坐在木椅。

　　「竟然會變成這樣．．．」

　　佾雲的心裡還在努力消化著這則死訊，他從來就沒想過，雲門裡的兄弟，有人會比他先逝去，他一直以為，最早離開這人世的人，應該會是有宿疾難醫的自己。

　　看著佾雲如此難受，臥雲雖是心有不捨，但是他還是不得不讓佾雲明白一些事，畢竟，即使此刻隱瞞，總有一天，還是會明白已成過往的事實。

　　「你，還能承受多少悲哀呢？」

　　所以臥雲選擇在此刻扮演殘酷的角色。

　　「此話何意？」

　　「今後，雲門連你算在裡頭，只剩下四采而已。」

　　「為什麼？！」

　　當初他會離開就是不想拖累雲門眾人，沒想到，他的離開，卻是造成雲門這麼大的傷害，教他情何以堪？

　　「造成這一切的有心人，是．．．」

　　臥雲話才出口一半，佾雲便急急擋了下來。

　　「請你別說，讓吾知道這些．．．．夠了。」

　　要說他心知肚明也好，要說他逃避也罷，總之現在，他不想知道，他不想聽見那個他害怕聽見的名字。

§ § § § § § § § § § § § §

　　佾臥相會過一個月後，臥雲在拂水樓前被逼出了真實身份――素還真，而當初被認定為素還真的環兒，竟也莫名其妙的消失武林。

　　然而，當素還真與葉小釵一同回歸琉璃仙境後，某一日素還真為武林事外出奔波之際，仙境竟來了一名不速之客，其目的是要報仇雪恨，所幸當時素還真將葉小釵安置在有機關設立的石洞裡，因此也能保護葉小釵周全，然而前來攻擊葉小釵之人，不是別人，竟是讓佾雲尋覓已久的八采之一．曲雲。

　　素還真曾將此事轉告八采排首．韶雲，希望他能化去曲雲對葉小釵的敵意，韶雲念及素還真是佾雲的救命恩人，便幫了忙為葉小釵說情，但曲雲本性愛恨分明，韶雲說情之舉反倒讓曲雲誤會成韶雲只重視失蹤的佾雲，其餘的雲門六采只要是事關佾雲便都可棄。

　　另一件事，情勢也越發不可收拾。

　　二十年前的風、電在佾雲離開後，因為白如霜而一夕變色，白如霜被暴風君所害而變成昏睡嬰兒，瀟瀟和傾天紅也受人設計陷入囚井中，過了二十年後，終能再見天日後，半花容從中斡旋，瀟瀟本以為白如霜能有生天，豈料當年性情丕變的暴風君，今日不但不救他曾經為之著迷的白如霜，反而下了毒手直接賜死，增加了風電的仇恨。

　　這兩件誤會讓佾雲不得不現身。

　　一是他不能讓曲雲對葉小釵尋仇，葉小釵對素還真有著非凡的意義，若曲雲真不能捨棄這一份仇恨，那麼他寧為葉小釵賠命，也算是報答素還真的救命之恩。二是他必須要阻止風、電繼續仇視下去，因為整件事在他聽來太過蹊蹺了，真的沒道理喜愛白如霜的暴風君在為了她與傾天紅解決婚約後，竟還會下此毒手！

　　除了這兩件私事，還有一件未了的志願，那時被他以及其他武者收服的邪神，竟也重新伸出魔爪殘害了不少無辜．．．

　　接踵而來的事端，已讓他無法再避。

　　所以他回到久違的――雲門。看見雲門因武林風波，幾經摧殘，記憶中的雲煙緲緲，彷如世外之境的情景不復在，佾雲心中有說不出的歉疚與悲愁，江湖風浪並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放棄襲捲此地。

　　難道，當初他真的做錯了嗎？

　　「吾有看錯嗎？竟然是你，真正是你？」

　　由雲門裡頭走出的綠衣男子，是因為覺得雲門外似乎有異，所以才走出來探視，怎麼也沒料到，可以見著這個他都要以為無緣再見的兄弟。

　　「瑟雲．．．」

　　八采，是親依如家人的存在，縱使每個人的性情不同，但那份情同手足的情感，卻是不容抹滅的，若他不曾離開，那麼現在他看到的情景，不該只有瑟雲孤單一人，此刻他明瞭的，不該是生離死別．．．．

　　忽覺心一陣絞痛，可是這樣的痛，都還不及他的悲傷，都是他，造成了這樣無可挽回的局面。

　　「．．．瑟雲．．．」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一股氣哽在喉頭，吐不得也吞不得，讓他蒼白了臉，落了冷汗，讓一旁的瑟雲看得是消了見面的喜悅，換上憂忡的容顏。

　　「佾雲，你别嚇吾啊！你好不容易回來，別．．別．．．」

　　不想說不吉祥的話，又不知該怎麼說，也就閉口了。

　　瑟雲一直都記得佾雲身上有宿疾，從來沒忘過，剛才他還想問，佾雲在外流浪二十個年頭，應該把這宿疾醫好了吧？可是，沒想到，眼前的情況隨即回了他否定的答案。

　　佾雲死捉著為他拍撫的瑟雲，這次的心痛幾乎讓他要撐不住而昏厥，比起過往真的嚴重許多，但他的意志力要他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他不能屈服在這一次，他還有事未完成，他還有恩怨未了，他絕不能屈服在這一次。

　　他努力的平穩自己的呼吸，努力的忍下那錐心刺痛，緩緩的調和下那將要被抽離的意識，隨著他的情緒安撫下來，他的錐心感也趨緩，漸無。

　　「還痛嗎？好些了嗎？好些了嗎？」

　　這樣的情況真的是急煞了一旁的瑟雲，以前遇上佾雲發病，至少還有其他人可以幫上忙，現在只剩他一人，不慌了手腳才怪。

　　「抱歉，嚇著你了。」

　　幾番吐吶，佾雲才逐漸有力氣可以說話。

§ § § § § § § § § § § § §

　　收到瑟雲的消息後，韶雲和曲雲便前後相繼回到雲門。

　　在韶雲還來不及跟佾雲說上敘舊的話語，曲雲便是沒好氣的開始譏諷。

　　「也知道要回來了是嗎？」

　　「曲雲。」

　　韶雲想止下曲雲的諷語，但此舉又惹得曲雲不快。

　　「怎麼，心疼佾雲嗎？你就只會心疼他、在意他，那其他人呢？霓雲、仲雲、鐘雲相繼而亡，連遊雲到現在也不知蹤影，你緊張嗎？你從頭到尾就只在乎要尋找佾雲的下落。」

　　「你誤會吾了。」

　　簡單的一句陳述，是明白面對曲雲，說再多的言詞也只不過是徒增兩方的造解和心結。

　　「吾誤會？哼。」曲雲怒眼看向佾雲，「吾問你，瀟瀟殺了霓雲，葉小釵殺了仲雲，你要如何？」

　　要如何？佾雲無語，這難解的情仇著實是令他兩難的問題。

　　「若吾殺了他們兩人，霓雲和仲雲也不能活過來。」

　　「啪」聲響徹，這房裡在這一清響後，沉入了寂靜。佾雲的臉上鮮明的浮現紅印子，而曲雲在衝動之舉後，右手使力的麻痛，也令自己為之一驚。

　　「曲雲，你做什麼？」

　　首先發難的瑟雲，大伙打自小時候，每每對上佾雲哪個不是小心翼翼，也沒人敢對佾雲發脾氣遑論動手打他了。瑟雲明白曲雲是怒極，面對雲門的兄弟身亡，他也是氣憤啊！

　　儘管如此，也不該牽怒佾雲。

　　而一直扮演佾雲保護者角色的韶雲，見曲雲此舉不發一語，但那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意，也說明了現下的心情。

　　曲雲看了看佾雲，再看向韶雲、瑟雲兩人，右手收掌緊握，撇身離開這裡。

　　韶雲按下怒意，坐於床側想就近觀看佾雲臉上的情況，但佾雲卻是笑了笑，偏了頭，不讓韶雲看。

　　「吾沒事，韶雲，你幫吾追曲雲回來，好不？」

　　「瑟雲，麻煩你。」

　　韶雲轉而請瑟雲代勞。以現下的情況，他實無法再見曲雲，因為見面也只有爭執。

　　但佾雲卻扯住欲離的瑟雲，淡淡的笑顏不變。

　　「韶雲，『請你幫吾追回來。』」

　　重申一次自己的堅持，佾雲相信韶雲會依了他。

　　其實，在他明瞭半花容對瀟瀟的感情那時，他也學會了面對情感，有時候不能以太過單純的眼光來看待，因為太過於堅持的信念，和崇慕的依戀，所表現出來的情感啊！身為當事者的人，常常會陷入一種被蒙蔽的盲目。

