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6 【默欲/默苍离X欲星移】你也喜歡吃章魚小丸子嗎？（6L更新完结）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acquaritter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9043
精華: 0
發帖: 93
威望: 2 點
銀兩: 54327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19
最後登錄: 2024-11-23

鮮花(27)

樓主發表於: 2023-02-26 11: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26 【默欲/默苍离X欲星移】你也喜歡吃章魚小丸子嗎？（6L更新完结）

含北冥皇淵X八纮穌浥，北冥觴X飛淵
——————————————————
欲星移在學校門口推車賣章魚小丸子的時候，不幸偶遇衣冠楚楚、人模狗樣前男友。

這短短一句話已經足夠了。

不要再說了。再說魚就要改行去推車賣手作娘必買散裝海水珠了。

***
即使是智者也逃不過天命的算計，欲星移在合家歡現場打牌連輸十三場，心有所悟，大聲感慨出了這句話。

「臭墨魚，你也有今天。」夢虬孫在一旁幸災樂禍，喜滋滋地把堂哥面前的一堆籌碼都扒拉到自己手邊，並對海境智者發出無情的嘲笑。「欲星移，你的人品實在太差，天都看不下去啦！」

「如果只是獻祭牌運就可以換取智慧，我願意。」欲星移深沈的說，「我對海境的心，天地可鑒。」

「咿——牙都被你酸倒了。」夢虬孫誇張地抖了抖手臂，就好像要把身上的鱗片嘩啦啦也一起抖掉一樣。他說，「別扯那些有用沒用的，你就說，現在你還剩什麽可以輸？」

北冥集團總話事人當即應聲而答：「不管需要多少我都可以借給師相——」

「哎呀，董事長，感謝您的一番好意，免了免了。」欲星移試圖從牌桌上偷偷溜走，於是當機立斷，截住海境之主的話頭。他笑瞇瞇地擺著尾巴，說，「既然欲星移已經身無長物，自然就沒得了賭的資格。我看還是把機會留給年輕一代，是不是？硯仔啊——」

坐他對面的八纮穌浥摸著牌面的花紋，淡淡道：「這一局你若是勝了，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欲星移召喚硯寒清的話就卡在喉頭，卻幹脆又咽了下去。他魚尾一擺，不再試圖下桌，眼睛裏折射出趣味的光。

「若是你勝了？」

「那就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八纮穌浥說，八爪魚的觸手示威似的在背後晃動著。鰭鱗會的宗酋擡起眼來，慢條斯理地盯住欲星移的眼睛，說：「怎麽樣，敢賭嗎？」

「哈，有何不敢。」欲星移坐直了身體，問：「能力範圍之內？」

「能力範圍之內。」

「好。」欲星移一錘定音，「開牌吧。」

然後光榮迎來今晚的第十四次連跪。

再然後，他就推著街頭風景小推車，站到了中原大學後門的墮落一條街，開始做無證攤販，專賣章魚小丸子。

***
「這實在是我做人失敗啊！」欲星移垂首長嘆。

八纮穌浥倒也沒有殘忍到那個地步，指定欲星移配備專業設備後專烤自家親戚，這太同類相殘了，簡直聞者驚心見者落淚。他其實只是要求欲星移做專業遊擊小攤販一個月，去中原大學門口擺攤賣海鮮，是之謂放下貴族氣派，體會世態冷暖，其用意在於好好治一下欲星移那一向惹人嫌的貴族老爺派頭。

反正都是賣海鮮，自然什麽種類都可以，欲星移出於個人恩怨，立刻決定挾私報復。

他憑借個人交情，以六折優惠從魯家定製了包括模具推車燃氣管等全套上等設備，並特意強調，要在在定製推車上掛起專業章魚小丸子的熒光彩色閃耀大招牌，以此作為對八纮穌浥的回報打擊。

對此八纮穌浥只有兩個字的評價：「幼稚。」

「倒不如說你的想法才是幼稚。」欲星移嘲諷他，「你是覺得我十指不沾陽春水嗎？可笑，我當年外出遊歷的時候風餐露宿，什麽苦沒吃過。以為這就可以整治我，簡直是做夢。」

在八纮穌浥眼裏，海境貴族團體全部都是一些食古不化，驕橫浮躁，竊據高位，屍位素餐的不有毒有害垃圾，只知道騎在海境眾多民眾頭上作威作福，和中原人一向痛罵的那些五谷不分的地主家傻兒子沒有任何區別。在某些程度上欲星移承認他的意見確實有幾分道理，在另一些程度上則對他的偏見嗤之以鼻。唯有一點，就是八纮穌浥對他的看法，這一點甚至連誤解和偏見都談不上，完完全全是「not even wrong」的一種存在。

欲星移說：「當年我在中原求學時，為了籌生活費，甚至推著二手自行車在村口賣過燒烤，拋頭露面，生意火爆。你以為你的條件能難得倒我海境智者嗎？可笑，這盒章魚小丸子算我送你的，免收你錢。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八纮穌浥當然不可能收。八纮穌浥一擺袖直接走了。

北冥皇淵這個鯤帝家的傻兒子，渾然不覺自己剛才在兩位智者的交鋒中已經被罵了進去，茫然地叫了幾聲，追著對象一並消失在欲星移視野中。欲星移嘆了一聲，托著盒子的手還未收回去，就覺手上一輕，灑滿木魚花的船型紙盒被北冥觴搶了過去。

「哼，吹噓。」北冥觴叛逆少年，本是騎重機車帶女朋友前來看欲星移的笑話，但既然有吃的，又怎能錯過。他一手從欲星移手裏搶食物，另一只手輕車熟路，從旁邊的長簽桶裏撿出一根來，插穩了小丸子，對飛淵情意綿綿地說：「來，小心燙。」

飛淵一口咬掉裹滿醬汁的章魚小丸子，啊嗚啊嗚，眼睛裏放出光來。

「好吃耶！欲阿叔，你的醬汁調的真棒！」

「好吃你就多吃點。」欲星移寬容地微笑說。

「真的嗎？我不信。」北冥觴充滿對欲星移的懷疑，插了一個放進自己嘴裏，忍了又忍，終於把對食物的贊美強行忍了回去。他傲嬌地哼了一聲，說：「也沒什麽特別的嘛。不過爾爾。」

