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6【儒门后宫】闲中录（1-29，122F）幕26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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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imolin

冬会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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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7)

樓主發表於: 2013-05-07 09:2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26【儒门后宫】闲中录（1-29，122F）幕26补上

2013-06-18

重刷了閑中錄的以下章節：1,8,9。主要是太史侯、佛公子和邪儒宗的性格，把偏離的地方調整了回來。第10、11基本是新寫的。原第11章順延成爲12，以此類推，直到此前最後更新的15，現在變成了16。新的第10和11，是寫麒麟王和晏成君的。有興趣可以刷一下。因爲插入了新情節，所以其他章節的細節部分也有調整。人物性格會有跟原來偏差，這裏特意說明一下。

值此聯署期間，表達一下我對本命劍宿的愛。順便致敬麒麟王九千勝，也就是前世的绮羅生。致敬晏成君，我心中的阿徹。致绮羅生和意琦行前世今生的因緣。

對看情節的大家表示抱歉。並請節哀~

感謝渣亭對我滿懷節操的挑剔眼光，你是最好的幫助，時時提醒我寫的是一群爺們不是一群娘。感謝阿涅的鼓勵，幫我打雞血，你是最大的RP。

目前的章節如下：

幕一禦殿

幕二楠木樓

幕三花宴

幕四雪柳

幕五魔龍

幕六邪天禦武

幕七無衣

幕八新歲

幕九鬼怨

幕十阿徹

幕十一麒麟

幕十二廷議（上）

幕十三廷議（下）

幕十四刀龍

幕十五神宮

幕十六戰鱗

幕十七亂道

幕十八迷夢（上）

幕十九迷夢（下）

幕二十雙座

幕二十一法印

幕二十二祭江

幕二十三黑潮

幕二十四坚城

幕二十五火照

幕二十六云荒 - 暂空

幕二十七弦月

幕二十八青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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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閑中錄》重新刷了一下。主要的梗都保留著，調整了一些情節，順便爲了情節的連貫性加了一些內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1,2,3,8,9，是主要調整的，10是新寫的。原來第11章刀龍現在被挪到了第13章。接著往下寫的是第14章。然後往後的就……繼續寫（誰知道將來要不要調整orz）不管怎樣。要看情節的話，可以前面幾章的帖子刷一下。如果只是看梗，就繼續隨便看好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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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一禦殿
前代龍首的時候，內廷的衆位後宮中，有一位出身高貴、性情溫和的人深蒙龍首喜歡。那人出身于世家名門，當年和他一同進入內廷供職的幾個人，身份地位都不相上下，各有各的長處，起初也不顯得他這個人有什麽特別的。畢竟是宿緣深厚的緣故吧，久而久之，龍首漸漸愛上了他。倒不是那種引人注目、令人豔羨嫉妒的寵愛，雖然看起來疏遠，但無論什麽時候，心裏總是想著他，那種日久彌深的淡淡的情分，畢竟是與衆不同的。那個人年輕的時候挺內向的，不怎麽愛說話，倒不至于成天一本正經地板著臉端坐著吧，可那太過穩重自持的模樣，總覺得少了幾分風流情趣。當初入宮的時候，爲著他出身的家族，若不予以重視也說不過去。因此，縱然沒有很深的感情，還不忘了時常去看望他，各樣事情上的照顧都頗盡心意，也不盡是表面上的關懷。或許是上了年歲的緣故吧，漸漸有些厭倦了那些風花雪月。這才體會出那人的各樣好處來，想起這些年來那麽心不在焉地對待人家，如今又想要去親近，真是挺難爲情的。那人在內廷供職多年，打從年輕的時候就輔佐朝政，交給他的事情沒有不讓人放心的。爲著公事的緣故，時常到他那邊去，見他住的地方裏裏外外都是井井有條，文書卷冊雖然很多，卻都擺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紊亂之處。那種端莊穩重的人品，方方面面都無可挑剔，只是在難于叫人親近這一點上，略顯的有些美中不足。難免遺憾，心想著那一絲不苟的模樣，偶爾能露個怯就好了。

那人居住的地方叫謹成殿*。許是爲人不怎麽隨和吧，旁人談起他的時候都只稱他爲謹成君，不提起他的名字。位高權重的人，原本令人望而生畏。而那人天生就不怎麽擅長人情世故，有時候慮事不周，難免令人誤以爲盛氣淩人，冷酷無情什麽的。爲他這有點惹人嫌的脾氣，龍首也曾經勸說過他。見對方一言不發，好像無動于衷似的，只道他是個剛愎自負的人，心中頗有些不快。日後才知道，這其中也有好些誤會的地方。回想自己當初那種叫人心寒的冷淡，真是過意不去。無奈事情已經過了很久了，疏遠了這麽多年，隔閡已深，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轉寰的。不過，對方也不見得全無錯處啊。既已結下如此深厚的緣分，爲何不肯開誠布公的，把蒙受委屈的事講出來呢？大概是特別在意君臣的際限，覺得承受委屈是理所當然的；也說不定是因爲倔強，覺得辯解之類的都是自取其辱的事，索性就什麽也不說了。無論如何，發生這種因爲誤會而傷感情的事，總是在上位的人錯得多一些。心裏多有過意不去之處，總想設法補償他，只是不便公然表示。至于對方呢，總以爲君臣有別，心中存著芥蒂，恥于暢談心事。畢竟君臣之間不像普通的關系那樣，稍有不慎就牽連到方方面面。尤其是處在臣下地位的人，心裏懷著很多顧慮，長此以往，心情沈郁，漸漸的連話也不怎麽說一句了。

*儒門內廷階級大致如下：上殿衆位，受封者稱某某君，如謹成君，晏成君。這一位份的在宮中各居殿所，住在宮中，皆有侍寢的職分。其次是某某堂主人，如聚香堂主人，楓岫主人。這一位份的人在宮中也有住處，但並不一定常住著，侍寢與否也視情況而定。故而也有人雖非龍首後宮，仍居此位份在內廷供職。等而下之者，皆稱殿上人，按照位份和官職任事，除了特別的情形，與龍首只是普通的君臣關系。

年初，那人遭逢了意料不到的事情*。起初還一直隱瞞著，到了瞞也瞞不住的時候，才不得已如實禀告。龍首那邊倒是挺體諒他的，也知道他是頭一遭遇上這事，心情挺亂的，並不責怪他爲何隱瞞到這時候。其實，一直以來都同床共枕的人，怎麽能覺察不到呢？只是順著對方逞強，假裝作不知道罷了。入夏以後，天氣越來越熱，見他身子那麽不爽快，卻還勉強撐著往來上殿，心裏說不出地憐恤。故而但凡有事商量都親自過來，免他這麽熱的天還要來回走動。從龍首所住的持中殿，到謹成殿之間，隔著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如此往來出入，引人注目就不必說了，倒不知引得多少人嫉妒。按說難得過去一趟，公事之外的話，隨意聊兩句什麽、親近一下感情也是好的。只是那人在他面前總是挺拘謹的樣子，無論身上怎麽難受不自在，每次見他都換上宮服，衣帶也要系的整整齊齊的，只肯隔著帷屏與他對談，公事以外的話一句也不多說。唉，總被他這樣生疏地對待，心裏真不是滋味兒。不過，這些年一直不遠不近地對待人家，對方表面上雖不肯流露出來，心裏有點怨恨也是難免的吧。其實對方倒是心地挺忠厚的人，未見得就怎麽深怨。許是因爲初次遭逢了意外之事，心中特別不安，故而顯得比平時有些郁悒。見他總是很辛苦地起身應酬，心裏雖然記挂著，也不便像對待親近的人那樣隨便去看他。即使如此，問候的書信卻從來不曾中斷過。對方呢，想起那事來，心裏就怪難爲情的吧。故而回信裏總是那麽幾句客套話，總也不肯多談自己的事。“結緣枕席的兩人，哪有像這樣疏遠的？君臣之間，保持適當的禮貌就可以了。就算是病重憔悴，不願叫人看見吧。可總是這樣隔著帷屏說話，心裏能不生分嗎？偶爾也讓人照顧一下吧。”龍首耐心地勸他，讓侍候人移去帷屏，在寢帳跟前設下座位。見那寢帳撩起的一端，露出那有些虛弱蒼白的模樣。像這樣就近了看他，打從認識以來，好像還是沒有幾次呢。侍候人端上湯藥。龍首接過來嘗了嘗，親自照料他喝下去。從來也沒見主上這樣用心地對待什麽人啊。左右的人大感驚訝，私下裏談論起來，都挺意外的。