　　若不是他身在雲門時，常常是以局外人的心態來看待七采們的生活與互動，他也不會發現到曲雲對韶雲的心思。

　　只是韶雲對他的責任感太重了，所以看不見除了他佾雲之外，還有個孤獨的曲雲極需要他的關懷與呵護。

　　良久，韶雲才深深吐了口氣，轉身，在他跨出門檻一步時，佾雲又喚住他。

　　「韶雲，他並沒有錯，所以，吾沒必要請你原諒他，對不對？」

　　言下之意，要韶雲不能為此事生氣。韶雲回過頭表情無可奈何的看了佾雲一眼。

　　「吾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的確，即使心中再掙扎，只要是佾雲希望，他韶雲是不會反對的。

　　只要他平安的活著，他就很滿足了。

§ § § § § § § § § § § § §

　　琉璃仙境。

　　身在多事之秋的素還真，近來為了葉小釵孫女花非花因邪神而絕命之事，不停的奔波，再加上他也得幫白無垢尋回被邪神控制的天魔，還有「天下第一人」組織．．．等諸多事情，讓素還真忙上加忙，每次回家之程，總是來去匆匆，別說沾床閒憩，就是要坐下椅子飲杯茶水，機率也不大。

　　又如此回，他才回來修了封錦囊，便又欲往雲渡山而去。

　　臨近仙境出口，便瞧見了那個把月前揮別的身影。

　　再見故人，素還真欣喜自然，緩下急忙的腳步也是應該。

　　「佾雲，你終於現世了。」

　　「臥雲，你也還真了。」

　　還真的白蓮，那飄逸淡雅的氣息，更為顯著。

　　不可否認，素還真換成其他身份出現在武林中時，就是細究，也不見的看得出他易容過的痕跡，但是那與生俱來的蓮花氣息，是他的破綻，只要和「素還真」相處過的人，再面對其另一種身份，很難認不得。

　　「耶，劣者好似聽見某人的取笑喔！」

　　「豈敢、豈敢，此等情況是為難了清香白蓮，佾雲怎可取笑。只是看來你似乎要出門，那吾是來得巧嘍？」

　　「是劣者有幸，沒有錯失了再見你的機會，你應該已經見過其他雲門兄弟了吧？」

　　「嗯，現在他們三人都在雲門裡。今日吾來，是要問你可有誅殺邪神的對策？」

　　邪神在武林上的動作頻頻，除了天魔被控制，連秦假仙也是受害者之一，花非花之死就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秦假仙所下的毒手。再者，邪神明白當年制伏他的十方武者，還有兩人活在世上，也積極的要尋找出他們的蹤影雪恥。

　　佾雲擔心，再出的邪神會找上雲門的其他三人，故，他不得不來找素還真共商對策。

　　「有頭緒沒錯，若你們四采肯幫忙，增加人力勝算更大，尤其你曾與邪神交手，我方的資源便更齊全，待劣者商請半花容還有借取神劍之後，就需要你們大力幫忙了。」

　　「你已經分身乏術，半花容的方面，讓吾處理吧！」

　　看著佾雲，素還真實不知該不該把那探得的消息告訴佾雲，依他對佾雲的瞭解，佾雲雖不致會找半花容尋仇，但是為著大局著想，不想佾雲懷著心事上戰場面對邪神，也許，事過境遷再談起，彼此的空間與思想會更寬廣。

　　「那就麻煩你了。」

§ § § § § § § § § § § § §

　　無夢樓。最後一次來到這裡，是在那時遠征前，來奉上為半花容挑選的禮物，而後，就不曾有機會再來了，仰望那在高岩上的樓宇，紅幔飄逸依舊，佾雲靜心、靜息，慢慢的登上高岩。

　　來到樓宇外，他便看見半花容身著黃絲邊的白衣裳，偎在窗櫺邊，眺望著遠處。佾雲明白半花容對於他的到來並非無覺，只是不動。

　　看一下四週，並沒有暴風君的身影，也感覺不到氣息，佾雲以為，暴風君不在此地。
　　
　　「你怎麼會來？」

　　好半晌，半花容才幽幽的開口。

　　「看你，另外，要請你幫忙一事。」

　　夾在暴風君和瀟瀟之間，也難為了半花容。

　　「你有見過自在天女嗎？」

　　自在天女？佾雲實在不解為何半花容會提起這一女子。但是他亦聽說，瀟瀟現今為了一名女子而對上窮八極．．．難不成，自在天女便是！
「相同的面孔，若出現在你面前，你是否也會不改前選的放棄？」

　　那猶如斷了希望的表情，讓佾雲看了極為不捨。曾試著要他放棄，為何，他還是死心眼。

　　「半花容，你向瀟瀟坦言了嗎？」

　　「坦言，就能改變嗎？本以為沒有了白如霜，他就會正視吾，但是自在天女的出現，他竟肯幫已為人妻的她護衛、顧守。全然無視於吾。」

　　「也許，瀟瀟不明白你的心意，坦言吧！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你已經把你深埋的心意表達給他明白，而你的心也能舒坦，不是？」

　　「別談這了，你說有事要吾幫忙，何事？」

　　「誅殺邪神。」

　　「好，吾答應。」

　　半花容的爽快，佾雲並不感到意外，也可說是意料中的事。

　　「多謝你，時間與地點，待素還真那裡擬妥計劃，吾會來通知你。」

　　「佾雲，你會後悔認識吾嗎？」

　　「後悔？吾只覺得你很多變，你明明就有很好的能力，卻甘心與吾等閒混這這些年，或許，在吾等不知情的哪處，有你的成就，但是你不曾拋棄這份友情，不是嗎？」

　　「你所謂的『哪處』，你有沒有試著猜想？」

　　引人暇臆的言語，在佾雲聽來卻覺得危險，半花容的表情，是那麼樣的認真、那麼樣的意圖明顯。

　　「不管你有何高就，都不會改變你是吾佾雲的兄弟，這個事實。」

　　「就算吾是武林公敵？」

　　「現在武林公敵的名字，並不是半花容。」

　　笑，聲音帶了些許的淒涼與愁悵，半花容的表情也是難展，讓心中有些不安的佾雲，聽來更覺惶惶。

　　「你的好心腸，真是讓人受不了。如果，吾是殺害你兄弟的兇手，你會如何看吾？」

　　「半花容，這個比喻不適當！」

　　佾雲嚴聲以斥，倒令半花容怔愣眼直，因為他沒有料到，佾雲竟是這麼樣的反駁他的話。

　　「哦呵呵呵，好吧好吧，吾失言。是說，你現在可以拿劍嗎？就吾所知，你自近日峰之戰後，就不曾拿劍了。」

　　半花容急轉的話語，再次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回到雲門之後，已經放開心懷。」

　　那日，韶雲將曲雲帶回後，大伙還是不免彆扭好一陣子，不過，就在瑟雲一句「吾現在才知，雲門裡就屬吾最看得開。」紛引眾議，曲雲哪容得瑟雲這麼數落，當下又和瑟雲伴起嘴來，而那韶雲被這喧嚷的氣氛一染，也寬了心懷，不再扳顏以對，沒有先前的氣怒倒是又端起雲門大哥的模樣，負責來調解小弟們的逗嘴鬧。

　　自此，他也重新拾劍而舞。

　　「那吾期待再見佾雲劍之威滅那邪神。」

　　「放心，吾會盡全力，那麼，吾先回雲門了。」

　　「嗯。」

　　目送佾雲離開，半花容心思再轉。

　　素還真沒向他透露什麼嗎？還是他想粉飾太平？

　　佾雲啊佾雲，你真能寬待．．．．罪大惡極的吾嗎？

§ § § § § § § § § § § § §

　　愛子臨喪，讓窮八極也要仇人嚐試絕子絕孫的慘痛，而自在天女失依後，幸有瀟瀟保護，才能逃避窮八極的追殺，但身懷六甲的她，面臨著不斷奔波的劣勢，終究難逃命數，在她為金小開，為葉家產下子嗣之後，體弱的她竟也香消玉殞，撒手人寰。
　
　　本是移情作用，而後全心全力愛上自在天女的瀟瀟，在天女最後的告白時，終也崩潰，對他而言，美麗嬌柔白如霜是一個真實的存在，但是善良賢淑的自在天女，是他臨水一會的美夢，他從來都明白，自在天女愛的是金小開，即使夫亡，仍是守德。但只要能在自在天女的身邊陪伴她，他也不在乎是以什麼樣的身份。

