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9【墨赭】夢裡再相見(赭杉軍篇)，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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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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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5)

樓主發表於: 2008-10-05 09:5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19【墨赭】夢裡再相見(赭杉軍篇)，5F

　　他想，他只看過這麼一次，卻已經是永生難忘了。

　　※

　　那是在一個隆冬的清晨裡，他還記得很清楚。

　　封雲山每到冬天，便會被籠罩成一片白茫茫，白的發冷，茫的透寒。

　　可是那天，他卻在一種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醒來了，說不上是為何，只能說似乎在一片白茫中，腦子意識卻是這麼清楚的，連思考都是一片清明的透徹，完全沒有冬天想賴床的那份昏沉和疲倦感。

　　他下了床，看到外面的天也才剛亮，陰鬱的淺灰與橘紅的明亮交織在曖昧不清的界線上，隱約透著不明的晦暗，卻又散發著暈開的柔光。他隨手披了件外套，突然心血來潮地想去外面走走。沒有原因的，就只是單純的想出去看看。

　　他套上鞋子，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外面的景象果然一如自己所想的也是一片白，彷彿被灑上了結晶的透盈潔白，連呼吸起來都是清冽的純淨，意外的舒服。

　　隆冬也只有在清晨這樣的時間裡是討喜的。他想道。

　　他往左邊走，在長長的通廊上拐了個兩個彎，玄宗眾人的房間都是在同一個建築裡的，每間看似都一模一樣，所以不記住或多走的話，還真會不小心就迷路在裡面了。可是其實他當下也全無主意到底要往哪走，只是依循著心中的直覺，也不見有什麼碰壁，似乎他被什麼給牽引著，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突然，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物體在雪地裡摩擦的聲響。

　　因為很近，所以他知道，那個聲音就在不遠處的『梅心園』中。

　　『梅心園』顧名思義就是專種植梅花樹的庭園。說到冬天就會直覺性的想到梅花，梅心園的梅花也是這樣的，每到這樣的季節中就會開得特別漂亮卻也閑靜，彷彿透著貞潔的美。

　　可是在這個時候，有誰會在『梅心園』呢？

　　帶著疑問的心情，他轉身走上原路，步向梅心園的路上。

　　所以，當他的雙眼觸及梅心園的第一眼時，他一瞬間忍不住愣了。

　　──……怎麼會……？

　　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個人披散一頭豔紅，更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紅色以外的衣服。但在這樣的時候裡看到了，反而覺得格外醒目。他就這樣站在不遠的地方，望著那人靜靜地佇立在梅心園最大的一株梅樹下，抬起頭來，一動也不動的，似在專注凝視著什麼。

　　此時，突然拂來一陣冷冷清風，連帶拂起了那個人純白的寬袖衣襬，他這才注意到，那人的雙腳竟是未著履鞋，就這樣乾脆地踩上凹凸不平的雪地上，似乎雪地上隱隱瀰漫的霜氣，都凍不著他的一分一毫。

　　他雖訝異，但也未喚出任何一個字或做出任何一個舉動。他只是依然望著，望著那人的豔紅長髮，如同與風的波動融為一體似的輕輕吻上他的臉頰，那人順勢抬手把長髮順到了耳後，原本還不斷往前撲亂的長髮也就這麼往後吹散。

　　如此溫順柔暢的，彷彿撒嬌討喜的小動物似的，讓他不禁抿起了潤色唇畔，輕輕地。

　　他也不能解釋為何他沒有跨出步伐，或許是因為，不管是那人的身影、那人的動作還是那陣突如其來的風，即使有所動作的，那氣氛卻依然是給人這麼靜的，靜的發不出任何聲音。冷冷的靜謐唯美，讓他不忍心去打擾了這一切。

　　其實，他很想開口問的，那個人，這麼專注的抬頭望著上頭綻開的白梅樹，到底是在看什麼呢？

　　從他的位置去看，也只是一整棵冷美的茫茫白梅，難道在那個人所站的位置下，可以再看到什麼嗎？

　　突然，有一朵白梅受不住與枝頭最後的脆弱連結，顫了一顫後，就見它這麼嬌憐憐的緩緩往下墜落，連那落下的姿態都是這麼脆弱惹人憐愛的，順著風還在空中劃出了一抹纖細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接去。

　　那人果然伸出了手，穩穩地接住了顫顫落下的白梅花，一整朵完整的，接觸到手心的一瞬間，白梅的餘香彷彿也跟著香消散盡，失了枝頭上的孤傲貞潔，就這麼軟趴趴的攤在那人的手心上，連那純潔的白都彷彿頓時黯淡了不少，似乎再也禁不起任何摧殘。

　　他望著、靜靜的望著，望著那個人接起了那朵孤伶白梅，望著那個人低下了頭，鮮紅色的柔順長髮再度從耳後落了下來，還好只是溫柔地落到了那人的肩上，卻也沒有遮住了那人的側面表情。

　　他望著、望著那個人低下了頭，一雙靜謐清明的眼專注凝視著手中的白梅花，只是那神情比方才柔和了不少，這樣關愛的、宛如母親疼惜呵護著孩子的眼神，讓他不禁望得心動了，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有些急促的。

