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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晴时未见露滴沾【莲谳X杀诫同人,含双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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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zy2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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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晴时未见露滴沾【莲谳X杀诫同人,含双邪】
0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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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见到莲谳的时候,那个少年正坐在小池边低头默看水中游鱼,黑色长袖软软垂在身边的草地上,胸口红色的宝石映着阳光夺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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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牵着杀诫的手,道一声莲谳,池边的少年闻声抬头,起身掸掸衣上的尘土走上前来。
x-ZCaa}O
鸠盘说,这是莲谳,你与他此后便住此处。
HXRK<6k$
杀诫方闻莲谳的名字已面露不快,再听见鸠盘这话,当下甩了他的手,反问,我何时答应留下?
YDo,9
鸠盘神子也不恼,悠然道,若不想留下你自可离去,只要能寻得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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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冷笑一声,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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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缕了缕鬓发,看着杀诫的背影对莲谳说,人邪的佩剑脾性可不小。
.eM A*C~n
莲谳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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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傍晚的时候天边开始陆陆续续积了些阴云,待日头落下地平线,雨水总算是淅沥着降下了。禅房里点了盏油灯,灯芯舔舐着晶亮粘稠的油燃起昏黄的光,鸠盘禅坐案几边手执一本经卷翻阅,莲谳则坐在对面安静地伏案抄书。窗外雨势渐大起来,打在窗前的芭蕉上像是碎玉遍洒,滚落一地,敲的心无端有些不宁。
nV+]jQ~o
莲谳抬手蘸墨,稍稍一顿,提醒鸠盘说,杀诫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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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并不抬眼。无妨。
@mrGG F
莲谳嗯了一声,下笔又工整地抄起来,它的字是正统的小楷,落在纸上很是清爽漂亮。
MnymV;y"
鸠盘翻了一页书继续读,莲谳也抄完一张纸,换了张空白宣纸接着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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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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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lR4
#-Nc1+gu
灯油耗去了不少,一卷经书也看过半了,鸠盘随手折了书角合上,起身舒活下筋骨,走到屋角拿把油纸伞出了禅房。
Ik74%x7G`
莲谳扫了一眼,抬手沾了沾墨继续抄它的书。
p6e9mSs
外头雨真挺大,屋里有遮掩不觉得,出了屋门才知晓雨势已渐大至此了。鸠盘虽撑了伞,但仍有风刮带雨水迎面吹来,弄的浑身都潮。脚底的布鞋不经水,转眼已湿,沾水的袜子黏在足上很是不舒服。鸠盘无奈地叹口气,趟过地上一滩滩的水洼走出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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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测的不错,杀诫没有走远,也委实没有什么去处。它没有化出剑灵,而是一把孤零零的剑斜插庙门前的空地里。大雨倾盆的夜里,一把剑孤独地立于雨中,看起来颇有些鬼森的悲凉。
-THU5AB
鸠盘走上前去,撑着伞替它遮住浇下来的雨水,说进屋吧。
b];? tP
杀诫沉默,周身散发一道气劲旋开四周的雨水。溅了鸠盘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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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神色从容地拍拍身上的雨水,说你这么下去要生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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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杀诫是一莲托生耗尽心血铸就的圣剑,若是这般泡点水就生锈也就白瞎一莲托生那些个功力了。果然他说了这话以后杀诫连水花都懒得掀起,理都不理鸠盘。
5U+a{oA
这把剑是真有些难伺候,鸠盘不想再废话,伸手直接握住剑柄试图把它从地上拔起来。手握及剑柄的刹那,杀诫剧烈摇晃散发出金色光华,强烈的佛气带着浓重的警告甚至杀气,抗拒鸠盘神子的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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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适时收回手,皱眉看了眼被灼伤的掌心,抬头对杀诫说,我不知你所想,你定要留在此处我亦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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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剑雪无名将你交付于我,我不欲负他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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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极度抗拒的杀诫听到熟悉的名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沉默伫立许久,渐渐收敛杀气,身上灿烂的佛光也消弭,最后又恢复为一把黯淡的剑,插在已被雨水泡软的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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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试着伸手握住剑柄,杀诫默然并不再反抗。他从怀里取出棉布擦干杀诫身上的泥水,将剑负于身后,撑着伞一步步回了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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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dl^4(L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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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还是留下来和鸠盘莲谳住在一起了——诚实地讲它也的的确确没什么地方还能去了。鸠盘定居在一个古旧的寺庙中,庙里没什么香火,也没有和尚,鸠盘就算是这里的住持了。寺庙不大,统共一个供奉佛祖的前殿,外加后头的禅院。禅院后还有个院子,院子里有棵不小的老树,还有一五尺见方的池塘。院子与禅房间还有道长廊,阳光透过顶上的雕花木板落下,投射出古旧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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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里的日子是寂寥平淡的,每日清晨鸠盘去前殿给佛龛前点几支香火,清扫后院里的落叶,余下时间就盘坐长廊下读经,莲谳多半是坐在禅房里抄书,要么就坐在小池边看鱼,那池子里统共也就三四条活鱼,两条红鲤外加别的杂鱼,也不知它看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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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是不属于这方静好的。