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5 【杏林斷章/羽慕短篇系列】暖冬 (遲到的情人節+元宵節賀文)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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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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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樓主發表於: 2011-11-11 00:0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15 【杏林斷章/羽慕短篇系列】暖冬 (遲到的情人節+元宵節賀文) 3F

【藥師六周年祭/主題《歲月》】白色長河

慕少艾第五次因為聽到公寓樓下的門鎖轉動聲而起身離開餐桌，已經是將近九點的事了。
隨著客廳的拉門被拉開，羽人非獍高瘦的身影慢慢踱了進來。
「回來了？」慕少艾迎上前，「吃過了嗎？我……」
然而羽人只是簡短應了一聲「嗯」，整個人就癱坐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滿腔的熱情被打散，慕少艾默然，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已經是第二年住院醫師的羽人，原本該因著對臨床事務的熟悉而減輕負擔，但自從換了病房以來，接到的病人不是病況奇差，就是背景複雜，盡是最棘手的狀況。因而這段日子以來，他總是忙到筋疲力竭，回到家就陷入恍神狀態，根本沒心力好好跟慕少艾相處。
羽人自己不明原因，慕少艾卻隱約聽說，這是總醫師恨不逢懷疑羽人橫刀奪愛的報復。而事實上，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女方單相思，只是恨不逢妒火中燒視而不見，才一意為難羽人。
他不禁苦笑，忙成這副德性的羽人，連他這個正牌情人都沒時間陪了，哪有心思去搶別人的女朋友？

月曆上，11/11這一天被他用紅筆大大圈起。
俗稱的光棍節，卻是他倆定情的日子。
正好近日寒流來襲，廚藝絕佳只是一向懶得動手的他，破例提早回家做了小火鍋打算慶祝一下，等到的卻是這樣的情景。
他知道，這怪不得羽人。
前一晚羽人才值夜班，算起來已經將近四十個小時沒能闔眼睡個囫圇覺了，會這麼累，也在意料之中。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麼過來的？
但，他們已經多久沒有好好一起吃過一頓飯了？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
剛在一起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究竟是時間，還是工作壓力把彼此間的激情消磨殆盡？

認識羽人非獍時，他剛升上主治，羽人當時大三，是他小組討論課的學生。
第一堂課他就注意到，羽人一個人坐在最偏遠的角落，和其他人相形之下有段距離。
在他踏進教室前，其他同學們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流行話題、醫學新知……唯獨羽人始終低著頭不開口。當他一進教室，幾乎所有學生的目光都轉向他，然而羽人只抬眼瞥他一下，便又歛了目光。
醫學系素來是怪胎集散地，像羽人這樣離群獨行的，慕少艾也不是頭一次見到。但這沉默的少年卻似有種吸引人的特質，讓他無法不注意。
他以自我介紹作為開場白，幽默隨和的個性很快就贏得學生的好感。
然後他要求所有人也來個簡單的自介，打開氣氛之後，接著就是選組長。想當然，在這樣的場合越悶的人越容易被拱出頭，羽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當上了組長。
收報告，負責導生會的聯絡，兩人有了更多的交集。慕少艾慢慢發現，羽人其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沉悶，只是他的興趣和大多數人格格不入而已。
──他喜歡二胡，喜歡古典文學，喜歡獨自沉思；不碰電玩，不看連續劇，不聽流行音樂。
有了這樣的認識，他更能理解羽人的寡言，也逐步打開他的心防。
比起同儕，他這個師長和羽人相處得更為自然融洽，兩人之間的情分亦師亦友。
直到期末，慕少艾在交上來的心得報告中，赫然發現一封情書。
信末沒有署名，但慕少艾知道，能將信混在報告裡交上來不被發覺的人，只有一個。
很早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性向，雖不曾公開出櫃，卻也不是第一次被同性告白。
以往他總能乾脆俐落地拒絕；但收到羽人的情書時，他卻猶豫了。
羽人的信和他的人一樣，簡短而恬淡；但也許是認識得深，讓他能輕易咀嚼出藏在平淡文字之後的深情。
下學期開始他就不再是他們的導師了，他想羽人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選擇孤注一擲。
他陷入了長考。

