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7 【漠御/現代】天花板上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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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燭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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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8-02-01

鮮花(20)

樓主發表於: 2015-08-27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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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7 【漠御/現代】天花板上的鬼

《天花板上的鬼》

你是天空落下的第一滴雨
落在我乾涸的眼角上

Chapter1 沉默的你
琉璃社區荒廢已久的13座13樓303室，終於迎來了它的新主人。
漠刀絕塵不顧大哥的反對，還是毅然決定一個人搬來苦境，準備呆上一段日子。來到苦境之前，他才剛剛從莫高窟回轉，身上還染著風塵僕僕的味道，紅白的髮絲裡恍若帶著流沙的痕跡——他神情孤傲地像從荒原獨行而來的孤狼，行色匆匆地闖進這片寧靜的土地。
琉璃社區13座13樓的303室，已賣了4位房主，卻依舊常常被人倒手、低價轉讓，漠刀絕塵是第五位。
琉璃社區的人口頗多，總有好心人偷偷告訴他——他們告訴他，買下這套公寓的主人常常會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人在此間安頓下來。
“你不怕嗎？”
“怕什麼？”高高壯壯的荒漠漢子一挑眉毛，幾近面無表情地接過物業的鑰匙，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前往13樓的電梯。
什麼陰宅啊，什麼十三樓是通往地獄之門的樓層啊……作為物理系畢業並且在馬克思主義薰陶下的現代人，這些似乎都顯得相當扯淡。況且……漠刀絕塵轉了轉手中的鑰匙，淡漠地略過303室有些鏽跡的門牌號，旋轉開了大門。
況且僅僅是匪夷所思的話……這個鬼真是善良的有點可愛。
漠刀絕塵放下肩上厚重的旅行包，砰地一聲落在了滿是灰塵的地板上，他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番。一一打開房門，拉開窗簾，刹那間的光明一掃陰霾，對流的空氣開始將陰鬱的氛圍替換。
陽臺外有一盆還未死去的蘭花，一切安好。

醉飲黃龍的勸阻實際上並不是沒有道理，在工作方面堪稱專業的漠刀絕塵，實際上在生活方面非常欠缺火候。當然這並非是說嬌生慣養，而是某些人天生少一根筋——忙起來的時候，喝了半天才發現杯子裡的水早已空空如也了；在外面的時候吃餐館還好，在家裡便經常泡個泡面了事；器材一絲不苟地放置在書房，衣服鞋子卻常常出現在詭異的角落……啊，真是令大哥擔心不已的小弟。
漠刀絕塵也自認為比較粗心大意，但至少記憶力還是不差的。
昨日用天然氣燒過水後，他泡了碗泡面就地解決，一直到淩晨才將工作做完，倒頭便睡了過去，所以今早開火準備煎蛋時，他略有些意外地發現閥門竟然被關了……
水池裡是昨夜忘記收拾的餐具，桌上還未喝完的牛奶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冰箱，好幾天沒有扔的垃圾袋乖乖的紮好放在了門口，缺一隻少一隻的鞋子襪子都擺放成了一對……似乎他可以理解眾人傳言中的匪夷所思了。
與旁人有異的是，一般人碰上這樣的事情總會咋咋呼呼心驚肉跳一番，沉穩慣了的面癱卻默不作聲地把蛋給煎好，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就出門去了。
出門時，他還不忘給蘭花澆點水。

琉璃社區來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攝影師，龍宿邀請他到畫廊來開個展覽，卻被無情地拒絕了……
因為主題不符。
漠刀絕塵是個攝影師，卻從來不拍風景。去莫高窟很多人是為了景，他卻是為了人。底片裡滿滿都是一個個不同的人與人，有的深情落寞，有的笑意盈盈……皇天后土造就了不同的人感受不同的歲月痕跡，在他們面龐上手掌心骨骼裡留下了烙印，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每一個不同的故事造就了不同的我們。
是的，我們，無論分裂出多少細胞，不同的我們存在於這個世上。
不過他近日來破天荒的喜歡給陽臺那盆小蘭花照相。
從開始懨懨的樣子，到現在綠油油地開始抽芽，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也不知道它會結什麼樣的花，但在洗片時將蘭花每一天的姿態都排列在一起時，漠刀絕塵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
那是在他面前繁衍的生命。
所以即使在生活方面少了四百二十八根筋，他也不會忘了天天給蘭花澆水。

漠刀絕塵以為生活就會這樣繼續，雖然偶爾會有出現在門口的黑色垃圾袋之類的靈異事件，但並不是無法接受。
直到有一天——
他遇到了傳說中的鬼壓床。
漠刀絕塵睜開眼時，天花板上一隻不明生物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垂落的長髮如瀑，眼角的淚痣似乎也帶著笑意。
他不急不緩地搖著摺扇，問道：“醒啦？”
漠刀絕塵想點頭，卻僵硬地不能動彈。
然後對方就惡狠狠地拿扇子敲上了漠刀絕塵的腦門道：“天天澆水知不知道蘭花都快被你澆死啦！不會養就別動知不知道？我這麼辛辛苦苦養大的蘭花就這麼被你丫給攪和了……”

