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7 玄同x枕流君（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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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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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7)

樓主發表於: 2014-07-07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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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7 玄同x枕流君（断臂）

地上还有落花，红的，绯艳的，枯燥又有点不甘心地铺落在地上，很显然这个地方刚下了一场花雨，矫情地，试图营造某种缠绵悱恻粉红泡沫一般的美好气氛，跟谈恋爱一般甜蜜。

连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也是这般甜蜜。

若不是玄同剑上有血脸上也有几点血滴子的话，此时肯定有人认为，四太子又开始伤春悲秋葬剑葬花了，嗯，玄同大概也懒得回答，他本就是寡言少语的人，合着他就该是一辈子冷着脸，冷着眼，飘着一头血红长发，偶尔吐槽，偶尔感慨，不能称之为大咖但是地位也算比较重要的一个角色，他本身的感情世界会被人忽略，正如没有人会想到旖旎落花氛围中，四太子红衣怀抱之中，会躺着一截苍白的手。

当然，是断手，从伤口处的平整度来看，这是以利落的剑法在一瞬间砍下来的，从时间来看，指甲末梢处还泛着淡粉色，可见手臂离开身体的时间还没有那么久。

砍手砍脚身体零件翻飞的情况粗想一下是很恐怖的，但这是混乱的江湖嘛，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你一笑我一笑相擦而过砍一刀，每天都要洒几桶血，不，是每天必须要洒几桶血，洒多了，有时剧情就会变得很狗血。

说到狗血，因为此时玄同常年吸毒颜色的嘴唇里出乎意外地没有吐几个槽，他构造清高不可轻易窥探其思想的头脑里也产生了点想法。

噢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枕流君，他有念诗号吗，他当时有说过几句话，被砍手的时候有嚎叫过吗，诸如此类繁复密集的想法是正常人在围观了一场奇异对决之后大多会提出来的，但显然这些东西用在玄同身上不会产生一种脑垂体中直观条件反射一样的疑问。

他只是闭了下眼睛，嘴唇抿了一下，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脸该称之为好看的，擦肩而过的时候，玄同看到他的睫毛，当时下了细雨，他的睫毛上也沾了点细雨，毛绒绒且湿润，衬得瞳仁十分黑亮，这种感觉，大可称之为妍丽。

除此之外就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妍丽这个词用在那个男人身上也不会过分或女气，因为外貌应该是他唯一能够提醒世人注意的部分了，剩下的气息与形象能够留给人类回想的大概就是一个小角色，人间的小散粉，他刚出场就被砍断了一只手，然后地位大咖点的玄同砍了他一只手却没有要了他的命，啧啧，奇异的剧情。

噫，玄同这种醉心剑术的高冷人士所具有的冷僻思维，外人是想不到的。

实际上玄同认真且诚挚地将观点直白地偏向于—— 一个剑客，手被砍了，那已经是要了他的命了。

绕回到原点来，这种隐隐约约郁郁躁躁且分不清头绪的想法，是在下一刻，准确地说，是一个比秒还微小的时间量词计数里，莫名其妙产生地。

雨倒是渐渐停了，虽然天际依旧是阴沉晦暗。剑上的血还未干，紫色余分被玄同吩咐回森狱换剑去了，断了手臂的剑客也捂着伤口走了，背后血洒了一地，扯出老长的红色的绸带，突兀地叠加在黑色泥土上。

玄同不想拿自己的衣服擦拭剑，他走上前去，准备用那断臂上的袖袍擦拭。躺在地上的断臂此时有点沉重，僵硬，没生气，玄同扯了几下，感觉像是在地摊上挑拣被浸泡到肿大发白的猪下水一般，好似再一挑拨，就要那么骨碌骨碌滚下去。

干脆把那手捡了起来，想要撕下一小片碎布，扯开来一看，皮肉倒是白皙光生，手腕处淡青色的脉络开在寡面白的肌肤上，青莲调了半点死灰，又温柔又消败，摸上去是寒凉的，同时也是轻巧的，没了气血的肉很快就不紧致了，但是手感却出乎意料地软，柔软，像浮云一般，撕开衣服的时候浮在衣料上的香气也就慢慢滲开来，仔细闻下，好像是放在白梅熏香炉上慢慢熏出来的，再摸一下衣料的轻软程度，心里也有了大概，这该是个体面人，平日里是极好整洁的，且善烹茶调香。