猶豫著該不該回應的日子一晃就是五個月。
直到那天收到他的簡訊。
「我想跟你談談。現在。」
最後，慕少艾還是赴了約。

在那間他們共處過一整年的空教室裡，羽人近乎瘋狂地抱緊他，深深吻著。
被按倒在桌上時，他再次確定，羽人根本不是沉悶，而是悶騷。
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他並不確定羽人選在這一天是否有意，但在這個光棍節，他們雙雙脫離了單身生涯。

即使在這個看似開明的社會，同性相戀在許多場合仍是不能碰觸的禁忌，更別說他們還是師生。
醫界，正是這種封建性殘存最深的地方之一。
慕少艾獨當一面的醫者生涯才剛開始，羽人非獍更是讓所有教過他的師長都深深期許的優秀；一旦戀情公開，後果雖不能說難以想像，但必然令未來平添荊棘。為此，白天裡兩人總是小心翼翼地迴避八卦刺探的目光；唯有回到家中，他們才能盡情地像正常情侶一樣形影不離。
同桌吃飯互相夾菜，甚至直接餵對方一口；看電視的時候別處都坐不安穩，非要挨在情人懷裡；每個月都要小小紀念一下在一起的日子……
也許是在外面太過壓抑，當能獨處時情感就變得更加濃烈，甚至迥異於平時的個性；而羽人非獍表現出來的差異尤甚。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大概也不會相信，像羽人這樣木訥的人會不只一次地對他說出「我愛你」這句話吧？

剛在一起的三年裡，他們的相處始終如初時的熱戀。
直到羽人非獍升上七年級，成為實習醫師。突然壓上肩頭的大量雜務，分去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
雖然所有人都是三天值一次夜班，但羽人不知怎的，手氣似乎比別人旺。往往前一天同事值班還病況穩定的患者，會在他值班的夜裡突然病危轉送ICU，或者因為其他原因半夜被call醒，而本就淺眠的他一旦醒來，當晚便甭想入睡，隔天再拖著一夜沒睡的身體照常工作到傍晚。
畢業成為住院醫師後，這樣的情況仍然經常發生，唯一不同的只是隔天他會忙到更晚。
在宛如馬拉松般連續三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後，回到家裡的他往往是倒頭就睡。

慕少艾一直都沒有抱怨什麼。
他明白羽人的無奈，畢竟自己也是這麼折騰著累過來的。
但當越來越多個晚上一個人在餐桌前默默地吃飯，越來越多個周末他們甚至連話也說不上一句……
他想起羽人上次跟他說話，已經是兩三天前，說的也只是剛宣了一個黑道人物的死亡，似乎很讓他的手下難以接受，要自己也多加小心云云。
工作以外的事呢？
他不記得了。
也許是絢爛終將歸於平淡；也許，兩個人的生活本來就不只是膩在一起那麼簡單。

思緒從回憶中抽離，他的目光又移到了熟睡的情人臉上。
本就清𣇷的面容，在這幾年的歲月雕刻下，變得更加瘦削蒼白。
──蒼白？！
慕少艾終於發現有些異常。
羽人非獍膚色的確偏白，但連嘴唇都這麼毫無血色……情況不對！
他的視線快速掃過羽人全身，隨即定在他上腹一處被外套半掩的深色污漬。
剛才羽人進門時，拉起的外套正好擋住了那處，因此他竟沒注意到。
「羽仔？！」他下意識地一隻手按住傷處試圖止血，另一隻手顫抖著抓起電話就開始撥號。
掌心汩汩流出的溫熱，讓他感到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麼長。
好不容易叫完救護車，他轉頭望向羽人，「怎麼會受傷的？怎麼不立刻去醫院？」
兩人的住處距離工作的醫院並不甚遠，既然能撐到走回家，受傷的當下就該折返才是，他怎麼還傻到跑回來？
羽人似乎沒力氣開口，只是睜眼看了看他，眼瞼隨即又無力地垂下。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也跟著羽人的眼皮一起重重地下沉。「羽仔！羽仔！」

