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 08.04 【原創】四季之《夏日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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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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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8)

樓主發表於: 2017-08-04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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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4 【原創】四季之《夏日禾》

大家好，這篇會是系列文，主要是相同時空背景下分別獨立的四則短篇故事，方便起見用了四季做區分，希望有人喜歡。
會更的很慢，就......恩..~~一季更新一則之類~~

《夏日禾》

-上篇-

時節正值夏至，正午的陽光曬得路上燙的蒸人，沒個人願意走上街頭受罪，不是盡量往廊下陰涼處走，就是乾脆待在屋家裡省點力氣，只得稀少的車輛兩兩左右相錯而去，而在這小村院的街道盡頭，卻有一間戲館在此時依舊人滿為患。

木製的戲院在後廳搭著的內棚熱騰著觀眾的情緒，上演的是女主角為了救回被奸人設計入獄的所愛而女扮男裝混入朝廷、與皇帝鬥志鬥勇的戀愛故事。故事高潮迭起精彩萬分，當家小旦容顏既俊秀亦嬌俏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讓人忘了季節的侵擾，沈溺在這一抬腳一揚袖的表演之中。

廳內樂曲正揚，廳前卻是一位女孩興致缺缺懶散坐在販售口的形象，他光著因為熱度而脫下鞋子的雙腳，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搖晃著白晰的腿，無趣地隨意哼起不知作者的小曲。

一座鐵扇立在地上慢悠悠地轉著，由於已經有點老舊了，轉動的時候還會發出吱吱聲響。但扭到最強的風似乎也撼動不了這股熱度的上升，女孩整個人癱軟在桌上。偶爾抬頭看著時鐘、偶爾伸出手轉動身邊的小電視，想排遣這難耐的時間。只可惜光陰就像是跟著他作對一般，仍然是無趣地緩緩移動。

「哈…」女孩嘆著氣，他盯著左右搖擺的鐘陲，眼皮漸垂。原本安靜無比的前廳，走進一位中年男子，穿著夾腳的拖鞋一步一步，聲音顯得特別清明。女孩聽見了聲音趕緊睜開雙眼重新坐直身子，直盯著來客。

男子敲一敲門口，問著女孩下一場幾時呀，女孩回答他：「今天最後一場快結束了，大叔您不如買下回吧，明天還有呢。」但對方看上去並不領情，敲著桌就大喊怎麼就最後一場了，不還早嗎？我可是聽說了當家名聲才特地來的，不是故意欺負我的吧！口氣煞是凶狠樣。

喔，是來鬧場的呀，女孩這才恢復清醒，打算拿眼前人排解一下無聊，腦子裡轉著好幾句話正當要說出口，卻才發現不知何時，背後早已出來了好幾個花枝招展的人，搶在他的面前出聲。

「客人～別這麼氣啊，這是怎麼？咱上戲的時間可明白寫在門外了，這就算在外地隨便打聽也能拿到幾張傳單，您這是故意不給我們面子？」

一位美麗的女子用手擋著正準備繼續下去的人，「這樣別說我家小妹…我都得生氣了呢…」輕聲細語地對著男子卻是一番冷言嘲弄，說得男子悶著怒氣卻只得吞下，最後倉徨離開。

女子轉頭看著女孩微微一笑，但女孩只是低頭穿上他的鞋，站起來一個鞠躬輕藐地道謝「哎呀怎麼好意思讓當家您出動，這點小事我自己都能做好的…但還是感謝您的多事了呀。」嘴上亦不饒人。

怎麼我就這麼惹人厭呢…頓時覺得心裡受了股怨，「小禾，你怎麼這口氣跟我說話，我可是幫了你。」

「誰讓您管閒事了？」

「我是看你被人欺負…心底不高興。」

「…能惹您不高興還真榮幸…但是，喏您瞧這今天的場都結束啦，您還是趕緊去休息吧，大門這等下我就要關了，還有事呢就不奉陪了。」女孩跨過門檻關起了大門，就想從側邊的小門走出。

「你要去哪？怎麼最近老是往外跑，不好吧，多待在屋裡不是很好？別老出去曬著自己。」明明還被女孩嘲諷著，卻仍舊溫柔地想告誡女孩，就是怕他一個孩子老單獨走在外面挺危險的。