　　接著，他看到那人的唇角，輕輕地揚起了一抹溫潤如泉水初裂雪融的輕柔弧度，雙眼似乎也被渲染了那份喜悅似的，悄悄地瞇了起來。

　　突然，週遭的景色一下子隨之而有了生機，就算是幻覺的，他卻覺得冰雪一下子就化掉了。即使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卻就這樣如此輕易地改變了周圍的氣氛，他怔怔地望著，卻只能看見了那人帶笑的眉眼、還有那抹揚起的粉色豐盈，彷彿就算此時再活潑、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那人的輕輕一笑。

　　就宛如那朵白梅花似的，是這樣的嬌憐可人。使人不忍觸摸傷害，卻又使人怦然心動。

　　溫柔又靜謐的，令人著迷的很啊……他怎麼從不知道那人，原來也有這樣溫柔的神情？

　　那人抬起了另外一隻手，此時已經說是用雙手捧著那朵白梅花了，如此緩慢慎重的，彷彿在進行著一個極為重要的儀式，純潔的神聖，卻令人不敢怠慢褻瀆了。

　　然後，他望著那個人斂了一斂雙眸，那睫毛微顫的動作，彷彿也同時顫落了枝頭上的雪。接著那人閉上了雙眼，輕輕地吻上了，那朵脆弱惹人憐的白梅花。

　　一瞬間，原本失去那原來氣色的白梅，僅僅因為這樣的一個淺淺的動作，而再度恢復了它原有的唯美貞潔。他彷彿看到白梅花在那人的手中再一次地綻開了，只是這次不是孤傲的枝冷雪梅，而是一朵溫柔依人的小巧潔梅。

　　他忍不住望著這樣看似簡單、實則輕柔緩慢的動作出神了。啊，他忍不住這樣想道。他多希望此時他就是那朵，被那個人捧在手心裡的白梅花呢？只要能被那人這樣溫柔的凝視著，即使下一秒就要掩入泥中，卻又如何、卻又如何呢？

　　他想著、他希望著，灰藍色的眼眸忍不住輕輕地瞇了起來，同時他突然覺得胸口有些酸疼，他伸手輕輕一按，那酸疼卻又突然間消失了。

　　驀然，空中再度吹起一陣風，這次風的氣流似乎比方才急了，因為他看到那人突然縮了一縮肩膀。即使是這樣細微的動作，看在他的眼裡卻登時有股說不出的心疼。彷彿那細微的動作，再下一刻就要突然破碎殆盡了。

　　於是，他終於抬起了步伐，同時卸下了他原本罩在身上的外衫。

　　踩上如玉碎雪，發出了破碎的聲音，此時在他聽來突然覺得刺耳的很。攤開了外衫，再罩上那人的肩膀上時，他忍不住開口唸了幾句：

　　「赭杉，這樣冷的天氣，怎麼連鞋子都不穿就出來了？」

　　赭杉軍轉過去望見了墨塵音，再低頭望著手上的白梅花，面對墨塵音的問題，他一時間突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有些愣愣的望著他，這樣難得的迷糊，倒讓墨塵音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還沒睡醒嗎？」

　　赭杉軍搖了搖頭，只是愣愣望著墨塵音。突然，在一股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赭杉軍突然伸手捧起了墨塵音的臉並且緩緩地靠近，直到了快要碰到鼻尖。然後就這麼近的距離，坦然無懼的望著墨塵音。

　　墨塵音一下子被赭杉軍這樣的動作嚇到了，他的胸口驀然一動，頓時也感覺頭有些暈了。

　　「赭杉……怎麼了呢？」努力保持鎮定下來，他輕輕微笑道。

　　赭杉軍搖了搖頭，他也沒再做什麼，只是輕輕地收回了手，那雙專注的眸依然望著墨塵音，然後他突然低低歎息了。

　　「……至少，在夢裡，我還能遇見你。」赭杉軍突然說道。

　　什麼？

　　墨塵音一下子怔住了，赭杉是在說什麼呢？在夢裡還能遇見？他們不是一直都能見面的嗎？

　　「墨塵音……」赭杉軍再度開口道：

　　「吾……現在還無法去見你，可是…等到有一天……」望著墨塵音，他突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等到有一天……？

　　「赭杉，此話是何意……」

　　墨塵音正要詢問，赭杉軍卻就在瞬間宛如梅花瀑海似的散了開來，原先披上的外衫也隨之落到了地上，彷彿那個赭杉一開始便是由梅花瀑海所聚成的幻覺。

　　飛散開來的梅花瓣輕輕柔柔地落到了地上，成了一地碎花席。

　　所有的動作都只在一瞬間，墨塵音一時間還以為他頭昏，而導致眼前出現幻覺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睜目一看，眼前除了花席，依然只有那落在之上的外衫。他彎腰把外衫撿了起來，外衫卻是冰涼的。