陽臺上的蘭花鬱鬱蔥蔥還健在，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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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燭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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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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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話嘮的你
13樓303室的常駐鬼口，叫禦不凡。
他的如墨的長髮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斯文俊秀的臉龐上有一顆顯眼的淚痣，摺扇不離手，嘴巴也鮮少有閉上的時候。
——這自然是漠刀絕塵的第一印象。
“禦不凡的禦，禦不凡的不，禦不凡的凡，記住了嗎？”沒有了顧慮的傢伙坐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還不忘絮絮叨叨地開始掰扯。
從禦不凡那裡，漠刀絕塵知道了琉璃社區後街的燒餅很好吃，畫廊那家老闆是個土豪，醫院的醫生喜歡看美人，禦風樓裡不賣魚……還有，不要惹物業主管公孫小姐，否則讓你有家難回！
漠刀絕塵看了一眼說得正歡的某只鬼，對著電腦螢幕一言不發。
“天然氣閥門用完就要關噢。”
“天天吃泡面傷身你不哉嗎，絕塵。”
“早上要多鍛煉身體，不要天天泡在家裡洗照片。”
……
不堪其擾的漠刀絕塵歎了口氣，從電腦螢幕後頭探出腦袋，神情嚴肅道：“禦不凡，我在工作。”
所以……
沙發上的傢伙一邊點頭一邊回：“好吧好吧，聰明如斯的我自然哉你要我閉……”漠刀絕塵輕咳了一聲，某人終於一捂嘴，開始安靜地看綜藝咖。

可能是因為常年都無人與他說話的緣故，禦不凡的話總顯得有些多，不知道為何，漠刀絕塵在這方面相當的包容他。
由於禦不凡的據理力爭，那盆蘭花的照看權最終還是屬於了鬼先生，漠刀絕塵只能每天為小蘭花照幾張相，頗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之感。
然而不得不說的是，禦不凡是個相當善良的鬼。
“除非特殊情況，我也不想打擾到一同住宿的人啊，畢竟我也知道我的狀況……”其實只是怕嚇到別人。
不過某鬼話題一轉又開始數落起房東，摺扇指著漠刀絕塵就開始一邊歎氣一邊上下碰嘴皮子：“我說啊，沒見過生活習慣這麼差的傢伙！不知道垃圾每天早上要倒一下的嗎？不知道這天氣牛奶在外面會壞掉的嗎？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人臉上，終於開始絲絲龜裂。
果然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啊……剋星！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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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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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溫柔的你
這天下著瓢潑大雨，恍若大廈之將傾，天幕如瀑。漠刀絕塵回到家時，身上已然濕了一片。
沙發上是禦不凡已經收好了的衣服，天色昏暗，四周寂靜地溢滿了窗外的水聲。
漠刀絕塵透過玻璃門看到，禦不凡坐在陽臺的窗沿上淋雨，他下意識地一個人濕漉漉地越過客廳，將還未收起的傘為他重新撐開。
禦不凡回過頭笑著說：“呆瓜，吾是鬼啊怎麼會淋到雨……”
漠刀絕塵“哦”了一聲，靜靜地陪他看了一場雨。

漠刀絕塵的故鄉很荒涼，很少下雨，他也沒有見過像禦不凡這樣的鬼。
他跟雅少打電話時，偶然提到最近新交了一個朋友，那頭的人好奇地問他是什麼樣子的朋友，他頓了許久，說：“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地像雨一樣。
也許江南的雨水才能孕育出這樣的禦不凡吧，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在笑得柔和，連眼角的淚痣都散發著柔和的光；永遠不會停下來的絮絮叨叨裡滿滿的是關懷，每每這種時候卻又不肯承認……
真的是個很彆扭的人啊，卻像大漠的雨滋潤著每一處細微的地方，就好像真正是兩個人共同生活在這一方天地裡——許多時候他甚至都忘記了，忘記禦不凡是不存在于現實中的。
逛超市時，鬼使神差地，他總會買點什麼。給他添雙青竹筷子，給他買一隻瓷杯，一雙拖鞋……
“話說絕塵，這小兔子拖鞋你是買給哪個女孩子的嗎？”
“沒……沒有……”
漠刀絕塵匆忙背過身去，耳朵卻紅到了耳根。
只是單純地覺得很適合他而已。

一個人居住的時候，漠刀絕塵的夜晚時光通常用來工作或者洗照片，禦不凡的加入使得他不得不放下固有的生活習慣，開始建立新的軌跡。
“絕塵，能不能不看新聞啊？”
“呆瓜！！！快開電視開電視，xxxx節目要開始了！”
禦不凡喜歡看綜藝咖，也學會了很多時髦的新詞兒，常常能笑得倒在沙發上。與他對比，面無表情的漠刀絕塵顯然會讓節目組導演黯然神傷，還好大家是隔著螢幕交流，倒是這詭異的景象出現在303的客廳裡，卻顯得異常有趣。
夜燈是暖黃色的，電視機裡的藍光映在漠刀絕塵的面容上，禦不凡難得從綜藝咖上挪開了視線。
漠刀絕塵的唇很薄，因為不常說話的緣故，常常都是抿著。大漠的血統相對于苦境中原，實在算得上的是斧鑿般立體的面容了，這樣一看，某個人真是還挺帥啊~想起樓下小朋友說13樓的房主長得兇神惡煞的，禦不凡就噗嗤一笑。
漠刀絕塵回過頭，好奇地問了句：“怎麼了？”怎麼這傢伙看著他的臉都能笑得跟朵花一樣……
“絕塵啊……”
“恩？”
“有沒有人說你很帥啊？”
“有。”
“啊，果然我這麼俊美的人就該有你這麼帥氣的朋友啊……”
“你。”
時光停頓了一會，禦不凡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倒在了漠刀絕塵的懷裡。
燈光柔和地像童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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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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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ater4 親愛的你
春風無盡，愈久彌新。