*內廷隱語，特指懷孕。

五月節，照例在天龍寺供養一切經。之前的半個月，宮中各處都在爲這件事忙碌著。侍從女官聚在一起縫紉衣裳，結理腰帶。各處承接分派，裝飾佛像、卷軸、經盒、幔帳，預備各樣的供養之物。字寫得好的人無不很熱衷地抄寫經卷，將被龍首選中視爲莫大的榮耀。每年到這個熱鬧的時候，謹成殿那邊就顯得特別安靜。年來跟龍首之間的不和氣，多多少少也有爲這件事耿耿于懷的緣故。按說在儒門之中，本來不應該鋪張這些，說不定龍首也是看在佛門的面子上才敷衍一下，只是不明說罷了。論到書法，宮中上下沒有人比這位謹成君寫得更漂亮的，故而一到這時候總是最先想到他。雖說是君命不可不受，總覺得這些怪力亂神的事兒不成體統，心裏不以爲然，連表面上都不肯掩飾。先前被吩咐的時候，有一次連經軸帶筆墨原封不動地送回來，弄得龍首那邊很沒面子。今年，許是心情變了吧，被分派到的時候竟也沒有推辭，撐著挺勉強的身子，很是盡心地寫了幾卷。龍首那邊，自然是挺意外的，且又不忍心他累著，便勸他“盡盡心就好了”。其實這些年之間，究竟有什麽值得心懷芥蒂的？只是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惹得彼此都心情不快，再給人添油加醋地說一下，越發顯得好像別有居心。性情剛強的人，偶爾順從下來，特別惹人憐愛。便也思忖著，是不是自己往日逼迫得過分，對待別人都能寬宏大量，爲何在他身上就那麽刻薄呢。倚仗君臣地位的高下，想要隨心所欲還不容易。一直就想看他折服了的樣子，真到折斷了的時候，又覺得好不惋惜。

到了五月節的前一天，龍首親自過來，請他過節的那天也跟著出門，一起散散心去。那人平時就很少外出，加以如今身上不便，凡事都無精打采的，可禁不住身邊的人家一再勸說，心裏也覺得不該太讓人掃興，故而終于答應下來。因爲是臨時決定的，倉促之間預備起這樣那樣的事，顯得有點忙亂。乘著將晚的夜色，侍候人們殿上殿下地各處往來。從來到這時候都冷冷清清，難得有了點過節的樣子，自然上上下下都很盡心。那人臥在寢帳裏，身上倒不怎麽難受，只是心裏有點不自在的。龍首坐在那麽近的地方，有人在的時候還顯得那麽親近的樣子。心裏難爲情，便將衣被拉起來，假裝睡著了似的向裏躺著。龍首知道他沒睡，摸進衣被將他的手拉過來，握在手裏摩挲著。從來也沒經過這樣的事，臉上發燒，被人握著的那只手，手心裏也發熱起來。龍首摸著他手心裏沁出汗水，以爲他又發燒不舒服了，便靠近過來看。“到底別蒙著頭啊。天氣本來就挺熱的，這樣不是悶壞了嗎？”說著，將蓋在身上的衣被稍微拉下來一些。借著寢帳透進來的燈光，見他臉上微微紅著。知道他是難爲情，像這樣挺有些嬌豔的樣子，還從沒有見到過呢。

這一夜幾乎沒有睡。次日清早就要動身，故而殿上內外的人忙碌了整夜。雖說是有點辛苦吧，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將近天明的時候，出門各樣都預備齊了，整理得又妥帖又漂亮。按照位份，隨從出門的車子共有十五輛。龍首的儀仗在前，跟著是武成殿的車子，接下來就該這邊的動身啓程了。一路之上，圍觀的人很多，沿途的風景也不錯。若有好心情，像這樣出門走走看看也挺有意思的。只是身上不爽快，始終打不起精神來。這一天萬裏無雲，晴朗的太陽當頭照著。像這樣的天氣，還不肯卷起車簾來，覺得悶也難怪。就這樣一路撐著，好容易到了天龍寺。從車裏剛下來的時候，幾乎暈了一下。下車之後，歇在正殿東側的一間屋子裏。龍首過來看他，見他臉色發白，胸口漲悶，很是恹恹的，曉得是中了暑氣的緣故。按說這樣的天氣，還不至于就把人給熱壞了。總是身子太過虛弱的緣故，便讓人服侍他解下衣服來，在寢帳中躺了下去。

午後睡過一覺，氣色總算好了很多。龍首那邊派人過來看望好幾次，見他安穩地睡著，也稍微放心了些。到了晚飯的時候，原說讓端到這邊來，不必和衆人一處。但又覺得既然已經來了，又是頭一天，不露面顯得不好似的。故而換了衣服，來到正殿上。龍首身邊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陪著，見他過來，特意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往年的五月節，謹成殿的人總是留在宮中的。奉陪在龍首身邊的兩位，東面是武成君，西面那不便空著的位子，便賜予聚香堂主人*。年來如此，衆人也都習慣了。今年按照本來應該的擺上，那退在下位的人，心裏總會有點不是滋味的。但最不自在的還是在上位的那個。雖然在內廷供職這麽多年，始終也沒法適應這種應酬來去的場面。本來就不擅長，偏偏又處在引人注目的位置上，面對那麽多吹毛求疵的眼光。雖說循規蹈矩、依禮而行總不差，但在旁人眼中，難免覺得他這人一板一眼的作風，倒有些裝腔作勢的嫌疑也說不定。

*武成君，即佛公子弦知音。晏成君，即無式劍通慧。這兩人出身銀蟒家族，且是兄弟。聚香堂主人，即無衣師尹。

無論如何，這一天應酬到這裏，差不多也精疲力盡了。晚間回到住處，在寢帳裏躺了一會兒，便忍不住翻身起來，將晚飯時吃下的一點東西吐得幹幹淨淨。龍首派人來看他，聽說他難受成這個的樣子，便親自過來探望。正是初夜上經的時候，正殿上正在舉行隆重的法會。即使如此，還是放下那邊的事情，守在這裏陪著他。想到這些，心裏雖說難過吧，卻也挺感動的。龍首扶他坐起身來，見他那虛弱蒼白的模樣，心裏非常過意不去。“早知如此，或許還是留在宮中穩妥些。當時只是想著，也許換個地方住幾日，散散心情，病情也減輕一點也說不定。可惜慮事不周，還是沒怎麽照顧好，讓汝受委屈了。”侍候人端來果物，稍微吃了些，所幸這次沒有嘔吐。想來是在晚飯的時候，爲了應酬喝了兩杯，雖然酒聞起來味道淡淡的，以爲沒有什麽，到底還是禁不住。不過，那杯酒既是聚香堂的那位親自遞的，倘若推辭，難免又會引起什麽誤會，不如就忍著喝下去了事。

正殿的上經已經結束了，武成君和晏成君從那邊下來。聽說沒什麽大礙，又聽說龍首已經在這邊，便只派人過來尋常地慰問兩句。到了夜裏的時候，兩個人一起過來看他。碰巧這邊剛剛服了一遍藥，還沒有睡下，便坐下來陪他聊了兩句。兩家既是世交，特別是晏成君，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看他這麽難受的樣子，擔心的了不得，深怕他就這麽出了意外。從起頭到現在，大抵也有三四個月的光景了。總是這樣一點東西都吃不下，身體還不熬垮了？“身子不舒服，還勉強應酬他做什麽。不過是一杯酒，不喝也罷了。龍首親眼看到的，也知道你不舒服，還怕他背後又說你什麽嗎？”“倒不是怕他說什麽。只是不出來就罷了。難得出來一回，不想掃了大家的興。”晏成君聽他這麽說，不由得歎了口氣：“總是這麽替人著想，幾時能替你自己打算？”佛公子在旁聽著，忍不住冷笑道：“他哪有自己的打算？他只有爲他哥哥的打算。如今再添上要順從龍首，夾在當中，兩邊都要逼他依著自己的意思，我看他以後都別活了。”話雖難聽，可事情明擺著，就像佛公子所說的那樣。儒門的格局不像玄宗和佛門，本來就是要內廷外朝相互制衡著。*邪儒宗身在外朝，權勢至高，對上自己的親弟弟，手段卻那麽毫不留情。像這樣一點情面都不講也就罷了，這麽些年來，還一直不讓他跟龍首親近。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難怪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說他們兄弟之間如何怎樣。“就算是一家之主吧，也不至于什麽都聽他的。就像這些年來，他叫你別去親近龍首，你就真的那麽板著臉對待人家，恨不得推開似的，弄得關系冷冷淡淡。人都是見面三分情的，彼此說話還都用帷屏擋著，連面都不見，哪有什麽交情呢。人在內廷，雖說是君臣際分，可也是有感情的相處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難道非得龍首虐待著你，他才開心？”