　　那麼，難道方才披上赭杉肩膀的動作，也只是幻覺嗎？

　　此時，他突然想到之前赭杉站在這裡時，一直抬頭往上看著。好奇之下他也抬頭往上一看，可是方抬頭，他卻訝然發現白梅樹已不知在何時凋零殆盡，枝頭只餘殘留不全的花瓣，連霜雪都不再存在。與週遭景色一比，似乎顯得格外蕭瑟荒涼。

　　「這是為何……？」

　　他伸手去摸枯萎的樹幹，卻是直接穿透了過去。他眉宇一蹙，再度抬起頭來時，梅樹卻已消失不見，而他的周圍依然是如此靜悄悄地，似乎再也不見任何人影。

　　「……赭杉？鎏影？荊衣？」他嘗試地開口喚道，可是仍無回應。

　　──『……至少，在夢裡，我還能遇見你。』

　　想到赭杉軍之前說過的話，登時，他突然恍然大悟。

　　原來，從頭至尾，幻覺不是赭杉、不是梅樹、更不是這週遭的一切……

　　「……原來，真正的幻覺、真正的夢境，其實是我嗎……？」

　　原來，方才的心痛並不單單是個錯覺，而是一個提醒他的警訊。

　　所以、所以赭杉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嗎？所以，外衫才是冰冷的、梅樹也是假的……

　　想至此，墨塵音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聲息。

　　就算再怎樣看似真實的，當徹底了解的那一刻來臨時，所有的一切也該因清醒而去坦然面對。

　　所以，如今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或許時間會很長久，或許這一去，也無法預測下一季到來的時間到底是何時？又是何時才會過？但他想，無論要等待多久，他依然會靜靜地守候著這株枯萎的白梅樹，直到下一次的冬天，再度綻放它那貞潔純白的花朵時。

　　因為唯有如此，他們才能懷抱著這份無法寄托的深切思念，而在夢境中見到彼此。

　
　　（完）
　　名字讓我掙扎很久……Ｏｒｚ
　　因為之前想是有兩個，後來想既然有兩篇，那還是兩個一起用吧（被打）
　　赭杉篇的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會下星期就出來吧……應該……（遠目）

[ 此貼被希帝在2008-10-19 19:14重新編輯 ]

墨：赭杉，我......
赭(嘆)：好友，我懂的...但赭杉軍這輩子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
─《望幽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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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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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7)

1樓發表於: 2008-10-05 10: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至少，在夢裡，我還能遇見你"
當赭杉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就開始有了憂愁的感覺了。
最後，果然...塵音只能在夢裡出現Q_Q
好虐啊....

上禮拜我在風雨飄搖中，目送著塵音的永別，哀傷著赭杉的遺憾Q_Q
(是低，我終於要進入神洲二了...)
當時，還對著螢幕哭著大喊"塵音，不要閉上眼睛!!"
然後剛剛還說著話的雙唇，閉上了。
然後剛剛還看著這世界的雙眼，閉上了。
為什麼會這麼虐啊Q_Q
今天又看到赭杉接下來的厄運，我也是大哭了一場...
最近，我一直都處在哀傷中。
(不好意思，居然開始在說自己最近的事 = =|||)

在塵音眼中的赭杉，總是有種矇矓美啊~~(自己想像畫面中)

光是看著對方，就能感受到喜悅。
光是陪伴在身邊，就能感受到幸福。
可是卻是一種奢望，好遙遠，遠得遙不可及...
甚至成為了虛幻。

果然，只能在夢裡相遇嗎?

那我希望在夢裡，兩人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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もしも一つだけ願いが叶うなら痞客邦 PIXNET
ヤサシイキモチオオシエテクレタ、セツナイキモチオオシエテクレタ、
ソレハナニヨリモダイジナコトデ、忘れはしない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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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1)

2樓發表於: 2008-10-05 16: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啊~當我看到"未著寸履~踩在凹凸不平的雪地上"這邊時~居然把下一句給看成雪地上隱隱瀰漫的"怒氣"~||||||

看樣子~小墨在我心中是隨時操煩赭杉身心的個性呀XD|||~新好男人(毆)

用雙手捧梅花然後親吻~的確是美麗的畫面啦XD~墨道長你當梅花的話應該是會變成黑色的梅花吧AuA

=口=???????????????????????????????

驚!!!!!!!!!!!!!!!!!

原來這個視點的主人是"墨塵音幽靈"?!!!!!!