它日日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还多半带了一身血腥,这血是属于野兔的,野猪的,野鹿的,山狼的,偶尔也有可能是人的血。明明是把佛门圣剑却偏偏喜好这些个血的味道,想来是一剑封禅以前把它带坏了。鸠盘向来是放任自由不去管它,顶多哪日杀诫身上血腥气太重带它用水洗洗。此外杀诫也从不和鸠盘莲谳一块儿吃饭的,鸠盘估摸着是在外头烤兔子烤鹿吃饱了,也不过问,反正这孩子肯定不会让自己饿着,况且他们吃的那些清茶淡饭杀诫也不见得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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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鸠盘关系还算行,唯独对莲谳避而远之,每每一脸嫌恶地保持八尺之距,总也不会靠近。鸠盘一度疑惑它俩到底有什么过节——杀诫总不会是因为莲谳曾将它拦腰斩断就如此仇视吧。莲谳自己也不明其中缘由,不过不在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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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的确是讨厌莲谳的,当然不会是因为两人打过架这种弱智原因。它俩,或者说它单方面结下梁子是在双邪的终命之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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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断一刻,杀诫是在纵声狂笑的,即使身躯断裂的痛楚撕心裂肺。它铿然落在地上,想着它终于为主人做了最后一件事,没有成为可恨仇人手里的利刃,而是与一剑封禅一同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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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带着刻骨的仇恨与快意看着莲谳的剑锋没入吞佛童子的身体,带出一片刺目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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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封禅是不想伤害剑雪无名的,所以杀诫也不想。一剑封禅是想要杀死吞佛童子的,所以杀诫也想。
JNYFu0
它忠诚于自己唯一的主人,履行作为佩剑的职责,既然自身已无法维持一剑封禅的存在,那就该帮它的主人实现愿望,了结毕生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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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莲谳贯体后,吞佛童子那张脸怪异地扭曲,随后变回一剑封禅的样子。而痛苦几临崩溃的剑雪无名毫不犹豫地松开莲谳的剑柄,抱紧倒在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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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它眼睁睁看吞佛童子顶着它主人的皮囊花言巧语,最后拔出插在腹部的莲谳,捅进剑雪无名的胸膛。
B.-1wZl
染血的莲谳被随意丢弃,摔落在泥泞里,主人的挚友心口被贯穿,可恨的仇人却得意地冷笑着,追逐赦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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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躺在泥泞里,看见破戒僧摇摆着蒲扇走来,抱走剑雪无名的尸身。他背后的朱厌不断哀切悲鸣,而莲谳从刺穿剑雪的胸口到再被破戒僧捡走,始终不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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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剑雪无名的手松开剑柄的一瞬,杀诫分明听见它发出一声轻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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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一声叹息让它恨透了莲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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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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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里杀诫都保持这样早出晚归的生活规律,至于它一天在外头都干了什么,鸠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问,该念经念经,该打坐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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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日,杀诫一如既往清早出了门,直至傍晚也不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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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鸠盘与莲谳食完斋饭又清洗了碗,太阳已经完全没下,天色愈发昏沉,晚风也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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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庙门口依旧不见杀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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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微蹙眉,心中总觉出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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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收拾完碗筷,整理整理衣衫,道一句我去寻它,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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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初上,附近村落的人习惯早休,这会儿多半已经吃完晚饭关门休息了。莲谳挨家挨户敲门,双手合十颔首行礼,问村民可曾见过一褐色长发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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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户人家的主人听了后说见过,那孩子隔三差五来他们村里转悠,总是面色生冷,来了也不和别的孩子玩,古怪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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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今日去了何处?莲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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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今天白天他也来村里了,结果恰好有几个江湖人路经这儿,见着那娃娃就眼睛发亮硬是带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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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微垂眸,知晓此事不会好了。又问道,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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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那人又摇摇头,我们小百姓哪里敢多管江湖人的事?我只知道他们沿着那条路向北走了。