“温柔的剑客。”玄同嘴巴动了几下，吐出这句话来。

从玄同嘴里说温柔乍看有点诡异，但这个词形容真是恰到好处，说趣味轻浮了点，说柔情造作了点，那人就该是说话斯文心思慎密的剑客。

玄同擦完剑，想要把那截手臂扔了的时候，微乎其微的一段思维间隔里，他头脑里奇妙地增添了很多预想，尽管这些是和他完全不相干。他想这是山野地方，把这个没有生气的东西扔了，晚上是不是会有狼来吃了，要不就是天空盘旋的秃鹰，不用等到晚上，根本不用，或许在他离开的几分钟之后，那种凶猛的禽便会俯冲而下，把这个在它眼里看来极鲜美的肉食给啄得一干二净，可能一点儿渣滓都没有剩下，可能还会把周围的衣料也给吃了，反正是留个干干净净，像是去完成某种虔诚的仪式那样，一丝不苟地进行，再一丝不苟地离开，嘴角残存精神洗礼之后饱足且柔和的微笑。

玄同略微停顿了下脚步，不仅是为这种奇怪的想法而惊讶，而且他也同时认识到，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怀有洁癖的，而且这种洁癖无处不在，不分任何场合，不分生理还是心理，这种叫洁癖的东西大概是一种病，潜伏期很久，与其说是潜伏期，还不如说是畜养的时期，从头倒数的话，应该回归到他的童年时代，他第一次认识到他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在一个范围内的个体，因为他生下来不仅是简单地被赋予皇子这个尊称，同时还带了与其他兄弟一样的期望，这个标杆就是他的父王，那个脸上总是带着面具说话阴沉坐在高处的男人，玄同从他的影响中意识到，自己是生来活在一种束缚之下，可能他长久以来的偏执心态也会在某一天被打破平衡，然后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地跑向那个男人所预定的轨迹————即播种生子，然后和其他兄弟一样，为了权位而厮杀。

个体意识的觉醒与叛逆情绪很快汇聚起来，从人际关系的摩擦中感受到某种外界影响所带来的厌恶感和无力感，以上简单地总结来说就是导致他寡言少语沉醉于剑无心权位的洁癖，可以说是一种偏于幼稚行为的叛逆，也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保护筹码，反正这种病生长太久，久到他此时发现并意识到，再要挖掘根基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他想了想又觉得可笑，洁癖这个词是人类发明的，而他不是人类，他是妖，他是魔，这种潜藏于羊水时代对于自身定义的意识最早浮出水面的时候也是在童年，有天他的消极意识占了上风，于是他想吞剑自杀，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长剑在最初划开了喉咙，疼痛袭来鲜血涌出的时候，那些伤口不能继续柔和地破败下去，反而坚定又残忍地愈合了，于是他发现他死不了。

于是他发现他不是人。

他才想起他是妖，是魔，更为精准地说，他是怪物，他体内不是有个元神兽嘛，他的元神兽跑出来的时候，哦他真的想起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可是转念一想他的兄弟父母也是怪物了，他每天不是和人在打交道，他是在和怪物打交道，他每天不是在和人摩擦，他是在和怪物摩擦，他和其他人一起活在一个怪物的世界，他和其他人一起呼吸着怪物的空气，他和其他人一起努力学习人的思维，这样转换思维想着，就奇怪又有趣。

他从这种宏观的矛盾里面捕捉到了一种微妙的心理，这种微妙的心理更像是一种惊喜，好像是在童年苍白的潜意识中来到了某处阴森的树洞，但是俯身一看又会有甜美的活物在等待着他，这种心悸又期待什么的感觉，类似躺在旷野之时，看着巨大的月亮像迷幻的镜面一样压下来，像是蝉鸣昏茫的夏季午后，睡了一个酸涩的觉，醒来之后口舌干燥视力模糊听力模糊像透着一层哐当的水光然后感官无限放大，之后开始渐渐弥漫出压抑的微小快感。他宁愿抑制住自己，吊着空虚的胃，把自己挤扁，学着再化成一张软软的灵魂，愉快地流淌开来。

