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14 【默杏】凫雁满回塘（默杏上元游园会-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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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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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

樓主發表於: 2022-02-15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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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默杏】凫雁满回塘（默杏上元游园会-6:30）

*少年默杏捏造
summary：墨家钜子的得意门生拐走了幽冥君的宝贝大徒弟

煦日当空，东御街车马喧哗声不停。街上早早扎起了各色竹篾灯笼，白的黄的溜成一串，上头写着诸如吉祥平安之类的字。只在白日里瞧着，也不由得叫人回想起那灯火辉煌的上元盛景。

又听口号声遥遥传来，一帮力夫拉着花车打长街路过，往御正门下去。那里离城东花市最近，今年的花车巡游，正是自那开始的。

街边一处不起眼的药铺，一个小姑娘频频向外探身。一年到头，在城中只有少数几日能见到张灯结彩的热闹夜晚，其中，又数上元夜的最为热闹。自元旦过后，她便天天想夜夜盼，掰着手指等这一日到来。

“阿香……阿香！”

站在药柜后头的老爷子“咚咚”敲了好几声手杖，才把外孙女飘到街上去的魂儿招了回来。

“这天还早，晚上有的是时间看呢！”

花车渐渐远了，拐过弯便彻底消失不见，只遥遥地听见那些力夫的吆喝声。阿香意犹未尽地最后看了一眼空落落的街角，一溜烟跑回屋里，踩上她的小板凳，利索地干起了活。

早上来抓药的人颇多，爷孙俩忙活了一阵；到了午后，却门可罗雀，很是清闲。阿公给阿香扎了一只兔子灯笼，小姑娘兴冲冲的提着灯笼跑出门去，要与隔壁柳姐儿的小鱼灯一较高下。

趁着清静，老爷子抓着烟斗打一会儿盹。光阴须臾从古朴的门扇上溜过，落在了最后一格窗上时，将将到了打烊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人踏进了药铺。

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穿了一身旧靛蓝的粗布短打。乍一看似乎平平无奇，单拎出来，却能让人赞上一句好小伙。

他健步走入堂中，并不说话，先是从竹管中取出三株药草——都是荒郊野外可得的寻常草药——又从钱袋里掏出三枚铜钱，在柜台上依次排开。

老掌柜眯眼躺在藤椅上，听这好一番阵仗，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几回眼前人。

往前三十年，江南皇商徐家垄断了东南地区的药材生意，宫廷时兴炼丹修仙之术，大批的珍贵药材被送往宫中炼制成一无是处的废料，在民间的价格却一路水涨船高。民怨沸腾，当时由几位江南名医牵头，民间医师秘密组建起万济医会，进行私下的药材交易——交易中所用的暗语，就是这少年所展示的万济通解。

近十年来，随着江南徐家衰落，万济医会的活动也慢慢停止。说来也巧，在药铺老掌柜还未搬到北地之前，曾与这少年的师父有过几面之缘——掌生握死幽冥君，当年还是中原小辈里的新起之秀，如今也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徒弟。

老掌柜摸了摸胡子，思及往昔，颇有感慨之意。

小姑娘活活泼泼地捧着兔儿灯跳进门来，见屋里还有外人，好奇地“咦”了一声。

老爷子邦邦敲了敲柜台：“虽然我与你师父有如此缘分——那钱还是照常给的——”

-

前朝故都，繁华不复，只有在逢年过节时，依稀还能见得当年的盛世旧影。

按照旧历，上元解宵禁三日，自正月十日起，各家各户便为此事忙碌起来。到了十五日夜，城中各色花灯琳琅，光明如昼，举城上下皆夜游观灯。

白日里，太阳在天上高高挂着，却是白色的、清冷的。街上行人来来去去，唯有一青衫少年，牵着匹高头骏马在冷风中独自站了许久，不知是在等谁人。

路边的馄饨摊冒着腾腾白气，摊主这两日特地改了营生，单做红糖桂花小汤圆，只需十文钱，便能热热乎乎的来上一碗，生意红火。

摊子冷落下来的时候，那人依旧站在那里，摊主便遥声招呼他：“小哥，过来吃碗汤圆吧！”

那人遥遥点头致意了一下，并不动身——直到半刻后同伴回来，才一同坐进路边搭棚里。

红糖圆子软软糯糯，沁着去年秋日金桂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杏花君吃完一碗，身旁这家伙还在慢条斯理地舀碗里的圆子。他也不急，坐在一边看他慢慢吃，自己捡碟子里的碎花生米吃。

