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0 婩笼 1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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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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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8-10-11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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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婩笼 1 夢境

1梦境
悠悠世情，靡靡红尘，看不穿万千变化。
青青子竹，灼灼珠华，数不尽春花秋月。

三分春色，春色如花，疏楼龙宿手抚琴台，心悦目怡，观看花园之中万千花卉，微风拂来，空气中尽是花香，随风势变化，各时有所不同。
“主人，按照你的吩咐，那件事已经办好。”一位锦衣书生走上前来，对龙宿拱手行礼，“但剑子先生似乎不太满意。”
“嗯……”龙宿手指按弦却不弹，“剑子。”
锦衣书生嗯了一声一抬头，只见白色人影一转身飘然出现，吃了一惊，不知剑子仙迹何时在场，只听龙宿如丝竹管弦般优雅的声音心平气和的问，“豁然之境的新址，那新起的茅草凉亭，比汝原来的更为寒酸简陋，你不满意什么？”
“哈，你听谁说我不满意？我满意，很满意，小桥流水，石碑刻字，凉亭明月，比三分春色更有江南小景，儒雅风流，只差——”剑子摇了摇头。
“只差什么？”
“只差在小桥那端放一名绝世美女，剑子仙迹也就可以就此还俗，改穿儒装了。哈哈。”
“耶，道法自然，在剑子仙迹眼中，着道袍或者着儒衫，真有差别么？”
“哈，见山非山还是山，见水非水还是水，道袍和儒衫自然是有差别的，就算是道袍与道袍，也有许多差别。”剑子一拂衣袖，抖开白色衣袖上缀串的珠玉，唉的叹了一声，“某人华丽的毛病，麻烦的嗜好，怪异的眼光，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吾对汝满怀关心，殷殷切切，汝却三心两意，整日不见踪影，汝不自我反省，还说难以消受——”龙宿推琴而起，紫扇一摇，“挑三拣四吹毛求疵，汝是无意的过分，或是有心的过分？”
“哟！有人脾气不小，看来以后说实话要看风头——”剑子摇了摇头，“心情浮躁，斤斤计较，你有心事？”
“无事。”
“那就是无名火，好友，你为我修建的新居我确实很满意，满意到不敢不满意，我现在另有要事，这就先走了，十天二十天之后再见。”剑子衣袖一拂，白光闪过，掠空而去。
“主人……”
龙宿紫扇一挥，“退下。”
锦衣书生退下，众花嫣然春意三分的花园之中，仍是龙宿一人。
微风吹拂着丝缎般的银发，珍珠璀璨，宝玉生辉，众花娇艳，其人色胜殊花，坐拥春色，却不融春色，即使身边的景象如此温柔热闹，他坐在其中手握一切，一切依然不能令他满意。
也许只有与剑子仙迹共处的时候，他才是真正放松和悠然的，这世上任何他人都不能给他相同的感觉，但很可惜——即使让剑子仙迹同住三分春色，他们共处的时间依然不多。寒酸的老道有时会在他的房间里悟道练武，自闭数月甚至一年，并且练成或练不成，他也并不对他说。有时闲不住的老道要出外云游，又是几年不归，他知道三分春色在剑子仙迹心中，并非豁然之境，而只是疏楼龙宿的家。
只是他的好友，疏楼龙宿的家，而对剑子仙迹而言，好友很多，像这样的“家”也不少。
所以同处数年之后，他为他重建豁然之境，剑子仙迹住不下三分春色，他只需茅草窝，他便为他建一个茅草窝。
但心情并不好，作为修到先天境界的练武人，早该能控制自己的心境，近来心中略有不满，甚是浮躁，他非是先天道者，不能预测天机，但隐隐约约也能感觉有些事不对。
他常常假寐，但很少沉眠，近来却睡得很沉，非但睡得很沉，他甚至开始做梦，梦境并不清楚，说不上梦到了什么，感觉一片混乱，仿佛梦得很长、很久远。
梦醒之后，心力交瘁，远比疏楼龙宿提剑一战强敌更为疲惫，他在房中设下术法，查看自己的梦境。所见的并不惊奇，他只是梦见了数千年的往事，自年少轻狂到唯我独尊，梦见了杀人人杀，包括剑子仙迹、佛剑分说、嗜血西蒙等等，数千年的往事梦来很长，他却梦了一遍又一遍，所以醒来之后非常疲惫。