所以玄同的不问世事自闭心理乍看十分幼稚，实际上他早都早熟了，正因为早熟，所以他把这种心理藏匿起来，细致地，踏实地保护起来，再换上一张遮掩的面皮。

玄同对于自己的自我反省永远拥有很大的自信，现下他的心情非常好，刚从美梦中睡醒一样，他甚至愉快地吹起了小调，当然，这种行为外人是极少见到的。他将对于自己洁癖意识觉醒的满足感传递到那截断手上，那具没有生气的“东西”上，一刻钟之前这种“东西”还是活物，是生下来就具有人的气息，血还会是滚烫热烈地，现在那种感觉完全消失了，不仅消失得一干二净，且带来了另一种直观的变幻，它不是人了，甚至连肉都不是，它就是某种介质一般的物体，它还是白的，还是柔软的，还是馨香的，仔细看会有青色的脉络，可是就是已经不是人的脉络了，那种无力的感觉，更像是浅淡开在水面上很快便会化开的墨迹。

玄同首先想到了水，他带着那截断手，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溪边，把手浸在溪水里，他看着伤口处凝固的血又渐渐化开了，首先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血痂落下来，随后是有些浑浊的液体，再之后水的颜色就越来越浅，最后竟然呈现出一种淡粉，跟雨后新露一样清新，好像就这么凑上去闻，都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花蜜甜香，可能是阳光照耀得太强烈了吧，那截断手看起来没有任何死灰青白的颜色，此时此刻反而也带了点粉，跟嫩藕似地，玄同心情更加微妙了，这种轻松的感觉就如回到了幼年时光，他随意拿着一个拨浪鼓玩似地，当然，前者要贵重得多，断手衣料上精绣的鎏金纹路在艳阳下泛着光，混着波光凛动的水光，衬得断手瞬间有了几分灵气。

等到把断手洗干净，原先伤口处流血流脓的肌肉变成干净嫩生的颜色之后，玄同用自己的衣服很仔细地将断臂上的水珠擦干，然后塞在前胸衣服里，突兀地鼓出很大一块，这看上去滑稽极了，但玄同好像并不在意，他闭着眼，吹拂而来的微风也化成粉白糅杂的花瓣，他觉得很有安全感，此时那个“东西”就揣在他的身上，老老实实地被揣在怀里，紧贴他的体温，感受他的心跳，稳稳妥妥地，一辈子都掉不下去。

好的，这种感觉玄同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好极了，他甚至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精准且实在性的目标，首先，他要去搞到一件布料。

很幸运地是，山下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玄同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个农家染布坊，卖东西的大妈正巧眼力不好使，以为他怀里揣了一只小猫或小狗，这简直是老天刻意安排的，玄同心情更加好了，于是多给了大妈一点铜钱，理所当然换来大妈夹杂着惊讶的道谢声，两者成交愉快。

玄同用新买的布料一层一层绕着手臂包好，不时温柔地压一下，怕会多出一点空气，他想要把那“东西”保持真空的状态，永远不腐保存起来，最后他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结，在空中抛了几下再抱在怀里，还是很轻巧的样子，不过此时被包裹的断手看上去就跟被包裹的腊肉一样了。

玄同走在熙攘市集，和很多人相擦而过，没有人会转过头看他，没有人会对他发出疑问，谁会在意这么一个微小的细节呢，他们应该就认为玄同是在抱着一个腊肉啊，玄同笃定想着，他的嘴角上有不易察觉的弧度，偏向心理的一种离群行为此时又回来了，这大概是他长久以来的偏执欲所造成的，他想，那些人不会在意，也没必要在意，刻薄点说，他们要以他们蠢笨的思维在意什么呢，没人会意识到这是一个生长在人身上的零件啊，没人会意识到几个钟头之前这个“东西”和绝大多数零件一样在一个活人身上摇摆，绝大多数人就会认为那是一块腊肉，是一截比较珍贵的木头，是一卷画，那就这样吧，玄同想像自己是抱着绝世名画穿过重重人群，这让他感受到从未体会到的一种轻松，他的灵魂有些轻飘飘地浮起来，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跃着。

