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3 不要沒事翹班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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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7-05-24 04:4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23 不要沒事翹班到我家。

【素】

溶溶晨霧附在他霜色的長髮上，逐漸化成濕意。夜幕褪去，天際遠山間泛起一層淺淺的灰白，渲出大幅的淡色水墨。
他在北方各大派門之間周旋了好幾日，披星戴月趕回來，現下理當回到仙境，讓老友好好調養順便叨唸一番。
想是這樣想，走到黃土路的分岔處，他仍舊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原本正在練劍的葉小釵看見他，眉間的皺摺深得、像被鑿子重重刻了一記。
『剛回來？』
聽到這個問題，有一瞬間他直覺地想否認，但粉飾太平的伎倆對眼前的人一向沒多大用處，是以他難得老實應了聲。
『回仙境去。』
聽見這句話他毫不意外，卻只是笑、笑得一痞天下無難事，擺明了不想回去。葉小釵瞪他一眼，隨即走進屋裡，把他之前送過去的養身靈丹、益氣補藥等一堆瓶瓶罐罐全抱了出來，一股腦兒全倒進他懷裡。
『吃。』
「小釵，如此盛情……素某實在受當不起……」那一堆丹藥若真的全部入口，即使他半神半聖亦半仙，不補死也會撐死啊……

直到他自選了幾粒丹藥服下，那張嚴肅的俊容才稍微放鬆。高大的身影走向一旁空地，提劍起式，卻又徒然停下。
『你做什麼？』
他的表情更加無辜，趕緊丟下手上的樹枝，好像意欲與葉小釵對招這件事，跟他毫無瓜葛似的。
「素某只是想活動一下——不過好像會打擾你，那素某去旁邊散步好了。」
『……』有人索性轉過頭不理他，自顧自地開始練劍了。

他就這麼在水月兩忘軒賴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葉小釵閒聊。直到天空轉為金澄、大地染上昏黃，赭紅的暮色中，看著葉小釵俐落地將木頭劈成一段段柴薪，他開始有些發獃。
——怪不得他啊……現下正值春寒料峭，看到柴薪就難免想到熱水，想到熱水，他重重衣衫下久未親水的皮膚便開始發癢。
他生性好潔，但行走武林時哪裡顧得上這麼多細謹。常常三五日沾不到水不提，話說久遠以前，他與那位現下正在劈柴的大俠對戰十二天時，可沒辦法打到一半叫暫停：「葉小釵請你給劣者一個時辰沐浴潔身可好？」
是以平日他稍有閒暇，通常是先請老友幫他準備熱水來淨身——按老友說法叫蒸蓮藕。
哎，真的皮在癢——咦？

乍回神，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堆劈開的木塊，而且還不慎讓木屑飄上身，趕緊若無其事地側轉目光，幸好，另一邊揮著斧頭的人似乎沒什麼意見。
哈，希望他等一下知道自己沒帶替換衣物時也這樣平靜才好。

＊＊＊

【葉】

一切都和日常沒什麼不同，除了，有人溜到他家來。

看那個人滿身塵霜的模樣，必定又才從哪邊千里奔波回來，卻硬是不肯回琉璃仙境。整日下來，就端著一張笑臉看他練功、靜心、灑掃。向晚時，還挽起層層疊疊的長袖一同劈柴。斧頭只有一把，那人也就笑瞇瞇地開始徒手劈木頭。
沾上一頭一臉的木屑塵土後，讓人梳洗是理所當然，可——是——
既然知道自己愛乾淨，就不要連個包袱都不帶便半途逃家！

待到素還真梳洗完畢、換上他出借的裡衣與外袍，索性就不戴頭冠也不梳髮髻了，披散著一頭過腰的白髮、赤著腳，愜意地在小屋裡打轉兒，每動一下就是一陣香，隨意翻動書頁的他不禁閒想，等等會不會有野蜂尋芳而來？

無所事事在屋裡晃了兩圈，素還真靈動的目光剛好瞥過他的右臉，突然一亮，笑道：「素某臉上要是再加一條疤，不知道和你有幾分像？」
他側首看了一下那張變裝癖又發作的滿月臉，誠實為美德地搖了搖頭。
察覺到他意有所指的目光，素還真原本揚起的嘴角迅速垮下來，「只是臉型不大一樣，又何必這樣說……」
他心底一笑，注意力卻被那雙走動的光腳上、深淺不一的斑點給吸引住。
『過來坐著。』
他闔書招手，依舊微笑的人眼中雖有疑惑，還是在一旁的板凳坐了下來。他問也不問，直接蹲下身、將一隻磨痕斑斑的赤足抬上膝頭。
「啊，這無礙……」對方瞬間挪了下身體、想縮回腳，但他沒有放手。

長年不見日光而潤白的腳背上，多了幾塊銅錢大小的暗斑和痂痕、還帶著紅腫。他皺起眉頭，翻出櫃裡的傷藥、輕手塗抹起來。
「上次回去沒注意鞋已經舊了，半途路上開了一個口。不能穿破鞋更不好打赤腳拜訪人，只好買了一雙新鞋，想不到素某這雙腳如此養尊處優，便成這樣了。」
像是要分散那微些的不自在，素還真帶著一點自嘲的笑意，將原因娓娓道來。