说着伸手指给莲谳一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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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颔首道了谢,继续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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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小路而行渐趋走至一不小的雪峰,莲谳登山而上,越是向上越是闻着阵阵血腥。待他爬上山顶,终于在一片雪地里寻得了杀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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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碎尸,断裂的手脚,面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头颅杂乱无章地散落,有浓稠的血从尸块下流淌而出,在白雪地里蜿蜒出条条沟壑,夜色里看起来像是爬了满地暗褐色的蛇。杀诫就在尸堆中央扶额坐着,一边的本体插在雪地里,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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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粗略扫一眼,现场大约有十来具人尸,都是江湖客打扮。想来和那农户说的一样,这帮江湖人觊觎杀诫意图夺取,却成了剑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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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落在尸块间些许还算干净的地方,莲谳上前几步说,杀业过重于汝自身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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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抬起血色的眼睛扫了莲谳一眼,讥讽道,身染主人之血的剑,竟也有颜面说教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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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神色平静,善恶在人,非在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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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在你心。杀诫冷声笑了,你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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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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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好整以暇地缓缓起身,剑气震去落了满身的冰晶,傲慢地问道,有心则有念,有念则有执,你念在何处,执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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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弑主而毫无动容的剑,还妄与我论善恶谈杀业,可笑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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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顿了顿,从容说道,剑在谁手,谁即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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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自嗓中低低溢出笑声来,身边本体的光芒黯淡,它眼中的红光却越来越诡异。莲谳皱眉,知晓过度的杀戮已经影响杀诫自身的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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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知,我之念为何?它抬头,冷眼逼视莲谳,我之念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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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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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未落,杀诫的剑锋已劈开积雪夺命而来,莲谳猝不及防险身避开,犹是被剑气伤到,杀诫剑势未停便再度凝气而来,招招狠利,像是真的要夺人性命。莲谳无心相杀,只见招拆招不让杀诫伤及己身。交手数招后,莲谳仍游刃有余,杀诫自身圣气却消耗迅速,渐渐露出败相来。气劲将空,杀诫的瞳色越发赤红,见已无气力化出剑招,它狰狞着如一只凶兽,不顾逼到胸口的剑锋,伸出手狠掐向莲谳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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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神色不变,突然化去凝于手心的剑气,任由杀诫扼住它的脖子,两人一道重重摔入厚厚的雪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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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扬起一层白茫,杀诫将人死死按在地上,手掐上莲谳脖颈,再用一点力就能将它的头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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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莲谳身上散发点点清圣佛气,沁入杀诫体内,它的动作忽的就停滞下来,手虽依旧停留在莲谳喉口,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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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躺在雪地里,直视杀诫的双目坦然道,吾本为剑,何须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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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剑魔剑,说到底终究是注定要染血的兵器,魔有魔心,佛有佛心,一口剑却未必有心。属于谁,救了谁,杀了谁,对于无心的杀戮工具来说,确实是没什么意义的。从这个角度,杀诫着实没什么立场责怪莲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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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的确厌恶,仇视莲谳,好像把种种命运的疼痛都推到莲谳头上,尽管这其实不是莲谳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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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佛气一点点浸染杀诫,褪去它眼里诡异的血红,扼在脖颈上的手虽然没有松开,但那股野兽般的气力逐渐消弭了。莲谳见杀诫的血性已得到控制,手中骤发一道掌气直击杀诫胸口,杀诫猝不及防,正中一击飞出去,摔到一边。
K !&{k94
莲谳从容起身,理理发丝掸掸衣上的碎雪,走上前去对着躺在冰雪中的杀诫说。清醒了没?醒了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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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EO[Vn
次日莲谳带着杀诫,两人灰头土脸地回了庙里,两人很是默契地对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鸠盘虽说惊异于他们到底怎么弄得这么衣衫破烂,倒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把杀诫拖出去好好清洗一下它身上浓重到骇人的血腥气,随后第一次郑重地告诫它,再如此滥造杀业将对它的本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它毕竟是一把不该沾染太多血腥的圣剑。
