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8.04【冰魔】東之塔的點點滴滴(楔子)~(六)完，10F

«
1
2
»
Pages: 2/2 Go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蓮月．冰夜

入此門中皆為吾友風雪添做酒

級別: 榮譽會員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5363
精華: 1
發帖: 915
威望: 6 點
銀兩: 24695 兩
蓮花: 7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05-09-24
最後登錄: 2024-12-13

鮮花(178)

10樓發表於: 2007-08-04 17: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8.04【冰魔】東之塔的點點滴滴(六)完，10F

(六)

「拉普耶魯？」
意識逐漸回籠，耳邊傳來輕喚。順著聲音睜開眼，映入眼的，是一臉擔憂的克勞斯。

「你沒事吧？爬得起來嗎？」
邊說，邊將人扶起，小心地審視金髮人兒全身，擔心這麼個柔弱的人兒摔傷了。

「可以。」
輕聲應道，慢慢坐起，面前那人的臉已朝自己貼近。「太好了！你沒事。」
唇碰了下人兒臉頰，相同的動作，卻讓拉普耶魯心裡一緊，脫口而出：「好痛…」

「怎麼了？受傷了嗎？」
聽到伊人喊疼，克勞斯緊張地拉開距離，仔細檢視人兒。

胸口有些不適，是怎麼了？

搖頭，說道：「不是，是刺…沒事的。」

「這樣啊…多少會受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荊棘都是有刺的。」
理所當然地針對植物的特性進行解說，不覺得被刺到有什麼大不了的。

「是呀…」
下意識壓按住跳動的胸口，低喘了口氣。有些疼，胸口…隱隱泛著疼，怎麼回事？

「克勞斯王子！」
遠處傳來呼喊聲，伴隨著聲音靠近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看其打扮應該是侍從之類的。

來的人是克勞斯王子的隨從迪魯，剛才在遠處看到自己打小護到大的主人，居然做出這種會讓人心臟瞬間停止跳動的事，未加思索破口大罵：「您又做這種危險的事了！」
嗓門之大，讓克勞斯反射性倒退兩步，只差沒躲到拉普耶魯身後避難去。

「您也該稍微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不然又要挨琉卡王子的罵！您為什麼還要到森林裡來？到底要我講幾次…」
哇啦啦地碎唸，為了保住自己的耳朵，克勞斯立即打斷忠心僕人的雜唸：「迪魯，你是來找我，還是來罵我的？」

臉色已經臭到不能再臭的迪魯，沒好氣地回道：「都有！」
他真的懷疑自己是否能平安做到退休，依照自己主人這種不要命的玩法，他遲早會蒙主恩召的。

算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之後的日子再糟，大概也沒啥差別了吧。

無奈地搖頭，開口道：「對了，您在尋找的夫婦好像已經找到了。」

「真的嗎？」
興奮地看著拉普耶魯，開心地說道：「拉普耶魯，高興吧？已經知道你父母的行蹤了！」

眨眨眼，不解男人在高興什麼。「咦？什麼？」
下一秒鐘立刻反應過來。他是說找到自己的雙親了！

「不會距離很遠吧？」
自己的家人，那和自己分開十年的家人，自己真的能夠和他們見面嗎？

「要騎馬。」

「我在森林入口處還另外備了一匹馬，不過小姐可能沒法騎…」
王子也真是的，怎麼不早講，他會準備馬車的。

「沒關係，我載他去，拉普耶魯，你能站嗎？」

「可以。」

領著拉普耶魯往前走。
「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王子殿下…」
啟口，輕聲喚道，清麗的臉龐漾開淺笑。

「嗯？」
好奇地回頭，等待拉普耶魯接下來的話。

「我真的…不曉得怎麼表達我的謝意。」
雖然是剛認識的陌生人，卻為自己做這麼多事，他對自己真的太好了！

「你不需要道謝，我只是做身為人類該做的事而已。」
微笑地說著，對身旁隨從介紹金髮人兒。「迪魯，這位是拉普耶魯。」

禮貌地朝拉普耶魯點頭，表示自己的尊重，催促道：「王子，快點趁天色還亮的時候，離開這個森林！」
每個住在東方的人都知道，這座森林入夜之後是多麼可怕，「黑暗森林」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仰起頭，遙望那方，高聳的塔頂，已無窗扇掩蔽的入口，那人是否還在？

