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8 为你种一片白菊（莫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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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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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樓主發表於: 2008-10-18 19:5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18 为你种一片白菊（莫泷）

那时，他是花座召奴，东瀛第一美男子，风度翩翩，一直都是。
　她是良峰秀泷，阪良城城主的爱女，养於深闺，美名在外，却不是现在。
　那时的他们，那麽相配，才子佳人，天真而幸福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今，他虽已更名为莫召奴，本质却依然还是他，还是与她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的花座召奴，
　　　　她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阪良城的新任城主良峰贞义。
　对於此，真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啊……

　“秀泷，上次真是抱歉，与你约好了却又爽约……”来到花园，花座召奴正待与未婚妻解释，只见那一直背对著他的白色身影转过来，轻笑道：“无妨，反正，今日你来了，不是吗？”
　声音温婉，笑容娇豔，眼角眉梢无一不动人，正是花座召奴的未婚妻，良峰秀泷。
　即使已经看惯了秀泷的面容，花座召奴仍是有那麽一瞬间的失神。若有人说别人是天下第一美女，那这个人一定没有见过良峰秀泷。出门在外游历这麽许多年，他从未见过比秀泷更美更善良温柔的女子，而更令人欣喜的是，这个女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你大哥的身体近来如何？”记忆中，秀泷的哥哥总是一脸惨白的肤色，长年卧病在床，所以一直是秀泷和老城主在管理阪良城。看著几日不见，仿佛有些瘦弱的秀泷，莫召奴心疼得伸出手，将之揽入怀中。
　温顺地倚入未婚夫的怀中，良峰秀泷淡淡地说：“大哥的身体……还是那个样子……时好时坏……”悄悄地将内心的打算藏起，现在还不到开口的时候。只是……真的要舍弃吗？这麽温暖的怀抱……这麽体贴的人……还有以後可以预见的美好生活……真的只能选择放弃了吗……？
　她不想啊……她不想啊……
　不知是良峰秀泷的演技太好，还是花座召奴太过迟钝，总之，在出事之前的最後一次相见中，他并没有发现她如往常般倚入怀中时，眼角划过的一滴泪。

　大婚前三天
　良峰秀泷僵硬地坐在花园中，任由飘落的花瓣落在身上，感到自己整颗心都凉了。该怎麽说？该怎麽说才能将伤害降至最低？该怎麽说……才能让他……离开？要说实话吗？
　听著身後轻盈的脚步声，良峰秀泷轻叹。罢了，还是告诉他实情吧！他这麽聪明，早晚会知道的，不如由她亲口告诉他……
　这样想著，不觉中泪流满面。
　“秀泷，三日後便是大婚之日，你今日特意找我前来是有事吗？”花座召奴疑惑地看著背对他不言不语的良峰秀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啊，秀泷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我可不依哦，你早就是我花座家的人了哦~~~”
　“不是。”考虑完毕，良峰秀泷开口，声音有些异样。
　“秀泷，你哭了吗？”花座召奴心中一紧，立马上前，他的手刚搭上良峰秀泷的左肩，就见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转过身来，脸上是未干的泪痕。“怎麽了？是谁欺负你了吗？”从未见她哭过的花座召奴当下大乱，不知该怎麽办才好，只是心疼得用丝巾替她擦干泪痕。
　“召奴，我有话要跟你说。”第一次，她的语调不再那麽温婉活泼，不再娇憨可人地自称”小妹“；第一次，在花座召奴伸出双手欲将她揽入怀里时，她没有如往常般温顺地倚过去，而是挺直了腰板，坐得仿佛在和室会见客人般笔直。
　“……”看她这样，如果可以，花座召奴真想逃开，因为逃开了，就可以不用听了。
　“大哥病逝。”她艰难的吐出第一句话。
　“？”花座召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阪良城必须有人继承。”深吸了口气，良峰秀泷起身，素手一指面前的墓碑。
　“！”反应过来的花座召奴睁大了眼睛看著墓碑上的名字。
　“小妹已经埋在墓中了。”良峰秀泷闪开，让花座召奴看个清楚。
　“……”花座召奴无言，那墓碑上的名字，分明是站在他面前的他的未婚妻“良峰秀泷”！她要做什麽，不言而喻。“那……我们怎麽办……？”
　“大婚前三日，良峰秀泷染病猝死，两家婚约就此作废，日後……你若有心仪之人，成亲便是。”忍著内心的剧痛将话说完，她只觉得世事无常，连定好的婚约，有时竟也是做不得数的。
　“你要我选择……留你孤身面对危险？”
　“不然又能如何？”良峰秀泷再次长叹，“阪良城的民众是我与父兄不可推卸的责任，鬼祭将军垂涎阪良城已久，我若不去，岂不是要陷他们於鬼祭的暴政之下？召奴，我做不到……我想过了，我真的做不到……”
　“……我明白了……秀泷……容我最後再叫你一声秀泷……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莫召奴眼里水光闪闪，随即用力将泪水拭去，折扇轻舞，“在下……告辞。”然後离去，不再回头。
　　不是不愿回头，而是不敢回头，他生怕自己一回头，会忍不住将她再次拥入怀里，言语呵疼，
　　而这，
　　她已经不需要了……
　良峰秀泷道：“请。”
　　言行举止之间已有男子飒爽的风范，如果不去看她哭红的眼睛以及绝色的容颜……