“按我们的脚程，今日还需再往西走十里地。”

摊主旁听了一耳，奇道：“今日的上元灯市，别人都是从城外进来观灯，怎么小兄弟偏要从城内出去？”

他接着嘿嘿一笑：“要我说啊，你们不如趁这个机会留在城里好好逛上一逛，若是碰上哪家的闺阁小姐，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默苍离接了摊主的话头：“这城里哪里观灯最好？”

说起这个话题，摊主可来了兴头，将抹布一搭，坐上板凳上从南到北地细数了一通，还意犹未尽地介绍了几个少男少女幽会的好去处——某某处观河灯最好，某某处的灯台可以望见全城的灯火，他与娘子当初又是在某某处定的情……

杏花君听得入神。

龙形游灯的仪仗队穿梭而过，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哄热闹，杏花君新奇地看了好几眼，打前的龙头灯滚动着眼珠，活灵活现，巧夺天工。

通幽谷地处偏僻，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杏花君十岁进谷，也就是在这两年随师尊出谷行医，才偶尔有机会到处走走看看——多是途经一些乡野村寨，他对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上元节，通幽谷里也放灯，不过放的是河灯。村民们用竹篾扎成荇菜花的模样，芯子里点上灯烛，推进河里，让它们顺着江河流去。漂远了，星星点点的，就好像要飘到天上的星河里去。

又说起来，这次跟着默苍离出谷，是背着师尊偷溜出来的——杏花君还没想好这次回去之后该怎么和师尊他老人家交代。

默苍离吃完汤圆，叫了他的名字。

“啊？”杏花君一时没有回神，也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怎么了？今晚不走了？”

“该做的都做完了，不急着回去，”默苍离将勺搁回瓷碗里，缓缓说道，“凑巧赶上这么一趟，今晚正好去灯市里看看。”

不急着回去？回程这一路赶的分明比来时更急一些，杏花君突得听他这样说，不禁心下纳罕。他原本还以为默苍离是在赶什么约定之期——

电光火石间，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茹琳私藏的话本子：莫不成，这小子在这城里有位心仪的姑娘，就等着上元节千里一会呢！

他这同伴天生有副好皮相，芝兰玉树、意气风华的少年郎，放在人群中也是顶扎眼的——只是性子有点冷，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毛病，还是体贴人的。有什么红颜知己、青梅竹马，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杏花君原来从没有想过这个，偷偷的瞧了默苍离一眼，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那……”

他原本就是跟着默苍离走，自己也没什么可急的。只是默苍离先前手臂受了伤，两人一路奔波，没怎么静养过，还是早点回去更放心一些。

默苍离却对此不以为意，诨说：“已经大好了。”

杏花君不与他一般见识。

默苍离偶尔跟着钜子前辈到通幽谷来，身上有什么小伤小病都由杏花君经手——幽冥君的原话是丢给他练练手。这一年断断续续的相处，这人是个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两人出门带的盘缠也不多，走到现在，已经有点捉襟见肘。

默苍离还穿着原来的那件青衫，卷了破絮的袖口，衣摆上还沾着大片灰褐色的尘土。其实过路旅人多是这么一副打扮，但放在默苍离身上，便额外碍眼。

-

上元的夜果然热闹非凡。

长街游行，众人的喧闹嬉笑声穿过花窗透进客栈里，时候已经不早了。方才杏花君出门去，将沿途采摘的草药在药铺里换得了一些银钱，如今钱袋扎实了一点，他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沐浴更衣之后，杏花君又看了眼默苍离身上的伤——果然是还没好利索。此行确实凶险万分，若非默苍离谋算得当，恐怕就算他这个半吊子大夫在身旁，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只伤了一只的胳膊，他还能帮着看看。

“既然不急，回去的时候换一辆马车，慢慢走吧？”他低头换药。

默苍离原本想说不碍事，被杏花君一瞪，默默吞回了话头。

推门出去，客栈空了大半。街市上灯火通明，摊贩齐聚，人潮涌动。又有杂耍艺人、药法傀儡、歌舞百戏等，鳞鳞相切，叫人应接不暇。杏花君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拉着默苍离东瞧瞧西看看，见什么都新奇。

默苍离跟在他身后，随他四处逛。

这是真正的不夜天，辉煌灯火染黄了半边天。街上的人衣着盛装，头戴簪花——多是艳红杜鹃，也有玉兰、迎春之类——手里头提着花灯，边走边笑笑闹闹。步入灯市，四处皆是精致的花灯与彩缎，除了形态各异的竹篾灯笼之外，城中富贵人家琉璃灯也结彩楼下，高低错落排摆成一排，有如花草走兽，亭台楼阁，也有佛塔转藏等，见者无不称奇。

