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9 【師策】相處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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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我願歸于平靜的時候陪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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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樓主發表於: 2014-06-09 0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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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9 【師策】相處之道

方把茅草扎成的窗扇推起，便聽得屋外一陣輕聲碎語，漂浮在遞流的潺潺水聲之上，似遠又似近。

策馬天下展了展身體，微仰臉頸，斂著眸吸了一口氣，晨間山林的氣味嚼來特別清涼舒爽。

與三日前方起身離榻，俐落梳洗過後，便提了劍出門的匆忙步調相比，此刻的悠閒情態、神韻竟與師九如有幾分相似。

嶄新明亮的一天，便從享受晨光的溫暖沐浴開始。

師九如甫跨進門，就見策馬天下背對著他，雙手高舉在腦後，戴弁束髮。他近身上前，取來擱在一邊的木梳，探手接過策馬天下那束長髮，輕輕梳了下來。

「師九如，謝了。」剛睡醒的聲調還有些沙啞，語氣卻仍充滿安穩誠懇。

「不客氣。」

師九如有些愣愣，手上動作卻未停頓，只不動聲色微微偏過臉，垂眸瞅了鏡裡一瞅，策馬天下神情自然，眉頭舒展著，沒有絲毫排拒的反應。擱在日前，哪怕他只近他十步之遙，策馬天下也會皺起濃眉，散發出武者沉冷的氣息，一身抗拒。

孤僻頑劣、桀傲不馴，是策馬天下曾經的寫照。

而此刻洗蛻了仇恨陰霾的青年，多年偏執彷彿已融入了骨子裡頭，磨鑄成一股堅毅的味道，帶著幾分戾氣的目光沉潛了，更是深邃灼亮。

「師……如、九如……師九如，你在發什麼呆？」

聞聲師九如下意識垂睫輕搧兩下，斂去浮動心緒，勾起帶有一絲掩飾意味的柔和笑意望著策馬天下。不知何時策馬天下已經站起身，微微垂低的臉龐，探詢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的。

「梳完了頭，佇在我身後一動也不動盯著，是補劍補到失憶症發作、想不起我是什麼人了嗎？」

木梳早已離手，不知是誰放了回去，原來在師九如悄悄地神遊間，舉止如常，只是策馬天下與他相處日久，方轉身便一眼看穿那張溫潤的笑顏底下，有著微妙變化。眼光雖然望著他，藍瞳深處的倒映卻虛虛浮浮、若有似無，這讓策馬天下感到幾分疑惑，與過份地好奇。

孰料師九如卻是點點頭，道：

「嗯，這位少俠一身俊骨，在下師九如，不知少俠如何稱呼，可有榮幸結交認識？」

策馬天下輕輕挑眉，明白師九如有意迴避，便就按耐下心裡好奇，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策、馬、天、下！」

字正腔圓，彷彿別有含意。師九如心中一動，頗是了然。

——『策馬天下，你可知，你已非策馬天下。』

煥然一新的衣裝、煥然一新的氣息，三日裡偶爾師九如會暗暗想道，他是不是才初初認識策馬天下？又或許他不曾真正識得策馬天下的模樣——然而又有往日幾分疊影，在舉手投足間自然融合——明明事實上、他懂得策馬天下。

每個人一生都不只一個面目，所謂相由心生，三分是外人的眼見，七分是骨子的透現，在世俗變遷間切磋琢磨出一個自己。

他只是遇見了策馬天下的幾次不同面目而已。

這個轉變，經歷過了爭執忍讓的相處後，把歧異的觀念看法，漸漸磨合成眼神片語的會意。

——策馬天下，只是策馬天下。

「策馬、天下……」師九如輕輕復說，音質溫醇柔和，與往日似乎沒有不同，惟他自己能可知覺，舌尖咀嚼下，轉添了一點不明情緒。這個名字是他放在心板上多年的一份惦記與愧疚，喚著的時候、看著他執迷不悟的時候，蟄伏在胸口沉悶微酸的感受，饒是六魄離身亦未稍減半分，卻在這當刻，化作融雪般，一滴滴消解，洗開了歲月沉積。

策馬天下應了一聲，抬手拍了師九如肩頭兩拍。

「有什麼想說的，我隨時洗耳恭聽，就算你補壞了劍想找人哭，我也不會笑你。時候不早，我先去買些吃的回來。」說罷，便轉身出了屋子，留給師九如一個靜謐的空間。

透過窗口，能望見策馬天下筆直的身影輕快而沉穩，仍是慣性會在經過「劍墓」時偏頭一瞅。師九如眼眉含笑，思忖著，也許該找個時間告訴策馬天下，「劍墓」之中所埋葬的劍魂，並不全是被他修補失敗的。

師九如走到床邊，輕輕一撫靜心劍。

隱隱劍鳴在他指下震動，畢竟是心血所繫——也許不久的將來策馬天下能與靜心人劍合一，便是因著他們都懷有守護師九如的決心——而此時，料不到將來的師九如只是垂下眼瞼，輕聲沉吟：

「靜心，能看見策馬天下的轉變，你也很開心對嗎，你是最瞭解他的。我希望日後，你能陪著他一直成長下去，仍要時刻提醒他『靜心』二字，無論將來對上嗜殺者、或者任何人，都需沉穩以對，尋求勝機……」