樓下的四季桂不知在哪個白天被園林工人全部剃了頭，迎春花開了一茬又一茬，冬天還未遠去，春天已然悄悄降臨人世。
從天明走到日暮，從寒霜走到冬雪，琉璃社區卻依舊寧靜的像是一場夢境，誰也無法打破——
“蝴蝶君！汝、很、好！今晚別回來了！劈裡啪啦——”
十三樓的禦不凡把震驚的嘴巴哢噠一下裝了回去，對每天在隔壁七樓雞飛狗跳的蝴蝶君表達了由衷的敬意。
禦不凡看完熱鬧還未轉身，防盜門便轉了三圈，熟悉的卡擦聲傳來，伴隨著厚重的腳步和脫外套的悉悉索索，每一天都如此——漠刀絕塵進門後便脫了鞋，繞了三圈終於把棗紅色的圍巾從脖子裡繞走，將呢大衣掛在固定的位置上，包裹隨手甩在了沙發，便去廚房洗手準備吃飯了。
也許是養了只禦不凡的緣故，公寓裡顯得比歪頭更加陰冷一些，桌上還隱隱冒著熱氣的飯菜已經開始泛涼，禦不凡捧著臉坐在漠刀絕塵對面，笑眯眯地看著漠刀絕塵吃了一口。
漠刀絕塵放下筷子。
禦不凡清亮的眼睛幽幽地瞥了過來（敢吐出來你試試看）。
漠刀絕塵表情有些鬆動，過了好一會才又執起筷子，他歎了口氣：“我不愛吃魚。”
禦不凡笑眯眯地坐了回去，說：“我知道啊~”
“可是絕塵啊，營養均衡才能長得高長得快噢，魚可是好東西呢巴拉巴拉巴拉……”漠刀絕塵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比他差一個頭多的傢伙……再長下去禦不凡這是要他cos擎天柱麼？
禦不凡還沒有把魚類百科全書念完，漠刀絕塵就一邊扒飯一邊問：“你不是鬼？怎麼做的飯？”
霎時對面的人眼睛一亮，摺扇刷地展開，悠哉悠哉的樣子好不開心。
啊啊，你終於要問了！
早知道你憋不住了！
好友啊，看我的威能吧……
“因為，我可以用法術啊~”禦不凡摺扇一指一碟醋，那小碟子就朝著漠刀絕塵筆直地飛了過去，眼看餐具和慘劇都將發生，刹那間——
啪——
天黑了。
燈滅了。
碟子落地了。

漠刀絕塵打著手機螢幕微弱的燈光，翻箱倒櫃地找著工具。
夜晚的星星不是很亮，小飯廳裡還殘留著打翻的醋的味道，明明不是愉快的夜晚，一切不愉快卻在禦不凡略顯無辜的聲音裡漸漸暗淡。
“咦，絕塵，燈暴啦？”
漠刀絕塵身邊的陰冷感讓他微微勾起嘴角，平時膽兒挺肥的某只鬼卻怕黑，真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絕塵你要出門買燈泡嗎？”
“絕塵絕塵，今天的新聞聯播你看不了了……”
正在找螺絲刀的漠刀絕塵嘴角一抽，明明是你要看綜藝節目……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卻略略略略怕黑的某只鬼一邊靠著漠刀絕塵一邊依舊絮絮叨叨著：“絕塵啊……”
“不凡，過來幫我看看保險絲。”
“啊？哦……”
漠刀絕塵踩著凳子開了電閘，禦不凡飄在半空，打著手機背光，有些好奇的看看漠刀又看看縱橫交錯的電線……兩顆腦袋挨得很近，卻被時空交錯形成了遙遠的距離。
“左邊，對，左邊一點……”
“啊，看到了看到了，絕塵你把最裡面那根電線挑出來……”
“試試看行不行……”
……
兩個人搗鼓了半天，終於把燒壞的電閘給整了一通，手機螢幕已然顯示過了晚上八點。漠刀絕塵帶著手套即將拉閘的那一刻，借著手機幽幽的藍光，他盯著禦不凡黑暗中仍然亮晶晶的眼睛問：“你是鬼，不怕光嗎？”
禦不凡一些好笑地回問：“你怕黑嗎？絕塵？”
荒漠漢子沒有遲疑，堅定地回道：“不怕。”
禦不凡的笑意更加氾濫，說著：“那我也不怕……”
漠刀絕塵“啪”地拉起電閘，臥室客廳小飯廳的燈光逐一點亮，就好像迎接了新的光明。