你走吧！

彷彿聽到那人微揚的嗓意，低低地說道，不帶一絲挽留。

「拉普耶魯，走吧！」
不是沒發現拉普耶魯的異狀，但克勞斯不願多想，也不想讓好不容易被自己救出來的伊人重回魔窟，催促著說道。

定定望著那方，許久，終於收回遙望的視線。

「好的…」
真的該走了……

扶著拉普耶魯上馬，跟著躍上馬背，坐穩後操控韁繩，往拉普耶魯家人的住處前進。

＊＊＊

安靜地目送自己最愛的人兒與別人離開，黑暗使者手背支著額頭，沒有說話。

『拉普耶魯可不是物品耶！』

那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眼底流浮現留不住摯愛的痛苦，回想這些年來與那人所有的一切。

拉普耶魯…

他是個純淨的人類，而我卻是個黑暗的魔物。

為什麼…我…會這個樣子呢？

如果…我不是黑暗世界的人，就能永遠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如果我沒有成為魔物，那個時候沒有捨棄人之道的話，就能一輩子…都不必感受這種痛苦了！

撐住石磚，失聲吶喊：「啊……為什麼…我到這種時候，還會有這種後悔的感覺？」

拉普耶魯，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黑暗的世界；我希望你在陽光下，走在乾淨清澄的道路上…

希望你所走的路，永遠都被所有的光給照亮著，不論是月亮、星星還是太陽，充滿光明…充滿光明。

不管是水、風、土還是花，充滿光明，所有的萬物，都為你祝福！

刺痛的心，無法宣洩的痛楚，凝聚成淚，滑出眼角。

我只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走上錯誤旳道路……

已經沒有機會對那人說了，是的，永遠也沒有……

＊＊＊

綠林道下，一匹承載兩個人的駿馬，緩緩向前行走。馬背上的兩人，皆是沉默不語，金髮麗人更像是懷有心事似的，漂亮的雙眉自方才便已攢起，未曾舒展開來。

在兩人後方，隨從迪魯自己騎一匹馬，同時趕了一匹沒人騎的馬跟在後面。

到底怎麼回事？從剛才開始胸口就好像有東西壓著。

似乎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物…

輕吐口氣，搖頭，想釐清紊亂的思路。

「拉普耶魯，馬上就可以見到你的雙親了。」
微笑地說道，克勞斯身體略微前傾，看著人兒心事重重的面容。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擔心地詢問，路上拉普耶魯沒有開口，安靜的讓人感到不安。

「不是。」
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想了下，問道：「我的父母知道我的事嗎？」

「不知道，還沒告訴他們。」
這自己倒是沒想到，應該要先知會對方的。

「克勞斯王子！」
迪魯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前面那棟建築，就是那對夫婦的家。」

「真的嗎？」
克勞斯高興地回應，扯動韁繩讓馬匹在原地踩踏幾步，率先下馬，接著扶拉普耶魯下馬。
「來，我們下馬了，注意一下你的腳。」
不忘叮嚀第一次上下馬匹的拉普耶魯留意腳下狀況。

