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吞雪】选择性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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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2-14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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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吞雪】选择性失忆

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扯证的第二天就因为工伤撞到了脑子，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下午上班的时候哐当一声直接重重将他那颗金贵的脑袋砸在了桌子上，然后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袭灭天来原本只是以为那几个年轻的又凑在一起作妖，也没多在意，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手拿着他的保温杯另一手拿着厚厚几叠材料。一脚踹开门，才看见螣邪郎抓着赦生和黥武围着吞佛童子玩自拍，见了他进来也没什么要收敛的意思。在他进来之后兄弟三个对视一眼，最后是黥武出来，说吞佛童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晕倒了。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这次不是我们弄的。
袭灭天来薅了几把也没能把吞佛童子从工位上薅起来，虽然他们异度魔界从头到脚都不是什么很有道德感的人，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自己这个徒弟昨天才扯了证迈入人生的新阶段，今天要是因为工伤死在办公室坏了一桩好姻缘那也是作孽。于是袭灭天来命令老板家的三个太子和自己一起把吞佛童子架去了医院，路上还给剑雪无名说了一下前因后果，让他到医院来领人。
剑雪无名姗姗来迟，螣邪郎因为懒得等加问心无愧，早抓着赦生和黥武离开了，光留一个袭灭天来和剑雪无名大眼瞪小眼——再加上一个虽然醒了但是状态非常奇怪的吞佛童子。剑雪无名走进病房的时候，先看了一眼袭灭天来，又看了一眼吞佛童子，用眼神询问对方现在状况如何。
能和万圣岩圣尊者打嘴炮几个小时不带一句重复的男人欲言又止，几次深呼吸之后正想说出那个狗血古板的开头，说很遗憾地告诉你，现在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袭灭天来只来得及说出很遗憾三个字，坐在病床上纱布都没缠一下的吞佛童子就开口，他非常礼貌客气、也非常疏离地问剑雪无名，请问你是谁？

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是网恋奔现火速闪婚的那一挂。他俩在网上用假名假身份认识了好几年，约出来见面的时候打了一架，然后就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火速完成了从同居到扯证的所有步骤——并且吞佛童子光荣的在扯证的第二天就撞到了脑袋疑似失忆，集齐了所有上个世纪苦情剧的套路。
最开始，他们周围的朋友没有一个是看好这一段关系的，剑雪无名的长辈大多是不愿意看剑雪这样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的小辈拘泥于据说骗子非常多的网络聊天里，甚至于后来剑雪无名和一莲托生说要去见他的网恋对象的时候一莲托生还忧心忡忡了几天，回回都和剑雪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你被外边的坏人骗了，剑雪要不你们再改个时间？后来剑雪无名给一莲托生看他和吞佛童子的合照时，长辈才稍微放了一点心——才怪。他对吞佛童子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是这年轻人看起来也不太靠谱，一脸坏相。吞佛童子那边则是一堆损友那不得看到他受骗，指着吞佛童子神通广大的网恋对象好好治一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天天摆着手指头算奔现的日子是哪天，螣邪郎甚至还准备好了拉炮就等着看吞佛童子难得出丑一回顺便庆祝吞佛童子的大失败。
以至于后来两个人真的火速领证结婚了，两边的亲朋好友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对他们两个关系的稳定程度抱持着高度怀疑。
吞佛童子受的伤说大不大，不是需要住院几个月观察治疗的那一种，说小也不小，还是需要人每周都带过来看看情况。袭灭天来自然是没有收留吞佛童子的义务，作为法定伴侣的剑雪无名便担起了责任。
他很顺利地让脑袋受伤的人跟自己离开，很顺利地把人塞进车里，很顺利地把人带回家中。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吞佛童子看了看地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两双拖鞋笑了一下，说，我现在才有一些我确实和你结婚了的感觉。
剑雪无名嗯了一声，回答说其实我也是。