禦不凡突然一敲手掌心，大喊一聲：“啊！忘記了！”
漠刀絕塵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快快快！絕塵，快去把飯廳的醋給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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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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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冷暖皆你
空氣裡彌漫著早春的笑意，冰冷的地板也反射出懶洋洋的光澤，每一個細胞都嶄新跳動，又恍惚是碎裂的回憶縫隙裡輕聲呼喚著——
禦不凡
絕塵絕塵……
阿呆啊，阿呆……

前兩天雅少說要來看漠刀絕塵，禦不凡早早就催了絕塵去菜市場買菜。
也許是起床氣的緣故，面部線條冷硬非常的某人有些冷淡地開口道：“不能去超市隨便買點麼？”
禦不凡一邊掀被子一邊義正言辭道：“菜市場的菜新鮮呀！超市的都是隔夜的好嘛！阿呆就是阿呆，這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漠刀絕塵嘀嘀咕咕著嘟囔了一下，有些孩子氣地被禦不凡推進了衛生間。
“這麼起勁……”
“因為是你的哥哥呀！阿呆！”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淌著，一邊刷牙刷得滿嘴都是泡沫的漠刀絕塵嘴角彎了一下，誰也沒有發現。
於是經過梳洗，身材高大威猛的運動型面癱美男子漠刀絕塵，挎著菜籃子、手拿垃圾袋，雄糾糾氣昂昂地準備出發前往菜市場啦！
禦不凡跟在漠刀絕塵後面踩著小碎步飄著，難得出一次遠門顯得有些高興，看著面前的人拘謹僵硬的背部，他壞壞地笑道：“絕塵你第一次去菜市場啊？”
前方的人一震，乾巴巴的回：“……不……不是……”
“噢~~~~”禦不凡拖了長長的尾音，在後面嘰嘰喳喳的報單子：“呐，這次要買蔥、蒜、茭白、五花肉……鯽魚……”
“為何要買鯽魚？”
“因為買了蔥。”
“為何要買蔥？”
“因為魚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維生素，有助於提高人體免疫力，幫助人增強抵抗力……巴拉巴拉巴拉……”
漠刀絕塵黑著臉向菜市場進發了。

還好還好，大清早的人比較……少……是不可能的……

菜市場出現了一個奇怪的青年，蹲在攤子面前一蹲就是許久，也不說話悶不吭聲地散發著詭異的氣場，然後回頭對著空氣問道：“禦不凡，這個你覺得……”
賣菜大媽立刻拍板說：“少年仔你好有眼光！這個菜好啊！剛摘的……”
沒等賣菜大媽說完，青年就嚴肅認真地點頭道：“好。”
大媽開心地撚著塑膠袋子ing
就聽青年一句：“恩，聽你的不買。”
賣菜大媽玻璃心嘩啦啦碎了一地。
隔壁攤賣蘑菇的大叔趁青年還在思考之際，立刻語速驚人地說道：“我這個蘑菇新鮮採摘絕不添加防腐劑是經過ISO9001國際體系認證的好蘑菇！好蘑菇純天然！降血脂降血糖！現在買一斤送半斤，數量不多欲購從速……”
禦不凡=口=地說道：“絕塵這大叔是從超市跑來擺攤的吧？”
漠刀絕塵“恩”地點了點頭，然後大叔給他秤了一斤。
……

從菜市場回來也才七點多，禦不凡給自己塞了根油條，自己就飄飄然地穿牆進了屋，讓漠刀絕塵一個人挽著滿手的塑膠袋艱難地開門。
雅少午飯時才會到，是漠刀絕塵五兄弟裡與他最為親密的兄弟了。
平日裡嘮嗑的時候，禦不凡總會逼著漠刀絕塵蹦點金豆子描述描述他家兄弟幾個，不過老大已經不需要描述了……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能看到漠刀絕塵開著擴音跟醉飲黃龍恩恩哦哦。
聽說漠刀的二哥和大哥鬧彆扭，搬到另外的地方創業去了，好幾年都沒什麼音訊；老五年紀太小又有些年輕人的癖好，與悶葫蘆的某人玩不到一起去……如此，相對來說比較顧家又容易相處的老三笑劍鈍便與漠刀最為親厚了。
所謂兄弟，自然是無論何時，都能兩肋插刀的所在了。
對老三的形容詞，詞語匱乏的漠刀絕塵也就會一個形容詞——“挺好的”，禦不凡真是恨不得捏他的臉。
不過見到真人時，禦不凡也只能感慨一句：“真的是雅少啊~”確實是氣質溫雅，少而不凡。