「但是既然飛淵喜歡，」他大度地說，「來十盒，打包，帶走。」

「十盒會涼的。」欲星移貼心的提醒他們。

「哼，要你管啦！」

北冥觴一帶頭盔，足下重型機車轟鳴，接過塑料袋後一騎絕塵，酷酷離去。飛淵小姑娘笑嘻嘻地在摩托車後座向欲星移揮手，她快活地說：「我們還會再來的！」

「不會再來啦！」北冥觴強行嘴硬著，帶著小女朋友和汽車尾氣一起都消失在欲星移的視野裏。

***
開業三天，總算送走了海境親朋的圍觀和友情支持，欲星移自得其樂，覺得這算是自己的正式開張，開始一心期待去掉友情額之後的營業利潤到底會是個什麽數字。午硨磲時不時就要過來做復讀機，問他到底什麽時候回辦公室幹活，但這無妨，欲星移會用章魚小丸子堵住他的嘴，讓他拎著外賣袋，乖乖嘟囔著回去辦公室，做沒了頂頭上司的孤單打工人。

「這不是很好嘛。」欲星移鼓勵他，「你們隨便遲到早退不工作，我也不會知道的。」

「您不要這樣說嘛！」午硨磲都快哭了，眼淚汪汪地說。

「沒有任何攤主會有我這樣的渠道優勢，用個頭這樣大的小章魚，做貨真價實小丸子吧。」欲星移說，「難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午硨磲，我可是咱們金融工程研究所的所長啊——你在質疑我其實不會賺錢嗎？」

「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啊！」午硨磲拎著紙袋淚奔而去，不敢再在欲星移面前多停留。

欲星移快樂地往模具裏澆上另外半邊的面糊，心裏感嘆自己的時機把握的真是精準。

「多年不見，欲星移，沒想到你都淪落到重操舊業了。」

倏然間，一個欲星移無比熟悉也無比討厭，甚至感覺陰風陣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欲星移笑容僵在嘴角，剛才調戲午硨磲而獲得的快樂頓時蕩然無蹤。

藍天白雲，清風陣陣，真正的一個大好天氣，說鬧鬼，說死人重返陽間，那都是不可能的。

默蒼離用他一貫半陰霾半漠然的神色，打量了一下欲星移花裏胡哨的閃光招牌，然後垂下眼神，問欲星移：「你怎麽賣？」

[ 此帖被acquaritter在2023-04-05 03:34重新編輯 ]

頂端

acquaritter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9043
精華: 0
發帖: 93
威望: 2 點
銀兩: 54327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19
最後登錄: 2024-11-23

鮮花(27)

1樓發表於: 2023-02-28 10: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欲星移當天晚上逃難一樣跑回海境集團金融研究所加班。

午硨磲見他回來，感動的不得了，拉長了聲音喊他：「所長——」

「快把擬定的本年度的資產配置計劃給我看！」欲星移一錘定音，試圖依仗工作給他帶來此刻最急需的安全感。

埋首於集團的金融規劃文件中，欲星移逐漸找回了自我，從紛紛擾擾的資金融通企劃和分析材料中，他漸漸鎮定下來。

什麽嘛，不就默蒼離回來了。可笑，有什麽好慌的。

他當場甚至賣給他兩份章魚小丸子呢。有什麽可怕，默蒼離又怎樣，還不是和他談笑風生。

欲星移把簽過的文件都堆到一邊，終於慢慢平靜，心臟不再怦怦跳了。他努力回憶著今晚發生的事，半悲哀半震悚的發現，他居然完全不記得了。

遇到默蒼離之後，到跑回海境金融研究所之前，大腦留存的唯有一片空白。

這不好，看來疾沖的腎上腺素把他給整失憶了。

欲星移意興闌珊，有點想嘆氣，但又嘆不出來，感覺胸口悶悶的，好像是被一團棉花塞在胸腔裏，十分難熬。他於是幹脆把手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一邊，站起來面對廣闊的玻璃幕墻，看著夜色下十裏紅塵，萬家煙火，深深深深地深沈吐息。

這個樣子，想來一定很像電視廣告裏所演示的「成功人士」。欲星移彎起嘴角，微微笑了。玻璃上隱約反射出他的模樣，鮫人壽命綿長，容貌年輕，欲星移撫了一撫自己的耳鰭，心裏想：「這樣子的我，和十五年前有多大的差別？」

默蒼離呢？十五年過去，他又長得怎麽樣了？有沒有衰老，眉梢眼角會不會爬上不太明顯的皺紋。

啊，不過大家此時也都不過三十多歲而已，說皺紋什麽的，好像為時太早了。

但是……究竟有沒有呢？

欲星移凝神思考，半晌也想不起來。

他今天和默蒼離見面了，就在中原大學後門一條街，他賣章魚小丸子的地方。默蒼離向他買兩份小丸子，他們站在一起，隔著車子，說了一會兒話。欲星移完全不知道他和默蒼離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大腦裏全是空白。默蒼離站在那裏可能有十分鐘，也可能有十五分鐘，欲星移卻連他的臉也不記得。

或許他記得的只是十五年前的默蒼離。最能篡改和覆蓋現實的，其實就是記憶。

欲星移終於嘆出了胸口那團氣流。他終於徹底冷靜了。

冷靜到總算可以坐下來，認真打開中原大學的官網，開始搜索默蒼離的名字。

這麽多年了默蒼離都毫無聲息，他還以為這位同門師兄早死了呢。

***
出人意料，默蒼離的官網照片挺好看。

欲星移對著官網上他的照片發了一會兒呆，再次感覺到在亂流裏遊泳的感覺——那是很小時候才有的感覺了，頭腦茫然，保持放空，只能跟著水流的軌跡自動讓身體脫出。這是幼小的魚苗對待旋渦亂流的最佳保命方式。

欲星移是鮫人一族數百年一遇的天才，很少有情況能再讓他的大腦停止轉動，只憑本能。他兩三歲的時候，就知道要如何憑頭腦破解兇險的旋渦，把其他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都的傻玩伴們都解救出來。

但默蒼離……默蒼離……

面對默蒼離，欲星移很多時候都會感覺到思維流轉時的片刻斷點，還有遲滯。

是因為自己的智慧流速不如他快，所以對比之下顯出了弱點。還是那是面對危險的自然保護？

欲星移不知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默蒼離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繼續讓手指下撥。

一長串光輝燦爛的履歷成果欲星移不想看，他怕自己看了會嫉妒，最後一口血吐在鍵盤上，那就大為不美，所以幹脆用一邊魚鰭遮住眼，一邊快速下滑頁面。滑到最後他總算逃過成果簡介，吐出一口氣，點開指導學生的欄目。一張熟悉無比的臉隨頁面一同徐徐展開，欲星移瞳孔地震，不敢置信。

