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28 【默杏】撕裂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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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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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樓主發表於: 2020-10-28 18:2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28 【默杏】撕裂 /连载中

　　近未来Science Fiction，有赛博朋克元素

　　*
　　默苍离静静地看着跪倒在眼前的男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两手紧紧按住太阳穴，额角、脖颈、一直到手臂，虬结的青筋突显得近乎要破体而出，宣示着失速的心跳随之疯狂抽搐，喉咙深处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他抬起一双血丝密布的眼，死死盯住默苍离：
　　“你到底是谁？”
　　
　　默苍离还未说话，颈侧忽然一冷，男人的搭档已经跃步来到身旁，泛出寒光的军用开山刀分寸恰好地贴在动脉边缘，默苍离微微侧目，放血槽里残留着洗不净的血渍，暗褐色。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是你们的保护对象，这就是万济医会的原则么？”默苍离不闪不避，飘渺的目光游回男人身上，两手闲庭信步一般背在身后。
　　“如果你还是万济医会的保护对象，而不是暗中加害的敌人。”举刀在侧的红发男人压低了声音，渗透出鲜明的敌意，“你对冥医做了什么，立刻住手！”
　　默苍离的目光又凝回蜷缩在地的男人身上，他的眼眸过于像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泊，纵然澄澈无暇，却也更加看不透深浅几何，反而叫人生出一些望而却步的畏惧。
　　“我什么都没做。”他仍是平静，即便刀刃已经碾破细嫩的皮肤，留下一丝血痕。
　　被称作冥医的男人终于从痛苦中勉强拾回一些神智，他撑着地板嘶哑地长叹了一声，然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制止了搭档的进一步动作：“咳、狼主，和他无关。”
　　狼主不死心地看了看冥医和默苍离，爆了句粗口，最终还是收起武器，转而上前把冥医扶了起来。
　　冥医浑身冷汗淋漓，衬衫都已湿透，狼主咂了一声，扭头环顾四周。
　　
　　也不知道这个叫默苍离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护送到云州的这段路程不过几百公里，已经来了七拨杀手，每一批都身手不凡装备精良，刺杀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枪战到毒杀，其中一次居然还布置了烈性炸药。
　　而且这个男的运气实在是有够衰，万济医会的防护任务以安全转移为首要目标，并不执着于杀灭敌方，但是几次正面交锋都是设计好了规避路线，却到了最后关头会出点莫名其妙的差错，逼得两人不得不开杀戒。
　　这一次亦同，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云州范围，按照情报来说，对方的任务已经失败，不会再继续深入，谁知道居然还有十余人的通讯终端在上一次的爆炸中受到破坏，没接到最终的撤退命令，就这样一直追杀到了云州境内。
　　不幸中的万幸，这里不是最后的据点，只是中转站，不用再重新规划护送路线。
　　狼主从房间一直看到走廊尽头，一路用脚翻遍散落的尸体，心说怎么下手比我还狠，没一个死相得体的。
　　翻了半天，总算有一个横在大门口的是直接被神经毒素毒死，尸体干净完整，体格也跟冥医差不多，他眨了眨眼睛，居然就这么走过去把人家的衣服扒了下来。冥医警惕地和默苍离保持了足够的距离，靠在另一头角落的沙发里休息，刚刚缓过心神就被狼主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扒衣手法震住，他一脸恶寒看着递过来的衣服，用胳膊在胸前比了个叉号。
　　狼主嘁了一声小声抱怨他爱计较。
　　冥医按了按胸口，觉得心跳已经慢慢恢复正常，于是站起身来打开手腕上的微型终端：“万济医会任务编号S1206，执行人员冥医狼主，成功护送人员，代号教授。”
　　移动终端分别扫描了冥医、狼主和默苍离的声像信息，然后给出了任务完成的许可证明。
　　自始至终，默苍离始终看着被叫做冥医的男人。
　　冥医被他看得有点背后发毛，皱了皱眉头，大约是很想出声询问，但是碍于任务的隔离原则，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掏出药膏和纱布，顺手帮默苍离处理了一下脖子上细细的伤痕。
　　虽说没多大事，但是这么白的脖子上留道血痕，怪可惜的，也蛮吓人的，冥医一边处理一边埋头想着。
　　“你应当退出万济医会。”默苍离冷不丁道。
　　“哈？”冥医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却见男子并没有继续说话解释前言的意思，眉间皱纹不禁又深了几分，“关你啥事？”
　　默苍离仍是不语，只是执着地用那双金棕色的眼眸注视着冥医，那双眼睛太过澄澈，像一潭见底的湖，勾引着你情不自禁纵身跃入。