[X +E
你总不会想再断一次,鸠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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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虽说很不满,倒也老实了不少,平素也多在庙里呆着,不再日日出去撒野。
E'|@hL-jn
鸠盘和莲谳都喜静,整日整日坐在屋子里看书打坐也不厌倦。杀诫被鸠盘要求着在佛堂里打坐念经,没几天就耐不住性子,坐在那里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地诵经,手上却无聊地抠起屁股下面的蒲团。等鸠盘发现的时候,那块蒲团上已经被抠出来几个洞,佛像前面供奉的果品被啃了一般,插在香炉里的几只香也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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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觉得还是莫对佛祖不敬的好,又把杀诫撵回了后院。
mK!73<p_
散人同在后院倒也没什么话讲,鸠盘莲谳看经,莲谳抄书,杀诫也不想同这两人说话,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乌拉乌拉地笛子。笛子是它从村子里小贩那儿买的,音色本就不怎样,杀诫又实在是个没什么音乐天赋的,吹得那声音尖锐刺耳,呕哑嘲哳,院里要是埋着死人恐怕都得叫它吵地从地里爬起来。
%nU8 Ca
鸠盘被令人发指的噪音折磨了几天再也忍受不住,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要耳鸣。正巧附近庙宇的大师要开坛论经,他便借这理由交代莲谳看好杀诫,一人溜跑了。
*82f{t]
后院里就剩它们两人,莲谳在屋里写字,杀诫就坐在树下面,吹笛子吹得越发起劲。莲谳虽说耐力好,任它吹得怎样嘈杂也不动如山,但被那声音折磨久了也实在是有点头晕目眩。它听着屋外断断续续难听到极点的声音,叹口气放下笔,揉揉太阳穴,平定心神调整呼吸,又提笔蘸了墨决意排除干扰做自己的事。笔锋刚触及纸面,屋外骤然传来一声尖厉的笛音,莲谳一惊,手中笔不觉一抖,在白纸上划出一道老长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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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
+b<q4W
它起身出门,走到杀诫的身边说,别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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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抬头扫了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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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诚恳地说,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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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冷冷地哼了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莲谳说的是事实。
v!oXcHK/
进屋抄经吧,于汝功体有益。莲谳提议道。
IuJj;L1
杀诫没说什么,把笛子揣进怀里进了屋。
`(j}2X'[
从莲谳那儿拿笔墨的时候它扫了一眼莲谳的字,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抱着纸笔蹬蹬蹬跑去另一间屋子去。莲谳揉揉头,心想总算能稍微安静会儿了。然而它方坐下凝神写字没多久,杀诫又蹬蹬蹬跑过来,将一打新抄完的纸丢在它面前。
jl# )CEx
这么快。莲谳拿起几张看了看,字果然是笔画勾连狂草到飞起,却也并不难看,笔锋凌厉透着股狂气,和莲谳自己端正清秀的小楷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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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人邪还在北域四处招摇的时候不知发出过多少剑风帖,虽说蝴蝶君讥讽那字丑到有剩,但平心而论,人邪的字着实相当漂亮出彩——杀诫这手字估计也是和他学来的。
7<W7pXDp
莲谳埋头认真地一页页翻看,杀诫站在案几边,趁莲谳全神贯注之时,突然伸手一击桌面,那砚台里的墨被掌力震得飞起,莲谳猝不及防,墨汁洒了满头满身,手里杀诫的大作却是一滴墨也未曾染上。
bL`O k
还你上次偷袭一掌。杀诫慢条斯理道。
n:c)R8X]
正巧鸠盘回来了,见莲谳满身墨汁的情状,挑眉问道,发生何事。
n !ty\E
莲谳波澜不惊,抽出布绢擦拭沿额角流下的墨,说无事,墨水不慎洒了。
6 /T_+K.k
砚台好端端地放在桌上,是得怎样的不慎才能这般巧妙地溅人一脸。
Xne{:!btw
鸠盘扫了一眼杀诫。杀诫冷哼一声,拂袖出了门去。
L&td4`2y
不多会儿,屋外又传来乌拉乌拉折磨灵魂的噪音。
nK*$P +[R
鸠盘虎躯一震。
we6']iaV
莲谳擦擦身上的墨汁,长长叹口气。
Yrb[:;Y
不提杀诫的魔音灌耳,三人的日子还是安稳了不少。杀诫依旧讨厌莲谳,却倒也不似之前的厌恶到极点,顶多也就是日常挑挑莲谳的毛病甩甩脸色。莲谳多半是无视杀诫的行为,只一次杀诫说要将池子里的鱼捉来烤了,正坐在池边看鱼的莲谳闻言抬头,认真地对杀诫说,不行。
xviz{M9g
杀诫也就没再说这话,当然也并未真对那几条鱼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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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时不时也会出门,回来多是瞧见两人互不理睬各做各的,类似莲谳被泼一声墨汁的事没再见发生。
9o7E/wP
大抵还是相安无事的。
MqXN,n+`k
然后有一日,鸠盘回来对杀诫说,要不要和我去见一个人。
m09 B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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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H9|CX
鸠盘带着杀诫去了一处屋子,青瓦白墙,是最普通不过的建筑。那是个学堂,透过窗子可见到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四五排小桌,约莫十来个孩童正在里面学书。
"T4Z#t
鸠盘指着其中一个对杀诫说,那个就是剑雪无名的转世。
U[5
是一个挺普通的五六岁的孩子,一身普通布衣,扎了个童髻,圆嘟嘟的脸,模样乖巧讨喜,正坐在那里攥着毛笔一板一眼地抄三字经。
XjpFJ#T*$A
就是个孩子,与别的什么人没什么区别。
uZ mi
杀诫和鸠盘在窗口观望了很久,一直到夕阳西下学堂散学,那个孩子起身收拾书包,混在一帮孩童里出笼小鸟一样欢快地冲出屋子。有别的同伴喊了他的名字,那名字里既没有剑也没有雪,就是一个寻常到难以记住的名字。孩子闻声回头开心地同伙伴们打招呼,三四小儿一块,蹦蹦跳跳地回家去。夕阳斜照,将小儿的影子拉的很长,杀诫努力地望着,想从那修长的影子里看出一点熟悉,然而只徒劳而已。
S[!-M\b
杀诫问,我的主人呢?在哪里?
=8`,,=P^
鸠盘梗了梗,说,他和朱厌退隐去了。
ol^J-
杀诫摇摇头,那是吞佛童子,不是我的主人。
]Auk5M+
我知道。鸠盘说。
aL@myq.
杀诫就安静地不再多问了,它凝望那群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巷子尽头,最后轻声说,如果主人知道的话,会很欣慰吧。
A$G>D3
它没有再追问鸠盘一剑封禅的事,追问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逼着鸠盘告诉它,一剑封禅真的不在了。它的主人没有死,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的,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间。甚至就连一个可以怀想可以慰藉的转世都没有。
l v]TE"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再挑明说出来呢?
ks=jv:
挺没意思的。
^]}UyrOn
杀诫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看的通透,并且正因为看的通透,才更痛苦。
;RNU`Ip
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X $LX;Lv
鸠盘复杂地看了它一眼,说回去吗?
w[Ee#Yaj.-
杀诫点点头,牵着鸠盘的手,转身一步步离去。
@O b$w1c
[4'C4Zl
夜晚,莲谳一人在长廊下静坐,闭目养神之际,却听见有脚步声自远至近走来,最后来人停在它身边,默默坐下。
zSMNk AM
莲谳微有些惊讶,杀诫向来是不会主动接近它的。
]Ga}+^
杀诫一言不发坐着,抬头望向头顶那方被四面墙壁切割成四方形的天空,那块方方的黑色幕布里洒着些许细微闪烁的星星,自院中老树的剪影后时隐时现,散发银亮的光。
e,/b&j*4th
草丛里有纺织娘窸窣地鸣叫,糅合着别的什么昆虫的叫声,听起来颇是悦耳。至少和杀诫的笛子比起来。
Ld>y Fb(`
许久许久,它开口问莲谳,你会吹笛子吗?
:eqDEmr>
莲谳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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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叶笛呢?