「…管我，啊您看您腳邊那什麼，哇哇好大隻蟲啊小心往您裙底鑽去了！」

「啊呀，哪裡？！」女子嚇得往腳邊直瞧，緊張地叫了起來。

「真難看。」女孩笑了起來，走過女子的身邊扮了張鬼臉便跑開了。

「噯…！我說你記得回來吃飯啊，別晚了才回來！」

「唉，這是為什麼呢…」女子不見回應，形影單薄的站在屋裡，惱人的模樣像極了被拋棄的小動物，這可憐兮兮的一幕讓跟著出來的同伴都一陣唏噓。

「哼，這小ㄚ頭就存心氣你的。」

「就是說嘛，老幫他護航，剛剛就該讓他出點洋相才是！」

「唉呀，我說你們也別火上添油啊，別難過了小夕！小禾其實是懂你的。」

「懂什麼，他就是老仗著當家對他好，早晚給反了，您也別老順著他不發脾氣，看看這都被你慣壞了！」

「我哪有慣他…」女子洩氣的反駁。

「這還沒慣啊…將來你要是有孩子，還不被養得更嬌氣了，沒有自知可真危險啊。」

女孩們一搭一唱，女子漸漸得也就聽不清楚內容了，只是苦笑了幾聲說回去換裝，就離開了。

原本這戲廳就是一家庭經營，在裡頭的全是一家子，被叫做小禾的女孩因為是領養的，年紀又輕，便不受重視，也沒特別管教。大概正是因為生活的重心越來越不同，才使得原本關係不錯的當家跟女孩，感情越來越不好。

女孩跑上了街頭，熱氣在頭上冒著心底也跟著火了起來，見著討厭的人就是特別來氣，但隨著腳步越來越快，離想去的地方越來越近，這股氣也就慢慢隨著期待的心情而消失。

他往村上的盡頭跑去，上了坡繞進一個彎角，躲進一個巷子裡，邊擦著汗、邊等著已經許久未見的故人，淡淡地笑意在他臉上逐漸上揚。

他還記得當初跟那人相遇的情景，滿身是血的男人躺在這巷弄裡。當時不知道是被眼前的血，還是被這被自己當作秘密場所的地方有其他人給嚇到，女孩直盯著許久，才想到該要問一下男人的傷勢。

原本還想要找醫生來的舉動，也被男子給欄了下來。瞬間女孩才明白，一個男子會全身是血躺在這，估計也不是什麼大好之事，要不是尋仇呢，就是犯罪了…總不是被劫財吧。

於是女孩只好順著男子的請求，去找來他說的人，邊順便從家裡帶來應急的紗帶跟藥，就這樣看著來人把被綑得亂七八糟的男人給帶走，行後遞了張名片給小禾，說日後會再來，必會感謝他之類的話。

女孩也不稀奇什麼謝禮，就是對這枯燥的生活感到乏味，正愁無聊，遇上新鮮事的理由讓他又來到這巷子裡。

「小禾姑娘。」傷好了，穿著得體西服的男子站在巷口，叫著女孩的名字，從被救回的那天已經過了好幾個月，每個月他們都像是幽會一樣的在這裡相見。

「欸～金大哥你來啦！」女孩見了人特別興奮，從坐著的紙箱彈跳而下。

男人想要感謝他沒有報警還找來小弟接他回去，就說了想要什麼都可以這種話，但女孩卻只是一個想聽故事的要求，讓他只得有空就往這小鄉村跑。

男人幹得雖然都是見不得光的事，但他去的地方多、見的世面廣了，身上全是各地難以得知的稀奇見識，女孩聽得總是入迷，除了男人的身份之外，幾乎是無所不談的滿足他那貪婪的好奇。偶爾女孩也會回禮給他，在他休息的時間裡，唱幾段小曲擺幾個身段娛樂男子。