如影隨行~陰魂不散(踢)~冏冏有神了|||bb

結果算是悲文ㄒ___________ㄒ~墨道長放心~你們應該快見面了(哭)

最愛柳無色~~萬歲萬歲~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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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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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3樓發表於: 2008-10-05 18: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還以為赭杉散髮會是中分(不是重點)

通常都是生者夢見亡者，
很少有從亡者的角度去看待夢境的(好微妙)
最後赭杉從夢境消失那裡，
私以為是最虐的地方了(淚)

突然察覺到自己才是幻覺，與世隔絕的存在。
什麼都不能做、也無從碰觸。
這都是最深沉的悲哀T T

尤其這樣看來塵音是怎麼也放不下赭杉
或該說是兩人都放不下彼此(點頭)
每次看著赭衫都會不自覺的臆想，
塵音此番會是什麼心情。

沒錯,總有一天他們會再相遇
在那之前塵音都會靜靜的在雪梅樹下等待赭杉
等他來帶給這片雪地溫暖的春意Q///Q

不得不說赭杉凝視梅花的描寫
讓因為受風寒而鼻水連連(喂)的在下也感到心暖
原來赭杉是這麼治癒的(奔←那是治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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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帝

保育赭杉木推進委員長(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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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5)

4樓發表於: 2008-10-19 21: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謝小青綠、紹千妃、yoyotototo、天舞攸和墨酖的小花~^///////^

小青綠~
這邊已經完全忽視原劇了（喂）
反正編劇不仁已經不是第一天的事了＝３＝
其實是在作者眼裡......（被打飛）
我好像很喜歡用細微的小動作去形容赭杉的美？囧（被毆）
這邊覺得，他們想要的，就只是能看見對方而已（遠目）
所以，真的是在夢裡相見了......（大淚）
感謝汝的小花和觀文~^//////^

伯牙~
XDDDDD怒氣嗎？那可能是墨塵音的怒氣：赭杉你怎麼又不穿鞋？！（大誤）
小墨在原劇似乎就已經是這樣的新好男人了？（誤）
黑色的梅花嗎XDDDDDDD真是好讚的點（喂）
是啊這確實是墨塵音幽靈...（好過份）
......努力忽略原劇......（默默爬過）
感謝汝的觀文~^////////^

壬疑~
其實我也本來以為是中分(就說不是重點了)
我也覺得那邊很虐...QQ看見想見的人突然消失，那應該是最虐的了QQ
其實墨赭兩人都很無奈的ＴＴ
啊啊......我突然在期待梅花樹下的春意了~U///////U（啥意思？）
所以，赭杉是治癒系的嗎？=/////////=（咦？）
感謝汝的觀文~^///////^

墨：赭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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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10-19 2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夢裡再相見

　　※完全忽視原劇，請慎入。

　　他突然醒了過來，靜靜的。

　　※

　　他在作一個夢。

　　夢裡說不出是哪裡的情景，可是他覺得是在冰窖或冰穴什麼的，因為周圍的一切都是霧濛濛的一片霜氣，掌心輕輕地靠上，冰冰滑滑的，好冷。

　　夢裡的他……其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因為雖然看到是他，可是卻是站在旁觀角度看到的他。既然那個是他……那麼，現在正在看的人，又是誰？

　　是他？不是他？是人？是幽靈？

　　可是後來又想想，在夢裡計較這種事，好像最終也沒個結果。倒不如不要去想了，免得望著眼前的他，再想著現在的他，反而覺得傷眼又傷心傷神。

　　他望著、靜靜地望著，夢裡的他，正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用力地、狠狠地、幾乎像不顧一切的豁盡了力量，正猛力敲打著眼前的冰面。他看著他縮起了拳頭，狠命地打著、敲著、撞擊著，可是冷若冰牆依然沒任何反應，甚至連裂痕都沒有從那無情的表面上綻開一絲希望，冰牆依舊穩如泰山，靜靜不動。

　　他是為什麼而敲打呢？

　　他好奇著，越過了夢裡的他，看去了冰牆的另一面──這可真有意思的，冰牆這麼厚又堅硬，他竟然還可以好清楚的看到對面的景象。

　　然後，他看到了，在冰牆的另一面，也有一個人，正舉起拳頭，用力敲打著另一面的冰牆。

　　在接觸到那個人的容貌的瞬間，他不禁傻了。

　　──為什麼……？

　　他呆呆的望著，望著夢裡的他用力敲擊著那阻隔的冰牆，然後再望向另外一個人也做著同樣的動作。儘管握緊的手指關節因而發紅裂開，微微的血絲擦上了冷漠的冰牆，留下了鮮明的紅。被阻隔在兩邊的兩人，卻也未停下手邊動作。

　　彷彿如果不藉由這樣的動作，他們再怎麼渴望卻也只是惘然。

　　突然，他頓感一陣胃部翻攪所引起的噁心，他趕緊蹲了下來，並用手捂住自己的口，胃部酸液的嚴重翻攪，讓他不禁渾身顫抖而強迫縮成一團，他不禁連連乾嘔，卻也嘔不出任何東西。

　　『──赭杉，夠了，別打了……』

　　他突然聽到對面那個人這樣說，他暫時止住了虐待喉嚨的動作，那餘留的酸味讓他的腦袋一陣暈眩。他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夢中自己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同時也鬆開了拳頭，可是卻是讓指甲直接刮上了前面的冰牆，瞬間他聽到一陣裂帛聲，刺耳的生疼。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吾……』他聽到夢中的自己緩緩地開了口，那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挫敗，和極欲壓抑內心情緒的糾結。

