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1 【短篇完結，南風不競中心】神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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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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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樓主發表於: 2015-06-12 01:1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11 【短篇完結，南風不競中心】神仙花

此文靈感來源於赦言好友，特此註明，謝謝好友給我的靈感，讓我哪怕寫到半夜都要趕緊把它一口氣寫完，寫到最後深深虐到了自己，大概還要去哭一會（笑）

以下為正文

倒落塵埃，南風不競不甘地伸出手去，卻只能握住六出飄霙濕潤的泥土，細雪紛紛落在他的手背上，被他的體溫融化成點點水滴。萬籟俱靜，茫茫天地間，仿佛就只留了他形單影隻，他努力與想要吞噬他殘存意識的泥淖拉鋸著，儘管這樣做已是徒勞。

“大哥哥！”一聲清脆童音響起，仿佛在他越漸混沌的腦海中炸響了一記驚雷，幫助他終於擊退張牙舞爪的黑暗，重回塵世。
前日裏在六出飄霙采花拜佛的小姑娘不知怎的突然出現，在南風不競尚未被大雪掩埋之際發現了倒臥雪中的他，急忙跑上前來，不顧寒冷，將他身上雪片拂去。
南風不競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他氣海已破，又歷經鏖戰，平日裏的護體氣勁已是散的乾乾淨淨，一襲文士白衫絲毫不能抵擋周身寒意入侵。但他生性驕傲，眼見小女孩要伸手扶他，縱是身上傷處疼得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仍是以手撐地，坐了起來。
方才坐起，便覺心口一陣絞痛，頭腦仍感暈眩，南風不競以手撫胸，嗆咳出大口鮮血。
“大哥哥，你的病還沒好！”小姑娘一手輕輕擦拭著南風不競額間冷汗，一手輕拍他的脊背。
“我不要緊……”南風不競舉手抹去唇邊血沫，想要站起身來，卻見一物落在腳邊，他伸手拾起，不由一怔：“稜晶花？”
“我去拜過佛祖，其他的花都枯萎了，只有這一朵沒有枯萎，我想它一定是神仙花，所以把它帶回來讓大哥哥再去拜佛祖，讓你身體康復。”小姑娘本是帶著花來到六出飄霙，見南風不競倒在地上，過來扶他的時候，稜晶花掉在了地上，被南風不競無意看到。

他種下這朵花本為紓解心情，將禳命女救回時已用在了她身上，不想這花倒也韌命，他挑戰天下的一個月間竟自行發了新芽出來，前幾日才被眼前小女孩摘走。他將花贈出之時已是物是人非，不想此刻兜兜轉轉，稜晶花又回到了他手裏。
心念已決，南風不競手勢運化間，稜晶花化為齏粉，他強忍疼痛深深呼吸，將粉末盡數吸入，閉眼調息，片刻後又是一口淤血吐出，但胸腹間的壓抑感已是稍稍減輕。
一日之期已迫在眉睫，就算腳程再快，也已無法按時返回佛獄。南風不競思量過後，低頭對小姑娘道：“張口。”
小姑娘不明就裏的看著他，但仍是依言張開了嘴巴。
南風不競看了看小姑娘的舌頭，沒有明顯的缺陷，她講話咿哦的症狀，應不是浮於表面的原因，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舌底之筋短了一截，讓她無法將舌頭抬到講話應有的位置。
站起身來，南風不競將之前打鬥所破壞的花木清理到一旁，圍繞天香畫下一個法陣。小姑娘呆呆的看著他。“為何你會想到來六出飄霙？”手上動作不停，南風不競不動聲色地問道，“你難道不怕魔神仔？”
“我拿花回去拜過了佛祖，佛祖會保佑我的！”小姑娘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阿爹說，望花村幾十年來一直風調雨順，現在突然下雪，一定有什麼原因，我不放心大哥哥，就過來看看。”
南風不競心頭一暖，聲音不由柔和了很多，“那你講話咿哦的症狀，是從小就有的嗎？”
“我會講話起，講話就帶咿哦，阿爹帶我求過醫，但一直治不好。”小姑娘聲中似乎有些低落，“啊……”
小姑娘沒想到走在前面的南風不競突然停步，一時反應不及，撞在了南風不競腿上。南風不競蹲下身，猶豫片刻，伸手撫摸了一下小姑娘毛糙的發頂。
“大哥哥……”似夢囈般的輕語，小姑娘軟軟的倒入南風不競懷中。

