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0 【鬼方赤命X贔風隼】歸去來 3 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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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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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4-12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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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0 【鬼方赤命X贔風隼】歸去來 3 4F

1



跟輪班的人完成交接，鬼方赤命結束了這天的顧守工作。

走出雇主的宅邸，他活動了一下疲累的筋骨，合計著是如往常般先去一趟酒館，亦或是先找個地方小眠一段。

妖市的天空永遠陰霾難明，哪怕此時該是白天的時間，周遭的光線也並不十分明朗，常令人的心情也跟著陰沉。可是他總記得，以前並不是這般。在遙遠以前的日子，雖然天空一樣陰霾，但是白天的光線總比現今的明亮，哪怕是在最惡劣沉悶的天氣，胸腔裏也常燃著一種火焰般的熱度，那時候的道路似都比而今的筆直易行。或許其實一切都並無改變，不同的，是那時身邊有那個人在——

人，不該總活在過去，但是他仍是忍不住經常回首，甚至，不時懷揣著那麼點希望，總覺得，不管是遺落的還是被奪走的，他總有一天還能用自己的雙手再爭搶回來。

遠處依稀傳來絲竹之聲，他這才恍然想起，是有個戲班子該在這幾天巡演到達這裏，想必便是今天了。

熟悉的樂聲，激昂處如江川激流奔騰入海，低沉時又如冷月下的淺溪潺潺流淌。

那是他最是喜愛的一部戲曲的琴樂，聽著仿佛又重回了那個似連空氣都充滿著珠玉光輝的年少時期。

令人懷念。

他不由自主地循聲而往。樂聲隨著他的腳步漸趨清晰，他卻漸感迷恍——不覺間眼前已是一清幽小逕。若是他所以為的戲班子，似不該選在此地開演，但若不是戲班子，那又會是誰呢？在這種地方，悠悠彈奏著這曲充滿著前塵與懷念的曲調。

他停住了腳步，卻按捺不住滿心的莫名期盼。如果這是夢，那麼或許該在此時醒來為好。夢境越是美好，醒來時只怕感覺越是悲涼。

這麼多年，他一直就沒忘過那人離開的那天，那種深切的無力感。昔日的誓約言猶在耳，明月亦于天空高懸不變，但此後雙方卻將生死難知，誓言只怕從此一如廢言。

但如果這不是夢……

思慮間，樂聲嘎然而止，他卻清晰地聽到一聲輕笑。熟悉的輕笑。

抬頭只見周遭紅綢飛舞，那人自深逕內徐徐步出，身姿卓然，唇角含笑，雙眸光彩閃耀一如記憶中的當年。一切似絲毫沒變，又似變化許多。只見那如畫眉眼俊致如昨又似更添魅力，當年身上所著的粗衣布衫早已不見蹤跡，而今一身錦繡華袍，其上各種飾品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昔日的少年而今已然長成，一如兩人無數次夢想中描畫的樣子。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一時失了言語，只覺得喉頭乾澀異常，良久，才憋出一句：“……真是你嗎？……三……貝。”

“不是我，還能是誰？”對方依舊含笑，眼眸中卻似有某種晶瑩閃爍，長吸了口氣才朝他伸出了手，“赤命，好久不見。”

微微顫抖的手，膚質白皙而細膩，一如妖市上層的那些生口。他愣愣地看了看，一把抓住又忍不住把人拽入懷中，緊抱住感受著那華服下的溫熱體溫，才感覺心慢慢地安定了下來，“是太久不見，你……終於回來了。”

“不……”那人卻搖了搖頭，又抬手勉力敲了敲他的臂膀，他瞬間知曉自己大約又是用力過大，急忙放開，卻見那人低首順了順氣，再抬起臉的時候笑意依舊，眸色卻極認真：“我是來接你走的。你還記得我們的夢想嗎？你願意……到我身邊來嗎？我的兄弟。”