「少艾，慕少艾！」
有些急切的呼喚聲。
慕少艾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羽人攬在懷裡。他忙轉頭去看羽人身上，從頭到腳乾乾淨淨的，哪裡有什麼血漬？
「羽仔你沒事？」
羽人搖頭，「你做惡夢了？」
「嗯……」難道是因為擔心羽人被尋仇，才做了那樣的惡夢？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羽人似乎也猜到他心中所想，手臂略收將他抱緊了些，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還有……六周年快樂，謝謝你一直在。」
聽到這句話，他不禁側過頭睜大眼望向羽人，隨即唇上一暖，已被羽人順勢吻住。
原來他沒忘記……
才萌芽的不安，在這一刻的溫存中煙消雲散。
也許激情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磨蝕，但因為有始終把對方放在心裡的那份情感，而能像渡船一樣撐著彼此，在光陰的長河中順流而下。

後記：
首先，這篇如題所標，是藥師的六周年祭文。
雖然知道如果再寫悲文的話，肯定會被君泱和momo聯手追殺，但命題的「歲月」本身，就有一種淡淡的悵惘感，要寫成喜劇作結不容易，所以最後就變得如此坑爹...(天音：手殘就說不要找藉口！)
在這裡把羽慕的紀念日設定成藥師忌日的11.11算是小小的苦中作樂(?)──據說這個日子又叫做光棍節，一對戀人的紀念日，不正是兩個光棍的忌日嗎(笑)
不過，除了祭文之外，這篇其實還有一些其他的心思(或說怨念?)。
譬如選擇這樣的背景及人設。
文中的描寫當然有其誇大處，不過我想基本上還算合理(應該吧…)
──不在其位，難以知其甘苦。想說的，其實也就是這樣而已。(天音：裝什麼神秘啊~拍飛!)
又譬如……唉呀呀，還是不說了。總之就是紓發一點怨念而已(苦笑)
最後，這篇算是目的性很強的文章，寫得也有點匆促，因此難免有斧鑿之痕，請多多包涵<(_ _)>

後記的後記(喂怎麼還有這種東西?!)：
於是看了大家的文以後真心覺得我果然太偷懶了...趴地，我自覺去面壁orz

[ 此帖被yunhsien在2012-02-15 19:39重新編輯 ]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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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u084

阿文_劍牛_空燕_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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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5)

1樓發表於: 2011-11-14 00: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虐但又好溫馨的一篇文！><
對不起Y大其實我已經看過了文，不過是現在才從列表中翻來回覆！><
請原諒我啊><

阿文文最喜歡平凡的愛情，羽人跟少艾之間的感情，也許不及其他情侶來得轟烈，
Y大字行間的那種淡淡的戀情，以及與現實洪流對抗的無奈與無力，
真切的敲動著阿文的心，這種淡淡的苦澀，對初戀時的懷念，細細碎碎，
卻很適合他們這倆個溫柔的人，而且Y大的文字總泛著一種微黃的柔和光彩，
讓阿文文感覺到他倆放在心底的那份情愛，在無情的現實中映出一絲美好。

最後真的嚇死我了orz(汗)
少艾發噩夢大好！><總覺得少艾一整個懶洋溫吞的，都把自己的內心掩藏，
只露出微笑讓對方安心，這個猝不及防的噩夢正好暴露了少艾的脆弱，
讓羽人又擔心又憐愛~XXXDD

Y大最後那句大好！餘韻無窮，將細水長流的愛寫得如此讓人動容，Y大太利害了！><

Y大寫得很好啦！><送小花~加油！><

【劍牛】《世有名花》《黎明之後》出本調查！連結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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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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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2樓發表於: 2011-11-15 23: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樓natalieu084于2011-11-14 00:01發表的 : @'#,D!U
好虐但又好溫馨的一篇文！>< 2e+UM$
對不起Y大其實我已經看過了文，不過是現在才從列表中翻來回覆！>< pnl{&<$C%C
請原諒我啊>< 9vuyv*-}e
[_R~%Yh+'E
阿文文最喜歡平凡的愛情，羽人跟少艾之間的感情，也許不及其他情侶來得轟烈， l: HTk4$0
....... mitHT :%r2