居然是俏如來。

不，俏如來沒什麽值得震驚的，他只是老爸為史艷文的乖學生仔，而自己的頂頭上司又正好是史艷文的忠實迷弟，所以互相都認識而已。不過自己認識的人居然成了默蒼離的學生，欲星移想了又想，雖然明知這沒什麽，這很正常，根據人際關系的六度理論，自己的朋友圈內人與人總會相逢。但另一方面，他還是止不住地想，怎麽是俏如來呢，怎麽就是俏如來呢？

默蒼離多年來醉心數學隱居避世，搞得大家同門師兄弟無一知道他的下落，還以為他肯定是因為生活自理能力太差，隱居的又太偏僻，所以早早凍死在挪威寒帶針葉林的某處小木屋裏，屍體在腐殖質裏爛掉了都還沒人發現。誰承想默蒼離不但沒死，反而回中原任教了。不但任教了，而且火速帶了一個學生？

欲星移盯著頁面，頁面藍幽幽的閃著光，在他的眼底也閃耀出一片熒光的深藍。

他很可能就是為了俏如來，才突然出現，回到中原，甚至拋頭露面到任憑學校把他的照片名字掛官網的。

這樣的待遇古往今來誰能有，默蒼離還能為誰做到這一步。

欲星移這樣想著，心內猛然沖上一陣悸心的嫉妒。他自己也說不好那是什麽。

半晌，他憤憤地想：默蒼離，算你狠。我當初辛辛苦苦賣燒烤養你一個月，你還我血汗錢！還我血汗錢！

***
有一年夏天，欲星移和默蒼離一起隱居在某個鄉間。

山是好山，水是好水，鄉間夏日，是無數短視頻裏描繪的人間仙境，休閑勝地，可他們兩個大老遠的跑來這大山裏，卻不是為了度假，而是為了寫數學猜想的證明論文。

他們都是少年的天才，很早就開始征服一座又一座的數學高峰，將其他同齡人都遠遠甩在身後。天賦這種事情與生俱來，與其說是年少氣盛，倒不如說這個領域裏需要的本就是少年的天才。

數學界有句流傳甚廣的評語——「22歲之前拿不到數學博士學位的人，註定和菲爾茲獎無緣。」

欲星移從生下來沒多久就知道自己天賦智商驚人，即使後來進入了墨家少年班，認識了更多天賦異稟、驚才絕艷的同學，也從來自信自己並未被他們比下去分毫。大家誰不是十五六歲就拿到了博士學位，你很優秀，我又怎會比你差到哪裏去？

當時的欲星移，還沒有經歷世事的毒打，滿心以為自己縱然不是唯一的天下第一，也必然是成群卻稀少的那幾個天下第一中的一人。大家誰也勝不過誰，縱有暫時的超出，其余人也能後發先至追上去。畢業對他來說毫無難度，他所想的是證明更多的猜想，解鎖更多的挑戰。

於是那個夏天，默蒼離邀請他一起去某處偏僻村莊閉關寫投稿論文，他答應了。

剛開始的幾天一切都很美好，他和默蒼離認識不久，相處不深，彼此的生活作息也都很安靜，不會互相打擾。但是兩周之後就不行了，欲星移倒還好，出問題的主要是默蒼離。

他把自己關在房門內寫昏迷了。

還好欲星移當時正好練劍回來，剛進屋就聽見一聲沈悶的聲響，是肉體撞擊脆弱的木質地板。他去默蒼離的房間敲門，怎麽敲都沒有人應聲，最後只好抱歉一聲，也不管默蒼離聽不聽得到，直接擡腳一踹就把脆弱木門踹開，發現了裏面昏迷不醒的默蒼離。

可見強身健體在關鍵時刻的確大有用處。

地處偏遠，村裏又沒有醫生。欲星移想了想，狂掐他的人中把他掐醒，然後給他攪了一杯濃濃的蜂蜜水讓他喝下去。默蒼離嘴唇蒼白，捧著杯子喝水的樣子居然有種莫名的脆弱，欲星移等他喝完，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一頭的冷汗。」欲星移責備道，「我認為……你是低血糖引發的昏厥。」

「是嗎？可能吧。」默蒼離平靜地說，「……我也忘記上次是什麽時候吃飯了。」

欲星移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也想不起來。

他要是也想不起來，就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默蒼離肯定好久、好久、好久都未進飲食了。

「……真有你的。」欲星移無奈道，扶著他躺到床上去，「寫論文也不至於這麽拼命吧。這下好了，你就好好躺著吧。」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離奇道：「你帶的食物呢？」

「如果沒有，就是吃完了。」

「不是吧！你都帶了什麽？」

「都是速食。」默蒼離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想把時間太多浪費在洗衣做飯這些事上。你可以說我得過且過。」

「可真有你的……」欲星移服了。他說：「你比我還要沒有生活常識，我服了。」

「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做。」

欲星移魚魚無語。不過搞數學的怪胎本來就多，他這樣積極向上，陽光開朗，晨起鍛煉的三好學生，放在數院尚賢宮裏，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怪胎呢？

「我去給你下碗面條吃。」欲星移說。等他從廚房端碗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默蒼離又倚在床頭看論文手稿。

欲星移那時沒仔細看滿地滿桌的手稿都是些什麽，如果他看了，出於一種智力上的震撼和對天才的嫉妒，搞不好會把面條兜頭全潑到默蒼離被子裏。

但他當時真的是憂心病人，而且對默蒼離認識不深，所以上述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把手稿從默蒼離手裏拿過來放到一邊，把碗塞到對方手裏，殷勤的就差沒給對方餵飯了。

「要日常鍛煉，保持健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欲星移推銷著他的生活方式。但看著默蒼離小口吃面的斯文模樣，他覺得強其所難去鍛煉，這和強迫死宅去打拳一樣沒有可能性，於是改口說：「……或者，只是飯後出去散散步，呼吸新鮮空氣也是很好的。」

「我不想去。」默蒼離擦完嘴說。

「……算了。」欲星移明智地放棄了，智力超群的人都知道在什麽時候放棄，不做那無用功。他把碗收走，非常體貼地提出了一個日後想要打死自己的建議：「以後我吃飯給你也送一份。」

「多謝。」默蒼離淡淡地說。面無表情，也沒看出來他真的很感謝。沒有感情波動很可能是因為需要保持體力，也是嘛，畢竟剛剛餓暈過去。欲星移也沒太在意，收了他的碗走了，帶上門之前還不忘叮囑他好好休息，工作不急於一時，人要學會勞逸結合。