　　曾經以為，這樣的生活可以天荒地老。

　　可是，在她早產生下一子後，事實夢碎，但自在天女的逝世，他卻有別於白如霜逝時的癲狂，因為他選擇了同生共死的歸途。

　　把葉家血脈交予葉小釵後，瀟瀟帶著自在天女的遺體，回到雨風飄搖，選擇此地為他和自在天女的長眠地而震塌了雨風飄搖。

　　就在邪神之戰的前兩天，半花容親眼目睹了瀟瀟對他的殘酷，瀟瀟終不是選擇他！

　　此殤，悲極了他的心，瀟瀟還是選了別人，哀大莫於心死，沒有了瀟瀟，他還能擁有什麼？天下之大，已不在有他的依望。當上了天下第一人又如何？沒有了真正想要的唯一，就．．．都沒有必要了。

　　當初傲世天下的心，為了瀟瀟而斂翅棲木，以為他可以負盡天下，沒人會負他，可是，他到底是錯了，他徹底的大錯特錯，沒人能負的心，卻被瀟瀟傷得已無完膚，傷痕累累。

　　回到無夢樓，卻見這裡已遭人翻搗，而．．．

　　「暴風君！」

　　他一直隱藏很好的，暴風君的屍骸，竟消失無蹤！

　　不見了！全沒了！都不在了。

　　「哈．．．．」

　　幾近瘋狂的笑，半花容換上該著的男服，擦拭掉臉上的胭脂紅粉，一把火燒了無夢樓。

　　就結束吧！他這一生也夠了，讓一切徹底的毀了吧！

§ § § § § § § § § § § § §

　　在素還真智取神劍後，雲門四采會同半花容，與邪神纏鬥了好幾個日夜，佾雲手持神劍，憑藉過往的記憶，佾雲發揮了他傲人的劍術，和半花容配合無間，過往的戰役，也邪神摸準了佾雲的心態，在他移行換位防守雙劍攻勢之際，目標相中了曲雲和瑟雲，屢攻曲、瑟，讓韶雲、佾雲和半花容不得不分心。

　　戰況膠著，讓此戰中的所有人皆染紅了衣衫，朱溢唇瓣。交戰激烈的景象，讓人不感靠近方圓五十里。

　　遠在高山頂處觀戰的白色身影，都可以感受到此戰的震撼。

　　而身處戰局中的半花容，並沒有漏看了那抹純白，再看佾雲似乎未察覺到那人的存在，心中不禁又淒哂一回。

　　「半花容，莫分心。」

　　佾雲見半花容此時竟有二心，不禁擔憂的提醒。

　　「呵，看吾的。」

　　縱使邪神難纏，半花容見有隙可乘，氣運丹田凝勢劍尖，轉眼間邪神掌發向曲、瑟兩人，擊飛兩人，韶雲見狀不得不追趕而去救援，同時半花絕招已出直取他心門而來，傷脈噴血霧。

　　佾雲見勢機不可失，舞劍起招騰身飛空，再納氣運行，旋風破空而下，佾雲劍尖直穿邪神靈骨。

　　邪神終於伏誅，然在佾雲高興之餘，又憶及曲雲瑟雲的安危，便要邁步追去，卻因為適才運勁過度，呼吸不暢，隨即又昏厥過去。

　　所幸，隨後趕至的素還真，扶住了癱軟了身子。

　　半花容見狀，這麼對素還真提議：

　　「你先帶走佾雲吧！讓吾去找他們三人。」

　　素還真對半花容，一直都是抱持著戒慎的態度，但，此役之激烈震撼了人心，也讓掌握文武半邊天的素還真，忽略了重要的一點，因為佾雲，所以素還真暫且放心的半花容。

　　半花容如此建言，對眼下的情況當然是好，素還真允了半花容的提議，只是相隔不到半日的時間，素還真終是後悔他沒有保有這一份戒心。
半花容的瘋狂，並沒有因為這一役的停止過。

§ § § § § § § § § § § § §

　　當佾雲甦醒，首要著急的便是他的雲門兄弟，素還真轉告他半花容的建議後，佾雲先往無夢樓去，卻見無夢樓已被焚燒過的荒廢頹圮，沒有熱度的空氣，告知他，此地被焚至少有兩日以上的時間。
　　
　　佾雲回到戰場，往他們被擊飛的方向尋去，不知為何，他的心好焦急不寧，他好不安！

　　尋了三十幾里路，終於，他看見了．．．．他們。

　　一座墳土，旁邊依著傷重勢弱兩個人，佾雲不可置信的靠近，墳土還沒有立上墓碑，而那兩人．．．

　　「發生何事？半花容不是來尋你們？你們怎麼會．．．．？」

　　韶雲已氣絕在曲雲的懷中。佾雲掃了一眼後，竟有些心驚．．．．

　　他們身上除了與邪神對戰時的傷痕，還有．．．劍傷！

　　「終於．．．等．．到你．．了。」

　　扶起曲雲，讓他靠在懷中，佾雲忍不住悲傷的落了淚。

　　「振作點！吾帶你去給素還真醫治．．。」

　　「不．．用．．了。佾．．雲．．」

　　「什麼事？」

　　「吾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過錯，所以．．來生．．你一定要．．做吾．．的兄．．弟，求吾．．原．．諒你。」

　　「吾不要來世，吾要求你現在就好起來，好起來以後，吾會再求你原諒吾！」

　　「呵呵．．．你啊！就是．．心腸這．．麼好，可．．是．你知．．道嗎？半．花．．容他．．說，要吾．．三人．．去和．遊雲作伴．他孤單．．很久．了！」

　　再聞惡耗，又見曲雲氣絕在他懷中，佾雲已不知他是如何撐過那悲愴的痛，來完成掩埋韶雲、曲雲的遺體。

　　為什麼？他一直不想面對的殘酷，還是沒有放棄緊追著他？

　　半花容，你為何要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半―花―容―！」

　　吶喊，無法減輕他的悲憤，可是若不吐出那溢滿胸口的痛楚，他能何為？

　　不懂，他真的不懂，為何到頭來，半花容還是選擇和他決裂？為何他要選擇這樣的一條路走，兄弟情在他眼裡，究竟是什麼？

§ § § § § § § § § § § § §

　　拂水樓，不再有神醫救世的傳說，此地，竟成了風雨無情的終點。

　　那一天，在風雨決戰之前，那又重新身著黃絲鑲邊白衣裳的妖豔男子唱了這麼首詞――

『
　　問天，茫茫的雲要往哪裡去，它飄過春夏秋冬時，有人心酸又一年。
　
　　問你，冷冷的雨水是啥滋味，你沒笑，你沒哭，默默離開。

　　愛情是無情的信，無解的謎，看無結局，也沒住址可退回。

　　愛情是無底的洞，找不到最愛的人，風無情，雨無情，因為你無情。
　　　　　　　　　　　　　　　　　
　　　　　　　　　　　　　　　　　　　　　　　　　　　　　　』

　　悲情的指控，心死的坦白。

　　哪怕曾經稱為好友的人無法理解，但走了這一遭，他覺得，也夠了。
而劍的交擊，為這終點的結束，劃開了計時的里程。

　　最後的結果，不免令人遺憾的――終歸『雲雨難再聚，談笑無還期。』

§ § § § § § § § § § § § §

【淺批】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此章，劣筆者在著墨時，心胸的情緒波動巨大，為了半花容。
　　他的情感真實強烈得讓人感嘆、震撼也不敢直視那份絕然。
　　劣筆者臆測他的想法，認為在瀟瀟眼裡、甚至是已故的暴風君眼裡，都找不到他的存在，只有佾雲，自始至終，都只認他是半花容，沒有偏見，也不願偏見，這反倒讓他恨起佾雲，佾雲對他太單純的友情，讓他覺得自己很不堪。
　　所以他覺得要讓佾雲恨他，而武者的不自戕的傲氣，也讓他決議，寧戰死在佾雲手裡。在佾雲找他共誅邪神的那時，他便已這麼決定了！無悔的。
　　然，此章也是佾雲人生的轉捩點，因為，命中注定的情緣，下一章節，是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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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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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5樓發表於: 2006-05-16 08: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序前~玖-上-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玖)、【回首蕭瑟風雲心】 -上-
= 幽憐懿 =

　　西漠偏北之境，是較西漠其他地方要來得氣候怡人，沒有乾燥的風沙，卻有綠意成片的森林。林間，有野鳥分落，嘈雜鳴語憑添了不少生息。

　　魔界劍之傳說，魔流劍．風之痕的住所就在此中，脫離魔界而出和誅天來到西漠地界後，便選此地為他不變的居留地，數不清的寒暑，也沒想過會有這一天的來臨，會有人進駐到他的生活領域。