笑劍鈍剛進門便熟門熟路地給自己泡了杯茶，有些欣慰道：“看到你這裡還不錯的樣子，我和大哥也就放心了。”
“恩。”禦不凡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踢了踢漠刀的後腳跟，怎麼對自己兄弟都這麼悶啊？
“大哥還跟我說，要是你一個人又跟以前一樣缺根筋，就讓我把你直接拐回去呢，哈，看來不用擔心了，還挺有家的樣子呢……”
“恩。”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漠刀絕塵眼裡有些暖意，不由得笑了笑。
“絕塵你好像開朗不少，在苦境這邊有交到新的朋友嗎？”
漠刀絕塵想了想，認認真真回道：“有的。”
“哈，不知道怎麼樣的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與你結成朋友，我真是有些好奇呢，不知道三哥有沒有機會能見見？”
漠刀絕塵沉默了許久。
笑劍鈍以為是自家弟弟又開始交際障礙了，有些無奈地卻依舊溫柔地拍了拍漠刀絕塵的肩膀。禦不凡在的地方溫度總有些低，脫了大衣的笑劍鈍又跑去門口掛衣服的地方找大衣準備披上，順帶拉著漠刀絕塵出門參觀周邊環境。
一旁不言語的人突然抬頭道：“會的，一定會讓你見到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
一向無所求的人，突然有了祈求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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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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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生死於我
—禦不凡。
—恩？
—你為什麼一直在這裡呢？
—恩……好像……好像因為有個約定。
—約定？
—跟人約好了，我等著和他相遇的那一天呢……
—何人？
—啊……時間太久太久了，絕塵，久到我都忘記了我到底為什麼等下去……

漠刀絕塵答應了在龍宿的疏樓西風裡辦一次個人展，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挑片子修片子，還要應付時不時冒出來的阿飄先生……
“咦，絕塵啊，這是哪裡？”
“我出生的地方。”
禦不凡好奇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漠刀絕塵，有些了然地笑了笑：“原來這就是阿呆出生的地方，可真是荒涼呢……”夜晚的書房，漠刀絕塵只開了一盞暖黃的小檯燈，電腦藍色的螢光映著禦不凡熠熠生輝的眸子，還有眼角的淚痣。
漠刀絕塵“恩”了一下，略過了這張滿眼黃沙的相片，未曾停留。
“也許什麼時候能去看看絕塵的家鄉呢。”
漠刀回過神，頓了頓道：“已經不在了。”
“很抱歉……”
“恩。”
“啊，絕塵！”禦不凡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手掌喊道：“我去幫你泡杯茶吧！”還未等漠刀絕塵反應過來，就踩著他的兔兔拖鞋跑遠了。
“禦不凡……”
“禦不凡——”
聽到穿著圍裙的禦不凡急匆匆地端著茶杯從餐廳跑了回來，茶水撒了一路，待他來到漠刀絕塵的面前時，盞中只剩下了半杯茶水。
禦不凡有些焦急地問道：“絕塵，啥事這麼著急？”
漠刀絕塵盯著螢幕，認認真真地問道：“禦不凡，如果你等到了你要等的人，你會跟他走嗎？”
“這個啊~”禦不凡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呢，等到了再說吧……”
“怎麼樣，怎麼樣才能讓你成為真真正正存在的人呢？禦不凡……”
“啊？”
“怎麼樣，怎麼樣才能擁抱到你呢，禦不凡？”
禦不凡放下茶杯，有些好奇地探過頭去，問道：“絕塵你怎麼啦？”
螢幕上依舊是黃沙蔓延的沙漠，孤單的胡楊樹下是一個不情不願咧著嘴的漠刀絕塵，還有一個笑顏如花擺著V字造型的孩子——他眼角的淚痣熠熠生輝，明明是日光，卻恍若星辰。

鬼魂的記憶裡，十年好像一百年那麼長。黑暗無人的空曠房間，還有總是來來去去的房東過客，今天下了雨，明天放了晴，又是一年春，悄然一年冬……從剛開始的惦記，到如今的忘卻，光陰的橡皮擦擦去了記憶該有的色彩，依舊保留了輪廓。
唯有蘭花年年開了又敗，好不自在。
——我記得，我好像跟人約好了，還要再見一次。
這個人是誰不重要了，時間多長已經不在意了，存在這裡的理由就好像只是為了等待而已。
“禦不凡，生死對你重要嗎？”
那時候禦不凡一邊笑笑一邊擦著桌子：“咦，有時候啊，我都忘了我是個鬼呢~其實這樣沒什麼不好啊，開門都不用鑰匙，能飄來飄去看八卦，不用為一日三餐擔心，就是沒個人聊天有些小寂寞呢~”
“哎呀，絕塵阿呆！吾這麼豁達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沉悶的人，何必為這種事情煩憂呢~”

—生死對你重要嗎？
—對我而言，你的生死，十分重要。

想擁抱你，想在你耳邊低語叮嚀，想牽起你的手，想和你一起出現在鏡子前刷牙洗臉……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渴求，都成了奢侈的妄念。
很抱歉，讓你孤獨一人等了那麼多年；很抱歉，無法出現在你的身邊……時空的距離宛如千山萬水橫亙於前，阻塞地漠刀絕塵無法吐出更多言語。
漠刀絕塵想起，十多年前荒漠的村莊裡，曾經來過那麼一個摯友。那一年荒漠發現了新的古墓群，吸引來了一批考古學者。江南來的玉伯是政府的考古隊領隊，無暇顧及他帶來的兩個孩子，以至於對萬事萬物都充滿了好奇心的禦不凡成了荒漠小王子的小跟班。
“絕塵絕塵，這個長得跟老鼠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絕塵！今天我們去哪裡玩啊？”
“哎呀！絕塵！我們今天來燒烤吧！”
漠刀絕塵的回答從“不行”“不要”“不可以”直到最後無奈地改口為“哦”“哎”“好吧……”他對他突然有了一種絕佳的縱容，他對他仿佛充滿了絕佳的耐心。於是乎，兩個人出雙入對，好不開心。
玉伯的考古時間不算短，卻不會無限延長。
漠刀絕塵記得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禦不凡從吉普車上蹦蹦跳跳地下來，笑眯眯地跟漠刀說：“來來來，絕塵阿呆跟我拉鉤，以後一定要來找我噢！”
他說：“好。”
—我這麼誠實守信的人，我的朋友必然也會遵守諾言的啦！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騙人的是小狗噢！

