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4 刀劍茫茫去不還（全，別詩七夕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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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8-14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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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4 刀劍茫茫去不還（全，別詩七夕賀文）

刀劍茫茫去不還（全）

放眼望去是一片富饒的大草原，青草茵茵，其上氈房、牧民與牛羊無數，草原中心是一座新月形狀的湖泊，碧藍如鏡，映照上方的藍天與白雲，白雲悠悠飄過，如同這裡恬靜的生活一般，令人嚮往。

微風撫過，帶來陣陣的草腥味，與之伴隨的是純樸簡單的曲調悠揚而至，這種簡短的小調子，沒有樂譜流傳，靠得是一代代人的口耳相傳，在人們的生活裡度過千百年的歲月，依舊不朽。

樂曲來自新月湖旁的三人，這三人中，其中一位是個小牧童，圓乎乎的臉蛋，兩頰上是風吹日曬後難以避免的紅暈，狹長的眼睛晶亮無比、充滿著天真浪漫，模樣雖然並不出色，卻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不由露出微微笑意。

小牧童拿著一根經由他精心挑選的雜草，拿在嘴邊吹氣，隨著細微的角度、力道變化，各種音調流淌而出，組合成風中那首傳遞了千年的曲。他的旁邊坐著一對男女，同樣穿著塞外傳統服飾，長袍、皮帽、皮靴，模樣卻明顯不是當地人，而是來自關內的外地人。

這對男女手上各拿根雜草，也是小牧童親自鑑定挑選，從諸多草們中脫穎而出，有幸在這曲調歷史上貢獻心力。依樣畫葫蘆的跟隨牧童動作，一開始曲調還顯得零落不順，但很快他們便抓到訣竅，演奏得不比牧童差上多少。

小牧童停下吹奏，瞪大眼看著這對意外遇上的陌生男女，對於自己學了好久的事情，在一瞬間就能被人學會這件事想不明白，只奇怪，難道長得好看的人學東西也特別快嗎？

是的，好看。小牧童知道的形容詞不多，就覺得這兩人很好看，像族長的那匹寶馬一樣神氣，在太陽光下彷彿會發光般地耀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寶馬是黑色的，而這兩人白白的，尤其是那名男子，白得像被額吉特意洗白的羊毛。

牧童停下，這對男女也停下。男人由懷中拿出羊皮、木炭，記下方才學得的曲調，心滿意足的將東西收入懷中，轉向小牧童點頭道謝。

「多謝。」雖然知道對方應該聽不懂關內語言，別小樓仍然說到。

他連聲音都好好聽。小牧童不由得想。「你們好厲害，你們是哪個部落的人啊？」

「抱歉，你說的話，別某並不明白。」塞外的語言，別小樓與李劍詩夫妻倆還未學會。福至心靈，別小樓再次將手伸入懷中，這次掏出個小布袋，從裡面拿出兩顆糖，一顆放到了小牧童的手上，一顆自己拿著，在小牧童面前指了指，然後放進口中，再示意小牧童照做。

牧童跟著做了，將那顆香香的東西放到嘴裡，甜蜜滋味讓他無比驚喜、開心，顧不得看那兩個好看的陌生人，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小布袋，渴望的意味不言而喻。

別小樓笑了笑，將布袋放到小牧童手上，牧童眼中頓時閃著光芒，開心想要收下，卻突然想到阿爸、額吉說過，不可以拿客人的禮物，他為難的停下動作，小心翼翼的望向別小樓跟李劍詩。

別小樓將小布袋往牧童的方向推去，表示他無需客氣。就在牧童猶豫時，幾聲童稚的聲音在遠方呼喊，吸引了牧童的注意，他轉頭答應了幾聲便站起身來，朝別小樓兩人訴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謝意，才將小布袋塞進懷中，跨上他的小馬離去。

「采風又得一首新曲，別郎開心了？」李劍詩捲起袍袖，撥弄清涼湖水，纖纖玉手襯著湖光，越發優美。

「那自然是開心的，塞外風情大異中原，頗有所獲。」別小樓不知又從哪兒掏出一條白絲巾，用湖水浸濕擰乾後，仔細摺疊好，捧過李劍詩桃面，輕手輕腳地為之擦拭，接著又拿出跟人換置的馬油，為她細細抹上。「風大乾燥，讓為夫替詩兒效勞，不可傷了妳的肌膚。」