他有些發愣地看著那人熟悉又陌生的模樣，只覺得那雙自信又略帶緊張神色的眼眸，此時比他所見過的任何星辰都要迷人。

“我……很樂意。”他回答得愉悅而堅定。

再次握住對方的手的瞬間，感覺像是又重回了多年之前。那個他堅信著只要他們攜手便是所向披靡的時候，那個夢想似乎觸手可及的時代，天空再高遠，他也堅信著總有一天他們可以一起到達。

心，近乎是無法抑止地雀躍著，無窮的力量，似在每一個細胞中流竄。從以前，他就一直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看見那人打從眼底浮現笑靨的時候，耳畔，仿佛能聽見羽翼撲扇的聲音。



2

贔風隼一向淺眠。

當年在妖市的時候他便是如此，到了新月城後似乎更甚，有時夜半窗外風聲忽然作大，都能令他驚醒。記得很久以前在妖市里，他便常被友人笑他是鳥兒的習性。但這似也沒啥不好，不管妖市還是新月城，不變的從來只有人心的狡詐叵測，要好好地在這樣的地方活著，並且能活得好，時刻保持著對周遭的警惕，他一直覺得是有其必要的。

正值多事之秋，政務繁忙，這天他歸府休憩時已是累極，卻仍在夜半驚醒。

那只是極輕的一聲響動，像是有什麼輕輕落地的聲響，卻仍是令他猛地驚醒了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有個高大的身影立在了床邊，只是那個身影並沒散發出絲毫惡意，相反蔓延開的，是一種極其熟悉與懷念的感覺。

"赤命？”他揉了一下眼，坐起身來，或許因為對方是那個極親近的人，他沒法像平時那樣警戒地清醒，只覺得初醒的腦袋仍有些懵懂迷糊，“這麼晚不睡有事？”

“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只見鬼方赤命撓了撓腦袋，“我睡了一覺醒來天還是黑的，可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想乾脆在這府內到處逛逛，不知不覺就到了你這裏。”

妖市一天只相當於外界兩個時辰，雖然因為所處空間的差異，身處其中的時候，也並不會感覺一天特別短，但妖市生口初來乍到外界，白天與黑夜總似顯得特別漫長。

雖然剛到新月城的時候，贔風隼便有提醒他這一點，更叮囑著他需在新月城一年一度的武舉到來前調適過來。但事不如人意，開始的興奮勁過去，他仍是漸漸感到夜晚極其的難熬，白天又格外的困倦。

“這……”贔風隼看著對方月色下明顯有些不濟的氣色，不由暗暗自責自己的失察。接鬼方赤命到新月城之後，他便諸事纏身，雖然他把對方暫時安置在自己府邸之中，卻也難得見面，只想著來日方長，待這陣子的繁忙過去，他們有的是時間如過去一般聚首。不知不覺，竟已過了許多天，“這樣吧。我這還收著一味不錯的花茶，安神效果頗佳。你先坐坐，我這便來沏予你喝。咱們兄弟倆也很久沒好好聊聊天了。”

雖然他覺得對方應該更喜歡喝酒，但在這種夜半時間，不提白天一早他還另有要事，酒也不能作為調適時差方法的上選。

“啊，不需要的！”見贔風隼要特地起來，鬼方赤命忙把對方一把按了回去，自己也翻身上了床，“這樣就好。”

“嗯？”看著對方鑽入被中親昵地擁住了自己，還像只大狗般在胸口蹭了幾下，贔風隼倒是不惱，只不由有些無奈地道，“這麼多年，你還是老樣子。”

知曉自己掙不開對方的蠻力，他也懶得掙，索性只換了個更為舒適的角度倚進那個堅實的懷裏。一切一如多年以前，只是多了一份懷念，又如同獨自疾飛許久的鳥終於找到了落腳木，安適得令他漸泛起沉沉睡意。

“那……你希望我有改變嗎？”

鬼方赤命笑了笑，伸手把幾縷銀白色的發絲從對方溫潤的頰上撩開。說來不可思議，自從進來這個房間，他便覺得之前惶惶然莫名焦躁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或許，是因為這裏充溢著那人熟悉的氣息，更有著那人的存在。總覺得這段如夢一般的日子，而今總算有了些許實感。