漠刀絕塵伸手想撫上禦不凡的臉，說一聲抱歉，然而緊握在手裡的依舊是冰冷的空氣，眼前好像是一片投影，只要上帝關上了儀器，一切便消失無蹤。
惴惴不安，心思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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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6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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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深愛者你

——這裡並沒有值得炫耀的風景。

漠刀絕塵的個人展專心地開了，名為《十年》——像一朵牆角寂寥的山茶花一樣。
十年之中我淌過沙漠，穿越河流，見青山嫵媚，見山巒橫亙……用禦不凡那話說的就是——絕塵啊，就是那種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的人。
於是走路比較多的那個人，勒令吃鹽比較多的那位在家看家，不許亂跑。
禦不凡咋咋呼呼地跳腳反對，摺扇扇得虎虎生風。那是因為他是飄的！什麼叫阿飄懂不懂！阿飄是不用走路的！走路是非常沒有鬼格的行為！那只說明絕塵阿呆你走的路太多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最後阿飄先生還是妥協了。
辦展覽的畫廊與社區正門口遙遙相對，占著大好的風水，禦不凡坐在十三樓的陽臺，還能望見其間來來往往的身影，其中一個便是他最為熟悉的風景。他一口一口洩憤似的啃著蘋果，不時還扭頭轉向那盆蘭花——
“這個呆子怎麼見人都不笑的，看那位太太好尷尬呀，感覺好多人都被嚇跑啦……如果是讓我來（迎賓）一定會事半功倍的！”
“你說是不是呀小蘭花？”
“絕塵阿呆穿西裝還挺……嗚……好吧，有點帥……”
“你說是不是呀小蘭花？”
……
“人好像不是很多的樣子，不知道阿呆這次要忙多久，會不會回家吃晚飯呢？”
“你說呢……”
“我會的，禦不凡。”
閒暇無事的大部分時間，他就這樣坐在十三樓的窗邊，有時候天空低沉昏暗，有時也會有瓢潑大雨，還好大多數的日子裡琉璃社區的陽光總是明媚正好曬得鬼影也暖融融的。很多時候禦不凡嘀嘀咕咕地說的什麼都隨風而去了，他也不在乎身邊的蘭花會不會回答，一鬼一花就這樣相處了許多年，也不見得誰煩膩了誰。
漠刀絕塵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他。
熟知漠刀的人都知曉，這個呆子啊是個多麼寡言的人，然而無論禦不凡從嘴巴裡蹦出多少毫無營養的無聊問題，漠刀絕塵都會簡單的回答。
所以他說：“我會的，禦不凡。”
鬼先生熟練地從窗臺上蹦下，高興地將手中吃得亂七八糟的蘋果核一丟，揚著笑臉就向漠刀絕塵撲去。
漠刀絕塵有些嚴肅得打開雙臂，佯裝擁抱的樣子。

那一瞬，仿佛時刻重疊鐫刻在歲月裡都不會顯得寒冷，其中夾雜在夕陽下明媚又昏黃的愉悅心情，帶著初夏的熱度與十三樓的微風，窗外的天光雲影觸手可及，如同幸福就在眼前——深愛是胸藏雷霆萬鈞，唇齒之間只有雲淡風輕。

禦不凡笑嘻嘻地繞著絕塵問東問西，今天參觀的人多嗎？有談合作嗎？老闆怎麼說呀？總之巴拉巴拉，還有那個跟了你一路的可愛的小姑娘，都快被你嚴肅哭啦~
漠刀絕塵圍好圍裙，正準備開始打雞蛋，默默歎了口氣道：“所以，禦不凡……”
“阿呆我要看的節目《神州NEWS爆報》要開始啦！我要看電視！”好吧，禦不凡先生，繞了這麼大一圈，還不是為了三尺電視而折腰。
“咳咳……”
“快開電視！”
“那個……”
漠刀絕塵和禦不凡齊刷刷地一扭頭，發現門口豁然站著一位年輕人。
“咳，在下並不是故意闖進來的……”門口的人眉目清朗，一身紫色襯衫外加乾淨的牛仔褲，著裝實在一般，然而那笑眯眯時似睡非睡的眸子卻著實令人見之不忘。
禦不凡想了一下，見過的？
是誰呢？
“啊，實在不好意思，我看門沒關就自作主張地進來了。”
禦不凡摺扇一指，對著來人道：“所以我現在當機立斷要關門了！”
漠刀絕塵拿著打蛋器的手一捂腦袋，有些無奈道：“不凡，他並不能看見……”
“咳，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兩位先生早上好，在下玄宗學院名譽院長六弦之首蒼，A大客座教授，專業打擊魔界學院一百年不動搖——偶爾抓個鬼混飯吃。”
二人頓時警鈴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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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燭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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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7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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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我們拉鉤

