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20 【赤俏】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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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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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樓主發表於: 2021-05-2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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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0 【赤俏】锦瑟

　　处理完尚同会事务回到正气山庄已是入夜，赤羽房内无人房门却大开，早先备好的酒水已不见，纸在桌上，回了端正刚劲的几个字。
　　明日赤羽一行便要回东瀛，曾经的恩也好、仇也罢，今夜之后挥手作别，各自通达。修行时俏如来滴酒不沾，入世后人言江湖儿女不可不会饮，酒能化敌会友，亦可分忧解愁，那些愁啊恨啊化在碗底，一口闷去即刻了无踪迹，他这些年经历过太多仓促的分别，并非不钦羡这快意潇洒，幸好此次来得虽迟，却有人愿等。
　　
　　“俏如来，我竟然今日才知正气山庄有如此惬意的所在。”
　　赤羽不必回头已知来人是谁，他所在正是山庄深处天地所赠的一眼温泉，此刻无风有月，树影疏朗，正宜小酌解乏，也是俏如来请他到此的本意。
　　“若赤羽先生因这汪池水心生流连，俏如来倒感激自己先前怠慢了。”
　　池边响起高畅笑声，赤羽回头拍拍身旁酒坛，清亮双眼兴味盎然。
　　俏如来会意，除下累赘外衫走到池边盘膝而坐，眼神却不太敢再往下看，方才隔着几步眼见沾水后更显艳色的长发披散入水，发丝间露出几片宽阔的肩背，他面色平静望着池水中央的月影，心中想的是:赤羽先生原来这么白。
　　赤羽偏头看他:“心情不错，有什么趣事吗？”
　　俏如来缓缓捻动琉璃念珠，微笑着:“只是心中满足。”
　　白发青年眸光清澈沉静，从前不经意散发的少年锐气收敛进更深的眼底，下颌尖尖，比两年前成熟，也清减了。想着佛国以及雁王之事尚有千头万绪梳理不开，赤羽不问俏如来为何满足，只想临行前再与他分剖一番。
　　……
　　烦恼是没有尽头的，对此俏如来已有觉悟，他抱过一坛酒在怀里，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泥封，两坛酒赤羽都没动，他等了一夜要最后与自己好好道别却还是放心不下，俏如来很是感动，也知道不该再让这些事缠着赤羽了。
　　“嘭”得一声启开酒坛，俏如来少见得打断:“赤羽先生，今夜不要再说这些了，否则岂不与俏如来初衷相悖？”
　　四溢酒香果然引得赤羽侧目，俏如来将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笑道:“这酒外边买不到，是我父亲亲自酿的，熟得正好。”
　　“哦？史贤人还有这等闲情？”
　　“我祖母擅酿酒，听闻祖父尤其爱饮，爹亲也爱此味，我们兄弟尝的第一筷母乳之外的东西便是这酒，爹亲大概觉得这是史家人都要尝尝的东西。”
　　俏如来说得平淡，但赤羽已明白此酒为谁而酿，两年间风云巨变，史艳文困在魔世生死不明，而那个未归家的人或许此生也饮不到这坛酒，风流云散，俏如来成了史家明面上最年长的男人，独自守着正气山庄，不过二十几岁。
　　“忆无心饮过吗？”
　　“还未来得及，我也不敢私自做主让无心饮酒。”俏如来有些自嘲地笑笑，“其实我不知该如何对她讲这酒中因缘，只怕徒增感伤。”
　　水中月碎了，温热的水花随着躯体起伏飞溅，俏如来猛得闭上眼，黢黑中眼皮上还残留着一条身影。皮肉上新生的瘢痕好像刻到他心上——俏如来心如擂鼓。
　　他想起雨音霜曾说，赤羽愿意将性命偿给自己……
　　赤羽穿衣动作很快，提起另一坛子酒坐在他身侧:“我想忆无心会喜欢这个故事，毕竟天地无垠，世事难料，还有人与自己血脉相连是很奇妙也幸运的事。”
　　“说的也是。”
　　赤羽向他举起酒坛:“饮吧。”
　　土陶坛子撞出一声清响。
　　
　　“……他或许与神蛊温皇相似，如此便难以常理揣度其行事目的……”
　　一坛子酒下肚，赤羽面不改色，仍絮絮地说话。但酒的确很辣，俏如来觉得口渴，又热得忍不住想抓自己的衣领。
　　“俏如来你醉了。”
　　俏如来扭头看赤羽，他自觉神思仍清明，赤羽带着笑意的脸也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可是在听见那句话后喉咙突然涨得发疼，宛如亟欲泄流的闸口。
　　“今夜就到这里，回去吧。”
　　赤羽的手穿过他的腋下，想要搀扶，却将人弄得发痒，俏如来的两只脚泡在池里扑腾，无论如何也不愿出水。
　　他挂在赤羽的手臂上，面颊因为自己的心思发烫，他见过喝醉酒的人，也知道有时他们能取得多一点的宽容，更何况，是赤羽觉得他醉了。
　　“赤羽先生是看过羽国志异才这样推断？”
　　“故事总是带着主观臆断，自然不可尽信，只是雁王行事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
　　“他让先生想起当年的温皇了。”
　　赤羽垂头看着青年纯白如雪的发，眼眸深沉:“俏如来，我们这种人对同类是可以感觉到的。”