　　冥医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又正色对默苍离道：“你都自身难保了，少管别人闲事。”
　　默苍离仍是不说话，只是他的沉默更像一种无声的宣言。
　　冥医终于不耐烦，咂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去清理现场，却忽然听到默苍离在身后轻声唤道——
　　“杏花。”
　　
　　“砰！”
　　冥医应声跪倒在地，剧烈的痛苦再次席卷而来。
　　但是这一次却又截然不同，刚才的经历只是一种无机质的强烈疼痛，反复地刺激着男人的大脑和神经，但这一次却是一种更深层次、来自精神和心理上的折磨。
　　像是无数根编满信息的丝线穿透身体勒紧脖颈，冥医濒临窒息一般奋力粗喘，描绘着模糊画面的碎片破体而出——他看到了自己，稍显年轻的自己，脸上挂着陌生的傻笑，好像跟在谁的身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他看到怒气冲冲的自己，一边给某个人包扎伤口一边大声训斥，那个人的身形是一团支离破碎的黑影，只有无声的叹息在耳边震荡；他看到遍地残肢尸体血流成河，每一个死者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诡谲奇异的满足笑容，在尸山血海的尽头，他再一次看到那个破碎的黑影。
　　黑影转过身来，用冷酷沉静的声音呼唤道：杏花。
　　笼罩在前的黑影蓦然融化，然后凝聚成一座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牢笼，黑色的栅条将出声者的真容分割成不可计数的彩色像素，尘埃一般的像素点在黑色的空间中爆炸、四散，吸附在穿透冥医身体的丝线之上，进入他的身体，又在体内凝成一块锐利的碎片，刺破胸膛透体而出。
　　这块碎片在空间中浮沉旋转，终于在某一个灵光乍现的角度，映出默苍离的脸。
　　“啊啊啊——！”
　　冥医陡然爆发出高亢而沙哑的嘶号。
　　
　　“杏花君！”在外围清理现场的狼主闻声赶来，看到冥医的情况之后陡然惊吼一声，直接喊出了冥医的真名，竟是和默苍离所说一致，他正要上前，却被一声轻语断然喝止。
　　“站住。”
　　默苍离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说是柔声细语，但其中却蕴藏着一种极具威压的震慑力，仅仅两个字，就定住了狼主的步伐。默苍离撩开始终裹紧的风衣，从后腰抽出一把形状诡谲的枪械。
　　这把枪初始极为袖珍，但是在默苍离操作之下居然陡然变化，构成了重型手枪的形态。狼主一眼看出这显然是新型的电磁脉冲武器，杀伤力惊人，右手已经摸到腰间想要拔枪，默苍离却又紧接着投来一束更加冷寒的目光。
　　“你做什么！”
　　“我在救他。”
　　两道话音同时落地，两把枪同时出手。
　　默苍离的枪口指向杏花君，脉冲武器突然构建出一圈淡绿色的脉冲磁场，将狼主射出的实弹轻易阻挡并牢牢嵌住。
　　被包裹在磁场中的冥医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垂下双手静静地跪坐在地，两眼无神地直视前方，默苍离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像是在拨弄无形的竖琴，又像是在梳理空气中不可见的文件册页，冥医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虬结抽搐的肌肉渐渐放松，紊乱的呼吸也趋向平缓。
　　
　　“叮当”一声，子弹悄然落地。
　　淡绿色的磁场渐渐透明消失，默苍离手中的重型武器也回归袖珍形态，他缓缓地长舒一口气，看似不动声色，却藏不住额际的冷汗，本就白皙的脸皮也更苍白几分。
　　狼主一巴掌拍开默苍离伸出的手，一个跨步上前挡住了杏花君并把人接进怀中。
　　杏花君此时虽然还睁着眼，但是神智早已涣散，狼主抬手替他合上眼皮，又从随身腰包里掏出一只镇静剂小心注入，等到做完这一切，才恶狠狠地抬起头从默苍离道：“你离他远点！”
　　默苍离却始终没有看过狼主，看到杏花君进入昏睡，便将手枪别回腰后，又把大衣裹起，语气平淡不改冲狼主道：“现在如何。”
　　
　　“唉呀，自然是由鄙人帮忙善后咯。”
　　另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墨发蓝衫的男人闲庭信步一般穿过遍地尸骸，挂着笑容慢悠悠地走来。
　　“心机温，你来的还真够快。”狼主也根本不打算理默苍离。
　　“唉呀，好友特地相求，我怎敢怠慢呢？”男人的转向默苍离，目光却在这一瞬闪过一线似是愉悦似是狂热的奇异光芒，“更何况，脚程不快，如何得见如此趣味的画面呢。”
　　“趣味你大头啦，”狼主把杏花君背在身后翻了个白眼，“我送教授去据点，然后把冥医送回医会，你留下打扫卫生。”
　　“唉，好友真正吃我够够啊，居然留我一人做这种体力活。”男人的语气中颇有一些遗憾，也不知道当真是因为话中所说被朋友丢下，又或是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狼主根本不打算接这句话，背着杏花君就扬长而去，默苍离旋即缓步跟上，二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侧目。
　　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蓝衫男子终于缓缓转身看去，嘴角的弧度微扬几分。