啊啊，感謝不嫌棄~

忘記曾在哪篇帖子回復過，痛苦與甜蜜是相輔相成的，寫情缺一即失色不少。
所以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中(笑)

一直覺得羽慕都對重要的人很溫柔，但卻都不是輕易表露情感的人，雖然隱藏的方式各有不同──少艾用的是微笑，羽人則是用面癱(喂!)
惟其壓抑，當遇上契機表露出來的時候才更深刻。
羽人告白前有點漫長的等待，少艾的失落和惡夢...等等，大概是用這樣的思路在寫這篇的。

於是說，謝謝道友的喜愛和小花

另外謝謝尋夢和舒歌的花~

[ 此帖被yunhsien在2011-11-16 01:12重新編輯 ]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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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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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3樓發表於: 2012-02-15 19: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暖冬 (遲到的情人節+元宵節賀文)

三日不碼文手生荊棘...文筆破爛請見諒>"<
==============================================================

六點三十三分。
手錶上兩支指針挨成一個親暱的角度。
錶面顯是經常保養的，連刮痕也沒有一條，足見錶的主人十分珍愛。
擦拭透亮的錶面上映著一隻墨眸，幽深而若有所思。

羽人非獍雙手交握著抵在額頭上，神色中難掩倦態。
距離夜間值班會議只剩不到半小時，而宵還沒來跟他交班。
「學長，對不起！」宵從病房的另一頭快步走來。
「先交班吧。」羽人知道他等會還要去約會，於是打斷他的致歉，直接切入主題。
「好，第一床是三十八歲男性……」
等到交班結束，時針已經逼近七點。
「那我先走了，麻煩學長了！」宵匆忙向羽人道了謝，便邁開腳步衝向電梯間去。羽人也起身準備去參加夜間會議。

今天是情人節。
巧的是正好和元宵節同一天，又遇上週五。這麼好的日子，自然是誰也不想獨個兒冰清鬼冷地留在病房值班；因而班表填到這天的時候，三口劍和宵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羽人。
──同輩幾乎都清楚，他雖然極受女生歡迎，但卻不知何故至今仍沒有女友。
羽人當然明白他們的不言之意，又不好明說自己雖然表面看來是單身，實際上早已經有戀人。
最後，他還是認領了這一天的值班。

結束夜間會議，又巡了一次病房，等羽人回到護理站時，已經超過八點了。
白天擁擠忙碌的護理站變得空落落的，只剩一個夜班護理師正在清點晚間要發的藥物。
他看看錶，心裡盤算著超商便當不知還有沒有剩下，回頭向護理師交代兩句，便起身走到電梯廳。
電梯廳旁邊的空間放了幾排長椅和電視充作交誼廳，讓病人或家屬可以休息交談，此刻卻一個人也沒有。對面牆上一排大玻璃窗，平常往下俯瞰，可以看見醫院對面的公園景色；但現在外頭一片黑暗，窗戶便成了一面大鏡子，映出他瘦削的身形。
不知先前是誰開了窗沒有關好，絲絲冷風從窗縫灌進來，直鑽進骨子裡去。羽人雖然不甚怕冷，但猝然接受冷風的洗禮也有些吃不消；他抬手想繫好圍巾，摸向脖子發現空空如也，才想起圍巾放在休息室裡，於是走近去將窗關上。

又有一波寒流報到了。
不知慕少艾在家裡有沒有注意保暖？
在一起七年多，羽人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怕冷的性子。尤其是冬天夜裡，慕少艾抱著他的睡相，用八爪魚來形容都不為過。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從腰間的皮套裡抓出公務機：「R2羽人*。」
話筒那端悄然無聲，而手機鈴聲仍在響著。他楞了一下，拿出口袋裡的另一支私人手機。
是這支手機在響。
而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和他一起去辦手機的那個人而已。
他按下通話鍵，放到耳邊，「喂？」
「羽仔，吃過飯了嗎？」果然是慕少艾。
「嗯。」羽人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這點小事，他不想讓他擔心。「今天有寒流。」
「所以呢？」電話那頭的人故意一本正經的反問道，但聽得出來似乎在憋笑。
他頓了一頓，才道：「……記得多穿一點。」
慕少艾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羽仔連關心他都總是這樣不坦誠，逗起來真可愛。
「那你呢？怎麼連圍巾也不帶上？」他反問。
「呃……」羽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尋思片刻，突然發現這句話似乎不大對勁，「你……」