　　俏如来不动声色地起身退开，低声反驳:“赤羽先生与他们不同。”
　　“吾只是更幸运。”赤羽信之介之所以没步入深渊，正因为在悬崖边遇见一朵优昙，莲华清圣皎洁才引他折服驻足。
　　但俏如来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在赤羽先生眼中，俏如来还算不上敌手吧。”
　　赤羽愣住了:“俏如来，你想与我对局吗？”
　　“不……”俏如来握紧双手，他并不想成为赤羽的敌人。
　　魔纹使他不得不离群索居，同时也为他空出更多时间思索，夜里的正气山庄空荡寂静，浑如遗世，偶尔俏如来像游魂一样穿过回廊和庭院，飘荡到史艳文房前，进入，躺下。精忠，他告诉自己，我是史精忠。唯有此刻，他才像一个完全的路人看客，去审视来路上的血与白骨。
　　俏如来年纪轻轻，却已经有很多人愿意为他付出性命，因为他是儒侠长子，是智者策天凤的徒弟，是中原领袖——但是这些头衔，赤羽信之介通通不在乎。
　　他想到赤羽架着凤凰要为自己开出生路的背影，朱凰降中土为情为义，那恩尽仇还之后呢？
　　“俏如来？”赤羽的声音凑近了，“你在想什么？”
　　俏如来垂着头，水雾在池面上飘浮弥漫，像是他已醉得看不清了。
　　“明日之后俏如来会成为先生人生中的过客吗？”
　　赤羽明白了他在执着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并不是因为想不出答案，而是赤羽信之介平生最恨作假之人，更不愿对这个少年人作假。
　　于是他不回答，面对提问者重新坐下:“俏如来，给我看看魔纹。”
　　青年顺从地转过脸来，素瓷一般的面上蛰伏着诡异扭曲的漆黑纹路，或许这咒印本身便怀着坏人面相以便据为己有的恶意，但他生得面如观音，因此魔纹也不显凶恶。
　　很早前赤羽便注意到，俏如来的眼是金色的，如同千瓣莲花，他在苗疆曾见过这种脱胎于尘泥的金莲，极美，即便是地狱泥犁客亦会为其所诱，献身于前，无怪乎魔伶公主想用血纹魔瘟如此强势霸道的方法占有。
　　几乎是印证心中所想，他的手不受控地触到俏如来温热的眼角，指尖发冷激得人眨眼，于是金色漩涡隐而复现，而漆黑魔纹就攀附一旁，仿佛随时就要将之吞没。指尖微顿，赤羽疑心自己也被酒液麻痹，手指转而抚上宛如刻入皮肉的纹路，平静道:“会疼吗？”
　　声色从心，不露声色便是从未动心。
　　“不会。”
　　“撒谎。”
　　俏如来瞪大眼，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不必做我的敌人，你会是天下人的俏如来，而赤羽才是你遇到的过客。”
　　抽离的手被一把抓住，俏如来哆嗦着嘴唇，急于证明似的，却说不出半个字，因为他也明白，墨家钜子的宿命，就是要在不断的失去中独行至死。
　　赤羽并没有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眼中却流转着少见的情绪，像冰冷的水下囚禁着炽烈的火。
　　“赤羽并非善人，吾来中原，所作所为不只为还你对西剑流之恩，若我当真死在这里，那也只能是为俏如来这个人，而非什么虚无缥缈之名。先前邀你做客东瀛是诚心之言，不止这句，字字真诚，只是你有你该行之路，我亦不可能弃西剑流于不顾，今日之后你只能自己筹谋，但吾会等你真正能来东瀛那日，俏如来，届时，你会为我酿酒吗？”
　　他这样委婉的剖白，听得俏如来一时有些茫然，最终只喃喃地烦恼道:“可爹亲还未教我……”
　　赤羽闻言不禁发笑，俏如来在笑声中飞速收回手，只感双颊烫热，未曾想寥寥数语竟比酒还厉害。
　　青年抱着酒坛不愿再张口，赤羽敛起笑意，目光与语气都前所未有的温和:“那便保重吧，俏如来，务必保重。”
　　此后蓬山迢远，尺素难言，唯珍重耳。
　　
　　夜深人静，正气山庄空荡依旧，月色满照的回廊上却有一对人影。
　　白发青年顺服地攥着男人的衣袖跟在后头，眼睛盯着引路人提在手里的半坛残酒，他当真已经醉了，才会借父亲的名说着荒唐话:“爹亲说，喝了酒，就是史家人……”
　　赤羽清醒得很，却陪他荒唐:“好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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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溪蝦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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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06-02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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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恰雾先生以后就是史家人了哈哈哈（狗头）写的超好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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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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