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17 【温赤】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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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ff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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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1-17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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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7 【温赤】缎面

※字数：1w+
※tips：女装攻 / 民国paro

正文：

1.

寒冬方去，东三省仍旧冷气料峭，唯有官长的居所能够偶尔泛出几声温热的娇笑，屋里被烤得干燥，只是屋外的雪也被烘热了的墙壁捂得将将要融，潮气从打开的窗户缝隙间漏进来，使衣着轻便的美人好借题发挥，撒两句娇，要一个手炉，或是相好的疼宠——将一双冰冷纤弱的柔荑捂在男人冬日也仍旧火热的手中。
不过其实，如上文所说，大多数时候还是安静得很，比不得经过落雪的消音之后仍显得尖锐刺耳的哀嚎、甚或是杀声。不过今日有宴，那些外间的声音早已被宅子里布置时的喧闹掩盖住了。
不过有的东西，存在就是存在，如同细细铺开的雪下血迹和泥还是浑浊不堪。

入夜，台上的小戏子已经唱了三折子戏，咿咿呀呀的语调和东瀛人士听惯了的能剧狂言有相似之处，那些被某些人称为远来贵客的人倒也是听得惯。不过现在，人心浮动，似乎连台子上用浓重油彩抹得媚态纵横的小戏子，也不能让飘飘荡荡的戏腔下微弱却汇在一起显得轻浮吵闹的声音安静下来，可能是，不够美吧。
这个年代，就算有人自诩热爱曲艺，愿意在宴会上仗着读过几部戏曲点上两出戏已经不容易，若是还能串戏自个儿勾上细腻厚重的妆容，那在这里估计是找不出来的了。所以其实台子上的人早就不能吸引众位宾客的目光，不过是，用这声音给整个场子垫上一垫，这边人没话了，也不是过分尴尬；那边人起了一点争执，也能给人足够体面处理干净。
在最开始的热闹过后，凑趣的人逐渐也因着兴致减少，莫不是端着酒杯与好友、同僚或是同伴慢慢踱开步子向别处去了。
到目前为止，唯一有的一点全场的骚动，就是那位的进场了。

哦？你想问我是何人？自然是神蛊温皇，以容貌智计闻名的一名妙龄小姐。虽然这名字似乎与东瀛人的感觉相似，这位小姐却实在不与场内大多数人身为同族，连一点东瀛血统都无。身边跟着一位侍女，似乎是被称为凤蝶，今天倒是可能身份所限未能带到场上，不然，依着这两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程度，这次宴上就能看到常见的主仆情深，凤蝶耐心侍奉的场景了。
说到此处，自然需要解释为何这样一位听上去除了名字没有其他与普通女士有多少区别的人物入场会引起一场骚动，甚至波及到后来一整个宴会过程。
先说说为何这位在此扬名。说来也奇怪，这位不过是于这三省陷落前几个月才进入此地，却很快被城中稍有些地位的人物，尤其是军士所知。
首先需要明确一个前提，这里的知识分子留下的已不占多数。要不早就因着过分抗击而被杀害或是迫使着背井离乡；要不就是早早避祸出去了，虽是会被有的同为笔杆为生者讥为胆小、不作为、无担当，但也好歹保住一家老小性命，也未曾造成伤害我朝之事实，具体是要拿笔针砭时事意图唤醒麻痹的国民，还是逃避现实问题醉心学术本身做一最单纯的学者，又是过后要议的另一件事了；当然还有一种，在如今东三省剩下了的明面上还过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模样的人物，却是现在东瀛在此建立的政府的代笔作家，专门用于编辑撰写颂扬东瀛本土文化政治等各方面的文章，贬低本族自是也不能少，然后刊载量产，投放到学校、机关，只期在用东瀛文字取代本朝文字的同时将历史文化之根也从各殖民对象的脑海中拔除。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这样一位有一间宅傍身的知识女性选择在此时留下来显得有些奇怪，尤其考虑到一些人口齐全的家庭都要雇一个护院，她却除了凤蝶一位侍女再无同住的人。能够一直赁着一处住房、吃穿住行任何时候都不见拮据，甚至在其时其境称得上珍惜的食材都三五不时地端上饭桌，赁一个护院并不困难。退一万步说，在之前离开这里亦非难事。
她却是偏偏来趟这一趟浑水，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张微微笑着的脸就能让来试探的人先少了几分探究的心思，而生出旖旎来。
这就不由点出这位小姐的貌美之处了，除却一双眼睛并不算得上时人正喜的时髦女郎那般大，其他却是恰到好处。身量修长，也似乎窄窄的，一见就是很好穿衣的骨架。唇不点而红，一双精心修过的柳叶眉被青黛涂得均匀含蓄，轻轻一蹙便是水波相聚似乎一拧眉便有让人不忍的眼泪倾倒如流。底下那双眼睛虽是点明缺陷，却不能掩住其中熠熠之光，带着些许包藏在温和的算计，只是后者只能偶尔在凤蝶面前泄露一二，旁人不能窥见。
如此，这样始终带了些古怪与神秘的女郎在城内风波大致平静下来之后，凭借与当地高层共过患难甚至提供了资金的关系，便彻底融入了当地上层全层。出门时，温皇坐的是人力车——在东瀛人基本驻扎安稳之后，城中一些商贩又开始了营生，耳旁眼前东瀛军士的宣传不止，人们麻木地听着那些花言巧语，好像真如她们所说本土与殖民地的人民都将成为皇族之下平等的公民。但其实谁都知道，包括她们自己，这不可能。