`HXP*Bp#
莲谳还是摇头。
kBYZNjSz
我会吹埙。莲谳说。
cwiHHf>
那吹个鹊桥仙吧。杀诫看着天空,淡淡地说。
37'@,*m`
莲谳就从怀里取出一只陶制的埙,灵活的手指按在埙身的孔上,自唇间缓缓吐出均匀的气息,幽幽吹奏起来。
dOPA0Ja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笛或叶的音色,不清丽也不悠长,而是圆润的,柔软的,呜咽的,哀伤的。
+-~hl
听见第一个音的瞬间杀诫就哭了,没有嚎啕也没有抽噎,它只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星空,眼泪无声却一刻不停地淌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流过扬起的下颚,最后沿着脖颈浸入衣领里,浸湿衣襟。
5^lroC-(x
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一股脑的就都涌了出来,它记起很多很多年里,在很多不同的地方听过这首曲子。在冰封岭,在梅花坞,在一丛跳动的篝火边,在北域双邪踏足的每一个地方。
vq yR aaMf
有过一人独奏的思念,也有过两人合鸣的温暖。
=/wAk0c^y
有过肆虐风雪作为背景,也有过簌簌落英应和笛声。
Z(LDAZG
那时它或是插在雪地里,或是倚在树干上,恹恹地听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望着它那闭目奏笛的主人,长长打个哈欠。
3In` !@EJ
明明以前听腻了的老调,明明以前特别讨厌那根跟它争宠的破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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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禅消失的时候它没有哭,剑雪死去的时候它没有哭,吞佛毁去记忆黑莲凋零的时候它也没有哭。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这个夜晚,当再度听到这首久违的鹊桥仙,它忽然就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WK5~"aw
原来自己真的很伤心,它一边流泪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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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房内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纱,在它脸上映出两道细长忽闪的泪迹,也反射进莲谳的瞳孔里。莲谳垂眉不言不语,只一遍遍重复手里的乐曲,好像要重复到杀诫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些不争气的眼泪里通通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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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rVrAV#
(,$ H!qKy
那天最后,是莲谳把哭累了睡着的杀诫背回房里。
Gw3eO&X3i
它替杀诫盖上被子,擦擦脸上未干的泪珠。睡着的杀诫神色平静,如果不是眼睛还有点肿,看起来就是个玩累了睡的香甜的孩子。安置好杀诫莲谳转身轻轻带上门出去,坐在禅房里继续抄它今日未完的书。鸠盘一如既往坐在它对面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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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剑雪主人为何要松开剑?莲谳抄着抄着就停下手中的笔,问鸠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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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并不抬头,这个问题,汝应当清楚才是。
"-JJ6Bk
因执,因痴。莲谳毫不犹豫。
<]I[|4J 7
它紧接着又问,为何而执,为何而痴?
xi=Z<G
心生执,执生偏,偏生痴,痴生诸多迷障。人心人性,大抵如此。鸠盘淡淡地说。
l< 8RG@
那你呢?你也执?莲谳问。
XE);oL2xP
鸠盘笑了,执乃人心人性,吾是人中魔,人中佛,佛中魔,魔中佛。
oj*5m+:>a
那我呢?莲谳又问。
! 7,rz1s73
鸠盘合上手中书页。汝为剑,剑可有心?
U085qKyCw
莲谳迟疑,轻摇头。
3DRbCKNL
既是无心,何必再问?问即是疑,疑即是有心。鸠盘看着对面伏案的少年,比起问吾,不如问汝自己,方是答案。
J<dr x_gc
莲谳沉默许久,低低道一句,是悟也可。提笔蘸了浓浓的墨,继续抄它的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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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PqP<{t
那天大哭一场后,杀诫的情绪反而好了起来,性子也不似先前的怪异,活泼了不少。大约终究是个孩子,哭过闹过伤心事也就过去了。倒是活泼的几乎有点肆无忌惮了。
#W[/N|~wx
有一日它在山上猎了只野猪没吃完,竟将那半只死猪拖回庙里,在院中生了堆火就大摇大摆烤了起来。
vum6O3
鸠盘循着调料烧焦的香气找来,看见杀诫在佛门清净之地烤这等荤腥腌臜之物也不生气,反而感兴趣地闻了闻,说,记得留我一块。
JmB7tRM8
杀诫熟稔地翻烤架子上的肉块,闻言挑眉,你是个出家人,不能吃肉。
A-<\?13uW
鸠盘双手合十,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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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观鱼的莲谳凉凉地插一句,后两句是,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PY=(|2tb4
鸠盘啧了一声,吾本自魔而出,魔道于吾,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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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撇撇嘴,鄙夷地说,酒肉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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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给鸠盘留了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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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是不沾荤腥的,一丁点也不,酒也不喝。跟在破戒僧那个老不正经身边那么多年,它却出乎意料的是个虔诚的佛徒——没剃头就是了,从这点说它还真是适合当剑雪无名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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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闲了就得搬弄是非,这一点在杀诫身上尤其表现的明显,不出几日后院的花花草草已经被它祸害的差不多,但凡草丛里能叫出点声的虫子都叫它逮了,若不是有莲谳护着,池子里那几条鱼不知哪日就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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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折腾也罢了,鸠盘唯独担心杀诫莫再想起它那根宝贝笛子,便撺掇杀诫同莲谳学画——莲谳画画的功力相当了得,不管工笔写意都得心应手。杀诫瞧着那宣纸上绘着清雅的水墨兰花,好奇心起便要学,结果听莲谳讲了会儿构图便没了兴致,随便在纸上画了几只王八就丢笔不干,坐一边看着莲谳画,待莲谳一幅工笔花鸟绘了便突然伸手夺来,在空白处题上“杀诫”的大名,当成自己作品抢走了。
fT1/@
莲谳波澜不惊,抹正被杀诫扯歪的镇纸,提醒一句墨还没干别弄身上,提笔又开始画下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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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画的多是花鸟鱼虫,偶尔画点山水,从不画人。杀诫在边上看花花草草看腻了,就说,给我画一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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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什么。莲谳问。
Z 4,nl