　　“哈，趣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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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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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1樓發表於: 2020-10-28 18: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
　　杏花君很少做梦，大概少年的时候还做，哪怕就是前几年，梦境大多由一些琐碎的生活日常组成，后来渐渐变得不知所谓，有时候是在走一座永远没有出口的迷宫，有时候是在永不停息地爬一座没有尽头的螺旋楼梯，到了前几年，他的梦里开始出现激烈的、残酷的、血腥的画面碎片，他往往想不起来内容，只知道自己因此彻夜难眠，再后来他去做了睡眠诊疗，从此好眠无梦。
　　但今天杏花君做梦了。
　　他梦在自己在一座豪华奢侈的邮轮上散步，从船尾慢慢地走到船头，然后再无其他任何动作，就这样扶着栏杆看着波浪舒卷的海面，一望无际。
　　这样过分静谧的画面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望了太久，但是又疑惑于好像只是站了那么一会儿。
　　但这点迷惑很快被一阵激烈嘈杂的争吵声打破，杏花君扭过头去，却发现眼前画面闪烁分离，再重组时，景象已经成了雪白的天花板。
　　杏花君眨了眨眼，目光一撇，看到了支在一边的输液架。
　　耳边的噪音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叫骂，而这个人的身份很明显，无非就是他的任务搭档，狼主。
　　杏花君闭上眼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出他是在阻拦默苍离进入探望，不由得又皱起眉头疑惑道，这里应当是万济医会名下的私家医院之一，默苍离是怎么找到的，又为什么要来探望自己，还有执行任务时发生的种种怪事……杏花君叹了口气，缓缓支起身子，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缓步走了出去。
　　
　　“都说了让你滚远点听不懂人话吗？保安呢，都死光了吗！”狼主死死地靠在门上阻挡默苍离的进入，说到气头上，不由得又用力几分，谁知道房门忽然由内打开，狼主一下子无处着力，陡然向后倒去。
　　杏花君刚从昏睡中清醒，虽然谈不上虚弱乏力，但一时不察，被压得一并向下跌落，狼主半途回神，虽然是没法对抗地心引力，但也好歹扭身把杏花君揽住，两个人抱成一团摔倒在地。
　　这一摔，立刻把狼主方才营造出的凶神恶煞的形象摔得粉碎。
　　“靠北啊杏仔你怎么都不敲门啊！”
　　“我才是门里那个我敲你大头啊，是说谁知道你压在门口！”杏花君一把搡开狼主爬了起来，一开头又看到默苍离那副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这是一种无形的嘲讽，说话更加没了好气，“你赶紧回去写任务报告。”
　　狼主一脸讶异地凑到杏花君眼前：“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还报告，两天！心机温早就把报告交上去了，我是奉命对你进行医疗观察的知道吗？”
　　杏花君被他那头跳脱的红发晃得眼晕，轻轻将人推开几步捂住眼睛缓了会儿，这才继续道：“那你就去写我的观察报告，我有点事情要和……教授谈谈。”
　　“不行！”狼主当即否定。
　　杏花君抬头看向默苍离，用坚定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去吧，拜托你了。”
　　“你！”狼主很少听他用如此语气说话，一时间气得有些跳脚，又来回看了看默苍离和杏花君，终于咬牙道，“好吧，你注意分寸，如果有事立刻按铃。”
　　杏花君点头回应。
　　
　　“请进吧，教授。”
　　杏花君先一步回到房间为默苍离让开了房门，私家医院的病房条件很好，相当于一间格局完整的公寓，杏花君引人到客厅坐下，又给彼此各倒了一杯热水。
　　水倒好了，却没有人去碰，热气在面对面的两人之前袅袅飘升，然后渐渐淡弱。
　　“咳，”杏花君实在很讨厌这种莫名的安静，虽然是无声的，却又太多嘈杂的噪音充斥，所以不可不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你为什么不说话？”
　　默苍离平静道：“我只是来确认你是否无恙，现在已有答案，反之，你应当有许多无解的问题想要问我。”
　　杏花君又咂舌，他实在很讨厌这人的说话方式，仿佛什么都被他看透，而且看得极为正确，但是他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也皱着眉头开门见山：“确实，那我就直接问了。之前发生的情况我相信不是偶然，我对你的过激反应。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怎么会在那些臆想中看到你的脸，我们两个认识吗？你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里应该是对外保密的。”
　　“臆想吗……”默苍离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喃喃道。
　　他的这声叹息还是被杏花君听到了，这声音很轻，飘在空气中几乎抓不到，却又很沉，猛然砸在杏花君的脑海中激起千层巨浪，这只是一声重复，却不经意地证明了某一点——他在痛苦中所见到的景象，并不是臆想，而是曾经、切实发生过的真相。
　　“你知道墨家么？”
　　默苍离紧接着问。
　　杏花君狐疑地点了点头。