　　他望著、望著另一個人輕輕地斂下了眼眸，望著對面的眼神帶有一份深沉的憂傷，可是卻是稍縱即逝。接著他看到那個人輕輕地一抿薄唇，然後開口道：

　　『赭杉。』

　　還以為是叫著自己，他不自覺地應了聲。看到夢中的自己抬起頭後，才發現並不是在叫自己……也對，連他都覺得自己是個幽靈了，那人又怎麼看得到？

　　他望著，望著夢中的自己抬起頭來，不解地望著另一個人。只見那個人淡淡地微笑了，眸中的情緒彷彿悄悄地沉靜了，一如那沉靜的潭水，卻也溫柔滿載。

　　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胸口有股莫名的刺痛，他趕緊低下頭去，那疼弄卻只是霎那間。

　　『赭杉，不要緊的。』他聽到那個人這樣說，似乎是安撫，又似乎是打氣，他看著夢中的自己蹙起了眉宇，淺淺卻也深深地，憂傷的望著對面的人。

　　他想開口，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要緊的，總有一天，我們一定可以……』

　　可以什麼？

　　他望著那個人的唇形蠕動著，可是他卻再也聽不到任何一點聲音。他略感詫異，不敢置信地把手放在耳邊，卻仍是如此。接著他看到自己好像也說了什麼，可是不管他再怎麼專心傾聽，卻仍是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他不禁為這樣的窘境感到焦慮，但也不知是為什麼焦慮，望著自己低下了頭，沉痛地閉上雙眼，連嘴唇都被咬得緊緊的，就感覺胸口一陣緊悶。驀然他嚐到一絲血腥味，他下意識地舔了一舔，嘴唇有些痛。

　　『赭杉。』

　　再度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他一愣，但確實是那個人在說話的。那個人的聲音一向是溫和平靜的，與紫荊衣說話帶笑的語調不同，稱不上多特別，卻會讓人覺得很舒服，或許也是因為個性本身如此吧，沉靜的溫柔，有時候反而更刻骨銘心。
　　　　
　　『赭杉……手給我。』

　　『嗯？』

　　看見那個人把掌心攤開，並輕輕地貼上了冰牆，望著自己疑惑的神情，他淺淺地微笑著，並點了點頭以眼神示意。

　　夢中的自己先是猶豫了一下，接著也依樣畫葫蘆的攤開了掌心，依著那個人掌心的位置也貼了上去。掌與掌互相貼在冰牆兩邊，如果沒有冰牆，那就是掌心貼著掌心的，不準還會扣上了十指。即使是這麼無情凜冽的，卻也彷彿給那樣的溫柔暖情在瞬間化去了冷漠。

　　他們互相凝望著，靜靜的不說一句話，彷彿怕一說話就要減少了能望見對方的時間，只是想盡量地、貪婪地、渴望地在他們所能及的能力範圍中，仍能看見對方、記著對方、想著對方，就算沒有辦法碰觸到也無所畏懼！

　　他也在旁邊看著，他看到了在自己眼中的茫然無措，那是一種深深無力挽回的失落感，彷彿無止盡的深淵，卻又要在瞬間碎成了一片片。

　　他望著那個人，那個人的眼神依然是這麼柔、這麼輕的，他從以前就好喜歡那個人的眼睛、那個人的微笑，只要能看到，總是會覺得好安心、好幸福，包括那個人的體溫，也是一樣的讓他忍不住依賴、依戀、歡喜著的。

　　『赭杉……』那人開口了，帶著一份疼痛的憐惜，他聽了胸口不禁疼了，鼻子覺得好酸好酸，可是他阻止不了。

　　『不要難過，我會……』

　　會什麼？他想仔細傾聽，卻總是在關鍵字眼的時候漏去了那些片段，讓他又急又怕的，就怕自己漏聽了什麼，也在同時失去了什麼。

　　突然，周圍的景象在瞬間融化殆盡，他猛然一愣，冰霜的迅速消融讓他一時看不清被隔在兩邊的兩人，看到自己又再度舉起拳頭用力敲擊著，可是對面的人卻只是淡淡一笑，並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他看見了──

　　那個人突然在下一刻轉過了臉來，並朝他確實地點了點頭。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要窒息了。

　　「──墨塵音────！！！」

　　當他終於盡一切力量喊出聲音時，冰穴也在同時間完全消融無跡，直至黑暗。

　　※

　　他突然醒了過來，靜靜的。

　　首先映入眼底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他眨了幾次眼睛後，才發現那是他房間的樑柱。伸出手來在自己的面前晃了一晃，景象依然未變，只是更清楚了。

　　他再次眨了眨眼睛，方才急促的喘息聲也逐漸趨於平靜，胸口的懸盪讓他有些心不安，他按住了胸口，並從床上爬了起來，看過一遍自己寢室內的規模擺設，依然如一整齊，連房內已趨平緩的呼吸聲，此時都是這麼靜的。

　　感覺頸子和臉部的悶熱，他褪去了純白的單衣，讓長佻的上半身直接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這樣反而覺得有些冷了。但他依然覺得臉有些暈熱，所以他拿過了床尾的銀盆，裡面是昨晚換過的泉水，尤其是在冬天裡，所以還是清冽的。