因為多了一個人吃飯，欲星移本來準備的存糧很快也消耗殆盡。十幾歲的少年再怎樣天才，也終究是要吃飯，只好托人在趕集時順便采買。二人始終不事生產且足不出戶，身上帶的錢很快就快要花完。

當時的欲星移確實是個標準的大少爺，廚藝的最佳水平也僅限於在廚房燒水煮面條，面對自然食材一籌莫展，莫說宰殺活物，連如何處理某些蔬菜都毫無頭緒，可身上的錢又不足以采買過多的預製食品。坐以待斃不是辦法，默蒼離第一次在廚房裏和欲星移一起坐下來，兩人開始商量吃飯的問題。

「我想去擺攤賣燒烤。」欲星移靈光一現，大少爺的異想天開特性再次不合時宜地浮現，「首先，是我喜歡吃燒烤。第二，又可以賣錢。」

「第三，你甚至不知道芹菜要去經絡。」默蒼離淡淡道。

欲星移魚臉一紅，想起之前那盤老到無法下咽，全部被倒進垃圾桶，一口未動的炒芹菜。

「但我知道。」默蒼離話鋒一轉，道，「我可以幫你處理食材，然後你去擺攤。收入都歸你分配，我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好。」

「怎麽突然就對我這麽有信心？」欲星移好奇地追問，「先說好，我之前可也一點經驗都沒有。虧本大有可能，我們說不好都得喝西北風。」

默蒼離蹲在地上清理今天趕集托人捎來的野蘑菇，頭也不擡地說：「你之前做的東西……其實挺好吃的。」

「應該在烹飪上也很有天賦吧。」他淡聲說，把蘑菇筐擡起來放到水池邊，開始清洗。嘩啦啦的水聲裏他說：「……你可以今晚先嘗試著烤一下。我們今晚就吃烤蘑菇。」

他們在村莊裏度過了同樣的一段時間。一起寫數學猜想的證明，一起合夥賣著燒烤籌措生活。很快假期時間到了，就一起搭火車回去。生活蠻開心的，又平平無奇。

直到從村子裏出來後的第二年，欲星移在Annals of Mathematics上讀到默蒼離的論文，這才知道在這個小村莊洗蘑菇和串肉串的間隙裏，這位隔壁的師兄兼室友兼合夥人，滿地的手稿，字裏行間，做的是什麽工作。

默蒼離從此一飛沖天。將所有人都拋在遙遠的後面。

他甚至還要比欲星移小兩歲。

[ 此帖被acquaritter在2023-02-28 11:03重新編輯 ]

頂端

acquaritter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9043
精華: 0
發帖: 93
威望: 2 點
銀兩: 54327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19
最後登錄: 2024-11-23

鮮花(27)

2樓發表於: 2023-03-01 13: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欲星移說：「站住。」

俏如來在奔跑中停住了腳步，面上體現出疑惑的神情。他本來在人群裏瘋狂跑步就已經很惹人註目，現在停下來四處張望，像只探頭探腦的白色大鵝，更引人關註。

欲星移說：「沒錯，就是我在喊你。俏如來，你過來。」

俏如來終於聽清楚了是章魚小丸子攤位的老板在喊他。他向這個方向走了幾步，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是欲叔叔。」

「你怎麽在這裏推車賣章魚小丸子呢？」他誠懇地問，「有時候城管會抓的。」

欲星移心道我當然知道還用你說，來這裏擺攤之前我早就做好了完全的調查，你以為海境智者的稱號是徒有虛名？

這些腹誹他當然沒有說，也懶得說，只是難得板了臉，說：「我體驗生活。」

俏如來啊了一聲，不明所以，但是又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欲星移其實對他沒話講，只是看到俏如來就一時沖動，情不自禁把他叫到跟前，用意是在說廢話的同時仔細打量，看他究竟是哪裏出類拔萃，如何驚才絕艷，才能連默蒼離都大為感動，從死了一樣的隱居狀態蹦出來活動，就只是為了光明正大的給俏如來一個身份做學生。他在談話的同時就感到一點失望，但是又含著隱秘的竊喜，覺得俏如來目前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萬萬沒體現出自己同年齡時的超然風采，還是當初印象裏那個，會跟在史艷文身後當酒桌背景板，乖乖吃飯的三好學生。

欲星移很擅長講廢話和留人，並且可以做到天衣無縫，讓對方如沐春風。他說的全是廢話，但被他的廢話留住的人，卻全然不會有這種感覺。

只是這一招今天居然失效。

他還沒來得及開始話題，就被俏如來用歉意的眼神擋住，並適當地趕在他開口之前搶走了話語權。俏如來展現出一副「我很不安」的模樣，說：「真抱歉啊欲叔叔，我現在趕時間——」

我知道你趕時間。欲星移在心裏默默說，當了默蒼離的學生，還能過上好日子？你從此每時每刻都要趕時間。

但表面上他卻只是假裝很惋惜地說：「這樣嗎？唉，明明上次見到你爸爸，他還說要我有機會多照看和指點你……嗯，看來是我做人太失敗了。」

「真的很抱歉欲叔叔。」俏如來大聲說，「可是我導被車撞了！」

「咣當」一聲驚天巨響，欲星移震撼地盯著他，連手裏的勺子沈到了面糊桶的底部也不知道。

***
欲星移當天晚上一直心不在焉，營業利潤可恥的開業以來首次下滑到負數，最後還差點燙到自己的魚鰭。他的手很珍貴，要握筆要運劍要紡織還要簽文件，實在受不得滾燙鐵模具的摧殘。午硨磲在晚上八點的時候終於今天首度出現，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地在奶茶店裏對這邊探頭探腦，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現在就來進行新一輪的勸說。欲星移今天沒心情調戲他，直接給他一個眼神讓他過來，隨即把小推車往他手裏一塞，自己逃之夭夭。

「你幫我送回公司，我明天去公司車庫拿。」欲星移一邊走一邊說，留下午硨磲不知所措，「我今天有點事先收攤了。」

午硨磲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看到欲星移轉過身來，手指豎在唇前，微微搖了一搖。

「今晚都不要聯系我。」他低聲說，轉頭就走，整條魚火速消失在夜市下的滾滾人潮裏。

欲星移在醫院護士臺問到了默蒼離的病房。等電梯的人多的要命，空氣裏混雜著消毒水、藥品、還有混濁的人息。

欲星移不喜歡這個味道。

他從懷裏拿出鮫綃手帕捂在鼻子上，淡淡的香氣暫時阻隔了醫院令人不悅的氣味。他想默蒼離真的有夠衰的，不愧是被天命眷顧的男人——只不過是反面的那種。這才剛回中原多久就被車撞，他很懷疑這位新任的默教授會不會哪一天在校園漫步的時候，也會突然一腳踩空，摔進沒蓋蓋兒的下水道。