點頭，應道：「好的。」

確定拉普耶魯已站穩，笑著說：「都十年了，真是太好了。」

微笑地回應：「是呀！」

自己現在的笑容，看起來很勉強吧…

勉力維持臉部表情，儘可能保持愉悅，他不想讓克勞斯王子為自己擔心，但是…

自己不懂，真的不懂呀…

好不容易現在可以跟家人見面了，但我卻…到底是為什麼…

我的心，有一半是跑到哪兒去了呢？

怔愣地想了會兒，慢慢走上前，倚在矮灌木叢後看著那個地方，一幢名為「家」的屋子。

他看見有個金髮男人靠近房子的大門，是爸爸…走出來迎接的美麗少婦，是媽媽，嗯…爸爸對媽媽，做了平常魔法師每次回來時都會做的事。

親吻臉頰。

腦中浮現每天等到黑髮男人回來時，兩人之間的互動情形，拉普耶魯輕聲詢問：「那個，克勞斯王子…」

「嗯？」

「那個…」
指著前方父母正進行的互動，拉普耶魯問道：「是不是某種打招呼的方式？」

看了眼年輕夫婦之間的親密，克勞斯微笑地解釋：「打招呼呀？那個也算是打招呼的一種吧！同時也是『我愛你』的意思。」

呆住，沒有反應。

前視的雙眼，看著從屋子裡跑出來的小女孩，相似的輪廓讓他明白那是自己的妹妹，她與自己一樣有著出塵容貌，耳邊立即傳來克勞斯王的稱讚。

他看著父親蹲下身，親吻妹妹的額頭，混亂的大腦，過往回憶，隨之歷歷再現。

拉普耶魯，我愛你，我的好孩子。

媽媽，那是母親慈愛的聲音，擁著自己，在額頭落下祝福的咒語。

我愛你，拉普耶魯…

我愛你…

拉普耶魯！

最後一幕衝擊眼前的，是昨天夜裡，黑髮男人在自己不斷落淚時，所給的吻。

每天早晚，一直到最後的一刻都沒有停止的，是那人的……

水氣迷濛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再也看不清，燙熱的水液，在頰畔肆流。

「拉普耶魯？」
看著突然落淚的伊人，克勞斯嚇了一跳，趕忙問道：「為什麼突然…是不是哪裡會痛？」
不會吧，要是摔傷，應該剛才就會叫會哭才對，怎麼到現在才發作？王子開始緊張了。

「不是的…」
喃語，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在意識深處的某個角落，我聽到了…那個常聽的聲音了…

『荊棘，拜託你！』

雖然有些微弱，但自己真的聽到了。

是荊棘救了自己，它是應魔法師的呼喚，救了自己的…

「拉普耶魯？」
不對勁，拉普耶魯的樣子看起來不對勁！

深吸口氣，把眼淚擦去。
「對不起，我…我要回魔法師那兒去。」

「你…你在說什麼呀？拉普耶魯！」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克勞斯錯愕地想阻止，卻見金髮人兒態度堅定地說道：「我沒有辦法…在我確認事情的真相之前，我沒有辦法就這樣回家。」

「事情的真相？」
重複了那人的話，氣急敗壞道：「真相早就很清楚了不是嗎？他就是擄走你的黑暗使者！」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我…」
喘了口氣，低垂下頭喃喃自語，不住開闔的唇，已是無法成言。

「拉普耶魯！」
克勞斯知道自己已說服不了面前看似柔弱，卻是異常堅定的人兒。

他不能…不能就這麼放拉普耶魯回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重回魔物之手，不管自己是否喜歡他，他都辦不到呀！

「迪魯先生，克勞斯王子，那匹沒人騎的馬是不是能借我呢？」
走到馬匹前，開口要求。

「可是你又不會騎馬…」
再笨也知道要替主人把人擋下，迪魯趕忙推拒，卻見拉普耶魯跨上馬鞍，一躍而上，姿勢帥氣流暢，一點都不像初次上馬之人，看得在場兩人當場傻眼。

「我剛才看過克勞斯王子騎馬，沒問題的。」
冷靜地說道，半點畏懼也無。

持著韁繩就要離開，克勞斯不放棄地喊道：「拉普耶魯，你就算回去也沒有用，你見不到黑暗使者的！我不是告訴過你，那座塔中到處都是魔物嗎？要是你去登那座塔，一定會被魔物吃掉的！」

將馬匹調轉過頭，清麗臉龐閃動無人能動搖其心的堅決：「我要登塔。」

扯過韁繩甩了下，馬匹朝前疾速奔去。

「拉普耶魯！」
放聲大吼，奪過迪魯手中韁繩，追趕伊人而去。

讓人回味的…陳年記憶是白色花…

白花…

『我回來了。』

微揚的嗓音，俊逸臉龐泛漾淺淺笑意，那是每天自己都會聽到的聲音。

『魔法師，我做好了。』

『真是個好孩子』

開心遞上答案紙，換來了男人厚實掌心的撫觸和讚美。

『爸爸，媽媽…嗚…』

因為想念家人哭泣時，給予自己安慰的，是魔法師溫暖的懷抱。

『拉普耶魯，過來這兒。』

還記得呀…那個讓自己覺得安心的胸膛，比任何棉被都要來得溫暖，來得令人信賴。

為什麼…我會如此愚蠢？

扯動手中韁繩，催著座下馬匹跑快些，恨不得自己生了對翅膀飛回那人身旁。

他那麼溫柔…

不管什麼時候，一直到最後，他都還是對我那麼溫柔。

如果要我比喻的話，魔物就好像是…荊棘那樣的生物。

微微瞠大一雙藍眸，瞬間恍然大悟，對於自己現在才體悟出來的道理感到懊惱。

明明有刺，卻用自己滿是尖刺的手及臂膀，小心翼翼的在不傷害我的情況下…保護著我。

無可避免的，會稍微受一點傷…根本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思及此，高高聳立的目標物已在眼前，終於鬆了口氣。