温皇微笑着看过路上一色的景物，眼神却未移动半分，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将此情此景纳入了眼中。身上宝蓝色的旗袍从云肩之下露出腰身与裙角，被狐裘勾勒了边也不能让她这样穿着带起的寒意减少几分，清淡柔和的眉眼今日应该是特特劳烦凤蝶进行了细致勾勒，轮廓清晰，眼尾还飞上两抹蓝色眼影跟衣裙相衬几乎要拖得没入发间，实在也是她长相实在好得出奇，不然寻常貌美女子哪位敢进行这样的尝试。
若是将女子化妆一事说得严肃，那此举分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奈何此人是神蛊温皇，这样装扮也不过是令人惊异一下，而后赞叹其美貌。如此，便在她甫一进场之时惊起一片讶然呼声，美誉在暗下如浪传开，连有些军士携带的女伴也不由自惭之后发出叹服的声音。却见她打开一把与勾边和披肩一般毛茸茸的扇子遮住面容，与向她点头致意的几位相熟的人物回敬了之后，便到了远离中心的一个座位坐下。凡是来搭讪的，不论男女，也不过是回答一句：“温皇今日与赤羽大人已然有约，却是实在不好意思了。”

赤羽信之介踏入大厅的时候就见的这一幅场面。神蛊温皇虽然坐在边角的位置，却隐隐成了人物中心，哪怕是谈论着别的话题，他微微一抬手也能让大众的目光产生偏移。而他本人交叠着双腿，在旗袍裙摆下露出与手同样嫩白的肤质，端的是风流姿态，却只能让别人叹息未曾知道有谁成功被奉为入幕之宾。
因着是上司的宴会，便是实在觉得无用，在忙完了工作之后赤羽仍旧是到了场，但心中毕竟不喜，见了神蛊温皇更是生起了一杯酒水过后便直接一走了之的心思。
你道是为何？
原来在外人眼中颇为神秘而过分迷人的神蛊温皇在赤羽信之介眼中却是熟悉到厌烦。此人与他在东瀛同一所高校中进修过，与他时时针对，分明是军人却懒懒散散，看得令人生厌。如今这样，赤羽看在眼中，虽然时时有所猜测，但实在并不清楚他的立场，也没有插手，反倒是温皇用两人相识这一点做文章，倒营造了这两人已是绅士淑女两情相悦不过是双方含蓄并未挑明的假象，弄得养气功夫称得上不错、连炎魔幻十郎这样的上司都能好好忍耐并且得到重用的赤羽信之介都不由地动怒。
哎呀呀，这里倒是泄露了神蛊温皇的伪装。是也，这却是温皇的伪装能力了，将同身男儿英气收敛全部化为似水柔情，面容娇美扮作女子，好方便行事。既然已经泄露，那便改个称呼也无不妥。
神蛊温皇先生一身的好演技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只见他缓缓起身，身段尽显袅娜，扇子温和地摇着，不是为了能在闷热的大厅中谋取一点清凉，却是为了姿态优雅，还有半遮半掩给人的心痒感觉。待他慢慢迈步到了赤羽所在的区域，后者已经落座，开始了与同僚上级的应酬，身姿笔挺，一头红发看着张扬实际梳得一丝不苟同本人一样严谨。
只是不巧，遇上了神蛊温皇，这一身的冷静自持毁于一旦。实在不能怪他养气功夫不到家，却是在赤羽眼中神蛊温皇的举动可说是欺人太甚了。