看著陷入昏睡的童顏，南風不競心中泛起陣陣柔情，眼前孩童雖說懼怕‘魔神仔’，但眼見情況不對，還是不顧危險趕來尋他，這份真情流露第一次讓他對這世情冷暖產生了眷戀。
然而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方才佈置法陣已耽擱許久，楓岫主人的性命危急，不容再拖，南風不競不再猶豫，並起劍指，劃開手臂內側，將一寸筋脈截取出來，接著輕輕捏起小女孩的下巴，小女孩的雙唇微微打開，南風不競催動內息，將割取出的筋脈替換掉小女孩舌底短缺的筋絡。
將仍在昏睡的小女孩抱到平日裏作畫的石桌上放好，然後把之前脫在一邊的白色羽氅蓋在她身上，南風不競最後凝視了一眼小姑娘的稚嫩面孔，重新走入法陣。他口誦咒語，法陣拔地而起，掀起陣陣狂風，只要這個依託於天香的地界術法一日存在，六出飄霙周邊地界便可保一日風調雨順。隨後，他祭起全部根基功體，以自身鮮血為媒，借助天香的力量及六出飄霙的地脈之力，連接起了六出飄霙與佛獄的空間。空間扭曲之前他最後環顧了一眼六出飄霙：小小的身影安睡於石桌，桃花吐豔，枝頭承霜，她曾站了百年的位置雖是普通，但在他眼裏仍然清晰可辨。
眼前景象變了一變，黑了下來。

佛獄。
儘管手腳經脈被廢，只能以一種無力的姿勢癱坐在地上，楓岫主人卻絲毫不掛心自己狀況，他活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也並不怕死，他不想拖累更多人。恍惚間他憶起了三先生煮茶論道的日子，那段時光似乎已過去了很久，久得他都有些記不清。身後咒世主說了一句時刻到了，他便感到後頸上方一股冷森的寒意接近，應是閃著寒光的刀鋒，突然一個身體抱上了他的後背，他聽到湘靈斷斷續續的哭聲，不禁有些氣苦。
正當此時，眼前不遠處升起一道淡淡光幕，霎時間地動山搖，在場眾人不禁側目。寒煙翠站到湘靈身前護住她，面色凝重。
片刻之後，光幕淡去，一個染血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南風不競？！”
寒煙翠驚訝地看著眼前人，他與她先前所見大不一樣，烏髮垂鬢，衣冠散亂，血染半身，全無她認知中的凜凜之姿，湘靈聽到聲音也抬起頭看過來，見到南風不競現狀，同樣吃了一驚。
然而她馬上回過神來，一日之期雖是過了，但他既然已經來了，咒世主開出的條件，就仍然作數，只要他交出神之卷，楓岫主人就可以保得性命，寒煙翠也不用身不由己嫁入碎島。想到此處，她看向南風不競的眼神隱隱有些期盼與熱切。
“南風不競……為何你又回來……”被湘靈擁在懷裏的楓岫聽到寒煙翠聲音，低歎了一聲。

南風不競本已是強弩之末，全靠堅定意志硬撐著，方才又催動全部功力連接起了兩境空間，現在看到楓岫和湘靈出現在面前，終於心下一寬，身體再也撐不住，只是他不願在眾人面前示弱，更不願讓湘靈和楓岫憂心，只能死死咬緊牙關，死挺著站在眾人面前。
咒世主句芒雙刃橫掃，冷道：“交出神之卷。”
“神之卷……已被人所奪，不在吾身上。”南風不競一開口，牽動胸前傷情，額間冷汗涔涔落下。
“吾給你的交換條件是一天，現在期限已到，你沒有帶來神之卷，是做好準備把性命留下了嗎？”句芒抵在了楓岫的頸間，湘靈死死護住楓岫，臉現驚惶。
“被誰所奪，在何處所奪，都是需要交代清楚的部分，僅僅一句被人所奪，教人如何能夠相信你？”寒煙翠攀住咒世主手臂，阻止他取楓岫性命。
“被何人所奪，吾不會告訴你。”南風不競凜然道，雖說嘯日猋奪走了神之卷，讓他無法以神之卷換得楓岫性命，但他不想讓嘯日猋陷入佛獄的謀算中。在他的為難下，嘯日猋與玉傾歡歷經劫難，終於平安相守，嘯日猋找他復仇他並無半句怨言，這本是他所作所為該得的報應，若要讓他說出奪卷之人乃是嘯日猋，害得佛獄再去找他夫妻麻煩，卻是萬萬無法做到。