人不會真的出什麽事吧。欲星移想，轉念又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太可笑了，自己什麽時候也疑神疑鬼起來，人都住進病房了有什麽可擔憂的，要是問不到病房號，才需要擔心是不是還在做急救手術沒推出來。

他這麽想著，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對默蒼離是個什麽想法。

年輕的時候好多次罵過他幹脆死了才好，可能已經形成了慣性。欲星移在心裏對自己感到無奈，他想，積年累月念叨一個人，就一定會形成習慣軌跡，哪怕後來不再念了也沒用。習慣指令只是被隱藏了而不是消失，在需要調用的時候，總還會第一時間蹦出來，全然不管是不是早已時過境遷，指令過時了。

現在的海境師相沒必要想默蒼離死。都過去了。

欲星移深吸一口氣，推開單人病房的門。

默蒼離和俏如來齊齊轉頭看向他。

欲星移在背後攥成拳的手緩緩松開。

還好，默蒼離確實沒死。

而且……看起來問題也不大。

***
默蒼離的問題確實不大，除了斷了條腿，其他都是小擦傷。

欲星移把醫院門口隨便買的花擱在床頭櫃子上，難得有點不知所措，只能亂扯話題。他說：「這單人病房設施不行，怎麽連花瓶都沒有。」

「呃……這……」

俏如來抓了抓頭發，為難的說，「教授事情出的突然，我和醫院協商了好半天，最後只能給他騰出一間單人病房，還是看在我是史家人的份上……是我不好。」

欲星移被他的真誠打擊得如鯁在喉，一時完全說不出話來。

默蒼離淡淡地看了他們倆一眼，對俏如來說：「你欲師叔出身海境貴族，對很多優厚的待遇習以為常……你不必太過在意。這世上本也沒有那麽多天經地義的事。」

「欲師叔？」俏如來楞了一下，看了自家導師一眼，又轉過頭去看欲星移，隨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昨天教授帶給我的章魚小丸子是從欲師叔攤子上買的。」

默蒼離柳色的眼睫閃了閃，作為一個默認。

欲星移想起昨天自己賣出去的確實是兩份小丸子，也後知後覺的在此刻恍然大悟。是，當然是了，默蒼離吃東西很克製，怎麽可能一個人吃兩份，他多買一份零食回去，當然是投餵他的新學生。

不合時宜的攀比和嫉妒心又升起來了。欲星移努力地把它按捺住。

他想自己沒什麽不開心的。哈哈，這有什麽，默蒼離做的更過分的事情多了去，他身為一個天才，把包括自己在內的其他人都壓得完全擡不起頭。是因為他欲星移才徹底退出數學界的。默蒼離連欲星移的數學家夢想都給毀了，還有什麽好說的。他只是給俏如來帶一份零食而已，這又有什麽好說的。

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是沒給自己帶過飯。欲星移努力在心裏想著，盡量挖出一些犄角旮旯的、自己都驚訝自己還記得的事情，來拼命安慰自己。哈哈，有什麽嘛，欲星移和他當初一起在尚賢宮，大家動不動一起吃食堂，這有什麽。他們也都給彼此打過飯，沒什麽，這真的沒什麽。

「可是——」一個聲音在欲星移心裏悄悄說，「日常吃飯只是有來有往的互不虧欠。人不吃飯不能活，可是不吃零食餓不死。」

「能想到帶生活之外的小東西回去分享，他一定很看重這個學生。」

「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除了飲食起居和寫論文，也有這種意料之外的小心思和照顧嗎？」

欲星移在心裏咬牙切齒，他暗暗想：「我們在一起烤過蘑菇！」

但表面上，欲星移和氣地對俏如來說：「嗯，你下次來買給你打折。」

「只怕我趕不上了。」俏如來帶著乖學生的微笑說，「您的工作一直很忙，借擺攤來體驗生活，應該也就這幾天吧？我本來是要和導師去外地開學術會議，但是現在……」

「你自己去。」默蒼離淡淡地說，「沒有我，你就連自己的論文都看不懂了嗎？」

「但教授您剛出車禍，我怎麽能明早就走……」

「餵餵。」欲星移看不下去，打斷他們，向俏如來指出一個事實：「他只是腿斷了。又沒死。」

俏如來錯愕地看著他，應該是沒想到他突然口出惡言，對默蒼離導師進行非常不吉利的人身詛咒。

欲星移用理直氣壯的態度反看回去。

「斷了條腿而已，怕什麽。」欲星移說，突如其來的豪氣幹雲，甚至隔著被子狂拍兩下默蒼離沒打石膏的那條好腿。他說：「沒傷到腦子都是小問題。他要真想去你租個輪椅都能把他推上飛機。」

「這可不行。」俏如來連連拒絕，「醫生說了需要在床上養傷至少一個月。」

「我給會議方發了郵件，說這次我線上參加。」默蒼離說，用手輕輕地把還按在他腿上的欲星移的手拂開。他的唇色蒼白，神色還是冷靜，沒什麽表情。他說：「不要再和我爭辯，俏如來，在會上向他們當面證明你的猜想，你的稿子才能快點發出去。」

俏如來欲言又止，看起來十分掙紮。

「不然你就延畢。」默蒼離說，「我招你的時候就說了我的畢業要求……俏如來，動腦子想想，有審稿期限這回事。」

俏如來唇色頓時變得和被車創了的導師一樣蒼白。

氣氛非常的凝滯，令魚感到很不適。死水對魚的身心健康都不好，於是欲星移尋思自己總得說點什麽，快快打破這可怕的氣氛，讓一切都流動起來，回歸正常。

於是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就像當初在村裏木屋，說吃飯也帶默蒼離一份一樣的不假思索。

他說：「沒關系的，你放心去吧俏如來。我會給你的導師送飯的，」

頂端

acquaritter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9043
精華: 0
發帖: 93
威望: 2 點
銀兩: 54327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19
最後登錄: 2024-11-23

鮮花(27)

3樓發表於: 2023-03-05 06: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欲星移從此改到醫院門口去擺攤。

