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0 流光【微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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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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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8-11-21 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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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 流光【微源真】

驚起時，凌亂的案上飄落數張公文，也險些翻了硯墨。些許墨漬沾染上樣式繁複的純黑友禪染，然而近看，卻覺察不出幾許汙痕。一手支頰揉著眉心，一手持著狼毫果斷揮移，在文卷下方押了自己的名，寫上評議。

方才夢境無端，擾心易煩；批文指示卻仍迅決犀利。每一筆落下的墨跡，都是動輒千萬的生計。只是相似的景、類同的文卷、未改的狼毫，總讓他有些恍失。醒了嗎？

分封割據，幕府大權。戰亂頻仍，無望無願。那一年，他選擇了最為迅即的方式結束戡亂，扶持最有聲望的幕府，附帶要求還諸天皇的職權，將長達數十年的烽火硬是結束在一個人的神話。而後，開啟了還算平和的世代。

黎民軍心，都耽溺在「不敗傳說」的事跡。然而傳說，也不過是血腥舖疊而出的美化。

庭院外的紫藤樹枝葉茂密，將光影切割得稀稀疏疏。地面上的輝影，還帶有淺紫的淡彩。

傳說，決定性的一役，是在鷹落峽道內最為難敵也是最後的三萬大軍。軍源不足的情況下，竟有一人孤身守在峽道口，牽制了陣局。傳說，那人的髮色偏紫，如同紫藤花開時，綻出的溫厚沉穩。傳說，他一個人屠殺了三萬士軍，斷首支離的殘破堆疊成窮盡邊界的無間，鮮豔了一地的赭紅。淡紫的髮也似染上一層濃漿，手中的刀劍不知換過幾回；幾個時辰過去，只剩已不可見的紫髮和極低極輕的嘆息。

那不似人的能耐出於他的請託。傳說，承繼神源的除去天皇一脈，還有另一餘族。他走訪民間將各地神蹟串連，而後親上雪山，以誠意說服一向不管事的族群中人出手援助。而那人──後來成了至交──也的確完成了無法完成的事蹟，確立了神話。

他從未設想，背負三萬條人命的好友一個人揮著刀，不停得殺伐。或者說，他從不讓自己去想。於公的完美安排，私情卻難以割捨。就如同雖是遲疑許久，最終仍舊大筆揮毫。那押了名的軍令狀一出，此後三萬條人命，再也不值一提。

然而，有時纏繞的夢境，才能判別自己原來有多麼在意。

灰沙礫岩下，他那紫髮好友肩背滿佈斷箭，一步一步蹣跚前進，軍袍是一片凝血的赭褐，見著他的同時心一寬，倒在他身上。寬闊背後黯沉著天際，三萬道灰闇的輕煙層層疊疊將他們倆圍困在正中心，扭曲了一切，連自己的手都模糊一片。早該背負的原罪，他必須一次一次在夢裡償還。

該扛的罪，該還的願，該做的事，該批的字。一遍一遍，重複積累。房內薰起的迦羅香清而不冽，他卻沒了睡意。片刻的趴伏在艷紅視野下，失了休憩的目的。也許，早該讓自己去看看，傳說發生的戰場，如今還剩些什麼。

拉開木門，幾許紫瓣飄旋而進。他揮著手，示意下人準備，而後承著八人大轎穩穩前進。轎內的簾幕放下了，阻絕了光源，闇沉了表情。他在峽道口幾尺外下轎，孤身一人入峽道。

類同的灰沙礫岩，相似的斧鑿刀錯。每一道殘留的刻痕，每一點暗沉的跡印，都是堆疊神話的基石，都是開創未來的展望。他仰起頭，天幕不自主映起漫天波瀾的艷紅，殘刀斷箭的散亂，殘肢斷首的腥穢。

早已明白該負的罪孽，為了將來可能的和平，所有一切都是必須要做的義務。再有一次，他依舊會押上名、連著被纏繞的夢境和流不出淚的悲哀。

峽道的荒蕪隔絕了世界，灰沉了一地的生機。疊積的萬道塵念壓榨著地平面上望天的誰，他站在當年殺戮的位置環視四周，一大片的空茫彷彿能灌進心底，只餘最初的虛無。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斂了心神斂下眸，他回身步出峽道。多一次嘆息也不被容許，該做的事，該下的令，不容低嘆來穢汙。僵直的肩背傲然挺立，他順了順純黑友禪染。這一身服飾只要還在的一天，他就是朝中最高權位的文官，即便染上再多的墨漬，也不會褪下。

風清揚，吹擺了純黑服飾，也攜上了幾辦淺紫，飄旋在肩頭或落地。他撢著肩，將紫辦留在峽道內，步上了轎遠去。要走的路，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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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拿去投，但是太偏同人了，所以還是算了...

[ 此貼被月云楓在2008-11-20 17:4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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