*太史侯身居內廷尚書台之位，其兄長邪儒宗執掌外朝。外朝的實力擴張，勢必要對內廷有所壓制。故而太史侯雖然在內廷權位挺高，日子卻過得非常不順心。

太史侯被他說著，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爲人內向，想必是不慣談起這些事吧，被人說起這些，只是默默地聽著，不說一句話。晏成君見他有些尴尬似的，便轉開話題，隨意聊起日間上經時所見聞的一些趣事。早年間，儒門之中多有厭佛的風氣。直到如今，門風保守些的人家還當那些都是怪力亂神的事情，談都不許談論。最近一兩百年，也是因爲與佛門的關系日益密切，談佛說法也漸漸成爲一種時俗的風尚，就跟當年與道門還有交情的時候流行清談差不多。抄經之類的也挺流行的，不見得真是誠心信奉，只是當做閑暇時候的消遣，比起鑽研那些佛道真言，恐怕還是在書法和經卷的卷軸上花的心思更多。“算是有些貪心吧，看見漂亮的東西就愛不釋手的。前些日子，在龍首那邊見到你抄寫的那些經卷，心裏說不出的羨慕。等身體好起來，別管抄些什麽，能替我也寫幾個字就好了。”佛公子聽他提起，忍不住地笑道：“抄經有什麽意思。要說還不如把時調的歌詞寫兩句呢。唉，給你這麽一提，又叫我想起那天的事兒來了。那天在龍首跟前，見到你那邊的人送來抄好的經卷。正說你書法好，忽然聽見那人在一旁不輕不重地念白了一句，說什麽‘慣來清高，如今也肯隨俗從衆了。’可把阿徹氣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叫他沒敢再說出下句話。難怪他這陣子又是得意，又有些不自在。不自在的，自然是見不得龍首照顧你。至于得意，不就是這些日子以來，龍首見你病得起不來的樣子，也是怕你累的出了事，便想讓他暫時代替你的職任。不是我在這埋怨你哥哥，若是他肯稍微通融，對你留點情面，也讓龍首順心些，能讓你的日子這麽不好過嗎？就這麽處處跟你爲難作對的，把你逼得靠倒了，對他有什麽好處呢？”如此一番勸說，也都是盡情盡理的話，卻聽太史侯不以爲然地固執道：“話不是這麽說的。倘若他爲了我就處處留情，那這個內廷我還是別再待下去了。都是爲了儒門天下，也都是忠于龍首的。凡事該怎樣就怎樣。倘若是他的道理對，就算是龍首有什麽不敢違逆。倘若不是，管他多強硬的，有什麽不可以爭一爭。”佛公子聞聽此言，忍不住和晏成君相視一笑：“難怪兩邊都應付得這麽辛苦。也難怪讓龍首又是心疼，又是怨念的。只是人在病中，還是該安心靜養著，別總是動那些逞強的心思。有什麽要爭的，也等病好了再說吧。”

五月節的法會結束之後，衆人隨駕回宮。太史侯已經病臥在床，無法繼續理事。龍首只得分派他人接替了他的職位。思前想後，也覺得還是讓他回家養病穩妥一些。爲免引人注目，也沒告訴任何人，只是私邸那邊派了幾個人，輕車簡從，乘著黃昏的時候悄悄離去。這天是無衣師尹晉位受封的日子，不想打擾了這件事，特意隱瞞了消息，故而也沒有人過來送

[ 此帖被muyimolin在2013-07-26 05: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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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3-05-07 22: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女神你把它贴出来了么！么么哒！！
晏成君可美了，捧脸，他们家人说话就是这么带感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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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3-05-07 23: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樓(killerkitty) 的帖子

所以后来鹤老和剑宿实在是属于继承了家风XDDD

不似明灯照，又非暗幕张。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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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3-05-08 10: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幕二楠木樓
這家人到了這一代，權勢依然很盛，但人脈已經大不如前了。太史侯仕宮參上的前一年，家裏實在的只剩下兄弟兩人，連過中秋都顯得冷冷清清的。過了一年，太史侯在內廷供職，邪儒宗又常不在家。那會兒還沒有楓岫，偌大的宅院連腳步聲都沒有，只有樹葉悄悄地落著，靜得怪怕人的。後來總算娶進了幾個人，陸續生了孩子，看這些人都平安無事的，心想著早年間的事恐怕已經過去了。不過，總是有所顧慮吧，也不向門當戶對的人家提親什麽，故而也沒立正室。前些年，家中年輕的長輩從外面回來，沒多久生下的楓岫。那場面很慘，看到一眼的人，恐怕到死都不會忘。總算是命大吧，當時竟然沒有斷氣。只勉勉強強地撐過了一個月，終于也去世了。太史侯那年回家，看家裏多出個小弟弟來，挺喜歡地抱著。他在宮中地位很高，卻不怎麽蒙龍首召見。這樣的情形，正是邪儒宗所希望樣子，在太史侯卻覺得沒有孩子終歸是個遺憾。與龍首之間的感情，一直都空泛泛的，跟普通的君臣關系沒什麽兩樣。只是最近一段日子突然好起來了，倒覺得不自在。退歸私邸已經有些日子，心裏清靜清閑的，不再像先前那麽消沈郁悒。邪儒宗事情很忙，少有時間陪他，每日過來探望總是夜深的時候，見他睡得還好，只看一眼便匆匆離去。如此生疏，兄弟的情分未免顯得太過冷淡。

這天晚上，將到邪儒宗回來的時候，聽見樓下的說話聲。夜很深了。太史侯剛剛睡下，忍不住坐起來，讓楓岫下樓去看是怎麽回事。楓岫披著一件單衣，從樓梯上探頭望去，只見邪儒宗在樓下一言不發地站著，佛公子在他身旁，很是瞧不起地看著他，好像剛剛吵過似的。借著微暗的燈光，楓岫向樓下走了幾步。佛公子擡起頭，看見楓岫只穿著一件薄衣裳，單手籠著衣襟，站在樓梯上有點害怕似的望著，便走過去將他抱起來，向樓上走去。邪儒宗跟著上了樓。來到門口，看見太史侯在寢帳裏坐著，挺是陌生地看著他。佛公子剛剛將楓岫放下，正扶著太史侯，勸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去。