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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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挑了支狼毫,绘出一柄古金色的剑斜插在皑皑白雪中。说,好了。
Z,AF^,H[
杀诫不满意。空落落的,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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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想想,又添了只手扶在剑柄上,朱磦加墨染出赭色的袖子,于风雪中猎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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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开心了,拿起笔在空白处题上“杀诫半斜影,剑风不留人”的诗号,满意地再三端详后,捧着画高高兴兴走了。真的是高高兴兴,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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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轻摇头,拿起镇纸铺好一张空白宣纸,蘸了蘸墨又随手画了自己的本体,朱砂点完剑身的宝石,它纵览全画——一张白纸上就孤零零画柄剑,构图着实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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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点什么?它沉吟片刻,终是想不出有什么可添的,便待墨迹干去,收进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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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x+?>S
杀诫其实蛮不服气的,莲谳又会吹埙又会画画,武力值也很高,简直没有什么缺点。而它除了那手惊天地泣鬼神的笛子和画的几只王八,似乎的确没什么艺术细胞。
B3 fKb#T
后来它闲着看了一次鸠盘和莲谳下棋或者说单方面碾压,终于发现了莲谳的短处——下棋很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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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一般的烂,是和杀诫吹笛子水平差不多的烂。鸠盘和莲谳对弈的时候,莲谳通常表情专注,每一子皆反复思量,而鸠盘一般都是摇头叹息带着满脸“汝此般无心机叫吾如何是好”的表情,逗莲谳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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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看莲谳下了一盘,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一边讥讽莲谳是臭棋篓子一边占了莲谳的位置,和鸠盘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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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棋艺真心不错,能让鸠盘提起精神对战不说,两人还常能杀得不分上下,不过棋品着实不敢恭维。鸠盘下棋讲究气度,每每一手品茗一手拈子,谋定后动,云淡风轻。杀诫落子则随心随性还好耍赖,一子方落又后悔,伸手上去把落好的棋子挪个位置。到了一棋定输赢的时刻,落子时往往还要再喝一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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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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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的是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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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赢了局得意洋洋,鸠盘觉得心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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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在一边木木看半天,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起身进屋,抄它的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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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再无聊点的时候,莲谳倚坐长廊的立柱边默看天边暮色卷云。杀诫坐在身边,手里拿着那张画颠颠倒倒来回看。偶尔眉目间漏出一丝寂寞神色,也不知是否是夕阳映照出的阴影,但很快也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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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看着他抱着画有点痴的样子,说别看了,回头我再给你画几幅。
8:*
杀诫摇摇头,一幅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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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偏头忍不住也看了看那张画,心里反复咀嚼几遍“杀诫半斜影,剑风不留人”,倏忽就想起自己曾经的剑主手执青锋,冷声道“何为顶峰”的气魄。
KO*# ^+g
它开口问杀诫,剑雪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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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L8onNq
剑雪啊,杀诫收起画,想了想说,很好的人,也很好玩的人。
tVI6GXH
莲谳有点意外,它想过杀诫也许会说剑雪无名是个挺好的人,是个温和的人,但着实没有想过杀诫会用“好玩”这个词来形容他。
!TNp|U!
莲谳对剑雪无名的确是不算熟悉,他所了解的就只有这个人一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最纠结最痛苦的时光。
7'IcgTWDZy
它看着这人在狭隘决绝的宿命里奔波游走,在杀与救之间苦苦徘徊,在坚定信念后义无反顾走向最后的战场,又在那可以说有点拙劣的骗局里全线崩溃,毫不犹豫松开利刃,以至于终究走向死亡的结局。
I 68Y4s
他眼里的剑雪无名是清冷的,是痴狂的,是坚韧的,也是软弱的。但独独和好玩这个词没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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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他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剑雪无名吧。
v3p'*81;
杀诫没在意莲谳的反应,兴致勃勃地讲起双邪的往事。那其实是一些很平凡的故事,就并没有外人想象中剑道顶峰之人的肃杀狂傲,就只一对爱谈天爱斗嘴的朋友,或者损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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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岭,你家的吗?杀诫像模像样地学剑雪无名说话,它的主人面对自己这么个一本正经又焉儿坏的朋友,每次都只能气鼓鼓地哼一声,无奈地任人跟在他后面。
e]9Z]a2
有一次一剑封禅在外面又和人打架打的伤痕累累,被剑雪无名像扛死猪一样扛回去按在床上上药。上完了药一剑封禅犹不安分,硬说自己无碍,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剑雪无名自然不依,一来二去两人便争了起来,后来剑雪无名烦了,抬手就点了一剑封禅的穴道封住内力。
8]@$7hy8
一剑封禅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怒目圆睁,说剑雪无名你这厮乘人之危欺负病人。
Jn:h;|9w
剑雪无名呵了一声,现在知道自己是病人了?