到了…

雖然當初是他把我擄走，雖然他是人類口中忌憚害怕的魔物，可是…他養育我的每個日子，也都是真的！

事情的…所有真相…到底是什麼？

看著前方緊閉的門，想起當年那人的警告。

『裡面的那扇門絕對不可以打開。那是通往下面的樓梯，但是從上到下到處都是魔物，如果你跑到那邊去，最後就會被魔物給吃掉的。』

可是…我想當面再和他說一次話，如果想要見魔法師，就只剩下這個辦法了…

伸出手就要放上入口，眼前另一隻手更快，越過其眼按上了門。

？

「克勞斯王子？」
回過頭，看著追上來的男人。

「樓梯上面的入口已經被黑暗使者封死了吧！」

「…是的。」

「你知不知道開啟鑰匙的咒語？」
語氣無比認真，因為此刻面對的是攸關生死的重要關卡，表情極為嚴肅。

「魔法師曾說過，只有『必要的人』才會知道。」
在腦袋裡尋找答案，好一會兒才把黑暗使者說過的關鍵話講出來。

「必要的人嗎？」
好奇地眨了下眼睛，為這難猜的謎語傷腦筋。「有什麼人有必要知道呢？」
這種提示有等於沒有嘛！

邊想，邊領著拉普耶魯往內走，就著一盞燈火，兩人在黑暗中前行。

「那個…」

「嗯？」

「你騎得還真快呢！我可是拼了命才追上你的。」
笑著說道，頗為佩服拉普耶魯的能力，一般人很難找得到剛學會騎馬，就能贏過已懂馬術多年的人。

走著，開口：「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到有魔物的地方。」

回頭，看向被燈火照亮的年輕臉孔。

「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如果你真的在意黑暗使者的話，我也和你一起去確認。」
頓了下，又道：「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咦？」

「等你見到黑暗使者，確定他是魔物沒錯之後，你就必須回到你父母身邊。」
停下腳步，表情非常認真。「你是一個…人類。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不正是普通人類想要的幸福嗎？而且，你不是一直很想和父母見面嗎？」

啊…胸口…之前的悶疼，又回來了…

按住微微刺痛的心，輕聲回話：「你說的，也是沒錯。」
吸氣，吐氣，兩個循環過後，繼續說道：「是的，我想和他們見面。」

垂下頭，喃語：「可是，他…他總是在太陽下山前就會回到塔中。他會教導我許多事情，只要我答對，他就會摸摸我的頭。」
陷入回憶的拉普耶魯，柔婉臉蛋泛漾淡淡的甜蜜。「他常常告訴我一些很有趣的事，買些很稀有的玩具給我。要是…我哭了，他就會摘滿滿一袋的白花回來給我。」

「他就是那樣的人。」
不會懷疑，也從不懷疑，因為魔法師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一旁傾聽的銀髮男人完全愣住了，他無法想像流傳於人們口耳相傳之間，性情殘忍脾氣乖戾的魔物，與會做出如拉普耶魯口中描述之事的黑暗使者，會是相同的生物，他真的難以將此兩者畫上等號。

沒有注意到克勞斯錯愕的表情，輕柔的嗓音，繼續訴說自己內心想法。
「雖然…我一直不能和父母見面，我應該很想見他們才對，但是，為什麼…我卻一點…都不會覺得寂寞。」

啞口無言，克勞斯已完全無法接上話了。

「這樣的我…是不是已經不能算是人類呢？」
分離十年，卻對與親人強烈渴望見面的欲望都沒有，這樣的自己還算是人類嗎？拉普耶魯嘲笑自己，神情顯得落寞和無助。

「不是的…」
不忍見伊人如此消極，克勞斯出聲安慰，四週忽然傳來層層疊疊的聲音。

「有燈光？」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不知自何處擁上的黑色靈體，向兩人靠攏，克勞斯一個不慎，被靈體劃傷！