“你……”寒煙翠不禁氣結。
“南風不競，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楓岫送命？”湘靈神色悲戚，湛藍眼眸裏滿是淚水，讓他已經傷痕累累的心又是一痛。
“既然如此，那就無什麼好講了。”咒世主揮開寒煙翠，寒煙翠要起身再護湘靈，卻被一旁迦陵攔下。
“且慢……”南風不競已是快要站不穩，但仍是擋在湘靈前面，“吾還是可以給你神之卷。”湘靈看到，他左手的衣袖已被完全染紅，血流滴滴答答，落入泥土。
“神之卷已被人所奪，你不肯說出是誰人所奪，又如何將神之卷交出？”寒煙翠道。
“你是在戲耍佛獄嗎？”咒世主句芒再出，南風不競左手垂落身側，右手抓住劍刃。
“吾修習神之卷已有百年，百年以來，此卷已與吾靈氣相連，只要吾願意，隨時可以取回此物。”
“哦？”
“曾經佛獄之人拿湘靈作為要脅讓吾交出神之卷，吾以卷換人之後，此物又被吾取回，你既身為佛獄之主，應當對此事有所瞭解，還是說你需要與當時在場之人確認，吾所言非虛。”雖說眼前之人威壓逼人，但身後之人，更是他一生所愛，一生所護，在他倒下之前，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湘靈的安全。
“說吧，你需要多久時間。”咒世主抽出句芒劍，南風不競身體向前一傾，隨即踉蹌著站穩。
“片刻即可。”

在眾人注視之下，南風不競割破左腕動脈，捏起法訣，口誦密咒，他手心向地，鮮血如流水般自他手腕間流出，周身氣流將他長髮卷起，鮮紅的靈絡絲絲縷縷彙聚到他攤開的手掌下方。佛獄一幹人看得嘖嘖稱奇，咒世主面無表情，陰霾鷹眼注視南風不競，防他發難，寒煙翠護著湘靈，湘靈緊摟著楓岫，滿含希冀的目光看向靈絡彙聚之處，絲毫沒有注意到南風不競越漸蒼白的側臉。
終於，在鮮血的催動下，靈絡逐漸彙聚成了紙卷的形狀。南風不競再催功體，血流更加洶湧，彙聚速度更快了些。失血帶來的冷意侵上身軀，他已是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見一片朦朧光影。
見神之卷的形狀逐漸顯現，湘靈一顆懸著的心終於稍稍平靜，先前對南風不競失約不來的埋怨也不禁一掃而空，她想對他道一聲謝，只是方才抬起頭，便發現了南風不競毫無血色的臉頰和薄唇，不禁大駭。
“南風不競，你……”
來到佛獄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心上人出聲關心，這聲中包含著不解和擔憂，還有絲絲憐惜，讓他心間稍暖。
“神之卷……已不在吾手上，但吾與神之卷靈氣交纏，神之卷已是融入吾之骨血，吾已骨血為媒，便可重塑神之卷形貌……”雖說透支著自己的性命，但為了安撫伊人，南風不競還是照實說出了自己所為。
能與她如此交談，已是他最後的一場夢境。
湘靈愣在了原地，她原本以為南風不競是要以血為媒，將被奪走的神之卷召喚回來自己身邊，卻沒想到他是以自身骨血做引，憑藉與神之卷的靈氣交纏，強行塑造出一本神之卷！他流了這許久的血，神之卷才堪堪現出個形狀，若要完全塑造出神之卷，豈不是……
“南風不競，不可！”出聲的卻是楓岫主人，他本不希望南風不競再涉險進入佛獄，但他依約來了，他便思前想後，考慮如何自佛獄手裏保下南風不競，沒想到南風不競此番真真是赴死而來，情願以自身血軀，換取他的生機。南風不競與湘靈的交談已經很明顯，他非要流盡一身鮮血，才能將神之卷重塑，這份犧牲，他如何能夠承擔得起？楓岫主人雙目已盲，手腳筋脈又被挑斷，此時徒勞的掙扎著想去制止南風不競，卻是無功。
呵，想不到，在性命將盡時，還會有人不顧生死的關心自己，南風不競嘴角一彎，竟是微微笑了出來。湘靈見他微笑，更加擔憂，放開楓岫身體，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
就在這時，術法已成，靈絡散盡，神之卷落在了地上，咒世主隔空將神之卷吸納過來，確認真偽之後離開。南風不競法訣一松，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湘靈趕忙接下。
“禳命……”南風不競雙目半開半闔，他鮮血流盡，眼前已是一片漆黑，連事物輪廓都已看不清晰。湘靈抓住他的手，驚覺他的身體已是失了溫度，冷冰冰的像是沒有生命一般。
“南風不競……為何你要這麼做？”雖說不愛他，但他百年深情，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說他自作多情，只不過是一時氣話，這份豁命的付出與犧牲，又怎麼可能只是感動了他自己？
“吾不能失約……”溫熱的淚水滴到臉頰上，為冰冷的身軀帶來了一絲暖意，但已是回天不能，南風不競放任自己的意識抽離軀體，沉入黑暗。