\iP=V3
说着伸手,食指隔空沿着一剑封禅身上自上而下斜劈整个腹部的狰狞伤口比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再乱动,八块变成十六块。
cFD3
一剑封禅就只能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地说剑雪无名你这厮不够朋友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巴拉巴拉巴拉……剑雪无名笑眯眯地给他盖上被子,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他抱怨,坐在一边安安心心照顾起病人。
C@o8C%o
剑雪无名有一万种方法让一剑封禅无可奈何,而他,也只能无可奈何。
Xp67l!{v
杀诫对这种一剑封禅吃瘪的事情简直喜闻乐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它主人,还是说它果然还是对一剑封禅踩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n g,&;E
说起腹肌杀诫又想起来一件事,双邪二人同行的日子里有时遇上温泉可以泡澡,一剑封禅向来是扒了衣服就往池子里跳,剑雪无名内敛点,不喜如此袒胸露乳,每每不与一剑封禅一道。一剑封禅就总拿这事情调笑剑雪,一会儿猜测剑雪是不是女儿身,一会儿说剑雪定然是缺乏锻炼肚子上的肥肉都连成一坨了所以不好意思露出来让人瞧。如此三番五次终于把剑雪无名说火了,脱去衣服也跟着跳进池子里。水汽缭绕中,就见到结实的胸膛下,八块腹肌整整齐齐排列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并没有出现一剑封禅说的八合一趋势。
.QvH7
一剑封禅啧啧称奇,还不赖嘛。
$-i(xnU/nl
说着还不死心,嘀咕着不会是画上去的把,作势要伸手来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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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雪无名一巴掌打掉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狠狠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清洗头发不再理睬对方。
]t"X~
杀诫说着说着呵呵呵地笑起来,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和主人朋友实在是有点个傻缺。
VbI$#;:[7
莲谳也忍不住笑了,它实在有点难以想象名震北域的人剑双邪穿着个大裤衩子一块儿泡澡斗嘴的场景——太可笑太怪诞了。
?hmuAgOtbh
不过它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决战之时杀诫骤断,明明剑势已经直指吞佛童子的心口再无回头,剑雪无名还能硬生生叫那剑锋向下偏了三分,没能击中吞佛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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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面对一人,脑中浮现的尽是那些个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甚至是两个大老爷们儿穿着裤衩泡水里斗嘴这样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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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如何下得去杀手。
j 06mky
回忆就是可恶的荆棘,盘曲缠绕束缚人心,一边用尖锐的刺扎得人鲜血淋漓,一边又开出明媚温暖的花,叫人疼的抽搐,都执迷不悟不肯抽身而出,到最后流尽心口的血,还说甘之如饴。
_C3O^/<n4V
无边虚妄无边苦楚,皆由此而生。
JHXtKgFX
这就是人性的执,这就是人心的执?
J kxsua
莲谳无言,杀诫在一边一个人絮絮叨叨半天,也渐渐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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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说好了和我一起等主人会来的,但是后来又说主人不会回来了,于是也走了。杀诫说,但走之前他抱了一下我,说替主人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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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现在过得挺好挺开心,主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吧。它嘟囔着。
TE9Iyl|=
转头看莲谳,依旧是那有些木然的表情,杀诫莫名心里就有了火气。
F};T<#
干嘛跟你说这个?反正你也不会懂。它翻了个白眼,突然就气呼呼起身走了。
^o87qr0g]
说发火就发火,也不想想手里的画是谁替它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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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有些无语,不知它为何又使性子,再看天色不早了,便也起身进了屋。
A<y]D.Z"
当晚在房内翻阅旧作,它翻出了前几日绘的自己本体,看着白纸上孤零零的一把剑,莲谳想着是否再添点东西,犹豫再三,还是未再着一笔,而是又将画作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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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它铺开一张新纸,润湿笔蘸了蘸墨,略略思索后,提笔绘了朵水墨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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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eT XL
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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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夏复回,几多寒暑清风。
_^g4/G#13c
Rk-G|52g
后院那棵老树长了一树的榆钱。
!sp`oM
杀诫是不认识什么榆钱的,自然也不知道那疙里疙瘩的树就是榆树。莲谳一手握了些鱼食,一手时不时拈起一点撒进小池里,边看池中锦鲤抢食边说,榆钱又名榆实,性平,味甘,微辛,可生吃,亦可蒸煮。
yIC C8M
呵,杀诫趴在莲谳袖子上玩着手里的瓷娃娃,说,能有烤肉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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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美甚,榆钱何能及肉也。莲谳从善如流。
Y>T<Qn^D