琉璃灯折射出晶莹的光彩，杏花君兴奋地招呼默苍离来看，一回头，却扑了个空。

身后人头攒动，哪还有青衫少年的影子。

杏花君心里头那股高兴劲，忽而就被浇灭了。

他担心默苍离出事，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疑心，那些人总不至于追杀到这儿来，最好不过只是被人群冲散了而已——至于默苍离一声不吭撇下他独自去找心上人的猜测，他不太愿意去想——再怎么说，默苍离也应当会知会他一声的。

到底是找人还是回客栈里等，杏花君一时有点举棋不定。

就在这在这思量的片刻间，一道青色的身影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正是那个默苍离。

“杏花？”

杏花君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正要回客栈等你呢。”

他定睛一看，默苍离手里还多了一盏灯笼。灯笼只是普通的绢布灯笼，挂着黄穗儿，上头似乎斜斜地画着几枝花，是桃花、梨花，或者杏花，也看不太分明。

默苍离将灯笼递给他，回道：“那边猜谜，我想你还要再看一会儿，就去拿了一只灯笼回来。”

他说的轻轻巧巧。杏花君往他指的方向一看，确实有个搭起来的擂台，上头正站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见默苍离看过去，笑着冲这儿拱手一拜。

天上陆陆续续放着孔明灯，暮钟响了六声，到了佛寺放灯的时间，人潮再度涌动了起来。

默苍离被逆流的人群挤得稍稍踉跄了一下，杏花君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握默苍离的手，但今日，又似乎有哪里不同。默苍离的手比他的稍稍要大一些，更加细瘦，握在手里冰凉。

杏花君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想抽回手，却一下子被默苍离反握住了。

“怎么——”

默苍离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给出了个理由：“现在这个情形，还是牵着比较妥当一些。”

“哦……哦，”杏花君胡乱地应了两声，一手抓着灯笼，另一手叫人握着，“那个，苍离啊……”

顺着江流两岸，积叠着千万凌波飘荡的河灯，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在这个时刻，瑶池仙境与人间仿佛合在了一处——天上走着一条银河，地上也淌着一条金练，走在河畔，又像飘飘忽走在云端。

默苍离拉着他的手，应他：“杏花。”

伴随着低沉的诵经声，红莲灯顺着水道从寺院里流落出来，一朵又一朵，随波逐流，像浮在水面上的落花。

杏花君脸上发烧，脑袋也糊涂起来，那什么相好啊，姑娘啊，通通被他抛在脑后了。此刻占据他所有心神的，不过是那一双交握的手而已。

默苍离又喊了一声：“杏花。”

“别喊啦！”杏花君红着脸凶道。

河滨环境清幽，少有人迹——确实如那馄饨摊摊主所说——是个幽会的好去处。默苍离与杏花君两人站在灯火的暗处，听由远及近传来了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便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手自然还是牵着的。

行至静处，默苍离忽而开口：“我是知道此行危险，所以才叫你来的。”

这没头没脑的，叫杏花君听得一怔。

默苍离回头看他：“杏花。”

“我并不是那么好。”他说

微醺的夜幕间绽开烟花，转瞬即逝的烟火沿着星子的轨迹垂落下来，波光倒映在粼粼的水面上。杏花君抬头看，那些波光也在默苍离的眼底闪动，荡漾着搅乱心池。

“这我知道……”杏花君哼一声，又嘀咕了一句，“受伤的不也是你吗？”

“还知道带上我——不算太笨！”

他凑近默苍离身边，轻轻捏了他的手心：“及冠那年我便出谷，到那时候，我们……”

默苍离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掌心也浮起了一层薄汗，湿漉漉地粘腻在一起。冰冷的手被另一只手捂热了，交握着时，便能清晰地触摸到肌肤下跳动的脉搏。

最后一朵烟花绽开的时候，默苍离低声说：“好。”

杏花君听见了，他笑了起来。

一江春水，载着千万盏愿景一路向东，直上九重天去。两个人在水里的倒影，终于挨在了一块。

-END

当幽冥君气冲冲地找到老钜子
老钜子（欣慰）：好！从小就知道绑定奶的重要性，孺子可教也！
幽冥君：？？？😡😡😡

[ 此帖被空山在2022-02-15 18: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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