「羽仔。」
電話的另一邊慕少艾喚他，同時身後也傳來了一樣的聲音。他扭頭向後看去，見慕少艾笑吟吟地站在牆邊，手裡還提著什麼。
「你怎麼來了？」羽人快步上前，一邊打量著他，見他除了平常穿的駝色大衣和鵝黃套頭毛衣之外，還圍了圍巾，這才稍稍放心。
「唉呀呀，怎麼聽起來你好似不歡迎我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加思索反駁道。轉念想起自己不能回家陪慕少艾過節，反而讓他冒寒跑來，心中湧上一股歉仄，低聲道：「抱歉。」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慕少艾笑了笑，決定還是不再逗他，伸手指指交誼廳，同時晃晃手裡的東西：「咱們在那裏坐一會吧？我煮了湯圓，趁熱吃。」羽人這才看清楚，原來他手裡拿的是個不銹鋼湯罐。
「本來要買小湯圓的，但是剛好賣完了。芝麻餡的沒關係吧？」慕少艾知道羽人不愛甜食，因此往年都買沒有包餡，比較不甜的小湯圓來煮。
「沒關係。」他伸手接過，和慕少艾並肩走到長椅邊坐下，「謝謝。」
「呼呼，你還要跟我說謝嗎？」
「……」羽人沉默下來，揭開罐蓋，清香撲鼻。只見湯裡有三顆雪白圓潤的大湯圓，旁邊還浮著些細細的桂花瓣和幾顆桂圓，頗引人食慾。
他舀顆湯圓送進口中，並不滾燙，但猶有餘溫，是正適合入口的溫度；咬開外皮，熱騰騰的芝麻糊溢了滿嘴，味道有些甜膩，微燙的口感在寒冬裡卻是分外受用。
家離這裡雖不算遠，但這麼冷的天，湯圓帶來時還是溫熱的，他到底走得有多急？
羽人不禁胸口一熱，轉頭望向慕少艾，見他鼻頭凍得微微發紅，便放下湯匙去碰他的手，果然是涼的，於是順手握住。
「唉呀呀，羽仔，先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呢。」慕少艾雖是這麼說著，卻沒有掙開他的手。
羽人不答，只將他的手又握了一會才鬆開；一邊吃湯圓，一邊聽他絮絮說些最近發生的趣事，從院內最新的八卦，到阿九近日似乎有了喜歡的對象，羽人都專心地聽著。

在值班的夜裡能這樣約會，雖然幸福，卻也讓人無法不掛著心事。
所幸老天似乎也幫忙，直到碗已見底，病房依舊平靜，沒有病人突發狀況需要處置，也沒人路過打擾兩人世界的寧謐。
湯圓吃完了，慕少艾還特地去超商幫羽人買了飯糰充做晚餐；但時間仍是過得讓人無法不嫌太快。

「那我先回家了。」看看時間實在已經太晚，慕少艾終於起身。
「嗯。」羽人把自己的手套拿出來給他戴上，「抱歉，今天不能送你回去。」
「呼呼，既然抱歉的話，明天你就早點回來吧。」他半開玩笑道。
「好。」羽人認真地點點頭，忽然握住慕少艾的手，小指輕勾上他的小指。
「羽仔……」慕少艾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很快會過意來，想不到羽人也會用他以前哄阿九的招數了。他莞爾一笑，豎起拇指：「勾手蓋印……」
「不會騙人。」羽人也豎起拇指，堅定地捺上他的。
「嗯。」慕少艾笑了。
他的羽仔，是不會騙人的。「晚安。明天見。」

*註：R2，第二年住院醫師。

[ 此帖被yunhsien在2012-02-15 19: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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