「嗚！」
悶哼一聲，臂上劇痛讓他差點拿不住手中燈火，向後退了一步，立即以另一手按住滲出血的傷口。

「克勞斯王子！」
衝上前欲扶，克勞斯將人推到身後。「沒事的，你到我身後！」
拔出配劍，高喊著：「魔物，滾開！」

就在瞬間，一道黑影衝上前，克勞斯喝道：「以神之名，你敢碰觸嗎？」
黑影衝撞上來，被發出聖潔氣息的寶劍淨化。

見同伴被人消滅，魔物成群向兩人逼近。

「是誰？」

「來做什麼？」

「來找什麼東西？」

一連串的問話，讓拉普耶魯聯想起黑暗使者的叮嚀。

這個…這個難不成就是門的封印？

魔物是看門的人！

可是解除咒文的是什麼呢？

步步進逼，魔物盡守本分，欲將入侵者逐出主人的勢力範圍。

「你來這兒是為了找什麼？」

「我來…是想見魔法師一面，希望你能通融。」
緊張地冒汗，知道現在自己說的每個字都是關鍵，不能有錯。

「魔法師？」

機械式地重複唸了一遍，馬上嚷了起來。

「不是，不對。」

「不對，不是你們。」

「不對，說的不對，不能過去。」

「滾開，滾開，不然就把你們給解決掉！」

兩人一步步往後倒退，眼見克勞斯傷勢嚴重，拉普耶魯心急如焚，著急地在過往對談中找尋可能的線索。

怎麼辦？咒文到底是什麼？

以神為名？可我根本不知道神的名字是什麼呀！

情況緊急，再待下去，恐怕兩個人都會死在這裡！

「拉普耶魯，你快點逃走！快點！」

「克勞斯王子，不可以，要走一起走！」
他不能拋下他一個人離開！

名字…名字…對了，魔法師的名字…

「快點動手！」

「在這裡把他們解決掉！」

像是饑餓的猛獸，魔物蜂湧而上，同時拉普耶魯大喊出來：「威魯特！」

停格，撲上的魔物止住動作，唸著聽到的另一個名字。

「威魯特…」

「黑暗使者。」

「是主人的名字。」

飛散開來，再次朝兩人逼近。

「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知道？」

「誰？」

「是誰？」

「你是誰？」

深吸口氣，以鎮定的口吻把自己的名字唸了出來。

「拉普耶魯。」

「拉…」
「普…」
「耶…」
「魯…」

「呀啊……」

詭異的氣氛僅維持了幾分鐘，下一刻，像是受到召喚似，魔物慘叫了聲，瞬間消散，漆黑的高塔登時大放光明。

克勞斯看呆了。

在清新的空氣流動之際，他明白高塔主人的用意。

「你的名字。」
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拉普耶魯訝異地看著他。

「你的名字，是開門的咒語。」
若有所思地說道，看著一臉詫異的金髮人兒。

「我的名字？」
這個只有我的父母知道的名字…會是開門的咒文？

彷彿可以看到當年的黑暗使者，臉上那抹期待又有些壞心的微笑，克勞斯終於體會出那名男人與普通魔物相異之處為何。

你來吧，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如果你是為人父母的話，就來帶回自己可愛的孩子吧！

如果真的愛你們的孩子，就進黑暗的塔吧！

即使是像小石頭般大小的形體，但如果能鼓起所有的勇氣、不畏魔物，然後呼喚最愛的名字！

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人類，如果能有充滿勇氣的親情，那我就把你們的孩子歸還給你們。

聳立的塔，就是目標。

知道這名字的只有兩個人，拉普耶魯的父親和母親。

這是特地為他們所安排的…最後機會。

即使是多少有點壞心眼的方法，但那是黑暗使者所能做的最後讓步。

這原本是黑暗使者不該有的行為呀！

「去吧！」

「咦？」
不解地應道，拉普耶魯遲疑地看著他。

「現在門一定是開著的，魔物也都消失了吧！」
笑著鼓勵遲疑的金髮人兒，克勞斯笑著說道：「去吧！」

不放心地彎下身，在意仍是傷患的克勞斯王子。
「可是你的傷…」

揮動幾下受傷的手臂，要讓拉普耶魯安心，邊說道：「謝謝你，我沒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我還能動。」