片刻的光景，兩人就這樣彼此望著，目光一動也不動。佛公子聽見腳步聲，擡頭見邪儒宗只是站在門外，不由得不耐煩道：“站著有用嗎？沒看我這兒扶著他？快過來幫他把背後的頭發理順了。”邪儒宗聽見這話，這才走到床邊，將那背後長垂的黑發略略擡起來，放在枕畔。太史侯避過目光，感到邪儒宗在身邊坐下來，目光仔仔細細地看著他。許久，伸出手來，在他臉旁邊輕輕摸了一下。“怎麽有白頭發了呢。”自言自語的話，說得好像在埋怨似的。太史侯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太久沒見了，就像在陌生人跟前，處處都不自在。佛公子站在旁邊，見兩人都挺窘迫的，便伸手在邪儒宗的衣帶上輕輕拉了一下。邪儒宗站起身來，將幔帳放下，轉身向門外走去。太史侯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又要起身。佛公子近前扶住他，含笑勸道，“沒事。該吵的早都吵完了，還怕我撓他一頓？待會兒讓人拿酒來，就跟他在這裏坐著說話。你安心躺著，別一個勁兒地要起來，免得著涼了。”說話之間，侍候人已從前面書房裏取來一壇酒，擺設在靠近窗前的桌上，便悄悄退了下去。邪儒宗啓開酒壇，斟了一盞，遞到佛公子面前。樓上樓下的燈都熄滅了，只有透窗月光微微照著。太史侯躺在暗中，聞到一點幽冷的酒香氣，心裏安穩下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月光透過雕窗的木格，稀稀落落地灑在床前的地上。酒香潺潺，不覺勾起那些略有些昏黃的記憶。佛公子走到床前，將寢帳輕輕撩起一端。太史侯平平穩穩地睡著，難得睡得很好的樣子。倒是楓岫，縮手縮腳地緊靠在床裏頭，想必是怕自己睡著了翻身，一不小心把睡在另一邊的人碰著了。佛公子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悄聲含笑道，“你看小辭，長得像不像阿辰小時候兒？這麽好看的模樣，將來也獻給龍首吧。”邪儒宗道，“算了吧。又不是什麽好去處。”說著也走過來，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佛公子放下寢帳，兩人回到桌邊，彼此互相斟了一回酒，談起昔年舊事。那年參上入宮，正是白梅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宮裏也有梅花，開得很盛。只是不像自家裏清靜的地方，臨水隨意開著，那般自在好看。預備將近冬天的時候做産，再過兩個月，又是梅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到那時候總要擺酒的吧。于是說到酒，說應該預備什麽酒。又說到點心，說應該預備什麽樣的點心。又說，該預備小孩子的衣服了。宮裏預備是宮裏的，私家裏也預備一些。小孩子長得很快，差不多過一個月就要換一雙鞋子。像這樣小時候的衣物，穿過的，用過的，都該留著。像在他們家，弟弟要揀一件哥哥的衣服，要貼身穿的，將來兩個人才親，說也說的來，玩也玩得到一處。初次做産，有點難受什麽的都不奇怪。等到將來再有第二個的時候，就沒什麽辛苦了。

被佛公子這麽話痨似的碎念著，邪儒宗始終心不在焉地沈默著，好像一點也沒有聽進去。這家人因爲被邪靈詛咒的緣故，近些年來，沒有一個人能活著生下孩子的，也不知道太史侯這一次會落得怎樣。年來在龍首身邊，始終也不曾懷孕，雖說有些遺憾吧，心中卻一直爲此感到慶幸的。年初的時候，太史侯寫信回來，只說身上挺不舒服的，想回家住些日子。那一陣，宮中各處傳說，都覺得龍首那麽看重聚香堂主人，想必不久之後就要晉位賜封了吧。想必也是因爲這件事，心裏不自在，一時有點沮喪了，才萌生出退宮的念頭。當時不知緣故，沒當成是什麽要緊的事情，故而只寫了一封信，泛泛地安慰了兩句。過後再不提起過，一直到佛公子那邊來信催問，這才知道是懷孕，忙著開始預備接他回家待産的事。

還沒入宮、在家裏住著的時候，就住在東邊的那間楠木樓上。如今打掃起來，布置得和先前一模一樣，其實東西都一直留著，只是收起來沒擺在外面，免得落灰染舊了。窗外的樹已經長得很高，把陽光都擋住了些。該說得修剪一下，只是太史侯先前一直喜歡它。等回家看到那樹長得很茂盛的樣子，說不定能挺高興的。眼下到了六七月，也正是身上很怕熱的時候，窗前有很多樹蔭遮擋著，夏天也不至于很難過。其實這樹只是葉子很多，枝幹還是挺稀疏的。等到秋天的時候，樹葉落光了，陽光照進來，屋裏子就不會顯得暗了。

這家裏原本很興旺，孩子也挺多的。還記得小時候，好多孩子跑在這樓下的園子裏玩，如今卻都不在了。在宮中這些年，聽說邪儒宗雖然沒有真正成婚，倒也接了幾個人在家裏住著，陸續添了許多孩子。當中的一些，如今已經長大了吧？不過，總還有些年歲小的，正是愛玩兒的年歲。園子這麽大，如今卻只給他一個人住著，倒顯得孤單冷清。楠木樓坐落在靠近南面的地方，樓窗外的不遠處，隔著一道粉白圍牆，對面那邊就是家主人的住處。沿牆邊上的那幾棵桃花，一到三月裏便開得如粉雲似的，令人忍不住地流連注目。正是七月當中，枝上綠蔭滿滿的，沈甸甸地壓著粉白粉紅的桃子，有風吹過的時候，便漾開一陣沁人的果香氣。平常到這時候，應該也會讓人摘的吧，只是今年特別不許人隨意進出這園子，除非有鳥兒飛下來啄一下。那天坐在窗邊，看見幾個孩子互相扶著攀上牆垣，探手去夠那樹枝上的。便叫楓岫下樓開了門，放他們進來，摘了滿滿的一籃桃子。過後埋怨邪儒宗，“何必不讓他們來這園裏來玩？反正也不便下樓，瞧著也挺熱鬧的不是？”

從那以後，便許人還像先前那樣隨意出入園中。遠遠地聽見那些稚嫩卻很是熱鬧的說笑聲，回想起只剩下兩個人，相依爲命地住在這裏的時候，心中百感交集，由不得湧起一陣酸澀。前些年回家，背人的時候，多少有些悶悶不樂的。許是被哥哥看出來，從來不准家裏的這些孩子在眼前跑來跑去，省惹得他心裏難受。爲了這個緣故，無論對待身邊的人還是這些孩子，始終都很冷淡。不過，畢竟是父子之情，再怎麽疏離也割舍不下。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所生下的孩子，那眼光怎麽說都不一樣。這日休沐，陪他走在園中。見那兩個年歲尚小的孩子，很是親密蹲在水邊的樹下玩，忍不住懷念道：“一個太孤單了。怎麽也得有個作伴的，要不連玩都沒意思。”說著，手輕輕地拉在邪儒宗的手上。邪儒宗淡看著他，手在他手指上握了一下，略有些埋怨似的歎道：“你倒還挺貪心的。這一個還沒叫你受夠，又開始想著下一個了。到了真正難受的時候，看你後不後悔這句話。”

已入深秋。産期也越來越近了。爲著避忌的緣故不再到這樓上來，有事也只叫楓岫下去，在樓梯跟前囑咐兩句。太史侯獨自住在樓上，非常寂寞，趕上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心裏還是挺難過的。宮中倒是時常有人過來探望，帶來龍首的親筆信。並不是一般泛泛的問候，字裏行間，很是關心他日常起居的瑣事，倒叫人怪難爲情的，提起筆來，不知該怎麽答複。也慶幸是在自己家裏，沒人見笑。像這樣身子越來越重，連坐起來都挺吃力的，要被主上看見這個模樣，該有多難堪呢。窗外的樹葉差不多落盡了。扶著走到窗邊，看見樓下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一層落葉，顔色深紅煞是好看。站在窗邊，望見窗下堆積的落葉紅得鮮血一樣，甚至能隱約聞到一股血腥氣。這樣的落葉見得很多，哪有像這樣淒涼美豔。誰知是不是什麽不祥之兆。心裏莫名地擔心，卻只能任由日子一天天地過下去。

預産之日在衆人擔心地盼望中，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宮裏那邊，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五月節的時候，借著供養經文的機會前往天龍寺祈禱，舉行各種修忏的法事，希望佛門之力能避開一場天劫。也是有點不顧一切了吧，竟然決定將尚未出世的少君許身于佛門。故而在臨近之期，再次前往天龍寺。佛門方面對此事特別重視，住持天佛原鄉的尊者受命前來，聚集在殿前，莊嚴的誦經聲日夜不停。仰賴加持的法力，雖被邪魔一度侵擾，痛苦難當，畢竟還是平安地誕育了一位少君。內廷衆人圍攏在身邊，悉心照料。消息宣示外朝，群臣恭賀，卻也有令人不安的謠言四處傳開，說龍首誕育少君不久，便因爲心力衰竭而去世了。謠傳實屬不經，但考慮到方方面面都在關注此事，不得不予以澄清。便于次日升殿臨朝，接見玄宗和魔龍殿方面的使者，當面接受其祝賀之意。此後十數天內，宮中盛排筵宴，接連舉行種種隆重的儀式，不一詳述。