　　“墨家始于战朝，起初仅为学说派别，后来渐渐发展成为一方势力，形成了严密的组织，又因朝堂之争没入黑暗，主张仍然奉持，但又担负了暗中维护九界和平的职责。”默苍离端起那杯变得温热的水，轻轻抿了一口，“墨家领袖称作钜子，另设九算之位，各治一界，门下弟子称作墨者。墨家组织千年沉埋，但也一直与时俱进不断发展……”
　　“打住！”杏花君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在开讲座哦，这跟我问的有什么关系？”
　　默苍离又抿了一口水：“你作为万济医会的精英成员，应该知道现在有一种非常罕见的案例人群，这部分人的大脑由于种种原因，发达程度远超常人，可以通过电磁波等传输途径获取到巨大的信息。”
　　杏花君愕然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是，承接上述，墨家发展至今，门中钜子及九算，都是以这类人组成。”默苍离放下水杯。
　　“所以，你是墨家的人。”
　　“我是墨家钜子，孤鸿寄语默苍离。”
　　
　　「我眼中的世界与常人截然不同，每个人通过脑电波散发出的信息以光纤的形式存在，呈纵向分布，被称为思能网络，而我可以梳理读取这些信息。」
　　「所以这个思能网络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的脑电波是真实存在的吗？它只是在我的眼中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一种可读的存在。」
　　杏花君在回万济医会的路上不断回想着他和默苍离最后的谈话，他试想了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能透露的所有信息都累加在眼前，那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刚刚出现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头晕眼花，连忙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画面甩出去。
　　据默苍离说，墨家九算的异能并未达到这个程度，墨家之中只有他达到了这种所谓的全知境界。
　　杏花君实在无法想象这种境界有多可怕，一个人的身体真的可以承受住这些吗？
　　还好现在都是无人驾驶的磁悬浮智能车辆，不然他一定会想着想着就把车开得冲出立交桥。
　　
　　“小杏花？你怎么跑回来了，千雪孤鸣呢，我不是让他看着你吗！”
　　杏花君回来得太急，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是偷偷摸摸溜回来的，也没躲躲藏藏，结果一进大厅就撞上了自己的养父兼导师幽冥君。
　　“呃……”杏花君虽然是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但是到了幽冥君的面前，好似又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他打着哈哈尴尬地笑了起来，眼见老师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只好继续试图浑水摸鱼，“唉老师，躺了这么久，我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啦。”
　　幽冥君已经到了耳顺之年，但是体格硬朗精神矍铄，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去，伸手一揪杏花君的耳朵道：“臭小子，跟我打太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诶，老师、老师！给我留点面子！”杏花君眼看这还在大厅呢，自己冥医的颜面眼看就要扫地，连忙抬手求饶，“我招还不行吗？”
　　幽冥君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把人押回办公室。
　　
　　杏花君坐在幽冥君对面苦思冥想了半天，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要问些什么，这会儿真要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闭上眼深呼吸，将这短短几天接收到的信息勉强整合一番，这才试探着出声问道：“老师，我想问问你，四年前我在羽国执行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幽冥君脸色突变。
　　四年前，杏花君曾前往羽国独自执行万济医会编号S874号任务，重伤而归。这就是杏花君对这件事仅存的记忆，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执行了多久、接触了哪些人、最后如何解决，他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自己再度清醒就是回到了万济医会，勉强捡回一条命，记忆却就此断层，事后他曾查询过医会的数据库，但是所有相关内容都被设为了绝密级别，他没有权限查看，再追问幽冥君，也只是告诉他，忘记就忘记了，不必想起。
　　但如今杏花君把所有的事情串起，这才发觉一切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在任务中遇到了谁？”幽冥君反问。
　　杏花君笑起来：“老师，我就是个执行人员，你反而问我啊？”
　　幽冥君细细打量了一遍杏花君的神色，半晌才凝重道：“羽国的任务，你记得多少，就是多少，不要再追问了。”
　　得到了想象中的回答，反倒让杏花君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又笑了笑，暗自决定将默苍离的身份压下不提，然后叹了口气。