中午的時候他暫時掛起免營業的招牌，把小推車隨便丟在醫院周圍某家海境所屬的商場裏讓保安看好，自己提著兩盒剛做好的小丸子去給默蒼離加餐。

說來默蒼離真是幸運，欲星移在等電梯的間隙裏想，他雖然好好走路都會被車撞，但卻能遇到自己這號很有錢的冤大頭，肇事人給他付醫藥費的同時，還有自己給他請高價的24小時全天陪護，更不要提收了史家人做徒弟，在醫療資源這麽緊缺的時候還能給他強行爭取來單人病房。這麽一算等於三個人伺候他一個，真是天大的福氣。

這麽一想他被車撞也是應該的。

欲星移提著牛皮紙袋走進病房裏。門是開著的，裏面還有飯菜的香氣，應該是護工剛陪默蒼離吃完午飯。欲星移很有禮貌，門開著也還是先敲門，這才施施然走進去，把紙袋放在病床的床頭櫃上。

「你把電腦藏起來做什麽。」欲星移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剛進門的時候，默蒼離不著痕跡的把原本正拿在手裏的平板按滅，拆掉鍵盤塞進了枕頭下面。這種遮遮掩掩令魚很不爽，他隨便找了個借口，讓自己率先站在道德高地上教育默蒼離：「好好養傷，不要整天看電腦。」

「正如你所說，我是腿斷了，不是人死了。」默蒼離背倚著靠枕說，「出車禍不影響工作。」

「怎麽這麽愛崗敬業起來。」欲星移嘲諷他，「校長聽到都哭了，連夜將你評為感動校園十大人物，掛在官網首頁上。」

說話的時候他把船型紙盒從外賣袋裏拿出來，拆開上面的皮筋，將塑料蓋子揭下來放在一邊，連帶著一次性筷子一起遞給默蒼離。默蒼離接盒子的時候手指碰到了他，欲星移感到他指尖冰涼。

「你輸液了？」欲星移皺眉，「剛吃完飯手還能這麽涼。」

「嗯，吊了一瓶葡萄糖，還有營養針。」

可真有你的。欲星移在心裏腹誹，看默蒼離用筷子很斯文的咬開小丸子吃。他吃東西的時候都有夠謹慎，只在唇上沾一點醬汁，其他地方幹幹凈凈，完全不像北冥觴，糊的自己滿臉都是。

感受到欲星移瞬也不瞬凝視自己的目光，默蒼離停住了筷子。

他說：「你能不能別看了。」

欲星移才不管他，欲星移強硬地說：「我就要看。」

「不愧是海境特供？你的小丸子裏章魚個頭真大。」

「多吃點章魚對你好，補補腳。」欲星移簡直是在胡言亂語。他其實不是很清楚自己在亂說什麽。

默蒼離把四個小丸子吃完，將盒子丟進垃圾桶，掃了一眼還擺在床頭櫃上的牛皮紙袋。他說：「依照你貴族的繁文縟節，不陪客人吃飯都要被視作失禮。你既然多帶了一盒，自己又不吃，是要留給我嗎？」

「陪客人吃飯，只是為了不想讓客人因只有自己動筷而感到尷尬。」欲星移定定地說，「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默蒼離很輕微地擡了一下眉毛。以他一貫面無表情的死人臉來看，能有這個動作已經殊為不易。

「因為我會陷入更尷尬的局面？」

「沒錯。」欲星移說，毫無征兆的俯身向前，突然開始親他。

海境的人都習慣並擅長於打開貝殼，吃掉裏面的軟肉，欲星移不是那個例外，卻奇妙的在此時連這點本能都失掉。最開始他很沒有章法的在默蒼離唇上摩挲著舔了半天，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昏了頭的意亂情迷。那種心態很奇妙，像是一只幼貓試圖吃掉一只遠遠超過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魚，充滿興奮的舔舐，被幻想和迷戀沖昏了頭腦，以至於顯出不切實際的好笑。但沈迷在這種興奮裏的人不會發現這一點，欲星移把默蒼離按在靠枕上親他，情緒的暴沖讓一切都變得亂糟糟的，欲星移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突然這樣做，但他已經忘記去思考這一點。

他們交纏了好一會兒，欲星移氣喘籲籲地放開他，把頭埋在默蒼離的脖頸間。

默蒼離用半邊手臂圈住他，摸到他背上的魚鰭肩胛，像是蝴蝶一樣振翅欲飛。熱度蒸騰，默蒼離感到自己脖子處潮乎乎的，欲星移的呼吸帶著太多水汽，他的嘴唇和自己的一樣，一定也沾滿了水光。

欲星移在他的肩窩趴了一會兒，小幅度地用自己的頭去蹭默蒼離的臉頰，像條魚在砧板上無意識的掙紮。

他親近又不安，帶來一點點濡濕的、清涼的、海的味道。

默蒼離想到自己曾經養在玻璃魚缸裏的肉食性觀賞魚，偶爾自己在夜間去給它餵食，魚看到他過來，都很親近地擺動尾巴遊向他，隔著厚重的玻璃，試圖觸碰他的指尖。

默蒼離的手指向上探去，摸了一摸欲星移海藻一樣半長的，被汗水浸濕了一點的發，像是一重安撫。於是欲星移不再動了。他像條被速凍的死魚一樣，整條魚突然就僵硬，好像連靈魂都從軀殼抽走了一樣。

沈默了幾秒，他突然把默蒼離一推，把抱枕按在他的臉上，自己整條魚甩著尾巴，飛速地從這間病房裏消失了。

***
欲星移給八纮穌浥發短信：「我請兩天假。」

想了想又補上一條：「缺的日數往後推，我一定把總天數補上。」

手機閃了一閃，八纮穌浥很快回短信回來。

有六只手的章魚打字就是快。

八纮穌浥：「怎麽，貴族少爺受不得人間疾苦了要歇歇？」

他又寫：「勞動人民可是全年無休，一天不打工就一天沒有飯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本身就是特權體現。」