吾对你的愛……至死不渝……

有了神之卷的交換，加上楓岫主人已是與廢人無異，咒世主便不再有所針對，也不再強迫寒煙翠嫁入殺戮碎島，只是受戢武王所托，湘靈仍是需要回到碎島，繼續做她的首席祭司。
在回到碎島之前，湘靈以碎島王女的身份，向咒世主提出了要求，要求給她一日時間，安葬南風不競。

六出飄霙。
小姑娘自昏睡中醒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揉眼睛，發現四周無人，只有身上一襲雪白大氅，昭示著曾經發生的故事。
“大哥哥——咦？”她驚奇地發現，自己講話咿哦的症頭，竟是奇跡般的消失了。
“大哥哥，你在嗎？”掀掉蓋在身上的大氅，她跳下石桌，在六出飄霙搜尋著，“大哥哥，我咿哦的毛病被佛祖治好了，他一定也能治好你，讓你身體健康。大哥哥——”
六出飄霙外。
湘靈推著輪椅上的楓岫主人，寒煙翠默默立在一旁，身邊放著南風不競的棺木。
“翠姐姐，裏面似乎有人在找南風不競。”
“聽聲音，應該是個小女孩。南風不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情了，竟然能允許小孩子進入六出飄霙。”
“既然如此，那就等她走後再進入吧，她既然能夠自由出入六出飄霙，想必是南風不競在意之人，這樣帶著棺木貿然進入，恐怕會嚇到她。”

望花村。
“阿爹，阿娘，我講話咿哦的症頭好了！一定是因為我之前給佛祖獻的花很美，佛祖保佑了我！”
“阿爹，阿娘，銅柱下麵住的不是魔神仔，是一個神仙一般的大哥哥，就是他，送了我那朵神仙花。”

——FIN

[ 此帖被葉雪城在2015-06-14 10:5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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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4)

1樓發表於: 2015-06-12 07: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雖然是我的建議，但文好虐啊！南風死的太慘了。
但又跟仙山文那篇相較著交換看，又緩和了些悲傷的情緒

這篇文中，解釋了所有的南風所受的冤屈，化解了所有的恩怨
但，南風最後還是死了，但應該是不會再有任何污蠛他的話語

這篇看了好心酸，我得多寫些甜文來安慰我受創的心靈

錯縱情緣魔流劍、那年—素風倦鷇文
再見桃花源…南風不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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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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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2樓發表於: 2015-06-12 09: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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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樓赦言于2015-06-12 07:16發表的 : XR+3j/zEQ
雖然是我的建議，但文好虐啊！南風死的太慘了。 V~{_3YY
但又跟仙山文那篇相較著交換看，又緩和了些悲傷的情緒 @Cq? :o<
kUHE\L.Y]
這篇文中，解釋了所有的南風所受的冤屈，化解了所有的恩怨 uV6g[J
但，南風最後還是死了，但應該是不會再有任何污蠛他的話語 'C+;r?1!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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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就期待好友的甜文了哦，這一篇寫到最後差點把自己寫哭，確實需要看點甜文來治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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