　　即使是親如白衣、黑衣兩名徒兒，也不曾在這裡留宿過，如今，卻為了一個人破例。

　　而思及那人啊！風之痕臉上剛毅的俊顏，也不免緩了顏色，無意、刻意的思思念念幾十年，一直以為自己和他斷然會沒了關係，但是上天似乎跟他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他的「斷然以為」就是遭到上天的否決。

　　他不曾少過對那人的思念沒錯，但，他沒料到，竟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與他見面。那時半花容一封飛書告知他佾雲有危險，擔憂的心還是將他牽引到佾雲的身邊，看見了他們眾人和邪神之役，他以為在場的眾人能為，他沒有必要為佾雲擔心，即使有那麼短暫的時間佾雲受制於邪神的戰略而左支右絀，但他相信有半花容在一旁助力，結果是如他所料的成功。

　　在佾雲倒在素還真懷中的那一刻，他也是放心的，甚至，他以為他能安心的打道回府――如果，他當時漏看了半花容目送素還真帶佾雲離去時，對他投來那別有深意的一眼。

　　因為那似挑釁的眼眸，所以風之痕並沒有離開，跟隨著半花容的身影，見到他找到了韶雲、曲雲、瑟雲之後，他以為結束了。

　　轉身離開，才行不出十里，他竟聽見斥罵聲，疾速而回卻見一死兩重傷，他追趕半花容，攔阻他前行。

　　「你為何要這樣做？」

　　「你若看不慣，可以殺吾啊！」

　　沒有解釋，只有失去理性的挑釁。

　　風之痕沒有任何行動，半花容更無所謂的邁步離去，而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卻傳來了一句話――「你若不懂把握他，可別含恨。」

　　等他再回時，已見佾雲趕來，而他竟也眼見佾雲獨自承受那樣巨大的哀慟，他告誡自己，不能出面去干涉佾雲的人生，所以，他也只能隱身在一旁無形、無意義的陪伴佾雲，看他流至淚乾的埋葬他的兄弟。幾度想上前去撫慰佾雲的情緒，但理智勝過他的情感面，他還是沒有衝動。

　　他陪了佾雲在那三座墓前，待上了一個日夜，佾雲無語淚又落，直陷無盡的悔恨，第三天的清晨，他亦隱身跟著佾雲前往拂水樓。

　　而那日，他終是看見真正豁盡自我的佾雲，許是對兄弟的愧疚，許是對自我的不諒，佾雲對半花容的這一戰，不再有所保留，招式轉為狠絕、凌厲，不留半點餘情。

　　但風之痕也看見了淚，除了佾雲的還有半花容，這時，他才明瞭，半花容所謂「佾雲的危險」是指這一刻！

　　此戰，兩敗俱傷，而他終也忍不住，出面將佾雲帶回來。

　　望著床上沒有聲息的人兒，他想，何時那眼眸會睜開來看他？

§ § § § § § § § § § § § §

　　今天是魔劍道白衣劍少出征的日子，風之痕在孤獨峰上等著白衣劍少凱旋歸來，然而心頭不止掛念那初出對戰魔界悍將的徒兒，更多的心思卻是掛在木屋中那已昏迷十多天不醒的人兒。

　　時近黃昏，白衣少年穩步而歸，少年見了他，便臉露喜色，可想而知定是任務成功。然，少年看了他的表情後，便斂了些喜色，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話。

　　「師尊，他還沒醒嗎？」

　　師尊終於把朝思暮想的人帶回來了，本來這事很值得高興。

　　因為師尊消失了五天的蹤影，擔心又好奇的他，習功完畢後就是顧守在木屋外，直到日落西山才回魔劍道，在第六天清晨，他看見師尊的蹤影，高興之餘卻見一名老者從師尊的木屋中步出，交代幾件注意事項後離去，他這才知師尊重視的那個人，受了重傷。

　　而後，每三日，就會見到那名老者的蒞臨。

　　「也許是他不願意醒。」

　　一如往昔的語氣，在白衣劍少聽來有那麼些無奈。

　　憶秋年之友．舒石公來看過佾雲的傷勢，在他的妙手醫治，外傷大多已經痊癒，佾雲卻還是不醒，舒石公曾對他說，這是心理問題導致佾雲不肯清醒。

　　風之痕多少可以理解那「心理問題」出在哪裡。

　　自己的兄弟皆因自己而亡，而最後所面臨的仇人，也不過是一心尋死的曾經共患難的兄弟，對佾雲而言，他們曾是他最重視的全部，這樣的殘酷是他無法承受的。

　　佾雲願不願醒來，只有佾雲自己能主宰，他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是守候。

　　拍了拍茁壯不少的肩膀，猶記當年還是小娃兒，現在也快跟他一樣高了，初臨大敵，亦能完美結束任務，不枉費他的教授了。

　　「你回去休息吧！」

　　「也許師尊回去，他就醒了。」

　　拜別風之痕，白衣劍少回往魔劍道。

　　少刻，風之痕也回到居住的木屋，當他走進屬於病者的臥房時，果如白衣劍少的祝福得證。

　　――佾雲醒來了。

§ § § § § § § § § § § § §

　　醒來的佾雲，坐起身來，環視了四週，再看了看風之痕，雖是四目相望，可是風之痕卻感覺不到佾雲發出任何疑問的訊息或話語。冷冰冰的眼神，沒有活力，若非佾雲還有呼吸的感覺，不知情的人可能會道是座雕像呢！

　　風之痕一直等著佾雲開口，問話或怎麼樣都好，可是佾雲對於一切，好像無所謂也不想關心。

　　「醒來」好像只是很純粹的睜開眼，但「心」――還沒有醒！

　　也許是望得累了，佾雲收回了視線，微低了頭，視線轉落在他擱置在棉被上的手，但表情依舊沒變。

　　看在風之痕眼裡，有些感嘆也心疼，這樣的情況是佾雲的自我煎熬，對他何嘗不也是心的折磨？好像，在控訴他當時的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也許佾雲需要的是時間的洗滌來撫平傷痛，佾雲不想說話，不想敞心，他也由他了！

　　此後，風之痕除了照料三餐外，一切端看佾雲的行動而給予協助――當佾雲腳落地，想走出屋外，風之痕不加阻攔，靜靜的在一旁陪他。時候向晚，他會幫佾雲燒開一桶水，讓他淨身。夜深了，在小几旁看書的他會站起，眼神知會過佾雲，然後為他吹熄燭燈，再走回他的房寢。

　　日復一日，時過三天。

　　這三天，只要有機會走出屋外的佾雲，他的目光一向都放在最盡頭的林木間或是和天空的交界處，又像什麼都不入他的眼般只是睜著眼睛而已。

　　曾經只有「劍」的心，現在有的是什麼？風之痕仰望著天邊。皮肉之傷，有復原的時間，可是，心傷呢？需要多久的時間？

　　佾雲許是無覺的活著，可是看在風之痕的眼裡，憐惜卻是溢滿心胸。風之痕不奢求一切回到不曾發生後悔的原點，但至少，他希望能改變一點點會加重佾雲心傷的原因。

　　如果當時，他能夠挽回一點什麼的話，今日的結果，會不會不同？而佾雲會不會好一點？

§ § § § § § § § § § § § §

　　佾雲清醒後那三天的時間，風之痕為了照顧佾雲，可說是放任了白衣和黑衣劍少三天。

　　今日，見佾雲靜靜的坐於樹下，風之痕便略為寬心的前往孤獨鋒，他想看兩名徒兒在這三天自由的時間裡有哪些進展？

　　當他出現在孤獨峰時，正好看見兩名徒兒正在過招。

　　風之痕一直很明白自己的「風之痕」與「魔流劍」的兩套劍法之優劣點各為何，平心而論，「快意」與「狂野」是兩種境界，白衣和黑衣順著性情來學習，是相輔相成，火侯也有六、七分，若真要相提並論，黑衣在進度上，總是慢了半分。

　　此刻，看那黑衣狂野的姿態，瞬間卻讓他回想起佾雲與半花容的最後一戰。「豁出去了」是什麼樣的感覺？過往、此刻，卻讓不曾有過這個問題的風之痕，不得不想要個解答。他想，這樣他可以更貼近佾雲的心，能更明白要如何來喚醒佾雲的情。

§ § § § § § § § § § § § §

　　結束了例行的教授後，風之痕腳程比起以往加快了些，雖然他今天可以寬心的前往孤獨峰，但心之一隅仍無法不懸念著獨自一人的佾雲。

　　然而，當他回到屋前看見那一幕，差些要讓他亂了方寸。

　　他離開前，佾雲是坐在樹底下，可是他回來卻看見佾雲捧著胸口昏倒在地，眉心糾結不解微微獰了美顏。

　　風之痕趕緊將他抱回屋裡，然後，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來回中原與西漠，帶來了舒石公。