杀诫哼哼两声,囫囵翻个身,身下鲜嫩的青草被这小猪一碾都碾出汁来,青黄的草液尽沾到莲谳的袖子上,弄得脏兮兮,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衣服早就被谁踩上了两脚印。
lcM
脏就脏去吧,莲谳想,大不了明天换一件。
/#z"c]#
反正也不是我洗,它又想。
]T{v~]7:{
远在外面走访佛友的鸠盘莫名打了个喷嚏。
k[}WYs+r
瓷娃娃是有一次鸠盘出远门的时候带给他们的,精致的很,据说也很贵,一共带了两,杀诫莲谳一人一个。杀诫见着好玩自然是欢天喜地拿着跑了,莲谳虽说心性沉稳,到底也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见着这精巧事物也心生欢喜小心收着。结果玩了没几天,杀诫那只就在它爬树的时候从兜里掉出来摔成一堆瓷片,天王老子也修不好。
njaKU?6%d2
……该说它成事不足还是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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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瞧着杀诫嘟着嘴的样子,默默进屋拿出自己那只给了杀诫,说小心点,莫再碎了。
(Y*9[hm
杀诫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下,倒也还真安安稳稳没再弄坏。
]a`"O
春夏之交,阳光暖融融的,映在瓷娃娃表面的釉质上,闪的有些晃眼,杀诫眯眯眼睛再翻个身避开阳光,这么一翻又把莲谳袖子碾在身下,叫它喂鱼都没法喂了。
iUFG!,+d
莲谳左手使力试图把可怜的袖子从蹂躏里拯救出来,可杀诫沉得像是一坨铸铁,它努力了几下,并没有能够抽出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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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扶额叹口气,说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一剑封禅不肯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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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杀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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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一本正经,太重,抱不动。
L]H' ]wpn=
呸!杀诫抗议,好意思说我,你看起来比我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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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谳笑了,说起开,我手都没法动了。
L&rtN@5;
杀诫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挪挪屁股,又顺手从莲谳手里抓一大把鱼食丢池子里。池子里的鱼像是饥荒中的难民瞧见布施的粥铺一样争先恐后来抢,搅得池水上下翻动发出哗哗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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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着点,莲谳心疼地攥紧手里仅剩的食,快没了。
$=ESY>MO
没了再买。
`mI5Z*]-
钱呢?莲谳反问。
.S1MxZhbP
杀诫戳戳莲谳胸口硕大的宝石,拿去当了。
HO_(it \
……这小败家子。
IlwHHt;njp
不过想想反正鸠盘跟万圣岩那帮土豪认识,总能搞到源源不断的金银,它们的确犯不着省这点钱,莲谳也索性把仅剩一点鱼食全丢进池子。拍拍手起身准备做晚饭,鸠盘不在家,晚饭还得靠它解决——诚实地讲,莲谳做饭比鸠盘好吃很多。
Kv:Rvo
站起来的时候手臂一甩,没注意一下碰着杀诫的手,那只仅剩的瓷娃娃便从手心里掉出来,自由落体坠地,眼看就要精忠报国。
/fLm )vN
两人呼吸一滞心一悬。
]d~{8h!G
杀诫眼疾手快果断出手,在它落地前稳稳一把捞住。
Vrd16s
还好还好,就差一毫秒。
,L.V>Ae
杀诫捧着差点鞠躬尽瘁的瓷娃娃上下查看,确定毫发无伤后长长舒口气。
r&Qa;-4Pl
一天到晚毛手毛脚,它数落道。仿佛忘记了上一个瓷娃娃是谁打碎的。
e2K9CE.O
莲谳嘴角微扬,低头缕缕杀诫额前散乱的刘海,说抱歉。
T$AVMVq
杀诫切了一声,粘在它衣袖上的断草经这么一折腾,扑朔朔全掉了下来。
s? Xgo&rS_
——做饭啦,我都饿了。它催促道
i~AReJxt7
——好。
]zCD1*)
——我要吃榆钱。
`S5::U6E
——没有肉好吃的。
Fq!_VF^r
——尝尝看啊。
7&OJ8B/
——好。
h:U#F )
……
_%Ua8bR$
年少时光总是好。
1 ?Zw
<%`Rku
尾声
]NI CQ9
数年后
b62B|0i
春雨绵绵日,微许飘摇时。
5~T+d1md
杀诫与莲谳并肩行在乡间阡陌上。彼时杀诫也长成少年模样,四肢像是抽芽柳条般修长起来,而莲谳已成熟的像个青年了。
A+frKoi
走着走着,烟雾朦胧里对面竟渐渐走来一个熟悉的红发身影。
c0rU&+:Ry
本来只是普通的一次出游而已,万万没想到会上演这么一出狭路相逢的戏码。
}p)Hw2
杀诫瞳孔一收,浑身升腾起浓烈的杀意。
5*-RIs! 2
莲谳瞧了它一眼,问,你想杀他。
I1l^0@J
是。杀诫带着刻骨的恨,答得毫不犹豫。
5GgH6
莲谳没说什么,两人沿着既定方向不疾不徐,与对面的人越来越近。杀诫几乎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pY5 ("
吞佛该是认出对面的两人了——起码认出了杀诫,他漠然扫了一眼,未曾一言。
`Mbs6AJ
莲谳不曾阻止,杀诫却也没有像意料中那般与仇人厮杀。
{fHY[8su0
擦肩而过的瞬间,它目不斜视,甚至没有触及吞佛的衣角。
\>}#[?y
茫茫行一段距离后,杀诫深深呼吸,长吐一口气,刻骨的仇恨和杀意都在一口气里全部崩毁,整个人瞬间似乎萎靡了起来。
JC->eY"O2
为何不动手。莲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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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诫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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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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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确是怕的,怕眼前再出现一剑封禅的脸。
3N+B|WrM
尽管它多想再见自己主人一面。
!L q'o?
莲谳回头,瞧见身后那个火红身影已渐渐远离,湮没于迷蒙雨雾里。
MMC$c=4"
江湖不见罢。
:t9![y[=|
它牵住杀诫的手,说回家吧。
~<O.Gu&"R
杀诫抚去额前刘海上细微的雨滴,反手握住莲谳,淡淡地说,恩,回家。
U<=d@knH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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