“一個人如果害怕，還能勇敢麼？”
“人只有在害怕的時候才會變勇敢。”——喬治‧馬丁

雖然他在說著早上好，但是日薄西山之下，琉璃社區的13座13樓303室漸漸陰冷了起來。
看著對面一人一鬼神情緊張的樣子，蒼有些笑得內傷，不過表面上還是八風不動。他邁著長腿就溜達進了客廳，舒舒服服得開了電視，眼睛裡似乎又有點睡意在蔓延，真是好一個客隨主便。
《神州NEWS爆報》的准點報時正好響起，此時正是晚上六點三十六分，這個奇怪的數字。
“兩位不來杯茶嗎？”
禦不凡望著蒼，噢了一聲，有些輕快地跑去廚房準備茶具——喝了這杯茶，這位天師估計不好意思收我這鬼了吧，禦不凡如是想。
趁著禦不凡端茶的間隙，漠刀絕塵依舊僵硬得站在沙發旁邊，看著蒼有一搭沒一搭地換著電臺，直到他緩緩開口道——“道長有看出什麼來嗎？”
蒼沒有回答，悠哉悠哉地等著禦不凡的茶，直到澄澈的龍井端在手中，他愉悅地咪了一口後，才道：“人有三魂六魄，得離魂症之人兩魂六魄游離體外。”
“所以呢？”漠刀絕塵急不可耐地問。
蒼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禦不凡，笑著說：“這位先生生息未完，應當……”
“這麼說禦不凡還是可以做回常人？！”
“理論上應當是如此，無錯。”
禦不凡的眼睛刷得一亮，雙手在背後捏著從不離身的摺扇，幾欲將它折斷。他還可以，還可以回去！他並不是真正的鬼魂，所以沒有無常會來收他。他可以有機會穿上阿呆買的拖鞋，也可以跟著阿呆去菜場買菜，可以去擁抱、去牽手、去……去一起生老病死，一起度過瑣碎的光陰。
“那，請讓我再世為人吧！”
“那麼，請讓他再世為人吧！”
他們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人世的成全，原來這並不是奢望。

“好茶。”啊，是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如此執迷不悟？“真的想好了嗎？三魂七魄不健全所致離魂之症，兩魂六魄回歸後，招來的靈魂與原身靈魂相抵觸的結果……”
“簡單來說，如果他將忘卻這段十年生而為鬼的記憶，包括你，包括你們的故事，你當如何？”蒼的眼神掃過二人，微冷的目光停留在一直沒有開口的漠刀絕塵身上。
這個人曾經充滿了固執而柔軟的孤寂，卻是從來不曾脆弱的沙漠孤狼。而現在，客廳暖黃色的燈光照得他的陰影第一次顯得如此落寞不堪。
漠刀絕塵唇動了動，卻聽見他對他說：“好。”
“禦不凡……”他的嗓音裡像灌進了風沙，聲音都支離破碎，卻見那個笑意盈盈沒心沒肺的鬼先生看著他說道：“呐阿呆，這次換你來找我，我們拉鉤一百年不許變，好不好？”
他聽見禦不凡說，這次的展會沒有機會去看了，真遺憾。
他聽見禦不凡說，哎呀，絕塵阿呆，你說以後沒有我照顧你該怎麼辦？
……
人生有時就像班車，有些人也許相差幾秒就再也碰不到了，然而很高興，在這段如此正好的大好年華里，你與你能夠相遇。
眼前那有些虛幻的小指屈指在前，有些歲月恍惚之間驟然潰不成軍，如同年幼時的約定，從遙遠的時空縫隙裡傳來了聲音——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笑著說好。

社區門口的紅燈有三十秒，一個人回家的電梯要經過十三層，一碗泡面依舊要泡三分鐘……他時常望著陽臺的蘭花發呆，對著並不感冒的綜藝節目愣怔許久。假若每一份等待都有提示多好，哪怕是千山萬水便知依舊有人在等待一個答案，哪怕是魂飛魄散，哪怕是君問歸期未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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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時間：“啊，忘記說了。本人是玄宗道場博士畢業，目前就職于A大玄宗學院，道士業務是專門科，當然你如果想來學院蹭我課我也十分歡迎的，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打我電話，LINK也可以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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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燭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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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8樓發表於: 2015-08-27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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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好久不見
禦不凡醒來的那天是下午三點三十三分，入目的是慘白的天花板以及清脆的打碎東西的聲音，還有——
“醫生！醫生！護士呢！他醒了！我哥他醒了！……”