　那以後，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因为她在阪良城，他却偷了文昭，化名莫召奴去了中原。
　不得见，一如他们的人生，不过就是错过而已。
　後来，为了追查东瀛入侵中原的元凶，莫召奴再次踏上东瀛这片载满了他伤心事的故土，然後，顺便，去扫墓，扫他未婚妻，“良峰秀泷”的墓，不意外的，见到了“他”。
　“你几个月没整理了？” 忙於政事吗？所以脸色那麽苍白。
　“自知晓你回到东瀛之後，我就不曾整理过花园。因为我想‘小妹’会很希望你清理这片庄园。” 留下你来过的痕迹吧，然後，我就可以安心，因为你还活著……
　“当然。吾很乐意。”
　　“好友，你脸上添增风霜不少。” 中原东瀛两边跑，怕是累坏了吧？为什麽不休息？为什麽要逞强？
　　“若说是风霜，你也不遑多让。”她是女子，却要担起连男子都难以应付的的重担，更需要好好休息吧？
　　“……这张脸……看得出吗？”
　　“别人看不出，吾看得比别人仔细。”
　　“哈哈哈……”
　　“这麽久才来看‘你’，‘你’会怪吾吗？”
　　“‘小妹’什麽都会，就是不会责怪别人，尤其是你。”
　　“不会生气，到底算是‘她’的优点，还是缺点？”
　　“……都是吧！”
　　“哈！”
　　“你不在的时候，是我亲自整理。”
　　“一向都是如此。”
　　“是‘小妹’福薄，与你无缘。”
　　“在吾心中，‘她’已经是吾的妻子了。”
　　“如果说有什麽憾恨，‘她’最大的憾恨，就是来不及与你完婚。可惜，三天，只差三天而已。” 这何尝不是她自己的撼恨？
　　“城主，真正福薄的人是吾。” 如果不喊她城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抛下一切，带她离开。也许他可以这样潇洒，但她放不开，阪良城的城民是她一生都难以抛却的责任……
　　良峰秀泷回过神来，叹道：“……秀泷……终究还是死了……”

　再後来，岩堂要她在阪良城和莫召奴之间作选择。
　她的选择和若干年前一样，阪良城。
　只是，这一次，她也要他活著。
　说她贪心也好，妄想也罢，她总觉得……只要他还活著，他和她……还是有各种可能的……就算是离别……也总会有再见的一日……真要离别……她宁愿是生离，而不是死别。
　因为人如果死了，就真的什麽也没有了…………