　　「是又怎樣，是又怎樣？傷不是好了嗎？只要等他醒來就．．．」

　　本來還要繼續嘮叨的舒石公，一見佾雲的表情，大喊不妙，即刻扶起佾雲，為他運氣導筋，舒血暢脈，隨身的藥丹趕緊讓佾雲服下。

　　「他是經不得刺激的人，唉呀，當初憶秋年要是別把我那瓶珍藏的藥搞丟，佾雲身上的宿疾一定可以根除。而我家丹爐裡的那些，就還要在等上好些年，才能煉成。」

　　「佾雲的宿疾真能根除？」

　　這消息對風之痕來說，相當寶貴。冷靜的語氣中，不免也添了些欣喜。

　　「可以可以，只要有那個藥丹就成，耶！若我沒記錯，再過不久，你和憶秋年的鳳形山之約就要來臨了不是嗎？這樣吧，換你問憶秋年，當年是怎麼搞丟那瓶『迴泉丹』的。說不定，是他給我偷藏起來了。」

　　原來是「迴泉丹」！

　　當初他接下憶秋年這份禮時，對這藥的療效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明白憶秋年有舒石公這樣的好友之後，心中也昇起對憶秋年的歉意。

　　風之痕轉往房中取出了一只瓷瓶，交給舒石公。

　　「原來是送給你啊！他也真是的，跟我說一聲，也不用害我找這麼久。」

　　舒石公拔開瓶口的塞布，倒出三粒藥丹後，恢復原樣再遞給風之痕。

　　「既然憶秋年送給你，我沒道理再拿回，只是，現在有人也需要這藥的救治，我就不客氣的拿走三粒救命去。」

　　說來說去，這麻煩也是憶秋年為他帶來的。

　　「勞煩你了，感謝！」

　　「唉唉唉唉。」

　　舒石公表現有些誇張的「嚇一跳」，忍不住往後退一大步。

　　「看不出來，裝酷的你還這麼有禮貌啊？比憶秋年好多了，比憶秋年好多了。好啦！我走了。下次，他若再想不開，再給他服下迴泉丹即可。」

　　風之痕看著不醒的人兒，眉結是舒展了，沉睡的容顏，不需他再提心吊膽了。下意識的撥了撥佾雲走調的瀏海，隨後是眷戀的離不開手。

　　就是佾雲這樣的性子，讓他思思念念都忘不了，不捨忘得了啊！

§ § § § § § § § § § § § §

　　時至戌時，風之痕一如這些日子以來的作息，在佾雲的房裡挑燈夜讀，陪著沉睡的佾雲。

　　幽幽轉醒的佾雲，入眼是熟悉的擺設，不禁有些疑惑，記憶中，他是在樹下．．．．

　　唉，又給他添麻煩了。

　　將注意力由書中抽離的風之痕，正好對上佾雲的眸子，他發現，佾雲的眼神中，已不再如初醒時的冷冰冰了。

　　有了溫度的眸子，讓風之痕現下的心也溫暖了些，縱使，他表面上看來，依舊是冷酷的風之痕。

　　不想擾動此時的氣氛，所以，風之痕收回了關懷，繼續看著他眼前沒什麼進度的典籍。

　　「謝謝你。」

　　聞言，風之痕有些詫異的抬起頭。

　　他．．．開口了？！

　　接著，風之痕看見佾雲下了床，向他走來。

　　「感謝你的照顧。」

　　輕輕的風之痕牽動了嘴角，瞭然的點了點頭，接著卻無預警的起身離開。

　　在風之痕離開後，佾雲陷入了深思。

　　這是幾天來，他第一次有過的疑問，為何「他」從來都不曾過問他的來歷，就只是靜靜的陪著他，雖然「他」一身冷然的白色裝扮，他所見的冷然，不茍言笑的行事風格，可是他卻感覺得到，「他」的細心。

　　「他」是誰？

　　這個問題，一直到他再沉入夢鄉前，還是不停的困擾著他，但，佾雲卻沒有在風之痕陪他吃晚膳時問出。

　　因為佾雲覺得，「他」好像也在等待著什麼似的，不語的眼神，卻是不斷地這麼告訴他。

　　只是，佾雲並不明白，風之痕等著是什麼。

　　他真的不明白。

= 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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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06-05-16 09: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情抄】(1)

= 幽憐懿 =

對吾而言，什麼最重要？

一直以為，沒有──因為『都』重要。

視雲門為己任，兄弟為己任，正義為己任．．．

但是，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尚無解。

這種無解很危險，

表示，當吾不想要束縛時，是不是──所有，都可以捨棄？

不想結果是這樣。

所以，吾追逐著，嚐試著各種過程。

好像變成吾所追求的目標。

只是當吾回頭看望的時候，一切，都遲了。

§ § § § § § § § § § § § §

睜眼。

努力的回憶著。

吾在哪裡？

陌生的木屋，空響的玄音。

外頭傳來窸窣嘈雜的風樂。

空蕩蕩，沒有人的氣息。

救吾的人是誰？

吾該感謝他的好心，還是嘲諷他多此一舉？

何必救一個不該救的人？

心死的吾，不該救．．．．

§ § § § § § § § § § § § §

一個偉岸的身軀，包裹在白色袍服之下。

他的髮也是白的。

在這個世界，白髮青年很易見的。

吾的朋友中，就有不少都是白髮人。

所以，白髮的他對吾而言，並不特別。

只是，他並不多言。

應該說，他寡言得打從吾見他到此刻，整整兩天，都不曾見他說話。

一如吾醒來到此刻，亦不曾開過口。

這種沒有負擔的感覺很不錯。

行動是一切的領悟，他一個動作，吾接一個。

吾喜愛看雲，他喜歡看風。

風用看的？沒錯！

以他來說，是用看的。

──看風的痕跡。

風帶來了很多痕跡，只有他能領悟出。

很奇妙的。

吾看雲，卻已經看不出有什麼訊息了。

是心盲了。

雲，對吾而言，沒有痕跡了。

為什麼會這樣？

很奇妙的。

風，是快意。

雲，是逍遙。

那他、吾，為何在此？

§ § § § § § § § § § § § §

樹下，看著天上的雲。

頓時莫名其妙，想到一個問題。

吾為何叫「佾雲」？

因為吾排行最小嗎？

忘記到底為什麼了。

都是你們，為什麼要放縱吾？

恨你們！

連死，你們都捨不得帶吾走！

恨你們！

吾忘，卻忘不了你們。

恨啊！

恨得淚也流了。

恨啊！

恨得心好痛．．．好痛．．．

不要留下吾．．．．

吾想你們大家，可不可以回來？

回來．．．好不好？

§ § § § § § § § § § § § §

木屋裡？

他坐在桌前、燈下、看書。

吾記得，吾在樹下。

哭累了？睡了？

他抱吾進來的嗎？

該感激。

看著他無言的側影，

心倒是憶測起他的身份。

他感覺到吾的視線，抬望了一眼。

繼續看著書。

吾還是看著他，開了口。

「謝謝你。」

這是五天來，吾說的第一句話。

那是他五天來，第一個，似笑的表情。

=====================================
【情抄】乃為「佾雲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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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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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6-05-22 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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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玖-下-)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玖)、【回首蕭瑟風雲心】-下-
= 幽憐懿 =

　　隔天，佾雲醒來後，風之痕依舊陪伴他用完早食後，無言的邀約了他，沒料到風之痕會有此舉，所以佾雲沒有多想的隨著風之痕而去。

　　走出了那片林子，佾雲才知，林外的世界竟是如此乾燥炎熱，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一趟路程，佾雲和風之痕都無語，可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已不同於佾雲初醒時那樣的冷默，只是風之痕本就是寡言的人，而佾雲自昨晚醒來後，百轉的心思盤踞他的理智，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讓他想問又問不出。

　　當佾雲回過神，卻看見他們來到了一個充滿詭譎、妖異的地方，這裡沒有適才的炎熱，但妖異的氣氛，讓佾雲心底多少有些譜，此處非善。

　　儘管好奇著風之痕的用意，但佾雲還是選擇了相信風之痕。

　　時間沒有經過很久，自那詭譎的地方裡，走出了一名少年，那少年和「他」一樣，白髮白衣，眉宇間有著承襲自「他」的氣質，但少年終是年輕，再內斂的態度，在「他」的面前，多少還是洩露了一些這年紀藏不住的稚暉。