将数千年的往事梦了一遍又一遍，有何意义呢？他非是流连过去难以自拔的人，血腥杀戮风尘飞沙，紫扇一挥即去，沉沦过去，实在毫无意义。
但……
龙宿手挥烟斗，吐出一口轻烟，提起笔墨，挥毫而书，日子和往常一样逍遥，并无半分不同之处。

十天二十天之后，剑子仙迹并未回来，而三分春色已是人心浮动，等剑子仙迹三个月后回来，儒门天下已经震动不已，门下精英聚集三分春色。剑子进门的时候已经被三位高手两名元老阻拦，让他差点知难而退，然而儒门突然如此混乱，他考虑再三之后，还是进了门。
三分春色一向拒客，突然群英汇聚，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砚笔音，此事——”一位金衣儒生正在说话，剑子化光出现，让他立刻闭嘴。另一位白衣儒生砚笔音亦是微微一顿，剑子一抬手，“我乃剑子仙迹，为龙宿好友，不知三分春色发生何事，导致儒门众人如此不安？我那位好友又人在何处？”
“剑子仙迹？”砚笔音行礼，“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这件事……”他看了金衣儒生一眼，“红尘子，你说如何？”红尘子对剑子仙迹上下看了几眼，确认他的确是道门先天，顿时唉了一声，“消息虽然尚不明确，但各方谣言四起，说龙首出事了，吾放心不下，特来查探此事。”
“龙宿出事？”剑子仙迹拂尘一挥，“怎有可能？”红尘子摇头，“但看此地众人汇聚，就知事情绝不简单，但吾等不能进入龙首住所，事实如何尚未得知。”剑子仙迹嗯了一声，“进入龙宿的住所么……”白光一闪，他穿门而入，身影消失。
“吾等儒门众人不能进入之地，剑子仙迹难道可入？”砚笔音抬手。红尘子望着那扇门，“剑子仙迹乃龙宿多年好友，或许内中对他有所不同。”砚笔音道，“万一龙首真的出事……”红尘子道，“他若非出事，此地岂会如此混乱？吾担忧者，连汝吾都知出事，那些人岂会不知？”
“这件事难道会是一桩阴谋？”
“何人暗算得了龙首？也许只是一场意外，吾更希望是一场虚惊。”
剑子穿门而入，龙宿的居所繁华复杂，穿过三重院落，避开无数下人，才见锦诗筹站在门前，剑子嗯了一声，“锦诗筹，发生何事？”锦衣书生目现惊慌之色，“剑子先生，你回来真是太好了，龙首出事了！”
剑子抬手推门而入，虽然在三分春色居住已久，但龙宿的房间他并不常来，门内紫檀桌椅，放置着诸多书卷，墙上悬挂字幅，桌上摆有笔墨，件件都是世上罕有的珍品。龙宿的床上垫有白色兽皮，毛质雪白柔软，非狐非虎，不知是何异兽。剑子见状，唉了一声，这些钱财若是拿去救人，如今世道这么坏，说不定能救得好几万人……举目看床上，龙宿紫衣朱颜，怡然而卧，外表看来丝毫无碍，只是浅寐而已。
“好友。”
锦诗筹苦笑，“龙首已经如此沉睡两个多月，原先只是浅眠，而后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如今无论怎样呼唤，都不曾清醒。儒门门下名医众多，看过之后，也只说龙首身体并无异状，为何沉睡不醒，原因不得而知。”
“嗯……沉眠不醒……”剑子探手按住龙宿的脉门，“你可试过各种方法？”锦诗筹道，“各种方法都已试过，都不见效。”剑子道，“那这种呢？”锦诗筹一呆，只见剑子拿过桌上油灯，火焰一倾，锦诗筹大吃一惊，“剑子先生你——”
油灯的火焰随着炽热的灯油一起滴落，落在龙宿右手手背上，只闻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龙宿的右手陡然光彩大作，那被火焰灼伤的伤口瞬间愈合，就在愈合的瞬间，龙宿的双眼倏然睁开，唇齿一动，“剑子汝好大的胆子。”
锦诗筹大惊之后跟着大喜，“龙首你终于醒来了！”龙宿缓缓坐起，紫扇一摇，“吾睡了多久？”锦诗筹道，“两个多月，再过七天就是三个月，儒门上下一片混乱，人心惶惶谣言四起。”龙宿并未色变，只是冷眼看了剑子一眼。剑子手按心口，哎呀一声，“天地良心，好友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你是嗜血族不死不伤的体质，一点小火怎能伤得了你？如果你能醒来，这是最快的方法。”
“锦诗筹，对外说吾今天晚上夜宴儒门群英，要各人准备上报这三个月之内的消息。”龙宿起身负扇，锦诗筹领命退下，剑子抬手询问，“生气的话就麦说了，沉睡三个月，以你之能怎会发生此事？”
“汝紧张了？”龙宿朱唇微抿，“这是好事。”
“龙宿，让我一观你之梦境。”
“汝怎知吾有梦？”