　　幽冥君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杏花君的脑袋，然后站起身子说：“我有要事，必须离开中原几天，医会最近也没有任务，你好好休息吧。”
　　杏花君老老实实嗯了一声。
　　幽冥君前脚出门，他后脚就钻进了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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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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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2樓發表於: 2020-10-28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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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无所获。
　　杏花君唉声叹气地走出档案室，所有的相关资料还是一如既往，绝密封存。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问默苍离，但是一来默苍离这个人的身份存疑，虽然是万济医会要保护的重要人员，但是一路上居然这么多追杀，让人不得不警惕；二来他的记忆里出现过默苍离这张脸，对照记忆断层，只能是在羽国见过，但是羽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默苍离是敌是友有待考证，虽然目前看似友好，但未必不会是伪装。
　　他正埋头苦思，却是越想越头疼，隐隐感觉那种剧烈的疼痛又要袭来。
　　杏花君忽然有些迷茫，他有些想继续深思下去，或许会在痛苦中见过更多碎片，但是他又有些恐惧这些记忆会带来什么样的真相。
　　只是这么稍稍一停顿，他的思绪便陡然断了，杏花君眨了眨眼，还想再继续，却发现有些东西在脑中的印象又模糊了。
　　“啧。”他眉间的皱纹又拧深了几分，最终决定回家睡觉。
　　
　　杏花君无所事事地在家休息了几天，他的好搭档狼主、也就是千雪孤鸣被他大哥无敌连环call一通轰炸，也不得不回了苗疆，期间还不忘打电话来痛斥杏花君背信弃义，溜号技术太差居然还被幽冥君当场抓包，导致他被扣了奖金，杏花君承诺请他一顿饭才勉强应付过关。
　　没有任务、没有手术，杏花君本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这几天简直百无聊赖，只好每天在家举铁健身，顺便看看羽国旅游宣传片，试图刺激下自己的记忆，可以也是无用功。
　　
　　好不容易到了15号，杏花君有一个固定患者，史艳文。
　　史艳文是正气山庄的主人，跨界商政军，前几年中原和东瀛的西剑流有些矛盾导致双方交火，虽说后来签订了和平协议，但是史艳文也落下重伤，多亏抢救及时恢复良好，但腿脚仍是有些行动不便。不过现在科技水平高度发达，借助外骨骼装置也能行走自如，同时帮助复健，史艳文基本已经完全康复，但杏花君每个月还是会上门为他针灸护理。
　　正气山庄就在云州，云州，杏花君想到就有些头疼，默苍离的居所也在云州，万一碰上怎么办？
　　但是头疼也没用，云州这么大怎么可能说遇上就遇上，杏花君一边强自安慰，一边拎着医疗箱钻进了飞行器。
　　
　　智能管家扫描了杏花君的声像信息开启大门准许进入，杏花君一面穿过前庭的花园往里走一面深深感慨正气山庄的财大气粗，只不过今天出门迎他不是史家的幺子雪山银燕，而是这几年都在外读书的长子俏如来。
　　杏花君以前是见过俏如来的，只不过有了记忆断层之后一些事情都有些模糊，再加上那时候俏如来年少，如今模样已经大为成熟，所以青年颇为熟稔地向他问好时，杏花君反而愣了许久，过了好半天才勉强从知道的信息里分析出眼前是谁。
　　俏如来见他沉吟颇旧，倒也很是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谦逊有礼地将人请了进来。
　　“父亲已经在医疗室等着您了。”他似乎也知道杏花君行医时不喜有闲杂人等在旁，象征性地送了一段路便乖巧地停了脚步。
　　如今虽然仍然保留着针灸疗法，但是已经全面淘汰了实体的金属针具，转而使用激光针法，虽然智能仪器可以完成大部分的工作，但是杏花君依然坚持手持操作，以便时事观察史艳文的身体反应从而进行细微的调整。
　　无论心里有再多疑虑杂思，只要面对病患，就能立刻全身心地投入，这是杏花君的优点中极为突出的一项。
　　不过史艳文仍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冥医先生，今日不妨留下小坐片刻？”
　　以往疗程结束，两人稍作寒暄，便也一个送客一个走人了，难得今日史艳文居然出言挽留做客，杏花君原本心情烦躁想要推辞，但是转念想到史艳文的身份人脉，又改口同意了。
　　史艳文比杏花君年长些，长子也已经大学毕业，但真不知他是保养得当还是天生就显年轻，跟总是眉头紧锁的杏花君坐在一起，看着竟然还年轻几分，只是眼中的沉稳温润却不是年轻小辈可以轻易培养出的，还是需经年岁打磨。
　　“冥医先生今天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史艳文替杏花君斟了一杯热茶。
　　杏花君思量再三，最终还是保守起见地试探了一句：“不知道史先生对羽国了解多少？”