欲星移回信打到一半，那邊的消息已經潮水般繼續湧來。

八纮穌浥：「我早就聽說這兩天你整天心不在焉，屢屢縮減自己的出攤時間。」

八纮穌浥：「你是不是今天還把小推車扔到海境商場裏讓專人幫你看著了？不要問我消息從哪裏來的還這麽快。你問問你自己，普通勞動人民會有你這樣的特權嗎？」

八纮穌浥：「沒有被城管追著跑路過的擺攤不是真正的擺攤。」

他打字實在太快了，欲星移被迫好幾次刪掉自己對話框裏打了一半的話。

欲星移：「你這是對我有先入為主的偏見。」

「懶得和你解釋了，你愛信不信。」

「總之，」欲星移含糊不詳，「有個過去認識的人被車撞了，我出於各種原因（包括為了海境），要關註一下。」

「具體原因你不必知道。」

正在輸入中的大字閃了好半天，八纮穌浥那頭卻遲遲沒了消息，也不知道是在輸入什麽。

沒想到這只大章魚對他還有猶豫不決的時候，居然改改刪刪，斟酌起言辭來。

欲星移懶得把多余心思放在他身上，把手機按滅了揣進兜裏。過了好幾分鐘八纮穌浥才再次發消息過來，字裏行間的語氣居然透露出躊躇。

八纮穌浥：「……你說的這個故人，是不是默蒼離。」

欲星移眉頭一跳，心裏說怎麽，默蒼離這麽有名了嗎？居然海境居民都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知道的，我怎麽不知道？默蒼離想做什麽，他不是剛回中原沒多久嗎，他散播自己的名聲是為什麽？

屏幕上「正在輸入中……」的字樣又在閃了，欲星移耐心等了好一會兒，那頭八纮穌浥才猶猶豫豫發消息過來。

八纮穌浥：「有一件傳言我一直想問……默蒼離到底是不是你前男友？」

欲星移的魚鰭差點沒握住手機。

他沒再回八纮穌浥的消息。

他直接把八纮穌浥拉黑了。

頂端

cireclemeow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13233
精華: 0
發帖: 75
威望: 2 點
銀兩: 297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默蒼離/藐烽雲
王道: 雁俏/默欲/魚喵無差
牆頭: 癒/倦/雁/俏/欲
配偶: 暫時沒有
座右銘: 順其自然
注冊時間: 2019-10-10
最後登錄: 2024-11-18

鮮花(4)

4樓發表於: 2023-03-05 19: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現趴也好帶感喔！！害羞落跑的魚魚真可愛>/////<
謝謝太太產糧，默欲真的好香（端著碗搬板凳坐下不走了）

頂端

windflower

級別: 俠客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128193
精華: 0
發帖: 6
威望: 2 點
銀兩: 158 兩
蓮花: 100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23-01-17
最後登錄: 2024-11-05

鮮花(0)

5樓發表於: 2023-03-06 17: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鱼仔，不急着拉黑的话，没准能从八爪的后续追问/解释中看到这种传言的由来，省下自己胡思乱想到处打听的工夫喔

頂端

acquaritter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9043
精華: 0
發帖: 93
威望: 2 點
銀兩: 54327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19
最後登錄: 2024-11-23

鮮花(27)

6樓發表於: 2023-03-07 13: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一次再去看默蒼離的時候，加餐零食就變成了碳烤大魷魚。

這次病房裏多了新的探望者，聽到欲星移的敲門聲，兩個人齊齊轉過頭來向他行註目禮，動作頗為同步。欲星移註意到默蒼離的新朋友同樣也是藍色系，氣質非常社會人，只是胸前口袋插了一支筆，這讓他看起來頓時又很像走廊上經常往來的醫生了。

「你是蒼離的朋友哦。」很醫生的社會人說，看了看他又轉過頭去看躺床上的默蒼離，然後又轉過頭來看他。他頗新奇地感嘆了一聲，大聲說：「沒想到他這種人，在中原腿斷了還有來看他的好友啊！嗯，不差不差。」

欲星移由此知道他們一定很熟。絕對不會低於自己和默蒼離的那種熟。

或許更有過之。

但無論如何，他說默蒼離的那句話，欲星移決無異議。

「你不也是他的朋友？」欲星移將手裏的紙袋遞一個給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默蒼離，另一只袋子則拿給這位不明來路的藍色系陌生人。他說：「以默蒼離這種討人厭的性格，能有你這樣快趕來看他的朋友，也是很不差。」

「嘛，你說這個，因為我本來就是醫生啦，從醫院系統裏知道他住院還是蠻簡單。對了，忘了講，我叫冥醫，不過不是著名的那個名，是幽冥的冥。」

他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接過欲星移遞過來的紙袋，打開往裏看了一眼。

「烤魷魚哦，我喜歡。骨折的病人不需要忌口，吃點燒烤也挺好。不過你只帶了兩份，給了我，你自己不吃嗎？這倒讓我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你吃吧。」默蒼離突然做了聲。他淡淡地說：「我這位同門帶雙份過來只是出於禮節……你知道的，就像有些宴席會上看盤，並不是他真正想吃什麽。」

「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冥醫快樂地把紙袋扔進垃圾桶裏，拎著竹簽開始咬被撒上花椒辣椒芝麻的軟體海洋動物。他說：「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你長得很眼熟。」

「那就要看你是在哪裏見過我了。」欲星移說，「電視上還是醫院門口前？」

冥醫仔細想了一想，恍然大悟。

他說：「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海境的首席經濟學家和CFO，電視上經常可以看到你的訪談和發布會啦。不過醫院門口我也見過你……說起來……推車賣章魚小丸子的……是不是你？」

說到最後，即使是個性豪爽的冥醫也不由得語帶遊移。

欲星移在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

可以想見就算被人認出了臉，也沒幾個人能相信海境那個位高權重、鼎鼎大名的欲星移真的會在街頭擺攤，做自由職業小商販，而更大可能是被誤認為撞臉。欲星移雖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在街頭賣章魚丸，但還是不希望人人都知道，這是一種微妙的復雜心態，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哉。

「是我。」他坦然承認，「此事說來話長……哎呀，看來賭博真正敗運氣，無論是人是魚，都不應該隨便下賭約。」

「遇到這麽知名的投資人不容易，能推薦我買幾只股票嗎？」

「我非常建議購入我們海境集團股哦。」欲星移大力推動，「即使不能價格飛漲到一夜實現財富自由，要做到保本保值還是沒有問題。海境的情況你了解，我們可是壟斷巨企，而海境本身就是巨企國家……」

默蒼離在一旁冷眼旁觀，此時突然道：「金融市場就是最大的賭局。杏——」在冥醫飛來的眼刀下他從善如流地避開了關鍵字眼，繼續道：「勸你不要和這條魚一起做商海投機客。會敗光運氣。」

欲星移掃了一眼他打著石膏的斷腿，嘲諷道：「也不知道現在是誰的運氣比較衰。」

默蒼離這次沒有再回答，也可能是懶得再回答。他小口小口的咬著烤魷魚，上面的辣椒和芝麻撒料簌簌的落在攤在身前的紙巾上，這樣就不會染臟自己的床。即使斷了條腿打石膏躺在醫院，這個討厭的男人也還是斯文俊秀，只可恨吃的還堵不住他的嘴。