“哈！怎样说，剑子仙迹也是道门高人，此时距离夜间尚有两个时辰，足够了。”剑子伸出右手，龙宿略一思考，伸出左手，两人手掌相抵，彼此呼吸可闻。剑子道，“平心静气，才不会让我看到你不想让我看到的秘密。”龙宿唇角微勾，“谁看到谁的秘密犹未可知。”剑子低声一笑，“开始了。”
两人同时施功，各探对方心思，剑子仙迹施展道门奇术，逆探龙宿梦境；疏楼龙宿施展儒门秘技，试探剑子心绪。刹那间屋内光华闪耀，映照得房中各种奇珍异宝熠熠生辉。
嗯……龙宿之梦，就在那里——
剑子寻梦奇术顷刻间锁定龙宿之梦，意识进入之后，只觉时间飞逝，数千年变化如此之快，龙宿梦中人事复杂，但令他吃惊的是龙宿梦中的时间流转太快，完全不是常人做梦的节奏。以他的眼力，尚来不及看清梦中许多事，那些情节便瞬间过去，数千年的时间越转越快，越来越乱，虽然并无奇怪之处，但略一注意就让人疲惫，如此轮转下去，难怪龙宿无法清醒，因为梦境消耗了太多的心力，为了恢复就必须沉睡。
奇怪的是，怎会发生这种事？龙宿心思复杂，转念太快导致梦境失控之后千瞬百转，但梦境失控根本的原因在于龙宿本人心境不宁，失了平时的深沉平稳。这就更加奇怪，三分春色事事如意毫无波澜，清净逍遥与世无争，这样的人生会让人失去平静吗？剑子施法再探，梦境深处，重复回旋不住变化的，是许多破碎的画面，登上儒门之主的记忆，手握重权指点山河的记忆，一身兼具垂手红尘的野心与风雅清净的逍遥，破碎的记忆是强烈的入世心与强烈的出世心互相冲突，造成失控。但龙宿一向将这种矛盾控制得宜，怎会突然失控？
嗯，再探！
剑子道术深入龙宿之梦，梦境最深之处——哎呀！他陡然收手后退，龙宿与他同时收手，紫衣翩然，眼眸犀利，剑子手按胸口，摇头一叹，“唉哟！这次不好了，好友你——”龙宿紫扇一摇，“吾如何？”剑子抬手一指，“这次很难讲得清楚，看在我惊魂未定，你让我有一点时间来消化冷静。”龙宿嗯了一声，“汝看到什么？”剑子呃了一声，“我说了很难讲得清楚。”龙宿眼角微抬，魔魅色现，“有什么很难讲得清楚？”剑子见他眼神，连忙退了一步，“龙宿，你身为儒门之主，风流儒雅位高权重，长久以来，难道就没想过才子佳人，你需要一个良伴吗？”
“嗯？”
“唉，你想数千年这漫长的时间，一人独行是何等寂寞？你又非身入空门的道士，又不是光头念佛的和尚，贪嗔爱欲乃人之常情，你不是禁欲之人，就没想过寻觅一位绝代佳人与你相伴终生么？”
龙宿凝视剑子，那目光由邪光闪烁渐渐变得霜寒冷酷，“汝是什么意思？”
“没，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龙宿，你会心烦意乱导致失控，是你之出世心压制住入世心，但缺乏支持你坚定心志的精神力量，所以平静的日子过久了你会动摇。”剑子说得很严肃，“心境动摇了，你在白天控制得住，在夜里就会反映在梦境中，你心念动得太快，心绪又太复杂，你的心念能转多快，你的梦境就变化多快，而持续这样的心念变动就会让你心力交瘁，沉眠不醒。剑子作为你之好友，给你诚心的建议，你——需要一名能坚定你心念的佳人良伴。”
“哦？”龙宿朱唇勾起，“长篇大论，合情合理，这就是剑子仙迹最高深的功夫。”剑子一叹，“你不信？”龙宿一抬手，紫扇换烟斗，吐出一口轻烟，“吾倒是看到这三个月，汝与傲笑红尘好一场比试，又与佛剑好一场论道，看汝飘然来去，心情甚好。”
“呃……”剑子拂尘一挥，“时间到了，你的夜宴在等你。”
龙宿转身而去，剑子留在房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只差没滴落满头的冷汗。
在龙宿梦境的最深处，全是剑子仙迹的影像，月下对饮、吹箫抚琴、吟诗对词，春花秋月飘雨临风，无一不有，甚至那日挥剑相向，那跌落一地的珍珠都历历在目，枫山怒别，宫灯帏再见，种种情节很多他都已忘却了，但龙宿并未忘却。
在有剑子仙迹的记忆之中，龙宿的心境显得非常平静，悠然镇定，一举一动，不染丝毫烟火气。
他乃是聪明之人，看情况龙宿之所以选择清净出世，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剑子仙迹亦是重要的理由。龙宿所要之人乃是剑子，这种情况怎能不让他满头冷汗，全身发麻呢？幸好如今此时龙宿尚未自觉，一旦他发现此点，吾岂不是完了？要在龙宿自觉之前，先寻一名绝代美女吸引走他的注意，变成他的精神支柱才行，唉……
剑子在房中思考究竟要前往何处方能寻得龙宿心目中的佳人，龙宿已在夜宴群英，仪态端然，发上珠华颤动，丝毫不见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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