李劍詩任別小樓擺弄。「就你講究。」

「咦，其他都能不講究，與詩兒有關的，怎能不講究呢？」別小樓煞有其事的回應，滿意瞧瞧自己的愛妻完美的模樣，故作無辜的眨眨眼。「好了，為夫替詩兒服務完畢，就不知是否有所回報？」

李劍詩聞弦音知雅意，拿別小樓沒半點辦法，只得接過白絲巾，將方才別小樓做過的事在他臉上重複一遍。「這樣別郎可還滿意？」

「不錯。」別小樓點頭讚許，而後指向耳旁說。「這兒好像沒抹到。」

「沒抹到嗎？」李劍詩傾身向前想要看清，冷不防被別小樓抱住，在臉上落下一吻。

「現在抹到了。」偷香竊玉成功的別小樓忍不住直笑。

李劍詩給別小樓笑得發震的胸口輕輕捶打一拳，卻也沒起身的意思，反而順勢偎在他的懷中，兩人一同欣賞著波光粼粼，時間恍若停滯在這美好的一刻。「你又將糖送人了，後頭喊藥苦我可不理你。」李劍詩無意識的玩著別小樓修長的手指，想起方才的事。

「不怕。」別小樓指指一旁兩人的坐騎駱駝，得意。「那上面，我還放了很多。」

「看來是我白擔心了。」李劍詩掩嘴淡笑。

「怎麼會呢？」別小樓無法克制在李劍詩身上游移的手，他就喜歡摸詩兒，感受那溫度與存在。「詩兒擔心我，令我十分歡喜。」

「你以前，沒這麼貧嘴。」過往那個含蓄、克制、連告白都不敢的男人，如今卻只要相伴的時候，就無時無刻親暱的緊。當然，李劍詩並不討厭這個變化，這讓她感覺被深愛、珍惜，只想為眼前這個男人付出更多的愛。

「這不是貧嘴，這是真心話。」別小樓拉著李劍詩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希望能藉此讓她體會到他無法抑制的愛意。「我愛妳，非常、非常愛妳。」

李劍詩不由伸出另外一隻手，眷戀的摸著別小樓的臉頰。「我對別郎，亦是相同。」

別小樓擁緊李劍詩，兩人沈浸在這心靈交融的一刻，風輕輕吹過、青草搖曳，牛羊不時低鳴，幾朵白雲飄過，一切都是這樣的美好。

「聽說再往西，是一片沙漠，我們要繼續前行嗎？」過了許久，李劍詩問到。

「詩兒不想去嗎？」別小樓確認李劍詩意願。

「與你一同，哪裡都去得。」

「沙漠廣大無垠，書上描述只有無盡黃沙，尚有流沙、沙塵暴，可說十分危險，詩兒若無意前往，不用勉強，此次的塞外之行，便到此為止。」

李劍詩露出自信表情。「如此景致、險境，不能親眼得見，豈不可惜？我反而非常期待，與別郎一探未知之地。」

愛妻此番豪情萬丈的回答，讓別小樓升起得意長嘯的衝動，可又怕驚擾住民、牛羊，最終忍住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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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眼前除了黃沙與黃沙構成的起伏地形外，沒有其他的事物存在，偶而一陣風揚起沙塵，很快又歸於平靜，畫面中，突然出現一行三隻雙峰駱駝，後方兩隻駱駝駝著沈重的水與食物緊跟在領頭的駱駝後，第一隻駱駝上著駝鞍，其上安穩坐著兩人。

兩人都裹著白色長袍，包著頭巾，渾身上下只看得見一雙明亮眼睛，很好的隔絕風沙與烈日的侵襲。

對於將所有物資放在其他兩隻駱駝上的分配，李劍詩表達了不安，一旦遭遇意外，他們很容易失去所有的補給而陷入困境，至於她的憂慮，別小樓是這樣回答的。

「我情願失去所有，也不能沒有妳。」

別小樓說這句話的時候，深情款款到李劍詩失去理智，以至於雖然內心十分不贊同如此配置，感情上卻無比認同別小樓所言，也就聽之任之了，只是預防性的，在兩人身上都多備上幾份水與乾糧。

為首的駱駝上，李劍詩坐在前方，別小樓坐在後面，座位亦是別小樓安排，唯一的理由就是這方便他不時對李劍詩上下其手，當時聽到這解釋的李劍詩剮了別小樓一眼，還是坐上了首位。