　旧地重游，莫召奴站在墓园的花海之中，回首过去，唏嘘万千。他还记得当日，也是在此，秀泷说的每一句话。
　“大哥病逝。阪良城必须有人继承。小妹已经埋在墓中了。”
　他不禁叹到，“原来，你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力……”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回头，知道这里并且能来这里的，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来人的身分，已经不用猜测。各何况，随著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她身上一直有的淡淡馨香……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这里。”出口的声音不再是轻灵的声音，而是男性的低沈嗓音。
　“幕府没有刁难你吗？”等了一会发现身後之人没有回答，莫召奴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丸太郎已经先回落日故乡，吾……也该离开了。也许这是吾最後一次整理这片花园……”也许这次一别，真的是永别了。
　良峰秀泷不言不语，看著风吹著落花飘过，伸手接住花瓣，叹道：“风起了……”
　“嗯……”莫召奴转身，迎接他的不再是佳人的笑脸，而是另外的一张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神情，以及……刺入身体的利刃。

　“秋风……是送行者的悲歌……”
　　　　将莫召奴无力的身体扶住，良峰秀泷的眼泪落下，落在莫召奴的手上。“恨……我吗……？” 恨我自己放不开责任，逼得你也不得不肩负责任？
　莫召奴用力站直，笑道：“这座墓园，以後要你一个人整理了……” 怎会恨你？心疼都来不及……

　“我会为你在这个地方再种一片白菊……”说完，良峰秀龙眼一闭，心一横，将利刃用力从莫召奴体内抽出，看著他血流如注，无力地倒下，不忍地将他接住。
　此次一别……今生……真得是再难相见了……召奴……可是……即使如此……吾也还是……要你活著……

　莫召奴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在大船之上，离开东瀛了。外伤未愈，强撑著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好友神无月看到他出来了，无奈地说：“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好。”
　他惨白一笑：“吾只是想再看一眼东瀛的大地，因为这一走，就不知什麽时候才能回来了……”
　渊姬称奇到：“一刀透体，丝毫不伤及内脏……良峰贞义真不愧曾是剑圣的徒弟。”
　莫召奴回以一笑，是啊，秀泷她真不愧是剑圣的徒弟呢……只是，良峰秀泷已死，世人只知良峰贞义而已……然後他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山头，有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秀泷，你来送我最後一程吗？
　永别了……秀泷……在莫召奴心里，你永远是吾的妻子………… 我会等著……等著你愿意放下责任，与吾团聚的那一天来临……

　那天与真田龙政一起喝茶，他忽然笑道：“看到你，吾真替莫召奴感到惋惜……”
　良峰秀泷义正言辞地咳了一声：“咳！吾是良峰贞义。”
　两人说说笑笑，蒙混过去，只是良峰秀泷的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又过了几天，良峰秀泷来到墓园，墓园里又立了一个新墓：莫召奴。
　要骗过幕府，自然要将戏做个十成十，况且，这对她来说，确实没有什麽不同。
　他一去不复返再也见不到和死了，对她来说，又有什麽分别呢？
　她将白菊的种子撒下，对著墓碑道：“我答应过你，要为你再种一片白菊。明年此时，此地会开满一片灿烂，你……看得到吗？……神风营大将暂由服部接任，他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是他应得的。东瀛再次恢复了和平，放弃了这麽多，总算……值得了……”
　她转身，面向本该是哥哥的却写著良峰秀泷的墓。“大哥，我这样的选择，你一定很不乐意，但是……”她转身，潇洒的离去，话语中是解不开的结，“良峰秀泷……终究还是……死了……”
　良峰秀泷已死，而活著的是良峰贞义，没有保护莫召奴的立场的良峰贞义。
　良峰贞义是阪良城城主，新任太政大臣，为东瀛百姓的福祉而活；为自己为花座召奴而活的良峰秀泷，只存在了十八年……

　“良峰秀泷……终究还是……死了……”
　很多很多年以後，阪良城的下仆们发现，他们的城主在月圆的时候会独自在墓园中喝酒，对著两个墓碑喃喃自语。

　　良峰贞义一直没有成亲，最後领养了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享年81岁。

　消息传回落日岛，正在於草一色和外甥丸太郎聊天的莫召奴微楞，翌日殁。

　　新任城主望著後园一片灿烂万分的白菊，神色复杂，最终下令：将墓园封锁，此後闲杂人等不得乱入。

　一切，尘埃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