　　史艳文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到羽国，略一思索，这才缓缓道：“羽国虽然与中原开始了贸易往来，也渐渐开放了旅游业的发展，但也是从这几年才渐渐开始，此前可说是九界中相对封闭的国家，和中原的来往也几乎没有，还请恕艳文眼界短浅，实在不能说了解。”
　　“史先生说笑了，你要是目光短浅，世人都是井底之蛙了。”杏花君笑了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动作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羽国这几年才渐渐开放？具体是哪一年开始的？”
　　史艳文稍一回想：“四年前。”
　　杏花君眉头又蹙紧了几分：“四年前……史先生是否知道四年前羽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艳文看了看杏花君，闭上眼思考了一会儿，更为谨慎地反问道：“冥医先生，我可以知道你询问这些信息的目的和用途吗？”
　　杏花君突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伸手挠着头发道：“呃、是个人原因。”
　　“……嗯，那还请见谅了，”史艳文颇感抱歉地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艳文只能说，政变，仅此而已。”
　　杏花君再一细看史艳文神色，确实可见男人神色中颇感为难，倒也大方地没有穷追不舍，只是摆了摆手表示理解，正要起身告辞，史艳文却又悠悠地开口道：
　　“艳文不能多说，但正气山庄的书房中倒有一些羽国相关的书籍记录，冥医先生若是有兴趣，不妨自行查阅。”
　　杏花君眼前一亮。
　　
　　杏花君正巧在史家书房里碰见了俏如来，说是巧，其实也没多巧，毕竟这就是人家的书房。俏如来得知了杏花君的来意便主动提议帮忙查找，杏花君看了眼这间跟个小图书馆似的“书房”，当即拍着俏如来的肩膀表扬他是个好青年。
　　俏如来一边用书房里中央计算机检索着相关书籍的编号，一边向杏花君解释：“这些资料基本都有云端档案，但是以防万一还是保留了纸本。”
　　他十指如飞敲打键盘，行云流水地调取了十几份电子文档，然后把连接上了杏花君的随身终端：“这些资料只有部分是公开的，其余部分出于种种考量，也无法让前辈直接拷贝带走，所以我设置了权限程序，在阅读完毕之后这些文档会自动销毁，所以如果看到有用的信息还请前辈及时另外记录。”
　　杏花君打开终端投屏接收了俏如来发来的文件，大体看了一遍，不由得惊叹于这小青年做事效率之高和考虑之缜密，他再三向俏如来表示了感谢，并慷慨地给予了下次给他本人诊疗费打三折的优惠。
　　拿到了想要的资料，杏花君心情豁然开朗，只是高兴了还没几分钟，俏如来便又开口问道：
　　“冥医前辈突然对羽国产生兴趣，可是因为——教授？”
　　杏花君陡然变了神色转身捏住了俏如来的肩膀：“你认识教授？”
　　
　　“前辈如果已经见过教授，那也应该知道了，他具备一些非常人的异能。”俏如来仍是谦逊有礼地微笑，语气也是一般真诚。
　　杏花君咂了一声松开手，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俊美温和的年轻人，粗声粗气地问：“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也有这种特异功能？”
　　俏如来一本正经道：“正是。”
　　杏花君想翻脸打人，怎么回事，一觉醒来一个个都有了特异功能，接下来又是谁有，难不成过几天他会发现千雪孤鸣那个愣头青其实也有特异功能只不过一直都在装傻？
　　他愤愤不平地咬牙切齿，脸上的颜色可说是精彩纷呈，俏如来忍不住轻声笑了下，继续开口道：“前辈不用太恐慌，不是所有人都像教授那样，我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能读取所有的消息，只是能通过脑电波达到与特定某一个人的精神共感，从而侧写推断出一些信息。”
　　“根本同样变态啊！”杏花君捂脸道。
　　“所以你怎么会知道教授，对他还了解多少？”杏花君有气无力地追问。
　　“对于异能者来说，教授的存在是一个共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本人，我也是通过对前辈的精神侧写推断出你与他见过面，除此之外，我对教授的了解恐怕不比前辈多。”俏如来说得老老实实，神色诚恳至极，杏花君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破绽，心想也不好为难一个小辈，只好叹了口气又抬手揉揉头发。
　　“总之，羽国的资料多谢了。”他被这些杂乱的信息搞得又有些头痛，按了按太阳穴便挥手离开了。
　　俏如来起身想送，却被杏花君伸手拦住，只好站在书房门口目送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杏花君走出正气山庄的大门，俏如来手腕上的微型终端忽然闪起绿光，然后陡然跳出一条简讯投屏：
　　这一次，你总共犯了几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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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3樓發表於: 2020-10-28 18: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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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艳文给的资料很杂，乍一看感觉都是一些没用的报告，但是也能从很多细节看出蛛丝马迹，据史艳文所说，羽国四年前发生了政变，此后便逐步国家开放，开始了对外贸易，此前只有极少量游客可以通过特殊渠道进去，而在史艳文所给的资料中，恰巧包括一些游客所写的游记日志，这些内容原本在网络上公开发布过，但很快就因为种种原因被删除了。