聽到克勞斯這麼說，拉普耶魯也放心了，輕吐口氣點了點頭。

「那我也該回去了，太晚回去迪魯又要囉唆了。」
站起身，瀟洒地轉身，「請代替我…向魔法師問好。」

「克勞斯王子…」
他也跟自己一樣，稱呼那人為魔法師了呢！

笑了開來，漾開了今天第一抹打從心裡真心綻放的笑靨。「謝謝你！」

擺擺手，沒有回頭地說道：「哪裡。」
頭也不回地向下走去。

看來應該是沒啥大礙才是…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用太擔心，該是去與那人見面的時候了。

不再猶豫，旋身往上跑去。

拉普耶魯不知道，當他轉身之後，背後有一雙眼睛緊緊跟隨著他的背影，依依不捨地目送他遠去。

呼…呼…

喘著氣，一步步向上跑，耳邊響起那人散發著些許輕柔、誘人心癢的慵懶嗓音。

『名字是一種咒語喔！』

隨著聲音而起的，是那人含笑的俊美臉龐。

『是呼喚人，想念人，更是束縛人的力量。』

魔法師！

我不知道…神的名字是什麼？

可是即使我知道，我想我也一定…會呼喚你的名字！

就算是束縛著我的鎖、就算你是黑暗使者、就算沒有了那綁著我的鎖，我還是想留在你的身邊。

澄澈藍眸有著了然的覺悟，因為自己的選擇…一個將永遠決定自己人生之路的抉擇。

真是對不起，親愛的爸爸、媽媽…對不起！

雖然，我並不認為這樣子做是正確的，但對我而言，卻是最真實的！

是的，我想永遠…永遠…

和那人在一起！

奔跑的人兒，踩過一階階石梯，不再遲疑的心，只有與那人相守的決心。

＊＊＊

忘了自己坐在這裡多久，只覺全身懶洋洋的，動都不想動。

支著太陽穴，提不起勁。就這麼坐著不動。

我想，這是最好的方法。

閉上眼睛，繼續進行自我催眠。

這樣比較好，他是普通的人類，沒辦法和我一起生活。

心裡滑過一絲掙扎，隨即被理智壓下。

我是絕對沒有辦法忍受拉普耶魯比我先死去，要是繼續在一起，總有一天，我會對他施以和我一樣的長生不老術，使他陷入黑暗中！

關上的眼，使力閉緊。

這是違背自然法所受的懲罰…在神之光，照不到的世界中，成為像我一樣，永久地生活在黑暗世界之中…

我不可以讓他和我有相同的後悔，既然能夠生為人類，就應該以人類的身份活著。

可是…

緩緩張開的眼，像是看見當年那人天真笑顏那般，陶醉其中。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被允許，我將會一直…一直…

一直珍惜他！

直到我死為止！

當男人沉陷在回憶與自我催眠之間，耳邊傳來聲響。

……

居然…居然產生幻聽。

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好笑，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來了。
「真是…實在太不長進了！」

明明知道非死心不可，卻還期待著奇蹟的出現…

放棄吧…

不可能的…

乾脆一點，放棄吧…

一遍遍在心裡默唸，好像這麼做，自己真的就能放下一切。

卡喳！

一聲輕響，黑暗使者反射性睜開眼睛，卻被入眼的景象嚇住了！

「拉…」
張了口，卻發不出聲，只能愣愣地看著出現在高塔入口、胸口劇烈起伏的金髮人兒。

不要過來！拉普耶魯，你不能過來！

你是不可以來這兒的人類耶！不行！

「魔法師…」
不甚穩健地往前邁開一步，連氣都來不及喘，雙腿發軟，當下跪倒在地。

「拉普耶魯！」
顧不得其他，迅速奔至伊人跟前，扶住人兒發顫的身軀。「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是被塔中的魔物弄傷了嗎？該死的，克勞斯那傢伙，沒有保護好拉普耶魯嗎？