因为思维中不断增长的敏感度，他的听力同时也变得很敏感，他听到街边小贩中有人在谈论买卖，有人在谈论吃食，也有人谈论着苍生，说妖说魔说祸害，啊，正道，这个久违的词，使他不禁想起了这双手的主人，很可惜不会再见到他，换种判定的方式去说，他应该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或许那人没有包扎及时流血过多就这么死去了，或许他再愚蠢地幸运一下，及时包扎了伤口但是伤口后续没有处理好所以感染恶化，他还是会死，最宽宏大量地想想吧，他唯一能够乞求的命运就是苟延残喘下去。

但是他最终还是会死。

天很蓝，云很白，阳光温柔，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玄同觉得怀里的“东西”很热，像熟了一样，当然这种“熟”不是一般语言定义的熟，这种感觉，类比于红桃春柳都显得飘渺，诚实地阐述，他似乎闻到了一种气味，由断臂处所包裹然后弥漫的一种气味，可能是肉质开始腐烂，然后逐渐流出脓液，但是这种味道纯熟得几乎要滴落下来，并且不会让人产生恶感，这是一种从未感受到的悸动，恰如其分地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种有香味引导的介质，将他与外界空气隔离开来，这样想着，似乎断手处覆盖的白梅残香越来越馥郁，跟伤口的血肉紧密地融合在一起，能够用大脑想象出伤口处已经开始呈现一种甜美的肉色，浓郁的味道感觉像是在沉香中调了半点胡椒，甜辣甜辣地，但是又温柔到了极致。

那个人还会感受到断臂残存的痛感吗，此时他应该是躲到了哪个地方，玄同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找到那个人然后把断臂还给他的恶趣味，不，不能说是趣味，这更像是一场比试，比试谁活得久，谁活得快乐，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在意，但是那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那人也永远不知道他在不在意，但是他就是如此肯定那人猜不到他在在意他在不在意，这是绕口令，玄同却不厌其烦。

那人多大？婚否？居住在哪里？玄同不知道，但是他完全没必要知道，同时他深陷在另一层面的接触，这种触感真实而自然，不是像爱情一样看不见摸不着，这种东西就是老老实实呆在他怀里的。

啊，讨论到个人思想接触这里，难免会让人有嗔怪之情，想来这类幻想也是不洁，不洁更甚者是微妙情感却吊着不甘堕落，让人不忍疼爱，但更想亲手做一把，亲眼看一眼，算着那人，日后江湖寒风冷雨，带着残缺身体，却不知道他的残体被魔所容纳，这等玄妙事，真叫人忍不住抬伊的头顾伊的眼，从那断渣子骨肉粘连处伸进去，懒洋洋扒开他皮肉，窥探全身窍孔，肆意环顾一遍直叫他灵魂也被魔气压迫得颤抖。

玄同坚持认为肉体与肉体的摩擦是一种自发的依赖性行为，他并不觉得龌龊，无论是何种方式，他也不是没见过，直白说，这种东西他看得不少。

森域推崇血，暴力，欲望，刚从战场下来的魔喜欢发泄他们没有耗尽的欲望，尽管身体还是血淋淋地，血可以助兴，润滑身体，很多次他看见魔们激烈地厮缠在一起，似乎都要把对方绞死似地，红色的头发与青色的头发交杂，牙齿与牙齿触碰，古铜色的肌肤紧贴刚强有力的肌肉，雄性汗水的味道与血腥气交融，他们喜欢做爱，边做还边叫，没脸没皮地。

哦其实不应该用没脸没皮，那东西是形容人，魔是没有这些觉悟的，更不要说是做爱这个词了，原始一点，就是交媾。

对，就是交媾，交媾来交媾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死一样，因为这种无边的恐惧，便只能在绝望里无尽地交媾了。

幼年的玄同靠在墙上，冷眼看着这些魔物，没有说话，他也懒得说话，他不觉得恶心，因为他恶心惯了，所以他就习以为常了。

他拔出剑来，地上有点水，他用剑尖沾水来写字，他想写“乱“这个词，这是前几天皇子们一起上课时千玉屑教给他们的。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水沾了地，很快就滲进去了，他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他作罢。