兩人已經在沙漠中前行十日之久，靠著羅盤和所能買到最詳細的地圖前進，如果方向無誤，再有一小段路便能抵達綠洲，好好休息一番。

倏然，遠處天色灰黃，不同於以往風吹沙揚的短暫現象，那片灰黃拔地而起彷彿直達天際，形成一道看之不透的沙幕，透著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轉瞬已經到了眼前！

沙塵暴！雖然第一次親眼所見，星月兩人很快就體認到自己遇到了沙漠中可怕的天災。

駱駝們本能的停下腳步，緩緩趴在沙子上，也不知是否有靈，牠們自然圍成三方合圍之勢，只要星月夫妻身在其中，就能遮掩住大部分的沙塵侵襲。別小樓、李劍詩翻身進入駱駝護主的區域，李劍詩在風沙襲至的最後一刻前，扯上兩袋水，一人一袋拿好，互相依偎的等待風暴過去。

風沙鋪天蓋地而至，即便身處駱駝掩護之中，依舊難以睜眼開口，狂風吹得衣服完全貼在身上，沙塵打在身上，隔著衣物仍然使人發疼，這自然的力量夾帶著吞天噬地的氣勢，在它所經之路上的事物盡被吞沒，更多的黃沙順勢被捲入，越發宏偉駭人。

別小樓和李劍詩做夢也沒想到有被駱駝保護的一日，可見萬物有靈、各有所長，自有難以解釋的天道軌跡使一切運行。

眼前蒼茫無畏的景色，使別小樓陷入沈迷，在沙塵中，他瞇著眼，一點不漏的看著席捲而過的狂沙，嘴裡含混地唸唸有詞，因著風呼嘯的聲音，李劍詩未曾聽得分明。

這場沙塵暴持續了整整兩個日夜，到中途，空氣中瀰漫的粉塵造成呼吸困難，別小樓因此從頓悟的狀態中轉醒，才發現身體已經被掉落的塵土覆蓋上厚厚一層，這還是李劍詩拉著外覆長袍，盡力替他遮擋無所不入的風沙下的狀況下。

反觀李劍詩，已經成了一個沙人，不復往日明媚動人。

別小樓回神看見李劍詩疲憊臉上的淡淡微笑，心頭一熱，將人帶進懷中，換他替她撐起一片安穩的天地。

如此境地，連說話都不能，別小樓心疼的言語只能吞入腹中，輕輕的替李劍詩按摩雙臂，舒緩她抬手整個日夜的酸麻。李劍詩搖搖頭，表示無礙，別小樓卻不肯停下，灌輸細微真氣替她疏導經脈。

強撐一日的李劍詩心頭放鬆後，於別小樓懷中緩緩閉眼歇息，待她醒來時，無孔不入的沙塵暴已經淡去，能見度提高，風速漸慢，兩人趁機抿了口清水，濕潤乾裂的嘴唇，同樣狼狽不堪的兩人，於對方的眼裡，卻還是一如初見時的心動不已。

沙塵終於全數落下，天地恢復清明，坐著的兩人，有三分之一的身軀被沙土覆蓋，他們拍去對方上的塵土，起身活動筋骨，護主的駱駝也跟著起身，厚實的駝蹄在變得十分鬆軟的土上漫步。駱駝在附近行動，別小樓、李劍詩兩人就著清水吃著無味乾硬的糧食補充體力，紮實的麵饃細細咬著，久了自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倒也不那麼難以入口。

「綠洲就在不遠處，我們前往好好休息吧。」用完兩天中唯一的一餐，別小樓摸摸李劍詩憔悴的臉，滿是不捨。

「嗯。」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李劍詩自然從善如流。

跨上駱駝，兩人往目的前進，好在半日左右便到了旅途計畫中的綠洲，綠草碧水，是無盡黃沙中最美的點綴，空氣中的濕氣聞起來如此美好。遭遇人力難抗的自然災害後，這裡是最舒適的修整之處。

星月夫妻在綠洲的第二天才緩過來，火上烤著四隻去皮的不知名鼠類，逼出的油脂滴落火中，發出啪啦聲響，引得火勢更旺。

李劍詩來回在肉上抹著自備調料，香味越發濃烈，在連幾天都只吃乾糧的人聞來，簡直止不住狂咽口水。

「別郎，那日在沙塵暴中，我瞧你似有所悟，不知有何所得？」李劍詩轉動午餐均勻受熱，一邊問到。

提起此事，別小樓不禁眉飛色舞、精神一振。「風與沙，風帶著沙，威力不只加乘。詩兒妳看，如果你我的內力是風，刀劍是沙，以內力運綿綿不絕的刀劍之氣，又會有怎麼樣的效果？」