　　望著盆中水面裡的自己，他緩緩伸出了雙手，並小心地捧起了盆中的水，接著便往自己的臉部迅速潑去──一聲『嘩啦』過後，臉孔彷彿在瞬間被急凍似的，可是也真的讓他清醒了不少。他隨手拿起了盆邊的棉巾，仔細地一一擦過臉龐範圍內的任何一個細節。

　　擦過臉後，腦子的思考也比較清楚了，他晃了晃頭，鮮紅色的髮絲隨之晃盪著，在空中彷彿成了另一種飄逸波浪。他穿起了方才褪下的單衣，本來接下來要再套上那鮮紅色為主的道服，可是就在他方碰上的一瞬間，他卻有些猶豫了。

　　望了望外面已近白的天色，其實現在也才寅時，平時枝頭的鳥鳴都還沒發出清悅的聲音。可是他就是這樣醒來了，想到方才的夢，他到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可是，他後來想想，不過也只是個夢而已，無須如此認真，何況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的。

　　他喃喃說著，彷彿是要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卻又好像是另一種的自我說服──可是是說服什麼呢？

　　搖了搖頭，勸自己不要多想。接著他套上了放在床邊的鞋子，連件外裳也沒披的就這樣往外走去。拉開房門的一瞬間，冬天的凜凜寒風立即朝自己撲襲而來，他不禁閉上眼睛並搖了搖頭，還是跨過門檻直接走了出去。

　　說實在，在他出來前，他完全沒有去細想過他是要往哪裡走的，就連現在出來了，對於他的方向和目的地，他也是渾然毫無個頭緒，他能往哪裡走呢？

　　既然現在是冬季，那不如去『梅心園』看看吧？這個時候梅心園的梅花多半是開了，而且開得忒是凜香芬然，難得、難得他就這麼早起了。

　　如此想罷，他選定了方向，並往目的地直接走去。玄宗迴廊地板的材質是花崗岩的，平時人多了還沒什麼，但在這樣寧靜悄然的時候裡，連走在上面一步，都會發出鞋子與地板間細微的碰撞聲。

　　眼見前方再轉個彎就是梅心園了，他不改速率，依然是就平常的平穩步伐走著。但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嗯？」這是……琴弦樂聲……？

　　或許因為天冷，所以連著聽覺都變得清晰而銳利了，聽到有弦樂聲從梅心園的方向傳了出來，他微有一愣──難道有人也和他一樣早起了嗎？

　　這個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即刻他便加快了腳步，轉過彎、眼底映入梅心園景像的瞬間，一抹灰藍色的背影也同時落入了他的眼底。

　　──墨塵音……？

　　熟悉的背影讓他沒有多加思考，只是墨塵音的背影此時卻是披以散髮的，柔和的灰藍色長髮平順的披在肩頭上、背上，偶爾會有清風拂亂了髮尾，但是那人似乎也沒甚在意；肩膀也僅披一件外套就了事。儘管從這位置看不到那個人的動作，可是從方才聽見的弦樂聲，便知那人此時定是安然坐在小凳上，並雙手二十指輕巧靈敏地在纖細堅韌的琴弦上迅速來回劃撥的。

　　說到彈琴，當初四人中也只有墨塵音暗悉彈琴之要領，他還記得當初他們四人一試時，金鎏影是才壓個幾單音，便直接說他不喜歡；紫荊衣更是直接揮手說他沒這等閒情雅致，便很乾脆地轉身走人；至於他呢……

　　為什麼他沒有學琴？是因為不諳琴弦樂器的奏曲方式嗎？他記得好像不是這樣的，甚至當初似乎是墨塵音主動叫他不要彈琴的，可是為什麼呢？

　　他就這樣一邊望著墨塵音的背影愣愣出神著，冬天的梅心園可謂雪白一片，即使園中挺立著一株最大的白梅樹，可蒼薄殷褐的樹身早讓白雪覆蓋了枝頭，這樣遠遠看起來一時間還以為要雪盲了。

　　可即使是在這樣蕭瑟的風中，墨塵音的背影卻依然不顯單薄，或許是暖色的灰有柔和週遭景色的效果，墨塵音的色調在他們六絃四奇之中雖不顯特別突出，可是每次他總是第一個看見他，只要一想到、只要抬起頭來，墨塵音就會也落入了他的眼底。他總是覺得，只要墨塵音的背影是在他的前方的，他總是覺得很溫暖，似乎就算有大風大雪，他都不用害怕。

　　一瞬間，他忘了弦樂、忘了風雪、忘了梅花，可是眼底卻是熱淚盈眶。

　　怎的？他是怎麼了呢？怎麼流淚了呢？是因為墨塵音的音樂嗎？可是怎麼會呢？墨塵音的手指、墨塵音的墨曲，總是能彈奏出如流水徜徉的悠遠波長。聽似輕巧溫柔的音律，實則蘊涵著不可測度的內力，墨塵音的曲子一如他的人，表面上看來溫和平靜，實則內心卻是激盪著澎湃大浪的……欸？這算誇獎嗎？