月光下，那張俊秀的面容斂了不少平日裏的淩人氣勢，竟顯得溫雅動人，那猶帶著迷蒙倦意的眼眸折射著月色，美得令他甚至有些心猿意馬。所幸那半垂著的羽睫輕扇了扇，終是不敵睡意般地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你這樣……便好。我一直……”

最後的話語有些含糊不清，他湊近想聽清楚，卻再沒聽到聲響，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傳出。

看來應是困極，言語間那人竟不覺已沉沉入睡。

“可是，我卻想改變呢。”攏了攏懷中的溫熱，鬼方赤命猶自低聲說著。

閉上眼，總覺得還能看到那個破碎的過去，他望向窗外，空中明月高懸，郎朗月光一如他們立下誓言的那天那晚——

“我不會令你失望，也不想再令我自己失望。這個世界，沒有力量，再美好的夢想也只會成為空想。這一次，我會用我這雙手去牢牢把握住力量，為了你，也為了我們共同的夢想。”



這天，或許是因為纏繞身遭的氣息是那麼熟悉而懷念，久違的安適感令兩人都難得地一夜好眠。

這時候的他們對共同的未來充滿著堅定的暢想與憧憬。兩人似乎永遠都不會有反目的一天。

(待續)

第三章還差一點，沒意外的話應該是這幾天發

另，官網最近的好戲再安可的活動投票，這對的票好少呢Orz

喜歡這對的同好們，能順手也給他們的斬龍七段律投一票嗎？>/////<

[ 此帖被長歡子在2015-04-21 03: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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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5-04-13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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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投投投！
他俩操偶我觉得挺绝的，美死了。
这篇是从青年时期写起啊，半夜钻被窝的赤命其实萌萌的

最开始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却因为对彼此的情义弄到反目只能说世事无常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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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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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5-04-13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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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

其实这么写感觉很好~也许是我之前虐文看过度了，特别希望看到他们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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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5-04-21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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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米酒于2015-04-13 01:16發表的 : zV8^Hxl
好好好，投投投！ my^2}>wi
他俩操偶我觉得挺绝的，美死了。 oDEvhNT
这篇是从青年时期写起啊，半夜钻被窝的赤命其实萌萌的 M8wEy_XB1
最开始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却因为对彼此的情义弄到反目只能说世事无常事与愿违 96$qH{]Ap

是的。我覺得他們唱戲跳舞的時候特別美！(¯﹃¯)
風隼彈琴的樣子也是特別風華絕代~~
兩人未反目前的劇情其實我特別想看，可惜編劇就是藏著掖著（。
我是覺得曾經的赤命在風隼眼裏大約就是那麼蠢萌蠢萌的吧（喂

引用
引用第2樓回渺于2015-04-13 18:48發表的 : Y]R;>E5o|
好甜~ +Y
[C"[#7
其实这么写感觉很好~也许是我之前虐文看过度了，特别希望看到他们HE~ !{, `h<

其實感覺這對還真難有啥好結局
兩人的個性似乎註定會有碰撞
有時我忍不住會想，如果他們當年一開始就囚禁PLAY了，大概……（喂
不過，他們反目前，我是覺得必須是甜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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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5-04-21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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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新月城的夏天，似比妖市酷熱，但挑對去處，卻也並不難熬。

    獨自棲身于一方樹蔭下，鬼方赤命背倚著身後的樹幹，不時喝幾口帶來的酒，在涼風徐徐中，這本該是極愜意的事，他卻是沉著臉，似極不爽快。

    “你果然在此。”

    突然有帶著笑意的聲音自斜上方傳來，柔和而熟悉。

    鬼方赤命卻只是抬望了一眼，便撇過臉冷哼一聲，又拿起一邊的酒壺灌了一口。

    “你在生氣，為什麼？”貼近對方坐下，贔風隼自顧自說著，“王對你這次的表現極為讚賞，只待你過段日子再立下軍功，連升你幾階應不成問題。”

    聽對方淡淡問起，鬼方赤命更覺得火大，“是你說過此計畫對你全無危險，我才同意配合。結果呢？”

    “結果我確實毫無危險呀。”