欲星移想起自己昨天那個沖動的吻，心緒復雜。

他又想起自己戀愛腦發作到喪失理智，居然已經向八纮穌浥請好了假，心情就更為復雜。

早知道默蒼離有人陪，自己就該繼續推車去賣小丸子。正所謂「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看到你們有多甜蜜」。欲星移很不明白，他想為什麽自己最近的運氣敗壞到這麽徹底，真真正正是被碾壓在車底。

還是來回倒車的那種反復碾壓。

可能是默蒼離的壞運氣把他也帶壞了。該死，和默蒼離待在一塊哪有過什麽好事。

他這樣想，覺得自己好悲哀。可悲哀中竟隱隱浮現一絲解脫。喜歡默蒼離，這件事本身就太辛苦了，想到從今以後舊情已成往事，從此他或許真的可以逃脫默蒼離的陰影，不知怎的心裏還有一點釋然。

兩人手中的碳烤大魷魚都已經吃完，欲星移看了一眼手上名貴的腕表，在心裏決定再過三分鐘，閑聊幾句，隨即就體面退場。

貴族就算離場也要講禮儀懂風度，失戀事小，失了優雅氣度才是萬萬不可。

冥醫很自然地把掉滿調料碎屑的餐巾紙從默蒼離胸前包好拿起來，丟進垃圾桶裏，對欲星移也很自來熟地說：「你來的正好。我是來這兒做專家會診的，一會兒就要去科室開會。他這個人嘛——」冥醫拍了拍默蒼離的肩膀，說，「能不能麻煩你把他送回家去？」

欲星移詫異道：「怎麽要出院？」

那不是白浪費了我給他請的24小時護工。雖然錢不重要，但是資源配置被浪費，欲星移會心痛。

「醫院床位很緊張的啦。還是讓他早點出院騰位置最好，反正他這也不是多嚴重的問題。在家躺著是一樣的，不要浪費醫療資源啦！」

欲星移一想的確如此，頓時心裏不再為護工的問題可惜了。

畢竟醫療資源的錯配是更大的問題。

「行啊。」欲星移說，風度翩翩，誰也看不出他在心裏剛剛失戀，溫和可親地說：「他住哪？」

「學校宿舍。」默蒼離說，「五樓。」

欲星移楞了一楞，他說：「……有電梯嗎？」

默蒼離投給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他緩聲說：「國家標準，七層以上都要建電梯。所以學校的宿舍樓都只蓋六層半。」

剩下那半層是三角小閣樓。

中原大學。為了省錢，可真有你的。

欲星移非常無語，他說：「怎麽窮成這樣……和當年我們尚賢宮快一樣窮了。」

「認真評判的話。」默蒼離垂著眼睛，淡淡道，「那還是尚賢宮窮。」

「要我找兩個人擡著輪椅和你一起上去嗎？」欲星移想了下，感到十分可怕，強忍住要抖自己鱗片的沖動，「而且五樓……好高啊，真不方便。聽起來樓梯也很窄。」

雖然海境可以建造和中原一般無二的建築物，某些高層建築甚至榮獲九界建設設計大獎，但欲星移是一條old money 魚，他其實不太喜歡高樓層，更討厭狹小空間。

和恐高沒關系，只是生活在海裏的魚不喜歡空中樓閣罷了。

「雖然腿斷了但還是要經常外出，多曬太陽多呼吸新鮮空氣，對身體恢復有好處。」欲星移想到前不久剛剛治好癱瘓站起來的溫皇，把故事說給冥醫和默蒼離聽，並表示這一定是因為養女鳳蝶對他不離不棄，時不時推他去公園散步，才產生了這樣的醫學奇跡。不然以溫皇懶惰的個性，只怕真的會在床和輪椅上躺到肌肉萎縮，到時候就算治好了復健也難。

「孤身生活習慣了。」默蒼離還是沒什麽表情的模樣，說話也淡淡的，好像大家談論話題中心不是他一樣。他說：「趁病休無人打擾，正好也做一做手稿的整理。」

他說話的樣子沒什麽特別，甚至已經從枕頭底下掏出了電腦，裝好鍵盤，似乎是已經打算沈迷學術不理旁人了。

欲星移看他這幅死樣子就不開心，於是幹脆也什麽話都不說，抱著手臂站在一邊看他。

默蒼離看電腦，欲星移看默蒼離，冥醫看他們兩個。

「智者是都依靠腦電波交流嗎？」冥醫說，「有機會真的要邀請你們來做一下實驗……啊，時間到了，我先走了，你們交流出結果告訴我。」

話剛說完，他急慌慌的出門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嚷著「來不及了」之類的話。病房裏剩下的兩個人還是不說話，只有默蒼離在屏幕上用筆寫寫畫畫的聲音，類紙膜的刮擦聲聽得欲星移魚鱗倒豎。

「你寫什麽呢。」他冷冰冰地問。

「以你的智商看不懂的東西。」

欲星移真的被他氣笑了。

「裝，你還和我裝。」他很想啪的一聲把默蒼離的iPad按倒，又不敢真的這樣做，因為打擾默蒼離的後果是很可怕的，欲星移不確定自己能承受。於是他只能繼續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對默蒼離放狠話：「你是不是就等著我給你找一樓帶院子宜居大平層，或者直接別墅？」

默蒼離一邊在屏幕上飛快地寫數學推導，一邊頭也不擡，低聲說：「這麽確定我付得起嗎？」

「天下間還有什麽能貴的過你的腦子？」欲星移笑了一聲。

他說：「你和我住，我免掉你的房租。因為我工作很忙，所以只能請人來照顧你，你應該不會太在意生人吧？」

默蒼離「嗯」了一聲，暫時擱筆，把感應筆放在一邊。他總算把那高貴的腦子分了一點出來處理眼前的人和事，首先就是確認一點：「所以說，我們復合了。」

「不然呢？」欲星移攬住他的脖頸，低下身來親他。含含混混中欲星移低聲說：「不然你專門提說你單身，是什麽意思？」

「就當我一開始賣給你兩盒小丸子的時候，就把我自己定價賣給你好了。」他嘆息著，加深了這個親吻。唇齒廝磨間他說：「可惡……你當初就問的是我要賣多少錢。我給了你報價，就是把我自己賣出去了。」

「我居然現在才明白。」他懊惱地說，狠狠咬了下默蒼離的下唇。

END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