　　正當他這樣想時，弦樂聲卻也在同時止音，同時他聽到了梅心園的人突然朗聲道：

　　「既然早來了，怎麼不出個聲呢，赭杉？」

　　他猛然一怔，雖然他沒有特意隱藏自己的氣息，可是他也沒有特意發出細微聲響，沒想到墨塵音就算在談琴時，那敏銳的聽力依然很好的。

　　既然行蹤暴露了，他也只好從迴廊的圓柱後緩緩步出，還有些低著頭的，彷彿做錯事被當場逮到的壞小孩，心底泛著幾分連他也不知為何的愧疚。

　　看到他這樣，墨塵音也不禁噗嗤ㄧ笑，那肩膀還有在隱隱顫抖的。他抬起頭來看著那個人，那個人、那雙眼，似乎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是笑得如此溫柔，總是溫柔到讓人移不開任何視線。啊啊……怎麼會這樣呢？

　　為何，止不住眼角的淚、一直奪眶而出？

　　「怎麼難過了？」伸手把他拉近身邊，墨塵音轉過了身，然後另隻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得一臉溫和。

　　「？」

　　「赭杉，上來。」墨塵音笑得非常溫和，如果忽略他眼底那黑黑的東西的話。

　　他一愣，但看墨塵音都特地轉個方向了，如果再拒絕推辭的話，好像也有些不通人情了？所以他也依言坐上了墨塵音併攏的大腿，但為什麼墨塵音在下一刻會笑得這麼開心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怎麼哭了？難過嗎？」順手圈住了他的腰，墨塵音依然漾著溫柔的笑意。

　　他搖了搖頭，一時間他卻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難過、而落淚？墨塵音明明是在自己身邊的，他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只要這個人一直在自己的身邊……

　　「墨塵音……」他欲開口，可是墨塵音卻先一步以兩指貼上他的唇，然後揚手一指前方道：

　　「赭杉，你看。」

　　他順著墨塵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梅心園的梅樹此時卻是開得白燦燦的似乎一望無際，那朵朵的瑩白似乎聚成了一片花海，朝下方仰視著，彷彿那片花海要隨時淹沒了自己、淹沒了一切知覺。

　　「好漂亮。」他不禁讚嘆道。當梅樹在映入眼底的同時，彷彿也在心底迅速紮下了根，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是啊，好漂亮。」墨塵音也附和道，可是下一句卻讓他登時轉過臉去直直地望著他。

　　「可惜，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開花。」

　　「墨塵音？」他有些疑惑，為什麼墨塵音說這句話時，語氣會是如此的充滿惆悵？

　　「赭杉。」墨塵音望著他，並伸手穿過了他耳際的髮絲，然後勾住了他的長髮，並輕輕地以指整理著、似梳理、更似把玩的愛撫。

　　「謝謝你，願意來見我。」墨塵音微笑著，口中卻說著讓他登時無可置信的話。

　　「墨塵音……」

　　「不，你什麼都不用問的。」墨塵音制止他道，嘴角淺淺地揚起一抹苦笑：

　　「就算你本人並沒發覺到，或許你醒來也忘了……可是我依然很感謝，你願意來見我。」

　　他一怔，似乎也在同時了然了什麼。同時胸口無可抑制的疼痛再度快速的膨脹起來，他心下一緊，趕緊伸手圈住了墨塵音的頸子，並把頭埋進了頸窩中，緊緊的不願放手。

　　墨塵音斂了下眸，也伸手輕柔也真實地擁抱住了他，並無多餘力道的施加，可是此時他卻覺得呼吸一陣緊窒，彷彿有什麼、有什麼馬上就要隨著無聲的流逝，也跟著一齊消失。

　　「赭杉，別難過、別難過……」似乎是發現他咬緊了唇，墨塵音不住安撫著，邊輕吻上了他的臉龐、臉頰、鼻子和眼睛。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想要伸手捂住耳朵，以杜絕這一切隨時有可能讓他崩塌的殘酷現實。

　　「赭杉……我們作一個約定，好不好？」

　　他抬起了頭，不解地望著墨塵音。

　　「一個約定，我會在這裡等著你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等著你的──」語氣漸趨急促，墨塵音語氣猛然一頓，接著道：

　　「……所以，盡力就好了，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望著墨塵音釋然的微笑，他同時也覺得眼前有什麼朦朧了，可是他擦不去、也抬不起手，他只是眼怔怔地望著墨塵音在自己的眼前愈來愈模糊、愈來愈看不清楚……他想要伸手抓住墨塵音，可是他彷彿失去了雙手，無法知覺。

　　突然，他想起了那個夢，那個、他與墨塵音，在夢中被強迫隔絕的夢。

　　一瞬間，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隔絕他們的冰牆，怎麼打都打不破，為什麼自己會不想去放棄，卻又不得不屈服……