「大哥你不說書真是浪費…你的故事啊可比我家上演的劇碼都還要更加精彩！」女孩聽得如癡如醉，像是聽著故事，自己也親身經歷一番。

男子聞言笑了一下「這種既粗俗又暴力的故事，估計也只能說給小禾姑娘你聽了，你可別教壞其他孩子啊。」

「你覺得我是壞孩子？」

「不，不…小禾姑娘你是個特殊的孩子，怎麼會這麼天不怕地不怕呢…」他說著點燃起一根煙，吐出細長的白氣，看著煙緩緩繚繞而上。

「不過很抱歉啊，小禾…我可能要一陣子來不了了，你會原諒我嗎？」

「怎麼了？大哥你要出國？要跑路了？」女孩抬起頭看著人，但陽光扎著他的眼，他又轉身換了個方向，跟男人並排站著，半個身體沉入了陰影之中。

「呼…大人總是有很多事嘛，回來後再找機會跟你聯繫。」他摸了摸那顆靠近的頭，像是在安慰一樣。

「那你能寫信給我嗎，大哥不在我會很寂寞的。」

「寫信？不了，不寫信，不如我給你個暗號，你以後想到我就到這來吧。」

「暗號？」

「喏，你看。」他敲了一下身後的牆壁，「這裡以前是餐館吧，地上散了很多菜單呢。」他撿起其中的一張。

「上面有很多菜名，最後一欄是湯…嗯，有道金針湯。」說完遞給了女孩。

女孩不明就以，接下那張已經發黃的紙，瞧了一眼。

「以後我就給金針湯打個勾，那就代表我了。」

「這什麼呀！」女孩噗哧地笑了起來。

「如果哪天你撿到有勾的紙，就是我回來了。屆時你就看著背後的留言來找我吧。」

「就這樣？」女孩還是覺得茫然，他握著紙張盯著眼前的男人。

「嗯，是啊，喔對了，我記得你是這邊戲院裡的人吧。」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

「是啊，你要來看戲？」

「倒不是，就想問你有沒有關係特好的人？下次帶上吧。」

「帶人來？為什麼。」

「嗯，為什麼呢…大概就好奇吧。」

女孩沉默了，關係好的人？他可沒有半個，家裡的人不是因為當家的原因討厭他就是嫉妒他，要不就是小瞧他，沒將他放在眼底，人際關係差到極點，他也沒興趣去建立那些良好關係。

「有嗎？」

「啊…噯…有，當然有啊，下次我就帶來吧。」他看著男人充滿關心的眼神，總覺得無法說出實情。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男人拍了下女孩肩膀，然後撚熄快抽完的煙頭。

「我該走了。」

「你要走了？你會很快回來嗎？我會很想你的，我會常來這找的，你得快點回來！」女孩很想多說點挽留的話，因為他總有預感，這一離開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離開這麼可愛的小禾姑娘，我也捨不得呢，只要一有機會我就馬上回來。」

「我才不可愛呢…你說的喔，我就等著你了。」

「你既勇敢又可愛，如果我有女兒，希望他也跟你一樣啊…唉，我真的該走了，後會有期了小禾姑娘，你也快回去吧，別等到天黑危險了。」

「嗯嗯…好。」

這一離開，大概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他心裡是明白的，正是因為太過明白，所以腳步無法移動，只是呆楞在原地不知道該講什麼離別的話。

「金大哥，再會。」下午的風開始吹了起來，太陽已經快要沉了，影子慢慢拉的細長。

「再會了，小禾。」

一句再會，他又得回到從前，那什麼都沒有的狀況，看什麼都討厭的人生，女孩蹲踞在地，忍著不讓淚水滴下來。

過了一個月、兩個月…女孩幾乎每一週都會去那條巷子，去等那個不知道何時會回來的通知，他看著滿地的紙片，知道裡面不會有他想要的東西，只是靜靜地待在那，直至夕陽將沒，再默默地走回家。

幾年後的某一天，整個村熱鬧的沸騰，街上塞滿擁擠的人潮，他在依舊清冷的巷子裡，看見在往日最常坐下的紙箱上，有石子壓著當初說的氾黃紙張。上面最後一個框被打了個勾，紅色的、醒目的大勾，女孩的眼瞬間張大了，衝上前去拿了起來將紙翻到背面，上面只寫了細細小小一行字：十月八日，帶人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