失忆之后的吞佛童子和之前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充其量只是非常不恰好地遗忘了他和剑雪无名认识的那一部分，但他接受能力非常良好，还能和对他而言陌生人一样的剑雪住在同一个家谁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于有时间的话也并不介意送剑雪上班再把人接回来。他体贴且得体，剑雪无名也没有什么旁的话要说，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他失忆与否这件事，只是在周末待人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吞佛童子才能从人紧握的双手之中觉察出一点叫做紧张的情绪来。
有时候他会翻阅一些两人过去的聊天记录——说实话，内容实在是乏善可陈，与他想象之中的网恋聊天框大为不同。他第一次点开那个备注是一个小草图形的聊天框的时候心中还隐隐有过期待，想剑雪那样看上去端正冷静的人，私下里的模样是不是像五色妖姬的那些网恋对象一样。结果却是剑雪无名实在表里如一，他们开始同居的那一个月里聊天框的内容少得可怜，出现频率最多的句子是你下班了吗？再往前翻，翻到他们应该被定义为网恋那段时间的聊天框，依旧没有什么亮点，网络上明明已经认识了好几年，语气里还是客气平淡，偶尔会出现一次的随手拍都是难得的情感流露。
吞佛童子往前翻了好几年的聊天记录，翻得连他自己都开始犯困，他支着自己的脑袋，想，他并不是会喜欢这样平淡生活的类型，或者应该说，在异度魔界上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共性，他们渴望更有挑战性和追求的生活，而不是一成不变。可为什么自己却和剑雪无名谈了恋爱，甚至于在他受伤的这一段时间，剑雪也没有表现出身为伴侣应该有的姿态，什么亲吻拥抱一概没有，他们就像是合租在一个屋子里彼此并不是很熟的室友。都这样了，过去的自己甚至还是做出了要和对方共度一生的决定。
吞佛童子不清楚，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文字所没有记录的同居那一个月中。
手机屏幕熄灭的时候，吞佛童子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想，不对，自己想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个答案，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有点喜欢剑雪无名的，可剑雪无名又是如何想却并非是现在的他可以揣测。

又过去了一个月的时候，甚至于医生都说吞佛童子可以不用再定期来医院检查，某日剑雪无名回了家，却发现屋里没有开大灯，只是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把正在独自饮酒的吞佛童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对方似乎还点了一些香薰，淡淡的香味随着空气飘荡过来，与香气一同到来的还有吞佛童子的视线，他对着自己的法定伴侣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问道，要不要一块喝点酒？
剑雪无名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一旁，走到吞佛童子的身边坐下，却是问，为什么？
他话是在是少，但吞佛童子却可以推断出他想说的意思，于是他笑着反问一句，说为什么不喝呢。
剑雪无名笑了一下，吞佛童子便给他倒了一点，颜色好似琥珀般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摇摇晃晃，两个人轻轻碰杯，慢慢喝掉杯中一点点的就，随着芳醇甘澈的味道涌上来的是酒醉后的淡淡的晕眩感。剑雪无名或许酒量并不如何好，温暖的灯光下隐约可见他已有些面红。
吞佛童子伸出手轻轻扶了一下剑雪无名的脸颊，而后问道，为什么要和我领证，你是希望我爱你吗？
剑雪无名看着吞佛童子，秀气的眉轻轻蹙了起来，吞佛童子还以为人是真的醉了没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说，剑雪，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剑雪无名蹙着的眉头平了下去，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些嫌弃以为，似是对吞佛童子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不以为意，他又喝了一口酒，杯中便只剩下薄薄一层的酒液，他说，事到如今你还要问这个，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吞佛童子重新给人倒酒，笑道，难道现在我就不能问一问吗，剑雪，你知道的，我前段时间才伤了脑袋，记不得这些也很正常吧。
剑雪无名想了想，点了点头，只道，那你再问我一遍？
吞佛童子十分有耐心，第三次向他的伴侣问出那个问题，他问，剑雪，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因为是你的希望？剑雪无名认真地想了想，他的脑袋很聪明，思考是他最擅长的事，如今他愿意顿下来想一下，可见也是十分认真对待这件事了。可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许是感情上面的事并不能用一即是一的理论来分析，剑雪无名也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说出口的时候有少许的迟疑。
吞佛童子又问，如果仅仅只是我的希望，那剑雪，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不想这么做的话，你认为我们现在会有机会坐在一块吗？剑雪无名径自伸手过去又和吞佛童子碰了一下杯，回答时没有半分滞涩，末了他又笑道，哪有这样多的为什么，以前你可不会问这么多问题，从来都是我再问，现在真有一些不习惯了。
他难得的像担当两个人之间主动找话题的那个人，却听见吞佛童子唤了他一声剑雪。剑雪无名转过头的时候，吞佛童子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的肩膀挨在一处，对方底下头凑过来，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分开须臾，复又贴上去，舌头撬开了剑雪的唇，黏腻的吻中全是酒液的味道。
剑雪手中的酒杯在接吻的过程中被吞佛童子拿走放到一旁的桌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亲密的行为，从吞佛童子受伤之后一次都没有。如今借着淡淡的还不自让两个人醉到迷糊的酒意，亲吻也借题发作般愈发缠绵，慢慢地便都倒在沙发上，剑雪无名抬起手勾着吞佛童子的脖颈，在结束这个吻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他压着吞佛童子的脑袋，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双眸明亮清澈，他问，吞佛童子，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憋着这么久就为了问我那样无聊的问题？
谁知道呢。吞佛童子借势咬了一下剑雪无名的鼻尖，双手不安分地行动的时候又说，现在我们可以想一些别的事，剑雪，你真要在这个时候和我纠结别的不重要的问题吗，嗯？
剑雪无名面上终于是露出笑意，便由得吞佛童子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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