少君誕育的當夜，龍首在病床上召見了邪儒宗。佛公子侍候在旁，爲了少君許身佛門的緣故，龍首令他持受禦法，擔當少君在佛門中的保護人。邪儒宗參上入內，見佛公子已經截短了長發，削落的銀色發絲盛在木盒中，引火一燒，悄無聲息地化爲灰燼。龍首自枕上略略擡起頭來，向襁褓中看了一眼，便讓人交在佛公子手上。佛公子懷抱著少君，在寢台前拜了一拜，起身離去。龍首躺在寢帳中，聽那腳步聲走遠，方才撐持著坐起身來。侍候人取來外袍爲他披在肩上，許是勞累太過了吧，聲音略有些喑啞，口氣雖和平常一樣，只是說上幾句話，便不得不停一下。“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事了。一直惦記著私邸那邊，不知道他這會兒難受得怎麽樣。快回去看看他吧。”

退下來的時候，上殿的侍候人送了出來，說是龍首吩咐的，交給他一個銀制的盒子。裏面只有一捧灰，便是佛公子那些燒掉了的頭發。夜色正深，步出殿外，迎面感到一股逼人而來的刺骨寒意。燈光照淡的暗中，凜凜的雪光在寒風深處亂舞著。無盡深長的夜色中，仿佛有厮纏相鬥的玉龍，鱗甲紛飛，碎亂蒼穹天際。可不是來到世上的好時候啊……心裏陰沈沈地想著。仿佛是應驗著不祥的預感，剛到樓下，便聽到一片哭聲。楠木樓上，彌漫著那股幽靈一般的血腥氣。病人昏昏沈沈地躺在帳幕中，身下汩汩的血流變成暗紅色。人是斷氣已久，顯見是救不回來了。圍攏在身邊的侍候人慌亂一團，搶救的辦法都用盡了，只得流著眼淚爲他擦拭身體，預備裝殓的後事。邪儒宗來到床前，將侍候人遣散下去，解下佩刀放在床頭上。房間裏空蕩蕩的。四壁之上，燈影昏昏地搖著，將他高大的身影映得鬼魔一般，令人生畏。垂死似的寂靜中，病人的身體忽然輕輕動了一下，好像是醒了過來，只是睜開的眼睛裏空蕩蕩的，好像被什麽東西攝走了魂魄。邪儒宗伸出手來，輕輕地放在病人身上。那只手已然枯幹成黑色，筋骨嶙峋，落在身上的瞬間，陡然漾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但見那鬼手之中，握著一團黑霧般的、仿佛有生命似的什麽，給幹枯黑暗的手指緊緊一攥，便在血腥氣中化作一片蒼白的灰燼。

邪儒宗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擡手推開窗子。寒風夾著雪片忽地吹進來，衝散房中令人窒息的血腥氣。身後的寢帳中人漸漸有了呼吸，很是微弱的，卻讓人心中生出一股透明的暖意。邪靈的血腥氣尚未散盡，便將門窗都開著，籠起許多火盆圍著床邊擺上。侍候人被重新召上來，圍攏在近前，將病人扶著坐起來，照顧起生産的事。血流已經了很多，所幸還剩下一點力氣。就這樣停一下，歇一下，斷斷續續地挨著。也算是挺能忍痛的了，到這會兒也沒叫出一聲。正在難熬的時候，卻見邪儒宗從外面進來，懷裏抱著已經哭成一團的楓岫。原來是剛才看見太史侯死了，還流了那麽多血，已經哭得淚人似的。這會兒竟有人過來告訴他“活過來了，沒事”，任誰怎麽怎麽說也不肯相信。床前圍攏著不少人，正在忙碌地照顧著。邪儒宗便抱著楓岫站在遠一點的地方，拉下他蓋在眼睛上的手，讓他看那情形到底是怎麽樣。雖是親眼見著了吧，不知怎的，那眼淚卻還像雨水似的。見連這樣也哄不住他，便裝作生氣的樣子道：“怎麽這麽能哭啊？再一會兒就要當長輩的人了，你想讓剛生下來的侄兒笑話你嗎？”楓岫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雖說眼淚還是收不住，卻難爲情將手蓋在眼睛上。太史侯呢，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心裏可還明白著。正在難熬的時候兒，誰想到邪儒宗抱著楓岫站在跟前，還眼錯不見地看著他，羞憤得恨不得就死過去。好在已經熬得差不多了，沒多會兒就生了下來，還聽見了孩子的哭聲。楓岫高興得不行，連抹眼淚都忘記了，湊近給孩子洗澡的人身邊，好不喜歡地看著。又看太史侯，見他很是虛弱蒼白的樣子，不由得又擔心起來。邪儒宗來到床邊，將手摸在衣被下，感到血已經止住了很多，且留下沒什麽傷口的樣子。也是血流得太多了吧，暈沈沈的樣子，一直想睡。邪儒宗坐在床邊，用小銀匙舀著，將止疼的湯藥一點一點地餵他喝下去。後産之事還沒有完，便將手摸在他腰腹上輕輕揉著，一直不停地跟他說話，拖著不讓他睡著了昏過去。殘血落下，身體又是汗濕淋漓的，用熱水擦過拭幹，這才挪回到對面屋子裏的寢床上。起先身上穿了一件單衣，像那樣一陣一陣地疼著，早已濕得連床被都透了。擦洗身上的時候順便換了下來，此時蓋著暖暖熏過的被子睡在床上，倒覺得好像重新活過來的一般。邪儒宗讓人將孩子抱來床前，放在枕邊上。模樣自然是像龍首，可一看那黑頭發黑眼睛的、很像他家阿辰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喜歡。

[ 此帖被muyimolin在2013-06-09 02:34重新編輯 ]

不似明灯照，又非暗幕张。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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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7)

4樓發表於: 2013-05-10 05: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5.08【儒门后宫】恨中录（1-3，4F）

幕三花宴
佛公子那邊列出請客的名單，拿到這邊來讓他們過目。看了一遍，見上面沒有師尹的名字，不由得問起是怎麽回事。佛公子准知道會被問著，瞥了一眼那邊的晏成君，低聲道：“還不是你接阿辰出宮的那天。趕上明成殿的那位受封行禮，阿徹跟我都在龍首跟前。退下來的時候聽說，你們這邊一聲不響地就出宮去了，心裏怨氣得什麽的。問我怎麽回事兒。我哪兒能說啊？要叫他知道阿辰那天出宮，還不把那邊的事兒給撇了？就只能裝著也不知道呗。這不就衝我發脾氣來了，嫌說平常這也知道那也知道，正經事沒一件顧得上的。對明成殿那邊，更是沒有好臉色。這都幾天了，對面遇上了也不說話，連在主上面前都這樣。我就勸他，管你怎麽厭棄人家，當著主上面，多少也混個過得去是不是？瞧他，這兩天還嫌棄起我來了。我哪有什麽得罪他的？跟誰都那麽好人，就跟我是使脾氣。我看他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子。要換了你是他哥，看不把他直過來的！”邪儒宗笑而不答。見他一邊聊天，一邊刷刷不停地寫著，便拿起來看是什麽東西。“有什麽可看的？我這不是出家了麽。出家人就得抄經不是。那邊月月都要供養，寫一回得幾百卷的。要說全都叫人替寫吧，又好像沒誠心似的。好歹湊和著，寫它十來卷。你說，這要能幾支筆排起來一塊兒抄，那可就省勁兒多了。”晏成君在太史侯身邊，遠遠聽見的牢騷，忍不住笑起來道：“你哪門子的出家人啊。出家有你這麽沒誠心的。還幾只筆排起來？你怎不幹脆叫人刻了印去。”說話之間，佛公子剛好寫完了最後一軸，攤開在桌上晾幹墨迹。邪儒宗站在桌前，從頭到尾看他寫的字，簡直是爬的一般，忍不住一把撕了下去。佛公子從他手裏搶過來，見已經撕壞了，逼著非要他賠了才算。邪儒宗被他推在牆邊，伸手從旁邊的格架取下一幅空的卷軸，攤開桌面上，洋洋灑灑地寫了下去。好久也沒見他用心寫字了*。“難怪龍首非要你家阿辰抄經。就爲了這筆書法，也非得逼他寫兩卷。”晏成君好奇地湊過來，一觀之下，忍不住贊歎道：“這得挨多少打才能練出這筆字兒啊。”說罷，追著楓岫笑問道：“你哥哥逼你練字了沒有？讓我看看手心被打得怎麽樣。”楓岫不好意思地笑著，將手藏在身背後，說什麽也不給他看。佛公子一本正經道：“一聽就知道你沒練過。練字哪有打手心的？打壞了手還怎麽寫字？人家練字都是抽小腿的。還得提水桶，擎水杯，丟石子，養烏龜……”說到“養烏龜”三個字，自己忍不住先噗嗤笑了一下。太史侯臥在床上，忍不住想笑，一直忍得咳嗽了兩下。