玄同走过河岸，绿柳拂开红发。

接着继续走，路过城中心的佛寺，敲钟声绵长悠远。

然后向南走，路过挨挤在一起的居民房，天边的燕子在夕阳的余光中化作墨金色的点。

卖花的小男孩吓了一跳，他揉了几下眼睛，吸了一口气，再掂量一下手上的银子，这估计是他卖半年花都赚不来的钱，最后他把银子又放在嘴里咬了咬，为了确认似地，他抬头看了一下玄同，他知道这附近有很多拐卖儿童的，所以他很谨慎，但是眼前的这个红衣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就是这样。

那个男人说“你陪我走一段路，帮我背剑。”

“背剑，我们去哪里？”

“我不知道。”

这个男人的要求很奇怪，但是算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有时他花卖不完肚子饿实在想吃东西，他就会在妓馆一旁等着，给那些偶尔路过醉醺醺欲望未消的老男人泄欲，完了他们会丢给他几枚铜钱，足够他买两个大馒头了。

小男孩有点笨拙地背起剑时才知道那男人是为了腾出手来抱着手上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他不清楚，长长地一根，被包裹在灰色的布料之中，似乎还有点油渍滲出来，是腊肉吗，他挺好奇，然后真的问了出来。

“不是。”玄同回答得很迅速，他看也没看他一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可是…………. 小男孩还想问什么，一不小心踩死了地上的一只蟑螂，恶心的感觉让他惊叫了一下，转头一看玄同已经走远了，他撇了撇嘴，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天空此时下起了小雨，不大，很细密的样子，不用打伞，但是鼻尖就跟糊了什么似地，他努力吸了吸鼻子。

眼前的男人把那东西紧紧地贴合在胸口，看起来真的很珍贵的样子，或许是他的爱人送给他的东西？

雨水蒙住了整个世界，街道房梁都浸没在水汽里，男人的背影也模模糊糊地，跟寒风中的枯骨野鬼一般，还是大红色的，说害怕不是没有，但是他又多出了几分好奇，这么一个雨天，这样一个行人纷纷归家的时候，他要去哪儿呢。

他还想着，就听到耳边一声“到了。”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站在断桥上，前方是连绵的青山，唯一显眼的标志是一处山峰上飘着一幅论剑海的旗帜。

他看着那男人眯着眼望向那处山峰，嘴里轻声道“味道没有了。”

嗯，味道，什么味道？此时他竟没有了害怕的心情，凑到男人身旁闻了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腥甜的味道，隐隐约约地，在雨里拉成某种看不见但是闪着光亮的丝线似地。

桥下湖水里渐渐涌来了成群的锦鲤，它们嘴巴饥渴地开合，他无端端想到饕餮这个词，阴冷地直耸地，就似把那怪头直接凑上来凝视他，归家晚了路边妇人常爱打趣说，小弄崽子可要早点回家不然天色晚了要被捉走给那怪物扒皮吃掉。这类坊间民俗谣言大抵绮丽魔幻，让少年心生畏惧，但真实的景象往往比幻想冲击力更为巨大。

他还茫然顾视着，便听哗啦响声，那男人将怀抱之物扔进了湖中，鱼群聚集上来，争先恐后，布料被撕开，他好像见着了白的东西，柔软地可以一骨碌滑进胃里的东西，他也不禁口干舌燥看呆了，鱼的腥气重，绕在鼻子上，秤砣一般拉着他要坠入湖中，怂恿的鱼头此时真要幻化成獠牙恶相，直把那截物体给抽筋扒皮，髓也给吮得一干二净，捣着血，融着肉，一点渣也不给留，吞纳入腹再扬长而去，直返湖底龙宫继续做那吃人美梦。

他惊讶到大叫起来，到真不畏惧眼前这个红衣男鬼了。

“你为什么把它给扔了。”

“因为它回到了它本来该回去的地方。”

“那它为什么要回去啊。”

“因为人是人，魔是魔，没有界限，世间也会颠倒了。”

“那……….你没有给我说它到底是什么呀。”

“我说了的，是鱼饲料。”说完，为了表达一种肯定的方式，玄同拍了拍手。

干净，且利落。

[ 此帖被米古月在2014-07-07 18: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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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07 玄同x枕流君（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