　　白衣劍少在收到師尊傳喚的氣息，不敢待慢的趕緊步出魔劍道，當他看見了風之痕深作一揖，看見了在師尊背後的佾雲，他笑了，雖是不敢太明目張膽，但是那淨白臉上的笑顏，還是掩飾不掉。

　　明白徒兒的想法，風之痕也不以為意。

　　「他叫佾雲。」

　　這一句介紹，讓白衣劍少已不加掩飾笑意，而身為當事者的佾雲，卻不解了。

　　「吾名白衣劍少。」

　　白衣劍少心裡真的很高興，師尊願意讓他一見佾雲。

　　「白衣，吾有事要交代你。」

　　佾雲見風之痕有事要跟白衣劍少談，他便獨自走開，離他們有些距離。他想，或許他們要談論的事情，「他」不避諱讓他明白，可是，他不想去探知其他的事。

　　少知，才不會多想，然後，他才不會又想奮不顧身的去闖蕩，雖然，現在已經不會有人再來為他擔憂，可是，「天」要他活下來，要他懷著愧疚的活著，那他就沒有資格再去輕易的嘗試輕生的舉動。

　　從今後，他能做的，就只有懺悔，對所有兄弟的懺悔。

　　「白衣，你要記住後天的事情。」

　　鳳形山的事就將要有個結果了。一甲子的等待，「結束」已要來臨。

　　「師尊不自己同他說？」

　　「暫時别讓他再沾染武林事，也許此去，不用多久的時間便可回。」

　　「前輩他會如此迅速就讓師尊回來嗎？」

　　在他過往的記憶中，前輩可是挺喜歡纏著師尊呢！

　　「最多，吾只給憶秋年兩天的時間。」

　　白衣劍少感覺到風之痕對佾雲的用心和執著，心底是有著放心，以前，他擔心師尊對佾雲的執著很難會開花結果，但如今，佾雲已經在師尊的身邊，他想，已經不用再煩惱了。

　　「那明天．．．」

　　當風之痕對著白衣劍少說著話，注意力卻轉向佾雲那時，意料中的事，還是發生了。

　　佾雲獨思的時間，還是將他拉進了死胡同，對雲門、對風雨電思念至極的心，深刻懺悔的歉疚，懹佾雲再度病發。

　　本就懷著警戒的風之痕，在佾雲癱軟倒下前，疾馳到佾雲的身旁，攔護起他，沒讓他倒下身子傷著。

　　「師尊。」

　　見佾雲此狀，白衣劍少的擔憂比起風之痕有過之而無不及。

　　「無妨，吾帶他回去，後天，再麻煩你來代吾探視。」

　　既有心理準備，風之痕面對佾雲再度病發，已能從容以對。

　　「迴泉丹」也終要派上用場了。

　　「嗯，請師尊放心。」

　　得到白衣劍少的允諾，風之痕再度抱起了昏倒的佾雲，離開此地。

§ § § § § § § § § § § § §

　　四片唇瓣的貼近，施為之人用不著多大的氣力，輕易的便以舌尖頂開了現下絲毫沒有任何防禦蒼白的唇。

　　將佾雲帶回木屋後風之痕便取出了「迴泉丹」，以口餵食再幾渡茶水的方式，導引著佾雲將丹藥服下。

　　風之痕對佾雲一直懷著君子之儀，在佾雲尚未接受他的情感之前，不宜太過逾越，心裡頭是這麼不斷告誡自己。

　　可是，當他貼上了那柔軟誘人的嫩唇，他再也無法自拔的沉溺了，親密的接觸引發他連日來壓抑在心的渴望，弱水澤潤後的柔軟，似富有魔力的吸引著施為之人，在他幾渡茶水後竟也迷戀不捨的親吻。

　　本是輕柔的一親芳澤，然天生極具的魔性，瞬間脫韁般的驅使著他的意識，不滿俯身之下的人兒沒有反應，不覺加深了侵略的力道，汲取心中的渴望。

　　施為之人不停的以舌尖挑逗、搗擾沒有回應的軟舌，狂意不帶粗暴，魔性人性的交疊，時又欺吮著人兒口中的甜美。

　　直到昏迷中的佾雲，發出了輕微的囁嚅，這才讓風之痕為之一驚自己的逾矩，進而拉開了兩唇的距離。

　　而他也見到，當自己沉迷在掠奪的過程中時，佾雲的襟口已在他迷亂之時，被他解扣揭開！

　　深沉的粗喘絲毫不掩風之痕現正努力平息著心中躁動的渴望――平靜，他現所需要的．．．．緩緩的，他攏了攏，重新再將佾雲襟口的衣鈕扣了上。輕撫著因他輕薄後而嬌嫩欲滴的紅唇，依戀著那不張眸的睫扇，任誰看見了此刻的風之痕，也都會為他眼中所散發的柔情所懾服。

　　――該拿你怎麼辦？風之痕在心中不斷的問著自己。

　　過往的日子，因為人不在身邊，而能夠不停的說服自己，不該去沾染不屬於自己的人生，如此的自我催眠，是讓自己能夠對他放開手，但是今日，他就在自己最親近的眼前，內心對他的渴望，卻超乎意料的爆發而難以自制．．．．