雙眼忙著檢視金髮麗人全身，就怕那裡碰出傷，或是被不長眼的魔物給咬傷了。

搖搖頭，有些尷尬地說道：「不…不是。」
輕輕吸了口氣，訥訥地低語：「只是平常缺乏運動而已。」

畢竟一口氣爬完那麼多階的樓梯，不會喘不會累才怪…

「……」

為什麼…為什麼到這兒？

望著正平復急喘之氣的金髮人兒，黑暗使者怔愣地想著。

他完全沒想到他會回來，他不是跟著那個王子走了麼？怎麼又…

難道是那傢伙嫌棄拉普耶魯？

不可能！絕對不會！拉普耶魯的美，是任何人一見便會被其吸引的，克勞斯不可能是例外…

就在男人胡思亂想之際，柔滑的碰感觸上臉部，回過神來，臉已被朝自己伸來的雙手捧住。

「請告訴我…」
顫抖的手，捧住男人的臉，微微發抖的輕嗓，吐出滿含嘆息的問話：「有人告訴我…的意思了。」
輕聲說道，被水液洗滌過的眼眸異常清亮，此刻定定地注視同樣凝視著自己的黑瞳。

「意思？你說什麼？」
拉普耶魯想跟自己表達什麼嗎？

靠向男人，仰起上身，手勢轉為擁抱，唇，輕輕地貼上。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息，在頰畔，在彼此之間，傳遞著。

身體變得僵硬，腦中一片空白，呆愣地任由那人的唇，在臉頰落下溫熱的碰觸。

「對不起，我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它的意思。」
唇離，揪著那人衣襟，哽咽地說道：「雖然說魔法師是黑暗使者，但是對我卻是…卻是那麼的溫柔，我居然…」
成串淚珠沿頰滑落，幾要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

當伊人的臉蛋被厚實大掌捧住，同樣哽咽的聲音逸出顫動的薄唇。「拉普耶魯…」
低聲喚著，掌心上順著自己的力量被抬起的臉，漾滿水液的眼，望向低語的男人。
「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你是第一個讓我知道…」
倒映彼此的瞳眸，此時此刻，只有對方，滿滿的，只容得下彼此的身影。
「如果，你憐愛著某個人，這就表示你愛著那個人。」
將人兒擁入懷中，緊緊地貼在胸膛上。偎靠的兩人，連一點縫隙也沒有，只願能融入彼此體內。

迷濛了眼睛的水氣匯聚成燙熱淚水，湧出眼眶，開闔的唇，吐出內心最真切的話語。
「你是第一個讓我明白這道理的人呀！拉普耶魯！」

魔法師…

微微上揚的唇，淡開了淺笑，旋即用手探向男人後背，緊緊抱住。

謝謝你，魔法師…

今晚，沒有月亮，星子亦被烏雲所蔽。

但，緊緊依偎的身軀，帶給了彼此溫暖。

一切苦難都已過去，堅信彼此的心，是相互扶持的唯一。

謝謝你…拉普耶魯／魔法師…

謝謝你，願意愛我……

這一年，拉普耶魯十七歲。

… … ※ ※ ※ … …

之後，住在東之塔的黑暗使者與他的楊梅果，在寺院僧侶計畫性執行的大規模「獵魔物」行動下，被迫遷往北方居住。

拎著收拾好的行李走出長年不曾離開的高塔，停在馬車前。上車前，金髮人兒回頭，仰起秀麗臉蛋，靜靜注視反射刺眼光線的潔白塔身。身旁站著的，是笑得溫柔的東之塔主。

「拉普耶魯？」
微揚嗓音悅耳動人，俊逸臉孔未見一絲不耐，不經意流露出來的佔有欲，藉由遮擋僧人目光的動作明顯表現出來。

搖搖頭，在男人攙扶下走上馬車。

睡吧，拉普耶魯，新家離這裡有段距離呢！

大掌規律地拍撫人兒背部，輕語著，卻見偎在懷裡的伊人搖頭，低低呢喃。

謝謝你，威魯特…

笑著搖頭，愛憐地吻了吻人兒髮頂，擁攬的臂膀收了收，將人緊緊抱住。

傻瓜，說這什麼話呢…

靠上躍動的胸口，耳朵貼近跳動的心，聆聽讓自己安心的聲音。

單調沒有起伏的車輪滾動聲，令人昏昏欲睡，墜入黑甜鄉前夕，藍眸掀了開來，睇著凝視自己的墨色修眸。

半晌，緩緩閉上。

逐漸轉深的睡意，讓腦袋慢慢停止運轉，將近空白之前，一個念頭閃過，教那人兒笑彎了唇眼。

金髮人兒知曉，他會記得這些年來，在這裡，與那人共同有過的生活點滴。

以後是否還有回來的機會，他也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是很明確且肯定的。

他不想離開這個人，永遠都想和他在一起。

（全文完）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