　　在这些游记中大多提到，羽国是一个相当封闭的国家，很多偏僻的地区甚至不知道有九界其他地域的存在，大概在七八年前开始内乱，且维持了极为漫长的时间，导致羽国内部资源紧缺濒临崩盘，然后在四年前，内乱终于结束。
　　只是内乱是如何结束的，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只知道羽国如今的当政者名号雁王，也确实是个贤明之人，掌权至今，羽国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
　　自己在四年多前在羽国执行任务，必然经历过内战，兴许任务就是与此有关，或许这个雁王会是关键人物。
　　杏花君又在万济医会的资料库检索了一下“雁王”这个词条，结果相关内容为0。
　　“雁王……”杏花君将这段资料单独摘录出来，反复地喃喃念叨着，只觉得这个名号也带着一股很是熟悉的感觉，他正埋头苦思，台式终端突然跳出了一条通话请求。
　　是千雪孤鸣。
　　
　　杏花君想也没想就按下同意选项，台式终端突然开始构建全息投影，杏花君一愣，赶紧关掉终端上的文档，又把桌上的资料扫进抽屉里，转过身来，千雪孤鸣和神蛊温皇都已经进入了会议厅，正各自坐在位置上。
　　“你要开会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杏花君又看了一眼抽屉。
　　“我靠，事态紧急啊，别婆婆妈妈的啦。”千雪孤鸣打开了自己的终端投影。
　　“我这几天回苗疆，结果被我老哥打发去当苦力，拎去军队里做大体检，结果发现苗军的体能有了极大幅度的提升。”他分别打开了三项表格。
　　杏花君埋头研究，神蛊温皇却是看也没看，仍然端着茶杯悠哉悠哉地瘫在躺椅上：“哦？这不是好事么，如此苗王也不用隔三差五找我当苦力了。”
　　杏花君大致瞥了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这个曲线拟合有问题，和三个月前的季度检查相比，只有部分士兵的体能数据提升，且都在三到四个点之间，其余人的数据规律则完全符合以往的曲线拟合，做跟进测试了吗？”
　　“做了，特地抽取样本做了一次拉练，这是前后的数据比对。”千雪孤鸣又打开几张表格，跟着杏花君的话继续说，“这部分体能提升的士兵，在进行高强度训练之后，身体虽然确实有所消耗，但是精神仍然保持了高度活跃，且器官状态恢复得也更快。”
　　神蛊温皇终于把那杯茶喝完了，慢悠悠地往边上一放切入重点道：“血检报告。”
　　“做了，”千雪孤鸣把表格都撤除，换上一份新的报告“在这类士兵的体内都发现了同一种不明物质，具体来源还在调查。”
　　“好友啊，你确定这不是你随便拼凑的分子式吗？”神蛊温皇蓦地笑了下。
　　“我靠，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千雪孤鸣如果真在在神蛊温皇旁边，一定会上去狠踹一脚，他又调出建好的模型，“你们也看到了，这分子结构我从来都没见过，也就是说，必然是新型的人工合成产物。”
　　“毒品。”杏花君肯定道。
　　杏花君将分子结构和模型录入自己的终端，转身比对了万济医会的资料库。
　　“没有，我早就查过了。”千雪孤鸣咂嘴。
　　“这个结构很眼熟，一定是模拟了什么原有物质。”杏花君将元素删除保留固有结构重新进行搜索，“温皇，你有没有头绪。”
　　温皇唉唉叹了一声：“唉，方才得了几天清闲，看来鄙人真是劳碌命啊。”
　　“你要是劳碌命，那全世界都是工作狂魔无假机器了。”千雪孤鸣翻了个白眼。
　　“唉老友，你这样说真是对我大大的误解啊。”温皇抬手也将千雪的资料录入拷贝，“事到如今，没有头绪，也是有头绪了。”
　　千雪孤鸣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那边又响起了通话申请的铃声，一看又是他老哥的，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向杏花君和温皇吩咐了几句说要保密，而后便匆匆下线退出了会议室。
　　
　　杏花君看正事说完了，自己也有事情要忙，便也要跟着下线。
　　“耶，医友且慢。”神蛊温皇忽然出声叫住了杏花君。
　　“干嘛，如果不是要还我血枯蝉就收声哦。”杏花君狐疑地转过身去，温皇单独找他肯定没好事儿，。
　　“唉，失血症都已攻克了，医友如何还对一只血枯蝉斤斤计较呢？”
　　“你讲这么轻松？我费那么大的劲才克隆出来的，世上仅此一只，还被你骗走了，将我宝贵的青春还来！”杏花君被他气到半死，登时忘记自己是在虚构的全息投影里，甩手就把手里的书掷向温皇。
　　书本穿过温皇的投影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诶，温皇正是要替医友重温青春啊。”温皇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扇子，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在摇摆的扇面之后忽闪忽现，“你最近不是正在查默苍离吗。”
　　“你！”杏花君愕然瞪大双眼。
　　默苍离在这次执行任务中一直以代号“教授”相称，真实姓名从未透露，神蛊温皇竟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口。
　　温皇目光飘忽，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杏花君的抽屉：“不妨给医友一些小小的提示，调查的切入点不在于默苍离其人，也不在于雁王，而是——策天凤。”