*好久沒寫字的話是說，邪儒宗爲了能滅邪靈，廢掉自己的手，用鬼手取代。爲此不便示人的緣故，很少再當著人的面寫書法了。

*關于養烏龜的事，是說邪儒宗發現在烏龜的背殼上寫字手感不錯。佛公子聽說了，便送了一只白色的烏龜給他，慫恿他養在案頭上。邪儒宗經常就著龜背寫字，一直也沒怎麽留意，後來才發現是個美人，便納爲側室。聽說床笫之間，邪儒宗還經常在人家背上寫字什麽的。大抵練字要練到這個境界，才能有所成就吧。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太史侯推說不餓，留在房間裏靜靜地躺著。楓岫一直纏著他，非要知道“養烏龜”是怎麽回事*。太史侯呢，只是淡笑著，也不肯多說什麽。外面送了一碗湯進來。曉得邪儒宗記挂著他，免他擔心，雖然沒胃口，還是坐起身來，慢慢地喝著。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邪儒宗果然過來看他，見他肯吃東西，又讓人拿了些水果過來。太史侯一直不說話，楓岫察言觀色地瞧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又爲什麽事又鬧生分。太史侯不肯說，倒是邪儒宗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道，“因爲他沒穿衣服的樣子給咱們看見了。”一句話說出，氣得太史侯無言以對，恨不得把湯碗摔過去。邪儒宗卻不理他，只是摸著楓岫的頭發，問道，“還沒說出去的吧？要是他答應以後對咱們臉色好點，咱們也可以考慮答應他不說出去。”楓岫難爲情地笑了起來，說，“我不知道。我什麽也沒看見。”邪儒宗聽他這麽說，不免故作意外道，“你沒看見嗎？那太可惜了。像個美人似的，難怪龍首喜歡他呢。”說著，也不容太史侯發脾氣，便將一封信遞了過去。原來是龍首那邊送來的。展信讀起來，偏偏上面寫了好多“一日三秋”之類的話，叫人難爲情得什麽似的。邪儒宗將筆墨推在他跟前，說：“快回信吧。送信的人還在外面等著呢。”故而只得勉強寫了幾句話，交給楓岫送出去。來信還放在一旁，墨痕略略透過紙背，眼光快一點的人，想必已經看到了。邪儒宗取過一件衣服來，披在他身上。“我怎麽能不看著你呢？倘若熬不過去，總得記住你臨死前的樣子，將來給你報仇才是。”太史侯聽見他如此說，忍不住一陣傷心道：“死生有命的事，哪有什麽仇可報啊。我也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一只手變成這個樣子。想說若不是爲了龍首，大概就是爲了我的緣故吧。當時一直都在害怕。也知道你一定是在龍首身邊，所以才不能回來。身爲臣下，本來是不該這樣怨恨的。可想到就這麽死了，都不能見你最後一面，心裏就……”說著這話，難忍悲傷，潸潸地掉下眼淚。邪儒宗坐在床邊摟著他，只覺得那衣服之下瘦了很多，不由得擡起手來，摸著他的頭發。

會宴當日，正逢十五月圓之夜。自黃昏之時起，賓客陸續來臨。此乃湯殿之始的祝禱儀式，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宴慶，不以鋪陳爲意，邀請的人並不是很多。蒙佛公子熱情相邀，故而在那家舉行儀式。對方對操辦儀式的事無比熱衷，爲預備此事還特意向宮中告了假，盛情難卻，便將諸般事宜都委托出去。不過，一些特別意義的用品，比如鳴弦儀式所需的桑木弓，還有嬰兒沐浴所需的水，還是由這家主人親手預備。病人身心虛弱，只宜靜養著，以爲儀式之日好好恢複身體爲要。會宴前日，晏成君親自過來迎接。太史侯帶著孩子，和楓岫同坐一輛車。到了那家，直接駛入臨近花園的北門。正是白梅花盛開時節，梅林之中浮花如海，月光之下有如雪色的薄雲一般。梅林之中的藏琴殿，東面預備爲臨時的住所，西側對殿已經裝飾起來，作爲舉行儀式的地方。這家人熱衷浮華、好時尚的人家，特別喜歡風趣，各式各樣的都別具情致。爲著梅花盛開的緣故，各處的格子門都敞開著。殿內滿屋熏香飄散，于不知何處而來的暖意中飄浮著，令人沈醉。未見主人之面，只聞隨意撥弦弄琴之聲，高雅清澈，暗香浮動的黃昏月影之下，分外動人。晏成君坐在廊下靠近外面的地方，吹起橫笛來。音色明亮而婉轉，應和著雲光霞影一般的筝聲，更添風流美豔。邪儒宗有琴名爲綠绮，因右手按弦不便的緣故，已經很久不彈了。今次特意帶來，只因爲太史侯的琴和箫都留在宮中，未曾帶出來。此時取出，調好了弦，推讓在太史侯面前。推辭不過，只得和著筝聲與笛音彈奏了一曲。他的指力很不弱，往日習慣按在硬弦上，巍峨龍吟之聲格外高古凝重。然則綠绮之弦如此柔弱，只得改變手法，輕攏慢撚，竟奏出前所未有的清麗柔美之音。佛公子略略向前傾身，按著筝弦。聽見這意外的琴聲，忍不住擡起頭來。太史侯絕少彈這些時俗绮豔的調子，窘得頗有些不自在，只得更加專注地按弦，故意不理會身邊衆人交相注目地暗笑。倒是邪儒宗，頗有些安然自得的，酒盞裏落著梅花，任其隨水飄去。連接東西兩殿的渡廊之下，淙淙的泉流之聲饒富情趣。于此良宵明月之夜，談論與四時風物相關的話題，雖然非關“君子之事上”吧，流傳世間亦是一段難得的佳話。

次日遊宴，自朝及暮。凡所盛景無不畢備，流麗華美之光，令人興歎。內廷外朝，上至公卿，下至庶民，無不聞風而望。只因主人刻意不欲張揚，故而大多遣使送信致以賀意，不敢叨擾過甚。對迎來送往的這些事，佛公子既擅長又熱衷。各方饋贈的衣物用具，爲此回贈的儀禮，犒賞使者的祿物，無不精美豐厚。當日，宮中特遣使者，頒贈禦賜。龍首親筆之書，深情密意，更令人衷心感念。衆人又說又笑的催促之中，只得勉強回了信。犒賞使者的是一套精美華貴的女裝，至于回贈禦賜，特意取出家中世代珍藏的名香奉上。黃昏時分，衆人聚集在舉行儀式的西殿，宮中特遣來執禮之司官*也直接來到這邊。垂簾之內，身著白衣的侍候人側坐在兩旁。佛公子通身素服，兩肩的垂發用雪白發帶結束著，與身著宮服的執禮司官一起爲嬰兒沐浴。晏成君身著月白色的獵裝，持弓鳴弦，向著殿所周圍的四個方向各射了一箭。殿中暖香飄逸，燈火瑩然，映照得人人面上皆有喜色。美中不足者，殿主人的兄長爲著避忌的緣故，並不曾親自執掌儀式。其實衆人此前一直都在勸說他，但本人固以爲不可，只得作罷。儀式之後，另有管弦遊宴款待賓客。只是顧及殿主人的身體仍然虛弱，故而儀式結束之後，便在衆人服侍之下入內安寢了。