    “才怪!若我去晚一步，你豈不是……”回想起撞開門進去看到的那幕，鬼方赤命更覺得火冒三丈。

--------
    事情源起於不久前，贔風隼的莫名失蹤。

    這本是不該發生的。

    時逢春去夏來之際，新月城舉行了盛大的夏祭典，市集上亦多了不少平時罕見的玩意。那天的贔風隼似因而玩心突起，隻身外出遊玩，之後卻遲遲未歸。

    來訪的鬼方赤命遲遲未見友人歸家，終亦擔心地外出找尋，卻只尋得有個俊秀青年仗義阻止紈絝子弟惡行卻終寡不敵眾反遭抓捕的消息。

    但因此而擅闖入人家府邸自然是行不通的，鬼方赤命到底初來乍到，也並不記得多少相關負責官員與程式，只得直截進王宮尋求新月王的幫助。

    得聞消息的新月王對此事亦感重視，見鬼方赤命心急如焚，更特別令他全權負責此事。

    之後，鬼方赤命得令帶人搜查，卻意外搜出不少不應在府邸內之物，更意外坐實了府邸主人以權謀私的傳言。

    事件以新月王的震怒及相關官員的撤職入獄作結。而事件其中多少是屬於兩人預計之中則只有他倆自己知道了。

    當然，其中亦有脫出計畫外的，例如鬼方赤命事後撫不平澆不滅的火氣。

    鬼方赤命最後是在府邸的地下密室內找到的贔風隼，當時只見後者腰杆挺直，雙臂卻被高高吊起，身上衣衫顯得單薄淩亂，外衣布料破爛爛地在周遭地上散落著。在昏暗的光線中，如同一隻被折斷華美翎羽的鳥兒，也看不清身上有多少傷口，卻令他的火氣嘭地冒起，怎麼也熄不下去。

------
    “就算你慢些來，我亦不會有性命之虞，至多受些皮肉之苦……”贔風隼答得一派雲淡風輕，“……只怕你故意不來。”

    “那怎有可能！”把手上酒壺重重放下，鬼方赤命抬頭怒視。

    笑眼彎彎地回視對方，看著那雙深邃眼眸中自己的身影，贔風隼只覺得一向靜若深潭的心底，莫名回蕩著暖流。

    “所以，你是在氣些什麼呢？”俯身親昵地抵上對方額頭，贔風隼眨了眨眼，長睫下的眼眸映著光，比他喜愛的任何寶石上的光芒都更為閃耀動人，“因為有你在，我才敢用這個法子。這也沒違背我們一貫的準則——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犧牲，取得最大的利益，不是嗎？”

    鬼方赤命一把拽住對方衣領，覺得對方說得對，又覺得還是有哪里不對，只感到口乾舌燥，胸口一把火氣欲發難發，索性推開對方，冷哼一聲，抓起地上的酒壺又猛灌了幾口。

    皺了皺眉，贔風隼忍不住伸手拉開那酒壺，“我說過很多次，酒會降低人的感官靈敏度，對身體也不好。晚上有你的慶功宴，到時夠你喝的。”

    話音未落，只感覺被一股巨力冷不防地一拽，他不可抑制地跌了下去，卻撞進了一個柔軟又結實的所在。沒待他搞清楚狀況，便隨即感覺身上一涼，一股酒氣濕漉漉地撲鼻而至。

    “你!”

    “你看，你沒喝酒，這不也沒靈敏到哪去嗎？”扔掉手裏的空酒壺，鬼方赤命冷眼看著懷中被他淋了一身酒的人。

    “鬼方赤命，你發什麼酒瘋!”贔風隼氣極，卻被對方順勢壓制在身下，動彈不得。

    看著身下那張白皙秀美的臉頃刻間因怒火而染上一片霞紅，鬼方赤命反倒覺得心頭怒氣消散了幾分，低頭，他輕咬了一口對方那同樣泛著淺紅的柔軟耳垂。

    感覺到懷中的身軀輕顫了顫，他不由笑起，順著那柔滑的頸項舔吮而下，挑開那濕透的衣物，輕舔上那裸露出來的精巧鎖骨，細品著舌尖上泛著酒香的柔膩觸感。

    但沒待他進一步的動作，贔風隼便猛烈掙動了起來。鬼方赤命險些被掙開，只感覺方才稍有消散的火氣又猛漲了幾許，索性單手用蠻力把對方的雙腕箍制在頭頂，他居高臨下地瞪視對方，“你就不能乖點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贔風隼毫不示弱地回瞪，“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這種玩笑，放開我！”