　　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
　　杏花君皱起眉头：“这是谁？”
　　“耶，公布答案，就无趣味了。”神蛊温皇轻笑一声，然后不由分说下线了。
　　
　　策天凤。
　　杏花君已经把史艳文送来的资料翻看过半，这个名字却是尚未出现过哪怕一次。
　　别是神蛊温皇这个变态编出来骗我的吧，杏花君头痛不已地想。
　　他同时打开了所有资料开始搜索策天凤这个关键词，一篇篇文档随着搜索没有结果而呈现灰色，杏花君心里那点因为好不容易找到线索而浮现的动力也跟着一点点灰掉，他正准备停止检索去休息一会儿，却听到叮咚一声，一篇文档显示出现了关键词。
　　这份文档是一本名为《羽国志异》的小说节选，而且非常的残缺，只有根本连不起来的几个段落，第一段是小说的开篇引言——天降孛星，引祸于世；其光熠熠，惑乱九界；一翼降灾，一翼弥害；鹏盖羽国，战生开端；特以此记，志其异也。
　　杏花君立刻感到了头痛，看这文法是古诗的文言体裁，一边用终端翻译一边看得磕磕绊绊，终于才弄懂了这段话的意思。
　　就是说策天凤是个扫把星，羽国内战就是因他而起。
　　这也太鬼扯了。杏花君翻了个白眼，就算他不懂那么多政治上的争斗，但一国祸事肯定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就这样推给某一个人，也太会推卸责任了吧。
　　他又往后翻了翻，后面几段则更加破碎不知所云，一段是写策天凤和某人对话，说些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之类的话，一段是策天凤与羽王对话让他砍下自己的头颅去和敌将谈和，最后一段则是突如其来的结局，直接写策天凤和羽王反目，实则为内战幕后黑手，在追杀之下与某人一起逃出羽国，就此失踪。
　　杏花君终于勉强把几个片段看完，却还是没怎么摸清头绪，看起来这个策天凤只是一本小说里的虚构人物，这本小说他也在网路上查了一下，甚至也没有什么结果，也是只有这些片段，甚至内容还删减过，不晓得这书到底是真的古文还是现代仿写，是被封禁了还是根本就没写全。
　　只是就这几个片段，哪怕是策天凤和羽王对话，也一直侧面体现了，在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无名的第三个人，和策天凤对话、和策天凤一起出逃，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他这边还在头痛，终端又响起铃声提示他下午有出诊行程，杏花君烦躁地咂了一声，关掉文档准备吃点东西出门。
　　
　　下午的出诊是他师叔鸩罂粟预约的。
　　但实际上受诊的病患是他老师师叔共同的老朋友岳灵休，此人在几年前患上失觉症成了植物人，几年来虽然一直不曾清醒，但是岳灵休并非常因脑部创伤成为植物人，自身潜在意识也非常强烈，所以众人都不曾放弃，幽冥君也一直亲手诊治，如今终于康复在望，今天按理说是最后一次诊疗，但是幽冥君突然外出，只能由杏花君代为前往。
　　杏花君这几天同样也在查看岳灵休的过往病历，也通过全息投影全面了解过其身体的完整情况，幽冥君主要在做的尝试还是脊髓电刺激和迷走神经刺激，杏花君本身也和幽冥君一起在跟进这个病例，对现在的岳灵休来说，现在只是需要对身体进行恰到好处的刺激，无论是脊髓或是迷走神经都有可能过而不及产生反效果。
　　之前经过会诊讨论，杏花君决定这一次采用针灸治疗。
　　
　　鸩罂粟带着岳灵休住在万济医会，也就几条街的路程，杏花君打算步行过去，这几天都窝在家里看终端，也好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现在正值盛春，路边绿化带里的花开得正好，散出一阵甜而不腻的清香，天气也好得都令人心情愉悦，杏花君走在路上呼吸着空气，连紧蹙不散的眉头都轻松了几分，只是他还没轻松多久，很快就碰到了拦路虎。
　　这个虎不是别人，就是默苍离。
　　杏花君翻了个白眼，准备绕过这个麻烦人物。
　　谁知默苍离居然毫无自觉地跟了过来。
　　“杏花。”默苍离柔声细语的出声唤道。
　　“别叫我杏花！跟你很熟吗？”杏花君停下脚步，回过神来拧眉瞪着默苍离。
　　话音刚落，默苍离忽然伸手攥住了杏花君的手腕。
　　
　　杏花君一把甩掉了默苍离的手。
　　“你干什么？大街上呢别拉拉扯扯的！”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本来他们俩的动作也没什么，但是杏花君一把拉拉扯扯这个词说出口，又满脸羞愤地往后躲开，就显得两人的互动相当之奇怪，仿佛是什么性骚扰未遂反被抓包的事故现场。
　　最近天气好，路上的行人也不少，杏花君这大嗓门一喊，登时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虽说到现在同性恋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但是不管主角是男女男男女女哪怕人兽，看这情况都是一盆够劲的狗血，而人类的八婆本质则是千年不改的。
　　周围响起微弱的议论声，杏花君也陡然意识到自己引来了多少围观，人高马大的男人居然一瞬间红了脸，他不脸红不要紧，脸一红，周围又响起些雀跃的赞叹和惊叫声，隐约还挺听到什么反差萌之类的奇怪词汇。
　　杏花君脸顿时更红了，默苍离倒是一派镇定自若，看样子还想再伸手，杏花君赶紧先发制人翻过来把他手腕捉住，拽着人就往僻静的岔路里走。
　　看这个情形，反倒是有点像他要猥亵默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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