*龍首派來的執禮之司官，是原聚香堂主人、新晉位的禦殿明成君。

三十日奉召回宮。龍首等候多時，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新生的嬰兒。晚年得子的心情大多如此吧，既是心愛之人，又生下如此珍貴美麗的孩子，喜悅之情豈有言辭能描述之。先前多年，爲著種種緣故不能盡心善待他，如今倒想一下子補償回來，想做的事情那麽多，高興到這個地步，反倒有點不知道怎麽做才好了。對方呢，平素就是那種含蓄有深度的性格，也不怎麽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雖然心裏已經很感動了，表面上卻還是脫不開那種拘謹的樣子，倒像是在爲這突如其來的恩寵感到不安。不過，到底是有了孩子的人吧，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感情，更添情致，別有一種令人心動的模樣。少君誕生後，爲了已經舍身佛門的緣故，並沒有按照應有的慣例那樣隆重慶祝，心中頗感遺憾。故而爲五十朝的儀式特別用心操辦，也不顧如此愛寵地鋪張奢華，是否會引來嫉妒。凝望著嬰兒那嬌貴可愛的面容，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那匆匆一眼望見的少君影子。如此難以自抑地懷念著，又歉意地想到，懷著這樣的心思，對眼前的孩子，還有辛苦養育這孩子的那一位，未免有些過意不去。儀式結束的當夜，將那人留在身邊陪伴著。見那略有些消瘦的面容，黑發長垂的側影，心中不禁無限垂憐。“難爲汝了。當初也是爲了怕這辛苦的緣故，覺得兩人不宜太過親近。到底情難自抑，也不顧得被汝兄長埋怨什麽的。所幸諸事平安，否則真不知要被他如何怪罪呢。像他那樣疼愛兄弟的人，世上也少有了吧？”聽那口氣，好像兩人很久以前就爲自己的事談論過什麽似的。也不知說了什麽，倒不知該怎麽回答才是。“或許是罷。長輩過世得早，總怕怠慢了身爲兄長的責任，凡事都挺擔心的。不過，也正因爲這樣，年輕的時候總怕不能好好教導我們，有損先人的清譽，故而管束也挺嚴格的。”“誰說不是呢，看汝睡覺的模樣就知道了。只是從來也不曾隨心所欲地做什麽，心裏難道不覺得有點委屈嗎？大概已經習慣了。只是遺憾，好像汝從來也沒把吾當作最親近的人。聽說汝跟那位兄長大人之間還有怄氣的時候，心裏真有點羨慕啊。”唉，到底在背後都聊了些什麽啊。怎麽什麽話都說呢。龍首摟著他在寢帳裏臥下來，頗似滿足地微笑：“不過，雖是親情，再怎麽疼愛都是有限。總不如你我現在這樣親密，就這麽一起養育孩子，等到頭發都白了，那時候的愛情總要比親情深了吧？”先前一直那麽的難爲情，赧于對答這樣太過親密的話。如今，好像總算明白“化塵化灰”的心情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倒覺得無限哀傷。“只怕命不長了吧。沒有什麽用處的人，哪有什麽能回報聖恩的呢。”“唉，怎麽說這種話呢？年紀輕輕的……”不過，那種勉強自持著，卻又難掩情深的模樣，實在讓人不舍得移開目光。

[ 此帖被muyimolin在2013-06-09 02: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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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3-05-10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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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幼年时期的枫岫好娇弱~那软萌软萌的样子，想想就觉得萌到可以打滚了。
幕三最后一段，看上去好哀伤呢。少君指的是龙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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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3-05-11 13: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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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5樓易小船于2013-05-10 22:04發表的 : JEL=,0J
呀，幼年时期的枫岫好娇弱~那软萌软萌的样子，想想就觉得萌到可以打滚了。 awQf$
幕三最后一段，看上去好哀伤呢。少君指的是龙宿吧。 U$@p"F@P

幼年枫岫还听少年（少女）的。少君是龙宿。这个时间设定是龙首比较晚年的时候，全故事基本就是讲儒门怎么平了魔龙殿（邪天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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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3-05-12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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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10【儒后】恨中（1-3，4F）

“又不是什麼好去處。”邪儒宗真犀利呀。太史侯家的人脈不如以前，猜想也是因為他孤傲的脾氣，想到這裡，覺得冷清。這種“物哀”的感受，就是讀紫式部的時候也沒有現在強烈。要在混亂的現代設想典雅纏綿的貴族生活，還有起居的細節等，真是困難的事，但是細小的動作和問話，都讓人覺得歷歷在眼前一樣，所以雖然像是隔著悲傷的霧氣，一切在心中仍然美麗分明。尤其是瞭解這些風采的人們，許多都已經亡逝了。再看到“化塵化灰”這種話，就更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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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3-05-13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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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05.10【儒后】恨中（1-3，4F）

引用
引用第7樓irene于2013-05-12 00:36發表的 Re:05.10【儒后】恨中（1-3，4F） : cf)2GoV>e
“又不是什麼好去處。”邪儒宗真犀利呀。太史侯家的人脈不如以前，猜想也是因為他孤傲的脾氣，想到這裡，覺得冷清。這種“物哀”的感受，就是讀紫式部的時候也沒有現在強烈。要在混亂的現代設想典雅纏綿的貴族生活，還有起居的細節等，真是困難的事，但是細小的動作和問話，都讓人覺得歷歷在眼前一樣，所以雖然像是隔著悲傷的霧氣，一切在心中仍然美麗分明。尤其是瞭解這些風采的人們，許多都已經亡逝了。再看到“化塵化灰”這種話，就更傷感。 .q$HL t

感谢喜欢。话说，开始的时候是很严肃地想走正剧风格。结果写到第……现在好像就开始无法避免娱乐的嫌疑了。邪儒宗目前还是有点弟控的大哥，兄弟关系还蛮不错的。

太史侯家人脉不如以前，不是因为性格原因，而是因为他家被邪灵血咒缠上了，所以生子的人基本上都难逃一死，所以人越来越少。邪儒宗就是为了这件事才铤而走险，为了灭掉邪灵而变成邪灵，最终成了邪灵的最高控制者。他这个人性格蛮黑道的，绝对效忠龙首，从小就按照“君子之事上”的标准教育他弟，养成了就送进宫。他这个人虽然是个弟控，却总是用那种很扭曲的方式关心他弟，为了龙首的事业差点把他弟给搞死了。作为大哥，挺坑爹的吧。

起初是为了林版的源氏才开始搞起这个。因为觉得儒门宫廷里的事，除了这个风格实在写不来。等到搞起来以后，又发现这个风格自带一种囧萌囧萌的幽默感，于是就不可收拾地继续搞起下去了。写成这样子，可能有点对不起物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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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3-05-13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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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四雪柳
魔龍殿的那位邪主親王，近來病勢日愈沈重。他平生于各處流連忘返，養育的子女雖多，卻沒有一位有資格繼承親王之位的，慮及將來不免憂心忡忡。故而在病中致信龍首，懇談種種過去未來之事，望對方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對魔龍殿的將來予以照應。這位親王殿下生性淡泊，不欲挑起紛爭。其在位期間，總以與儒門方面和好爲念。無奈其名義上的兄長棄天帝，性情驕傲，剛愎自負。以致于魔界三殿的衆人順隨作風，懷著那種總想淩駕于人的心態，在三生五行內外的道魔兩界引起了無數紛爭。多年以來，出于種種無奈，不得已才和儒門處在對立的立場上。其實兩方之間的深厚淵源，豈有像佛門與魔界之間那種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仇怨呢。至于兩位龍主彼此的私交，這些年恩怨交纏的，難論是非對錯。既然處在敵對的立場上，彼此之間難免互相有些對不住。大限將至之人，其心可哀，惟望在諸般過錯上得到寬恕。特別是對無論過去多少年都感到對不住的那個人。此身即將赴冥途，必當親自向他謝罪，忏悔過往。只恐怕即便如此，也不能得到那人的原諒吧。

閱畢此信，昔年的舊恨湧上心頭，不僅悲感萬分。偏偏在這時候，天尊皇胤進宮參上，只得強忍著悲哀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與之隔簾相晤。宗室降爲臣籍的衆皇子之中，龍首最重視的莫過于這位攝政親王殿下，自幼便對他寄予厚望，故而特別嚴格地教養著。如今長成，氣度沈穩高貴，舉手投足之間，自有與衆不同的威儀風範。其治事領兵之才，特蒙龍首信任，以其貴重的人品，在朝野上下亦深得敬望。唉，大概是寄往太深的緣故吧。回想起來，好像每次見面都那麽嚴肅地教導他，看他年紀輕輕就那麽老成持重的樣子，也有點後悔有失慈愛呢。不過，自幼失去生養之人照顧的孩子，總是更容易成熟一些。倘若那人活到這時候，親眼看見他著英姿俊朗的模樣，一定會很欣慰吧。百感交集之中，思緒缭亂。倒是很想將垂簾升起來，讓他坐在近前，親切地說說話。只怕到那時候，望著他那俊美清秀的模樣，眉目之間像極了英年早逝的那一位，難免要傷感落淚了。于是按捺著心情，只談了一些很平常的話。看他那言語之間，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必是希望爲禁锢在天獄的兄弟求情，又不知該怎麽開口才是。想到他那種爲難的心情，心中也挺憐恤的。也想將熾焰赤麟放出來，但恨那個逆子出來還要闖禍，好像生來就爲了惹人討厭的。想到這，又不免回想起那人過世之時無比悲慘的情形。“正要去看望容成君，汝也一起來吧。”說著，便起身步入後殿。