——不要再受到傷害。

雖然他十分清楚，走在劍道上，就算天下無敵也不可能一生毫髮無傷，這卻仍是師九如衷心所願的，又或者該說是他的一種執念了。

劍吟在屋中低低迴盪開來，如是應承。

師九如閉上眼眸，忽然就想起了策馬天下那一聲聲「師九如」，從最初的氣急敗壞，到如今安穩沉靜，心裡頓覺一絲滿足。

＊

一個轉變的開始，雖然與往日有著很多的相同，卻也有著很大的不同。

策馬天下仍會在言談中與他多有嫌棄、調侃，卻在聽著他說話時，已經收斂了以往漫不經心的態度，而認真傾聽；只字片語中，亦摻入了表達關心的體己話。

當策馬天下說出「朋友」二字時，師九如並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沒想過，這一段關係，還能換來一句堅定決然的承諾。

「每個人心中，皆有不欲人知的秘密，你若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不過策馬天下要向你聲明一點。」

「請說。」師九如微微彎身，對於策馬天下認真的神情，亦誠懇以對。

「師九如之事，策馬天下絕不坐視！」

並不是非常激烈的語調，卻能聽出千萬分的決心，彷彿要透過眼神刻入誰的髮膚……亦像是一隻手，覆上了心口，令人感到溫熱與親密。

師九如微微一愣，望著策馬天下透澈的眼眸，壓下胸腔裡的震動，對策馬天下謙和道謝。

「策馬天下……多謝你，師九如也保證，若有需要你之處，絕不隱瞞。」

「嗯！」

話到此處，師九如默然半晌，策馬天下也不妨礙，只是在劍鼎邊溜哒兩下，彎身拾起一柄失了靈氣的斷劍，只餘半截劍刃，還浸染著斑駁血跡。

「你就專心你的煩惱，埋葬死劍這件事，我來代勞吧。」

「你想要往哪裡？」

見策馬天下邁開身影作勢踏出劍墓，師九如開口喚道，眸色融融。策馬天下不動聲色的忍讓，這段時日他已有些領受，這一次他卻並不想好似無動於衷。

「南方三里。」策馬天下有些意外，卻仍平靜地回望師九如，在那一片湛藍眼瞳裡，他甚至能瞥見自己一襲白影，點亮了眸心深處。

其實策馬天下的選擇迴避，除了給予師九如保留隱私的尊重外，他亦想在足夠清靜的空間裡，緩和每一次溝通失敗的懊惱情緒，去思考用什麼樣的方式對待師九如，好讓那個人能可明白，他想要的，不只是師九如的謙和有禮、進退有據。

師九如看著他的眼神，變亦不變，都令他有所察覺，自己僅僅是他生命裡的眾生之一，彷彿那些逐水而去的劍，離去以後再也不被惦記。然而當他以最誠摯的感情，把師九如放在生命中的獨特位置，便決定了是一輩子。

如果師九如能接受他們是朋友，那麼，他可以試試看的吧……試著用自己這一份真心，去融入師九如的生命，而不只是一個過客，而不是那份他認為不應存在的、該死的愧疚。他期望是對等的、可以站在師九如身邊，有說有笑、共擔憂患的位置，就算必須從追逐他的腳步開始，策馬天下也自認有足夠的恆心與能力。

「我與你同行吧。」

師九如笑著走近他，並敏銳補捉到，策馬天下神情裡一閃而逝的氣惱——那是不想被他打擾的意思——然而很快又輕撇唇角掩蓋了下去。師九如暗暗失笑，也許無論策馬天下轉變得如何模樣，總有一個面目，是他師九如所熟悉的……

可以說是、脾氣吧。

策馬天下大歎口氣：「也許我早該明白，天塌下來你也不會認真去煩惱。」

「哈，天塌下來，你也會與我一起承擔，又何需煩惱。」

「哼，師九如，別得了便宜又賣乖。」

「我是衷心感動，你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精神啊。」

「信不信我死之前絕對插你兩刀？」

「那師九如只好從命了……」

「師九如，你……」

一路輕聲碎語，沿著潺潺水聲，遞流向南。暮色漸濃，水波瀲灩間，空無一人的劍墓景色，虛虛浮浮照映出一片靜好的歲月。

誰與誰的相處，都是至誠換至真，從人與人的交際，換得一個知己。

或許換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

可以說是在試著寫一種感情的過渡感、和部分對他們的想法與感情痕跡的整理分析~
其實在我的看法中，就算「策馬天下」從頭到尾都是「策馬天下」，有過一版馬的經歷，才成就了二版馬的成長，但不可否認的是，一版馬的存在，有「人生階段的不可取代與複製」性，是一種獨立的面目，所以文中提到的師九如遇見的幾次，除了一版馬，更有熱血俠義的初版馬，然後是這一個轉變初期的二版馬，當然將來他還會看到策馬的更多成長XD
一遍遍地洗鍊、一遍遍地被策馬所觸動震撼的師九九，在我看來是非常好奇又充滿趣味的，他每次有點楞楞的反應簡直萌哭！！！
於是文中所埋的感情觀，除了一開始對策馬愧疚感的梗會慢慢變質成愛情——基於編劇的設定中，六魄所指是人的七情六慾所抽出，而師九九只保留了【愛】——還有就是對策馬的保護慾了嘻嘻，看師九九護著策馬跟護寶貝似的太令人瞎眼了→ →

最後來個花絮，這幾天一直在死循環周柏豪 - 【同行】這首歌，神契合師九九、師策了！Q//////Q

若有　一個他　擁抱一個他　這是和平盛世的嫩芽
若有　一個他　相信一個他　結伴同行吧　一起聲沙
一個他　寬恕一個他　這是傳揚大愛的籌碼
世界這樣　不要再醜化

[ 此帖被蘭無攸在2014-06-09 04: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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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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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09 【師策】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