李劍詩眉頭一揚，順手拿起身旁配劍試驗，效果確實不凡，但遠不如沙塵暴駭人威力。「不差，還需要再行完善，也許這趟沙漠之行，你我合招將有著落。」

「在此之前。」別小樓拿起料理好的鼠肉，遞到李劍詩面前。「還是先祭祭我們的五臟廟吧。」

李劍詩接過鼠肉，雖是餓極，吃起近日難得的美味仍是細嚼慢嚥、不疾不徐。

夫妻兩人此後暫時在綠洲住下，體悟、修煉武技，務求內化當日對大自然威力的感悟，過程中，一起討論、合招、對練，有時練著練著，莫名的就糾纏在一起，難分難捨的親吻起來，好在此處也沒旁人，但也不必顧慮太多。

別小樓、李劍詩兩人在綠洲過得悠然自得，只羨鴛鴦不羨仙，這裡的小動物可就慘了，多了個天敵，得小心防備被人抓去做成異域美食，成了旁人的盤中飧。

十多日後，威力十足、不遜當日沙塵暴的刀劍合併之招，水到渠成的由別小樓、李劍詩使出，無盡的刀劍之氣綿綿不絕，所過之處寸草不留、揚起黃沙陣陣，掩天蓋地。

刀劍收勢，星月並肩而立，望著結果，不由對視一笑。

終於完成了！他們無比的驕傲、同時又鬆了一口氣。

完善掛心之招的兩人，終於有心思來到水邊打理。清涼的甘泉打在臉上，讓人心神一振，精神大好。

洗完臉的別小樓注意到水中倒影，水裡的自己，還是那麼白透，沒大變化，可是詩兒⋯。「我為什麼沒變黑？！」看著曬成古銅小麥色的李劍詩，別小樓發出嫉妒的問話。

他也想要跟詩兒一樣，曬成小麥色啊。別小樓委屈。

「別郎這是嫌我黑了？」李劍詩才委屈，她這麼努力防曬，還是曬成黑炭，反觀別小樓，整天故意站在大太陽底下吸收能量，卻一點點色素都沒染上。

「怎麼會？」別小樓抱住李劍詩。「妳這樣很好看，健康、活力，跟我⋯完全不一樣。」

李劍詩回摟住他，知道他又在哀嘆自己有病拖累了她。「但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別郎。」

「詩兒。」別小樓頭靠上李劍詩磨蹭。

李劍詩不由呵呵直笑，伸出玉手推著他。「你的鬍渣，好癢。」

「鬍渣嗎？」別小樓摸摸下巴，還真刺手。這陣子沈溺武學，向來愛潔的別小樓也顧不得整理儀容，難得冒出鬍子來。

李劍詩也伸手摸上別小樓下巴，感受手心上的刺痛。「只是沒想到，別郎連鬍子都是白的。」

「詩兒笑我。」別小樓故意低頭用鬍子刺李劍詩，引得李劍詩在他懷裡直躲，反覆扭動的嬌軀很快讓他起了反應，別小樓不敢再逗她，連忙停下動作，按住她的動作。

李劍詩亦感受到腰後的火熱，掩著嘴暗笑，卻也不再惹人。

「唉。」別小樓深吸著氣，擁緊李劍詩，漸漸壓抑下衝動。

「別郎，替合招想好名字了嗎？」李劍詩轉移話題。

「詩兒意下如何？」

「就叫『刀劍茫茫去不還』吧。」

「一往無前、雖死不退，這名字取得好，不愧是吾妻詩兒。」

「臭美。」李劍詩推了推別小樓胸口。

別小樓握住她的手指送到唇邊，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該回家了。」

「嗯，回家。」她和他的家。李劍詩懷念起那雪山上他們與摯友親手所建的樓房。

湖面倒映著兩人身影，偶有歸家的飛鳥略過天上，忽然一陣風吹皺水面，兩人的影像隨之模糊至消失不見，兩人與三隻駱駝的隊伍踏上來時路，離去時約定，有朝一日，重遊舊地，過過那放羊牧牛的塞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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