持中殿的後涼殿，一直沒有任何人居住。近水向陽溫暖的地方栽著雪柳花，當年只有一叢，如今已生得很茂盛的樣子。開花時節，細小的白花滿布花枝，白雪似的。每年只在初夏的時候才開一陣子，短短的花期，令人頗有些遺憾。龍首站在垂簾邊上，望著那些春寒裏漸漸出綠意的枝條，心中充滿了懷念。“當年也是宗室降爲臣籍的，自幼在道門中長大。住在宮裏的時候，總嫌說宮服各種不便，走來走去的還穿著道裝，那模樣很清麗呢。那時候，宮中到處都是美豔之花，令人目不暇顧。這棵雪柳是他離開道門的時候，從雲海頂峰移栽過來的，想必是懷著很深的情意吧。”說著，目光不禁落在天尊皇胤雪白的長發上。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人身著六铢輕衣，仙容飄渺的姿態，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容成君*去世的時候，汝年歲還小，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吧？”“怎麽忍心忘記呢？駕馭著荒神，在雲氣中時隱時現，那種清朗美麗的姿態，回想起來，好像就在昨天似的。”“唉，可不是嗎。那種喜好自由自在的心性，到底過不慣宮中拘束的生活。生下汝之後，第二天就雲遊四海去了。抛卻終朝思念他的人，還有如此可愛的孩子，真是何其忍心啊。”雖說“古來道門皆薄幸”*，也不是沒有料到，肯爲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在道門出身的人，已經算是用情至深的明證了。不過，倘若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何至于發生那種不幸的事？“總之，爲人在世不可太過強硬。那些清高驕傲的人，不能忍耐一時受挫，爲了一點面子上的事情，負氣逞強爭勝。結果呢，雖然也算是報了仇吧，可是害的自身慘虧，斷送了性命。像汝這樣身份貴重的人，遇事總要深思熟慮，可不要輕率行事啊。唉，又說了這麽多。上了年歲的人就特別愛說教，年輕的時候覺得挺討厭的，沒想到自己也變成這樣的人了。”不過，這也是因爲太過愛重才過分擔心也說不定。爲人父母之心，沒有過分的祈求，只希望子女一生都能安然過著太平歲月。“無憂無慮至公卿”什麽的，會有這種俗氣的願想，也是人之常情。說實在的，年輕人氣勢盛一點，也不是什麽壞事。只怕太過率性而爲，到了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的地步，就惹人嫌惡了。倒不是因爲那孩子身上帶著魔龍殿的血緣就特別討厭他，可每每想到容成君是因爲生下他才那麽悲慘的死去，心裏的糾結，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放不下。倘若熾焰赤麟有半點像他生身之人的模樣也好，可是偏偏又那麽不像。若不是天尊皇胤如此看重兄弟之情，以他積年所行的非分作爲，早該國法論處才是。屢次放過他，只是不忍讓生者痛心哀傷，又不想將來見到死去的那人的時候，被他怨恨絕情罷了。

*容成君，即禦天荒神六铢衣。出身儒門降爲臣籍的皇子，自幼生長在道門，以道法修煉龍氣。後爲儒門迎回，成爲龍首後宮。起先育有一子天尊皇胤，後在雲遊四方期間與魔龍邪主結下可悲的惡緣。雖然討回此仇，身負重傷。回到儒門後，生下熾焰赤麟，短命而終。

*詩雲：古來道士皆薄幸，佛法兩字泯恩情。傷春悲秋何所誤，渣攻怨受在儒門。

自宮中退出，始終也未有機會提出爲赤麟求情的事。看起來，龍首對厭恨赤麟的所作所爲還是不解厭恨。不過，也不知爲何提起容成君，對赤麟來說，真不知道是件好事還是壞事。君侯生前並不曾在宮中常住，至于去世之日，自己尚在年少，雖說仍然記得那人美貌的樣子，論及親情卻未及很深。道門出身的人，大抵都是如此這般的薄情冷漠。連龍首一片摯愛深情都可以罔顧，片面相見的兒女之緣又算得什麽的。回想起來，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更有割舍不斷的血親情分。自降爲臣籍以來，雖說龍首親情之愛並未曾減少半分，反倒比先前更加關心愛重，但君臣之間的際分已定，並不敢報以有違身份的期望。赤麟尚被禁锢在十重天獄內的通天道上，處分尚未定下。原以爲龍首或許會因謹成君誕育幼兒而寬赦他，但至今也未見有何舉動，恐怕連這點希望也要落空了。心緒缭亂之間，一時竟有不知所措之感。心裏諸般惦記著，便命微行簡從，改道前往獄所的方向。禁令已下，無龍首禦令者不得探望。不過，攝政親王之尊畢竟不同于常人，故而通融少許，讓兩人隔著禁獄的獄門對談。因罪名未定，並沒有以罪臣的處分對待，只是禁閉在這處空曠幽僻的洞窟之中。隔著獄門，聽見裏面死一樣的安靜著，沒有半點聲音，不禁擔心起來。想讓人暫時打開獄門，但又想到，這樣違背龍首的禦令，恐怕會給赤麟帶來更多的麻煩。別無他法，只得站在門外，希望裏面的人聽見他，能夠答應。也是負氣吧，裏面的人聽出了熟悉的腳步聲，久也不曾答應一句話。不知過了多久，內中響起沈重鎖鏈拖曳過地面的聲音。大概是以爲外面的人已經走了，也不曾想到身爲兄長的那人，爲了他這犯上作亂不懂事的家夥，竟有如此耐心。“有事嗎。”裏面那個沒好氣的聲音硬生生地問道。怎麽說呢？依著自己未經隱忍的性情，或許把對方拖出來，狠狠地抽一頓才解恨吧。不過，總算是上好的涵養和耐心，只將今日面見龍首時候的事簡簡單單地說了兩句。裏面的人聽罷，卻冷冷地哼了一聲。“嫌我死得不夠快嗎？故意提起那個什麽六铢衣，是恨不得讓那個人早點殺了我吧？早已說過了，我所作所爲與你無關。是死是活也礙不著你什麽。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假惺惺的裝樣子。至于那個人，我何用他施舍慈悲！倒不如一刀劈了我，倒還成全了名譽呢。”如此一番無情無理的話，激得天尊皇胤怒火騰升。也不顧龍首禁令什麽的，一掌拍碎的獄門，將熾焰赤麟拖出來，照著通天道的岩壁上摔了下去。幸而身上還被鐵鏈鎖著，在岩壁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懸在半空中，不曾掉落到通天道下那鼎沸的岩漿裏去。曉得這位攝政親王的人，多少也聽說過他的脾氣。不想一怒之下發作如此，除了趕忙絞動鐵鏈，將熾焰赤麟拉回通天道的懸橋上，不敢多吱一句話。天尊皇胤走到他面前，也不管他剛才差點被鎖鏈勒斷了氣，揚起龍鱗刀，刀背照著他頸項上的逆鱗就抽了下去。“你哪來這麽多閑心！吃飽了沒事幹，惹龍首幹什麽？冒犯龍首之前，你就沒掂量自己的分量？連我都能一巴掌抽翻的廢柴，你想死也不找個好日子，非得挑我活著的時候幹什麽！這些年來，除了給惹禍之外，你幹過一件什麽正經事？反正每次闖完禍，都有人給你收拾殘局，所以你就玩出爽來了是不是？”話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言什麽，將對方平地拎起來，揚手貫入洞窟的深處，堅硬厚實的洞壁撞上龍鱗，一片坍塌，亂石紛紛碎落。“再過兩天就是兩界雙龍之會，龍首吩咐要我隨行。我不在的這兩天，你給我好自爲之消停點。等我回來，再想辦法把你撈出去！”

[ 此帖被muyimolin在2013-06-09 02: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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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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