    “呵，你說呢？”只聽一陣裂帛脆響，贔風隼胸膛上的稠衣被猛地撕裂了開來，只見纖儂合度的身軀上，柔韌的肌膚在緋紅衣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雪白，卻也讓其上深淺不一的傷痕跟瘀傷在陽光下極其顯眼。鬼方赤命冷眼看著，卻掩不住滿腔熾燃的火氣，“嘖嘖，這就是你所說的毫無危險。我是依約全按你的計畫行動，唯恐失之分毫導致結果跳脫預計。但是你呢？你對我的承諾，又是履行在哪里？”

    “赤命……”贔風隼垂下眼，只覺得方才心頭的怒火，頃刻間全化作了無奈，“現實跟劇本肯定會有所差異，你又不是不曉得。我亦希望自己料事如神，算無遺策，但我到底不是劇中的神人……而且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我們行動目的的達到嗎？”

    “我不聽你這種廢話！”鬼方赤命眯眼審視著身下的人，“達到目的自是我依約行動的結果，但你違諾，便要乖乖領罰，不許狡辯。”

    回視著對方認真的眼神，雖也覺得頗有些無理取鬧，但贔風隼卻再燃不起怒意。

    自有記憶以來，他便是孓然一身。

    怪販妖市最底層的生口，貧窮而卑賤，為了在最陰暗的角落中得以存活，多數心思亦狡詐陰險而善變。很早以前他便曉得，要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存下去，能相信與依靠的，從來只有自己與足夠的籌碼。

    與鬼方赤命的相遇，改變了他許多。

    他們有著相似的愛好，有著相近的夢想，湊在一起總可以有說不完的話，笑不盡的快活；很多時候，就算彼此沉默，但只要抬眼觸及對方的身影，心中亦能有暖流經過。妖市從來就不是個平靜安全的所在，但鬼方赤命的天生神力，使得少有生口敢招惹他們，他贔風隼的機警，亦足以使他們避過絕大多數的危險。那段兩人縱橫妖市的年少歲月，後來獨自身在新月城中，他亦時常憶起，其中溫暖與信念支撐著他度過了不少艱難困境。只是每當憶起，心中亦總好似有個堵不上的空洞，呼啦啦地吹著風。

    他知道，那種感覺，名喚寂寞，那種心情，名曰思念。

    在這個爾虞爾詐的世界，他一路走來，遇見的人不少，對他心存惡念者有之，待他良善者亦有。但，單純地珍視著他，由衷地憂心他安危的人，除了遙遠記憶中的親人外，從來只有一個。

   “好吧。算我不對，那你是要如何罰我？”微勾起唇角，贔風隼輕歪腦袋斜瞥著對方。雖對這種受壓制的姿態猶有些不爽，但冷靜下來他亦不介意暫時忍忍。

    鬼方赤命愣了愣，以贔風隼的要強，他本是做好了迎擊對方的唇槍舌劍的準備的，卻不想對方也有這樣老實認錯服軟的時候。

    贔風隼長著一張在他眼中極其俊秀動人的臉，只是平日裏那雙好看的眼眸中更多承載的是淩厲得甚至紮人的光芒，身上更多時候也是帶著令人難以接近的銳氣。可此時，那人卻像收斂了一身芒刺，眸光亦顯得溫潤，其中如水似鏡地映著他的身影，微勾起的唇帶著誘人的淺緋色。

    簡直妖孽一般地豔色勾人。

    俯首湊近，他不假思索地想試試那雙唇瓣的柔軟，和那仍輕蕩著酒香的身躯上，酒的芳醇。

   “恩公，”卻有暗啞低沉的聲音，恰在此時不合時宜地插入：“有人過來了。”


（待續）

猶豫是打野戰還是換地方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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