　　因為，縱使再怎麼先天，卻也有無法扭轉的事情。

　　何況是，並不渴望先天的頭銜、只期望能與平凡人一樣永遠相守的他們？

　　就算到了最後，他們也依然無法避過，這個令人心痛、卻又殘酷無情的生離死別。

　　可是啊，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呢？

　　至少在現在，他終於也知道了，墨塵音的心意，還有他的心意。原來原來，他們對彼此所抱持的思念，一直是一樣的。

　　他一直在思念著墨塵音，墨塵音也一直在等待著他，如此如此，不過簡單明瞭、卻又刻骨銘心的，又有何奢求、有何再冀望？

　　「……墨塵音，我也和你約定好了……」拾起了早斷的琴弦，他不禁喃喃道。

　　我答應你，我會努力盡我所能的，去完成我能完成的任何一切一切，儘管到最後要遍體鱗傷、要流去最後一滴血，我依然與你約定著，在所活的每一天，依然不會放棄任何一分能扭轉的現實……

　　直到，與你約定的那一天到來時。

　　※

　　「咳、咳咳──」

　　「赭杉你怎麼樣了？！」

　　聽到耳邊的聲音，他茫茫然地睜開眼一看，看到是蒼擔心的容顏時，他仍有些茫然。

　　「蒼……」

　　「撐著點，吾現在帶你回青埂冷峰……」

　　「……不。」

　　「蒼，帶吾回玄宗好嗎？」

　　「吾……很想要，在最後……再去梅心園看看……」今年的……梅花開了嗎？

　　「你──……好吧，吾帶你去……」

　　玄宗總部‧梅心園──

　　「咳咳──！」拖著傷勢沉重、無法再負荷的軀體再行走，後果就是再度咳血不止。

　　「赭杉！」

　　「無事……梅心園……」輕輕婉拒了蒼的攙扶，他拖著這最後的身軀，緩緩地走向梅心園中心的梅樹，然後抬起頭來，靜靜地凝望著。

　　「……原來，吾還是錯過了嗎……」望著已然凋零的白梅樹，赭杉軍喃喃道。

　　可是可是，就算如此，吾還是到達與你約定的地方了。墨塵音，如果我就這樣去見你的話，你會不會又忍不住唸我……怎麼都現在了，龍冠還是不會帶呢……？

　　最終，他閉上了雙眼，沉沉的，帶著一份了無遺憾的，心滿意足。

　　「……赭杉？」

　　見赭杉軍單膝跪了下來，身軀卻遲遲再無任何動靜，蒼心下一動，趕緊步至赭杉軍身邊觀視，但當他看到赭杉軍臉上的表情時，卻是猛然一怔。

　　「…原來，你已經見到他了嗎……？」望著赭杉軍即使閉上雙眼，表情上始終未褪去的微笑，蒼不禁喟嘆道。

　　──墨塵音，我……這次真的可以見到你了吧？真的真的……可以和你……再一起了嗎？這次真的可以、不要再分開了嗎……？

　　他閉著雙眼，可是卻覺得眼前一片明亮。

　　恍惚中，似乎有一個人影、一個他熟悉到不行的人影，對他緩緩伸出了手，那眉眼、那微笑，依然是他所喜歡的溫情與柔意，彷彿從未變過的，他們的約定。

　　『──赭杉，我們來作個約定吧。』

　　『如果有一天，我們之中不論是誰先走了，剩下的那一個也一定要努力活著。為了自己、為了這片大地而努力活著。』

　　『直到，我們能見到對方的那一刻為止……』

　　──墨塵音，我……這樣算是守住約定了吧……？

　　寒風中，最後一朵白梅花顫伶伶地凋落了。

　　（完）
　　因為作者很脆弱，所以請不要捏原劇ˇ謝謝ˇ（喂）
　　完整版在天空，因為太怨念了，所以就不貼過來了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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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嘆)：好友，我懂的...但赭杉軍這輩子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
─《望幽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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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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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7)

6樓發表於: 2008-10-20 05: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Q_Q...這是感動的淚水。
話說，這是夢中夢嗎?

塵音總是溫柔地守護著赭杉啊~真是甜蜜。
也因為如此，才讓人感到不捨啊。

赭杉，盡力就好了，塵音會懂你的。
你的事，你的心，塵音是一定懂的。
所以，請保持著你的笑容吧Q_Q

無論經過多久的輪迴，緣份仍是會讓這兩人相見的；因為他們倆都有著一樣的思念。
今生未了的緣分，就待下一世美滿。

然後，不僅只能在夢裡相見，他們將能攜手共度白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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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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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25)

7樓發表於: 2008-10-27 19: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謝伯牙、天舞攸、小青綠、紹千妃、清凜悼罪(X2)、墨酖和龍章飛揚的小花~^/////////^

小青綠~
是啊這的確是夢中夢XD（毆死）
墨塵音和赭杉是互相了解的，所以一定會懂得U//////U
很喜歡赭杉的微笑~>////////<淡淡的也很溫柔很平靜~Q////////Q
我對這兩人的來世有生生的怨念Orz
攜手共度白首......這句話聽起來好甜Q////////Q（喂）
感謝汝的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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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0.19【墨赭】夢裡再相見(赭杉軍篇)，5F

夢裡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