他突然想起來，他叫禦不凡。
禦不凡的禦，禦不凡的不，禦不凡的凡。

明明前一刻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妹妹玉秋風，此刻已經大喇喇地對自家大哥開始批評教育起來——什麼以後碰到鬧事的時候要躲起來啊，不要再找那些不靠譜的黑社會公司啦，如此如此巴拉巴拉，頗得禦不凡嘮叨真經的真傳。
不過一向以妹妹說的都是對的為準則的禦不凡，此刻還是很樂滋滋地喝著粥聽妹妹批評教育自己。
說起來也是倒楣催的，許久之前找了份福利好待遇高的工作，也沒成想到是個黑社會組織。黑社會鬧起事來可不是一般的頭大，好巧不巧有一次鬧糾紛前去拉架，直接被對方一板磚給糊暈了，這一昏迷，就昏迷了好多年。
看著說著說著就有點眼角飄紅的妹子，禦不凡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腦袋，卻被鬧彆扭的大小姐給一掌打落，哼哼唧唧地說要去給禦不凡買個輪椅。
——這些年躺在床上啥也不幹，活生生整出了複健這項世紀工程啊！料是一向笑定千秋的禦不凡也不由得有些黑線。
護士小姐敲了敲門，問道：“禦不凡先生，今天有想吃些什麼嗎？”
“噢？今天可以加餐嗎？”
護士悄然一笑，點了點頭。
“我想要吃魚。”
“哥你什麼時候喜歡吃魚的我怎麼不知道？”玉秋風推著輪椅剛進門，聽聞之後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
禦不凡撐著腦袋深思了一會兒，笑了笑回：“我好像記得有個呆瓜很不喜歡吃魚，所以我要幫他吃掉……”
然而，是誰呢？
此刻眸邊的淚痣，顯得格外落寞。

禦不凡的父親忙裡抽閒來探望過幾次，見他恢復得不錯便又轉身去忙工作去了，只剩下一個一天失蹤十八小時的妹子和一天只會來三四次的護士小姐，人生突然有些了無生趣啊，禦不凡先生無奈得歎氣。
他有時候會比著心臟的位置，皺著眉沉思什麼。
護士小姐問道：“禦不凡先生，你在做什麼？是身體有什麼部位不舒服嗎？”
他說：“有沒有一種病，就好像心裡空了一塊呢？”
護士小姐急急忙忙按了鈴，請醫生來給他聽了心率又量了體溫，好歹折騰了一通才算放過了他。
真是歹勢啊！
玉秋風聽說以後，笑得前仰後合沒了大小姐形象，只留下禦不凡一個人憤憤不平地啃著蘋果，嘀咕著不愛護病人。

人生要是過得太過無聊，就會對時間就會變得格外鈍感，春天去了，夏天來了，都有一些渾不在意。
那一天，玉秋風好心好意地推著輪椅帶他出來轉轉，轉眼看到霜淇淋車，又沒心沒肺地拋下禦不凡去買霜淇淋了，留下禦不凡一個人孤苦伶仃。
還好是初秋，天氣晴好，也並不悶熱，公園裡的葉子落得不多，還有些鬱鬱蔥蔥，沒有小妹的聒噪，禦不凡有些樂得自在清靜。
想起下午三點公園會有音樂噴泉，他又一個人吭哧吭哧地向目標進發，把那個拋棄老哥本向霜淇淋的妹妹暗自唾棄了一下。有時路邊有年輕人想過來幫忙，他擺擺手回絕，想著這麼多月都沒能複健回來，又暗自唾棄了一下自己。
二點五十八分，禦不凡終於神氣活現地出現在噴泉處，神情自得，仿佛完成了一件大工程一般，眉目間都彰顯著愉悅的心情。
此刻太陽未落，音樂未起，所以他聽見——
“好久不見，禦不凡。”
他回頭時，眼見風塵僕僕人影陌生而熟悉，心臟皺緊，狂跳到無法呼吸。
他張口想問是誰，卻是自然而然地回道：“好久不見——”
絕塵。
漠刀絕塵。
是的，他叫漠刀絕塵。
熟悉的面容瞬間柔軟，他說：“不，不久，才一年又三個月零五天。”

禦不凡噗嗤一笑，看著背著旅行包似乎剛從地球的另一端跑來一般的漠刀土著，笑道：“話說絕塵，你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你應當是多憔悴啊——”
許是老天也看不過去，漠刀絕塵還未講話，禦不凡身旁的音樂噴泉突然間“噗——”地一下開閘，沒把握好距離的某人猛然間被刷拉拉淋成了落湯雞，在歡快的音樂聲中顯得格外憔悴。
漠刀絕塵幽幽地歎了口氣，將渾身濕漉漉還不知所措的禦不凡抱在懷裡。
“哎，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許久之前就開始描摹這個畫面，也許是在日落的餘暉裡，他會埋過他的頸肩，他的掌心會撫過他的脊背，他的指尖會穿過他的髮絲，從此黑與紅白糾纏不休，就像他們再也無法分離。
也許此刻並不盡如人意，然而他們最終相擁。
即使死亡，也無法分離。

那些應相逢之人，必會相逢。

END
作者：溫柔君

寫在後面的話：
這篇拖了很久，行文很倉促，前後也不太連貫，因為中間隔了有大半年時間，不過還是寫完了~\(≧▽≦)/~
忘記解釋蒼為啥會找上門來，漠刀答應龍宿開展會→想請道士（劍子）幫忙→劍子就找了相對來說專業對口的蒼↑
最後，謝謝觀賞！！還是謝謝大家對我坑爹小文章的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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