　　風之痕啊，你過往傲人的冷靜怎會蕩然無存呢？

　　眼看和憶秋年相約的時間將至，心再有不捨，他也不得不離開了。

　　――當吾回來時，你應該醒了吧？

　　再映入一眼深刻的身影，重拾嘯傲風間的氣魄，此屋暫不見絕然的白色。

§ § § § § § § § § § § § §

　　歲歲年年，即使風化雨打，鮮能改變屹立不搖不搖的黑鋼石。這是鳳形山上不變的傳說，不變的證驗。

　　然而卻在今日，那亙久的象徵，隨著人為孕育一甲子的挑戰，終而爆裂！

　　「滿天銀雪夢一生，悲乎？樂乎？」

　　「遍地霜寒醉紅塵，仇乎？情乎？」

　　「流金歲月，難忘憶秋年；」

　　「過往雲煙，獨留風之痕。」

　　響起默契相諧的吟對，伴隨而至著是兩道丰采翩翩，器宇不凡的兩道卓絕身影。

　　褐色衣著的老者笑意盈盈的撫鬚，但那笑眸帶有一絲驚異。

　　那全身冷白的劍者，表情如初始未有變化，對那結果冷眼觀之。

　　細察那爆裂兩半的黑鋼石，在左半邊這塊石頭上，還有一道指厚寬細長的劍痕。

　　論定這一道比試，「劍痞」對上「魔流劍」，終是略勝一籌！

　　「為什麼結局是出乎吾的意料？」

　　老者搖頭輕嘆，笑語中大有不解的疑惑，他明明記得當初是抓好了力道，怎麼今日的結果，還是不在他的掌握中呢？

　　用不著太多的描述，會有這般欠人奉上一記白眼的話語，是劍痞．憶秋年的一貫態度。

　　　可那司空見慣的劍者，忍不住還是給了他冷凍加料的超級冷鋒一記。

　　這不算刻意的話語，擺明了一甲子前的居心不良！

　　「唉呀，別這樣嘛！吾是真的覺得你會贏才是。」

　　「『魔流劍』敗出，不代表『風之痕』亦同步調。」

　　若是過往，對於憶秋年這般隱著不老實的態度，風之痕定會以他的方式，追討公平。

　　劍之爭鋒，豈容得那憶秋年的輕忽。

　　不過，當初他亦有先見之明，知曉憶秋年那隱藏實力的心態，故，即便他化身為狂意外放的魔流劍與之留招於黑鋼石身，他也順勢保留了三分之力，以防憶秋年的「力有未逮」！

　　果不期然，事實結果正如他的意料！

　　當然他不會告知憶秋年，他這份刻意之舉。

　　「唉呀，還要再比啊？可是，若同樣再等個六十年，不免無趣。」

　　「難道你又更好的提議？」

　　「咱們到最近最熱門的觀光景點，『引靈山』去，你說好不？」

　　風之痕無波的看著那清澈見底，卻大剌剌不掩企圖的笑眸。

　　「梵天受困，白蓮遇劫」的引靈山嗎？心中不得不輕喡，憶秋年還是將腦筋動到他身上了！

　　挑此一時機．．．還真不得不說，憶秋年動對了腦筋呢！欲造成他兩難進退的窘迫嗎？不過，他風之痕若想為之的事情，又何愁會有好友的箝制呢？

　　他是不在乎去此舉會為武林帶來什麼變數，他一向著意的是「堪尋敵手共論劍」！既然憶秋年有意，他當是奉陪到底。

　　「風之痕接受你的挑戰。」

　　老者的笑意更深。

　　「你明白吾，吾就不多謝了，反正那之於你吾失味。」

　　語畢，憶秋年領前，和風之痕往那才承接世人流語不久的引靈山而去。

§ § § § § § § § § § § § §

　　
　　封閉緊實的門匪上，染上了幾條新添的血痕，門前十來步的土地上，亦有點點落地乾涸的滴痕，疏疏密密因落地點不同有異。

　　於老者心，心歎當日那怵目驚心的一幕。

　　於劍者心，也不得不欽佩起記憶中，曾領教過的帶有俏意的賢者。

　　梵蓮相護的傳說，打從他未離魔界，已有所耳聞，今日見此地所呈現之殘景，風之痕亦可想像，引靈山之役，真龍之禍，曾上演怎番的壯闊波瀾，曾寫下如何的悲慟烈史。

　　再憶及，賢者曾有恩於伊人，若此舉一成，也算淺報賢者救命之恩。

　　「聽說此引靈山無人能破門境，吾說，風仔啊！你覺得此試要如何比試才好呢？」

　　說得無意，作為無意，可是那憶秋年的居心，卻是讓風之痕百分百的瞭若指掌。

　　好個你說我做！

　　「御氣穿門吧！敗者不穿。」

　　聽著憶秋年話意，風之痕哪會不知憶秋年拋出這個主導權的用意即在讓他也成為「共謀者」。

　　不過，若沒這心眼，憶秋年就枉負「劍痞」之名了！這也是風之痕和憶秋年論交不疲於此的原因，劍上爭鋒，少時還能鬥智解愚，一舉兩得的好事成樁。

　　「此試過後，你若受不了你那好友的嘮叨，儘管要他將矛盾向吾吧！」

　　憶秋年終究還是有點良心，給了一道後事解難的建議，但此話卻惹來了風之痕不滿的斜睇。

　　這樣的建議，還真是毫無建樹！若他風之痕是畏事凡輩，豈會現身於此，憶秋年此話是多舉！
　　
　　「唉呀，別瞪這麼大眼嘛！吾也不過是好心提醒一下，吾很有共患難的情誼嘛！」

　　「那吾該向你說謝？」

　　又是不滿一睇。

　　「呃！不用不用，你就當吾沒說，吾沒說。」

　　有些乾笑。

　　憶秋年可不想今天就短命，開玩笑，若讓世人知道他是被風之痕嚇死引靈山上，不遺「笑」萬年才有鬼，尤其他那寶貝徒兒親親小洛兄絕對會大不客氣的笑倒在地！

　　「那就由你開始吧！」

　　此試關係人命，風之痕相信，這一次，他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劍痞．憶秋年」所隱藏的界境。

　　一償宿願。

§ § § § § § § § § § § § §

　　林間的木屋頂，一整夜，都坐著金髮灰衣的一個人。

　　自他清醒後便不停放眼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眼中尋不著，心下卻有些著急，可是心思幾番轉折，偏也陷入應離不離的猶疑。

　　他實在應該離去的，再留下叨擾，只怕哪天江湖塵浪會波及到救命恩人，但是，若他這麼一聲不響，隻字未留的離去也不妥。

　　所以，他等著他。

　　只是一夜過去，他坐在屋頂上遠盼著，希冀月光下能出現那一抹更為亮眼的白影，可是頂露一夜，朝陽東起，刺目的陽光不留情的判了他一夜空等。

　　有些堪不住黎明交替的刺冷，心想不該再讓自己不小心染上風寒，又為恩人帶來麻煩，所以佾雲也只好回到屋裡持續他的等待。

　　他有什麼事擱絆了行程嗎？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由他散發的氣度恢宏，看來他應也是一位隱世高人吧？

　　想天想地，想著他曾經在意的，不曾在意的事情，想著種種可能、不可能的事情，就這樣神遊了一天的光影，天幕染黑，他才似有驚覺未燃燭燈。

　　只是點了燈以後，又一夜，未見歸人。

　　兩夜的空等，讓佾雲的心裡有點愁，有點慌，擔憂成湧的不停眺望。

　　一抹白，出現在眼際。一度以為，他等的人回來了，但再次確認，那相似的冷靜白影，卻不是他在意的那個歸人。

　　白衣劍少見著了佾雲，面容懷疚。

　　「不好意思，吾晚到了。」

　　佾雲對這一歉意不解，何以白衣劍少是相約遲時的口吻？

　　「吾與你有約嗎？」

　　聞言又見佾雲一臉疑惑，白衣劍少也不免淡化笑顏。

　　「你．．．．可是有在等著未歸來的師尊？」

　　懷著探索帶著戲謔的眸子，直愣愣的盯著佾雲瞬間紅了顏。

　　「你明白你師尊的去向嗎？」

　　有些不自在的詢問著，隨即心裡又想，這「關心」該然何須赧顏。這才壓下那異樣情。

　　「本來，昨天吾就該來告知你的，但臨時有事擔擱，所以晚了一天，對不起，讓你操心了！師尊他到中原赴一個約，預計明天就會回來，不過也有可能會晚了點時間，總之，你別擔心便是。」

　　一個解釋，放下心中一塊懸空的大石。

　　明白恩人的去向，減少了些牽掛，沒負擔的心也引發起現下還不堪久撐的疲倦感染了這身子。

　　在白衣劍少的陪伴下，他竟不知何時，卻也鬆了眼眸子，渾渾然失了意識，睡下了。

　　安置妥善佾雲後，白衣劍少心中是喜意滿懷的離開。

　　因為師尊交付的事，他完成了。而且他與佾雲的對話中也明白了，有一份情，已在不覺中萌芽了。

　　師尊的付出終是可以回收了！――白衣劍少這麼以為。

§ § § § § § § § § § § § §

【淺批】：
　　此篇章，劣筆者試著描寫出筆中人物當時的心思。
　　風之痕，雖有自責，但他卻有更多的擔待。也許惋惜著悲劇的產生，然心底深處卻是贊成著此事的結果，不能說他心底沒有憐憫，但更有著是絕對的殘酷――始於魔！他明白，若要佾雲「醒」終是須經歷這一段銘心之路。否則，心愛的伊人，終是只有「避」。
　　著墨不多的憶秋年和舒石公，卻也在這有限的舞台中，展現了護正道之心，縱使遠世，但還是放不下相惜的心態，恩澤受苦受難的三人。
　　在此，反呈現出白衣那鮮為人知的赤子情，心喜師尊終得伊人陪伴，以為情字一路應已無波瀾，可惜往後世事，還是出了他的意料。
　　而佾雲，大難醒來，他選擇關閉己心，否則，他沒有理由不明白江湖鋒火又起。當然，也因此沒造成他功虧引靈山的憾事。
　　總歸言，風之痕對佾雲的保護，是留下他的命，也暫留住了他的心。
　　該然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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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6-05-22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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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抄】(2)

= 幽憐懿 =

閒遊，他帶著吾。

來到一個詭譎的地方。

吾看他停下來，等待。

除了那一天，那一句道謝。

吾和他沒再開口說過話。

只是，他的眼睛總是在對吾說話。

――最近發現的。

過了一刻，從這個詭譎空間的內部，走出了一個少年。

他和他一樣，都是身裹白衣。

少年先是對他躬揖，再看向吾，微頷首。

吾想，吾的表情應是笑著，只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他對那少年開口。

「他叫佾雲。」

吾卻因而忘記一件事，他竟知道吾的名？

少年也笑了，因為著某件事情。

§ § § § § § § § § § § § §

他和少年又說了些話，吾在一旁看著。

看天地、看四周，看著他們。

少年有著他的氣質，內斂。

卻不及他，沉穩如山。

少年尊他為師，他把少年教導得很好。

這令吾想起了同門兄弟，各有所長，卻也各有所不及。

互相嘲笑的快樂時光，好遠了。

只是，大家都有一副好心腸。

即使是說話尖刻的曲，也有他善解人意的一面。

吾又想起你們了。

吾．．．吾．．．心好痛．．．好痛．．．．

讓吾到你們身邊好不好？

吾陷入絕境前，好像有一抹白影飄來。

§ § § § § § § § § § § § §

又回到木屋了？

睜眼看到已然熟悉的環境，笑了。

吾總是在麻煩他，吾果真是一個麻煩。

今日醒來，卻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不在。

打從見到他後，時時刻刻感覺到他都在周圍。

第一次，感覺到落寞。

哈，真是好笑！

因為死太多好友，所以害怕「失去」嗎？

不對的！吾應該趁機會離去。

要離去的．．．．

但是，這樣對他很是失禮。

哎，算了。

§ § § § § § § § § § § § §

一直到隔天早晨，他還是沒有回來。

吾，等了一夜。

為何，吾等？不知道，就是想等。

但是，他並沒有回來。

擔心，是的，吾擔心。

擔心著種種可能。

屋外等，屋頂等，屋裡等。

又等了一天，吾恍然驚覺。

但還是不見他。

吾再迎接一天的早晨。

看到了白影，以為是他。

可，並不是。

是少年，他的徒兒。

少年向吾道歉，因為有事擔擱了。

他要少年告訴吾，他去赴一個約，兩三天後就回來。

他是會回來的。

聽了，心安。

雖不知是赴什麼樣的約。

不過，知道他會回來，心還是「喜」得多。

但是，吾又倒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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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憐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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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06-06-30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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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拾-上-)