他步履轻盈，却显出些因为饮酒的轻浮，面上酡红分外好看，将通身蓝得瘆人的色调调得柔和，然后便是柔弱的一倒，看着似乎是有意又似乎只是脚步虚浮趔趄所致。他倒下之时也敬业，悠悠地晃两下，腿还记得叠上，免得大好春光外露，张口之后，语调痴缠：“啊，却是如此对不住了，赤羽先生。”那赤羽二字拖得几乎占了四个字的长度，说是没情，怎么可能？
外人看上去，便是有情的一对璧人。虽然神蛊温皇的动作带了些勾引的意味，但两人关系铺垫在先，尽管当事人知道是假，却也奈何不了他人以为是真，这点神蛊温皇动作的不太合适之处也变得可以体谅了，何况他还是一名使人见之生怜的美人。
炎魔幻十郎这时候倒是甚会来事，新满上一杯，递到神蛊温皇面前：“巧啊，巧了，温皇小姐之前不是说正是在等赤羽，连我等都不理睬，如今正是一下碰见，这么巧何不对饮一番。”
赤羽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上乍出一点波澜。刚才伸手扶住将将要摔倒的人已经是极限，毕竟他那张如花似玉精心涂抹过的脸，若是磕到地上去了还是有些可惜，两人面上也不够好看。这人却是过分的不老实，毫不收敛就坐了过来，将笔挺的军装坐得起皱，现在更是顺着炎魔的意思，结果那杯酒就要喂。
美人在怀，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周遭的同僚发出不少这样的声音，赤羽却是苦于无口可辩——这美人美则美矣，秀则秀矣，却是他非她，而且那人手看似是轻柔地拉着自己，好像不愿意离开那样柔情蜜意，实际上却是揽住自己腰身稍一动弹便能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番在美人怀，若非情况特殊，谁能料到？赤羽信之介也不过是同窗几年时间对他的能力、智计和懒惰知道得比较清楚，这般不要面皮做事，后来在此之前再无交集也是不能有所揣测的了。
温温吞吞地举着杯子与温皇的一碰，沾了沾唇边就放下：“赤羽今日已经叨扰多时，且近来乃多事之秋，失陪了。”竟是打了招呼不顾炎魔的脸色就想离开，好在后者今日也许是已经饮过太多，见他携着温皇的手要一道离开，除了笑得有些恶心，倒未说别的话出来。

到了外间，赤羽立时松开神蛊温皇，整整衣冠，无视了对方控诉着自己“你无情你冷漠”的眼神，缓缓开了口：“温皇先生。”
神蛊温皇见他肃容，也没收起那副柔媚姿态：“赤羽先生在讲什么？难道温皇还不够贴心小意吗？作甚么称呼温皇为男人。”
赤羽信之介被他不要脸的姿态梗得再次心头起火，想起要回到家中还要再熨一次衣服的恼火之处，言语就带上了些不客气：“之前未曾欺到我的头上，赤羽并未与温皇先生计较，今日，只怕少不得计较一番了。”
神蛊温皇却因此发笑，拿着扇子步伐款款：“赤羽先生何必动怒，若要温皇赔罪，温皇自然是不会推脱，只是方式嘛……”
他凑到耳边，距离之近能让赤羽觉得那怼在眼尾的蓝色眼影似乎还在灯光下闪烁：“肉偿如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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