【情抄．本傳】敘留雲跡述風痕
　　(拾)、【朝暮任平生】-上
= 幽憐懿 =

　　從中原趕回西漠，以他的腳程來說，用不著半天的時間，若真按照他「既定的時間表」來說，現在，他應該已回到住處。

　　可是，當他遇上了憶秋年，一切就沒有「既定」可言。

　　頂著「劍試」之名，行「救人」之實的一個承諾履行之後，風之痕本欲離去了，無奈，憶秋年就是有纏人的本事，要離――成！只不過他也要跟。

　　這憶秋年會執意如此，也是其來有自．．．．

　　話說在他赴鳳形山之約的前幾天，正巧打往舒老家去，目的本來很簡單，不過就是去探個經過一場轟轟烈烈事蹟還能在刀口下存活下來的人。

　　結果，他前腳方臨，舒老罵聲便至，不留情面霹靂啪啦的唸一堆，他有聽可是不太想懂的話，要不是那一堆話語中出現「風之痕」三個字，想來憶秋年會繼續裝不懂。

　　「等等，舒老，你說風之痕怎麼來著？」

　　好端端怎麼會扯出了風之痕？

　　「十幾天前，風之痕突然來訪，便要我跟他去救人，跟他回西漠後，才明白，他要救是雲門僅存的佾雲。幾度診療，好了外傷，但宿疾難癒，我對風之痕提起『迴泉丹』一事後，才明白，原來是你把藥送給他！可惡的小憶，亂拿我的東西送人！」

　　「唉呀，反正藥你可以再煉製，此事無傷大雅啦！」

　　憶秋年壓根不認為這是錯。當然他也明白，對於送藥一事，舒石公嘮叨嘮叨而已，並不是真的很生氣，只是現在的時機，的確很趕著用藥。

　　所以，他此話引來舒石公白眉倒豎！

　　「可以煉是可以煉，但還需要時間，你以為說煉成它就成啦？不就還好這『迴泉丹』不算真的失蹤，不然，你看我要拿什麼救素還真。」

　　要是沒有「迴泉丹」，素還真那一口氣就真的保不住了。

　　聽到素還真的事穩定了，憶秋年總算安下擔憂的心。不過，接著他要問的事，就列屬八卦一級了。

　　「舒老啊，你說佾雲在風之痕的住處啊？那他是不是真長得美啊？」
好幾次都想去瞧瞧「雲門的太陽」長得是如何好？可是偏偏都逢不著機，再者，他知道風之痕很在意佾雲這件事很久了，偏偏，每次他想探口風，風之痕便顧左右而言他。

　　現在，算是讓他給逮到一聽八卦的機會，雖還無緣碰到面，先聽舒石公描述也一樣。

　　「你做啥一臉有所圖的模樣？再說，男人用『美』來形容，你覺得妥嗎？」

　　「不妥嗎？可是你看素還真，他長得如何？」

　　不假思索，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經過舒石公的大腦還沒停留十分之一秒鐘，答案便出。

　　「美！」

　　當答案一出，憶秋年笑顏渲染，舒石公這才驚覺他實實在在吃了個「拐」字，可惡的小憶，又來！

　　「可不是，你也承認了男子可以用『美』形容，所以沒什麼不妥啦！快說快說，他長得如何？」

　　「病懨懨的，哪裡美來著？你若真要看，不會自個兒去風之痕他家看不就成了？」

　　舒石公擺明不想順憶秋年的意。

　　所以囉，這就是憶秋年執意纏著風之痕回家之故。

　　然風之痕的態度呢？

　　如憶秋年所認為，風之痕要是碰上了佾雲的事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那是因為當時實不宜話及佾雲，那時的他認為，他與佾雲之間沒有所謂的「可能」。但今日不同了，他帶回了佾雲，兩人已經互相沾染了彼此的氣息，不管將來會如何，但現在已成事實，憶秋年有意明白佾雲的存在，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甚至，他樂意將佾雲介紹給憶秋年認識呢！

　　但是，若憶秋年一開始就告訴他，他想見佾雲而非拐彎抹角的兜圈子，那麼，風之痕就真的可以按照「既定」的時間歸來了！

§ § § § § § § § § § § § §

　　快樂的氣氛，好久不曾有過。再見八采聚首，佾雲當下好快樂。曲雲銀笛吹調，幾個人伴著吟唱小曲，雲門裡，鳥飛蝶舞，世外桃源再現。

　　道是今日天清氣朗，大夥樂陶陶。

　　一旁的韶雲偏過頭問了他。

　　『佾雲，現在你快樂嗎？』

　　融入在這片歡樂氣息裡的佾雲，不覺有異，心下是沒了常存在的窒礙。

　　沒有苦悶，也無憂愁，是真得感覺到非常、非常的快樂。

　　『大家這麼快樂得在一起，吾當然也快樂呀！』

　　只是當佾雲此話一落，笛不再吹，小調兒也不再唱，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著他。雖然大家都笑著，那表情是欣慰、是包容、更有著了結心願般的釋然。

　　但是佾雲卻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

　　『吾很喜歡看到你的笑容，以後也要這樣常笑著喔！』
先是仲雲對他說。

　　『我可很怕你的惡作劇呢！不過，對吾來說，那是很珍貴的記憶了，吾會永遠記住你的頑皮的。』

　　再來是遊雲。

　　為什麼，突然要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現在大家是這麼快樂的在一起．．．．

　　『你的身子單薄容易生病，衣服可別少穿了喔！』

　　鐘雲有些寵膩的撫了撫他的頭。

　　『改天有機會，吾再做小玩意送你。』

　　手巧的霓雲亮了亮手中的竹蚱蜢。

　　怔怔地，佾雲無法瞭解這樣的情形。

　　『吾等你教吾唱詩歌。雖然會等到天荒地老，不過沒關係，吾會慢慢等。』

　　瑟雲把他好不容易抄下的，佾雲曾經所唱的歌詞，攤開給他看。

　　『你啊！別再做爛好人了！』

　　沒二話，曲雲舉起銀笛就是往佾雲的頭上一敲。

　　只不過，他不痛就是。

　　『雖然不准你忘記吾等，但吾也不准你是哭著想起，明白嘛！』

　　最後，輪到了韶雲，無言的眼眸飽含著從未表達過的情感。

　　佾雲一直都明白那是除了兄弟之情外更為複雜的情感。

　　『練劍要適可而止，別太累了自己。』

　　韶雲並肩的摟了摟他，不捨的情緒，煞時紛湧心頭。

　　『你們不帶吾走嗎？』

　　瞬間懂了，想起了，這一切，已在冥冥。

　　乞求的眸子，望向了所有人，他想要所有人都回到他身邊。既然可以見面了，是否代表他也可以回到他們身邊？哪怕是身在冥冥之中。

　　『你捨得下嗎？』

　　『沒有了你們，吾已經無所可捨了。』

　　『可是．．．他呢？』

　　隨著曲雲指引的方向，望向前去，一道絕對冷然的白色身影，站在遙端，迎風昂首。

　　遠距，讓他看不清容顏，看不清情緒，卻有一詞名為「等待」的形容，汨進了心坎裡。

　　他是在等待著自己嗎？

　　『小佾，也許你認為你什麼都沒有了，但在你不明白的時空裡，有個人一直在等著你，你明白嗎？』
　
　　過往，被自己調侃著不敢對傾天紅示情的瑟雲，卻也這麼語重心長的時候。

　　『一直等著吾．．．？』

　　不曾明白風之痕的付出，佾雲無從體會所謂的「一直」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別再猶豫了，至少，你得先去明白他的付出，若明白以後你還捨得下他的話，這裡永遠會等你回來。』

　　幾個聲音起起落落的說著：『對啊，會等著你的。』

　　『可是．．．』

　　『沒有可是，你回去吧！』

　　韶雲最後一句『好好活著。』

　　他竟再也看不見所有人，好像．．．．跌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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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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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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