『你的衣著一向是一線生在打理，外面的鞋子自然不合腳。』
「幸好腳底沒事，不然真有些麻煩。」
邊聽著這句話，他換上另一慘狀相仿的赤腳，像是無意地、輕輕碰了碰生著硬繭的腳底。
世人只見清香白蓮玉樹臨風、面如冠玉，誰知道他長年奔波大江南北，足底久積的老繭，竟比自己這個習武出身的練家子還厚……
——他們，畢竟也一起走過這麼長的一段江湖血路漫漫歲月了。
『我會跟一線生提醒。』處理好傷口，他起身收藥的同時淡淡開口，如同預期地聽到身後傳來告饒的笑語：
「哎呀！這樣爾後出門，好友肯定都會要素某掛十雙八雙鞋在身上了。」

渡過時而笑語、時而寧靜的夜晚，臨睡時分，他才出去汲一桶明晨要用的水，回來便看到「有人」已經將大半身子埋進被窩裡，還像個主人似地拍拍另一半空位，笑著招呼他就寢。
他無語半晌，忍不住道：『哪天讓你打地鋪看看。』省得他總有自己才是客人的錯覺。
然而那位眾稱武林第一人的素賢人，聽到他這無論春夏秋冬、幾載寒暑都沒有實現過的威脅後，居然拉高棉被、欲蓋彌彰地在裡面偷笑了起來。
他瞪著那團抖動棉被，過了好一會兒，終究是無可奈何地彈熄燈火、躺下就寢。
讓人心頭微癢的莞爾笑意，卻在滿室黑暗裡，悄悄爬上他誰也瞧不見的唇邊。

＊＊＊

曙光透進屋內，素還真在鳥雀清亮的鳴囀中清醒。
他沒有急著睜眼，細聽屋外隱隱傳來長劍破空的聲音後，眉一挑，起身隨意穿衣挽髻，擦了把臉便拔劍出門。
一招起手式，素還真熾亮的眼瞳，對上正在練劍的英武男子。

葉小釵、素還真兩人一生相知，所學迥異卻又功力相若，過起招來格外興致高昂。漸升的朝陽下，兩人你來我往、越打越快，拆過百招之後、尋常人已瞧不清他們的身形，只見一團灰藍一團紫黑的影子飄忽不定、倏分倏合。兵刃相交的鏗鏘之聲，有時細微連綿不絕於耳，有時卻突然一聲巨響，像是半空中劈下一道焦雷。
這一動上手，到了晌午還不見慢下來的跡象。只見葉小釵長劍斜撩如銀練披散，素還真迴身讓過、瞬間反身弓步疾取葉小釵咽喉，葉小釵見來勢過快不及回守，跟著也是反手一劍向素還真刺去，頓時金鐵交磨之聲大作，兩劍劍刃間擦出了點點星火。千鈞一髮，兩人的劍尖頓在對方頸前，時間彷彿就此凝結。

一陣若有似無的微風緩緩吹過，兩人目光轉和、相視一笑。素還真收起弓步、隨手一揮，長劍穿過窗口，飛射回屋裡的劍鞘內。
葉小釵收起劍，看素還真已從井裡打起一桶水、擦抹起來，便踱過去問道：『用午膳嗎？』
素還真擰乾手巾，搖頭道：「素某該回琉璃仙境了。」
葉小釵點點頭，跟著素還真進入屋內，看他將昨晚換下的衣物收拾起，卻沒有更衣的打算。
『你要穿著這套衣服走？』
素還真側頭望向葉小釵，臉上的微笑看起來、竟是有些賴皮。「是，素某確實是這樣想，衣服暫借素某可好？他日素某必將雙手奉還。」
『你要便拿去，不用還了。』葉小釵直覺應答。反正這套衣服也是不知什麼時候、某家大嬸送來的，說是謝禮，可是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到底幫了什麼忙。這樣的暗色他不常穿，倒是素還真以前還穿過，給他正好。
「哈，那素某在此謝過了。」
葉小釵見素還真莫名高興起來，不禁微微一怔，再看他連一雙黑眼都笑得晶燦如朗星，也就不再多想，同他淡淡一笑，將素還真送出水月兩忘軒。

很久很久之後，當葉小釵聽聞素還真的最新改裝「白髮劍者」的衣飾樣貌時——
即使衣服被多繡了一堆花與鑲邊，只要不在臉上畫疤，就隨他去吧——
葉小釵幾分認命、幾分無奈，如是下了結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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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刃個人短篇文集《一葉素箋》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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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36)

1樓發表於: 2007-05-24 05: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最後三句的時候忍不住笑了。

原來某大餅化身的衣服，都是從別人那裡「借」來的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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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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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9)

2樓發表於: 2007-05-24 06: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翹班到小釵家的素素真可愛~
不管是在發呆恍神劈柴洗澡還是看著小釵流口水(?)都好可愛阿阿阿~
這樣悠閒的時光真好~呵呵~
是說，素素，你們的臉型有很~大~的~不同，不要以為你隨便穿了一件拐來的衣服就可以冒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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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akuk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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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3樓發表於: 2007-05-24 09: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髮劍者的衣服原來是這樣來的！！

釵素這對老夫妻果然還是適合這樣平凡簡單互動呀～
每一個舉動都讓對方感到倍加窩心呢

為你傾城一笑、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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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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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7-05-25 03: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可爱的文~
故事平淡又温馨~
感觉在钗面前,素素是如此的轻松自然~
送上小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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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b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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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樓發表於: 2007-05-27 19: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謝大家的回應^///^
　
　
To　淡路鰻魚
呵呵～看到白髮劍者這四個字，應該比較常想到小釵吧？
當初聽到素素的新化身是這個名字，我還真以為他要cos小釵呢～所以才會想出這樣一段情節來XD
　
　
To　沐閑
噗！被發現某人是在看著某人流口水了XD
（某人：素某哪有流口水！）
　
音刃也非常喜歡這樣的悠閒時光，所以老是寫他們的日常瑣碎～如果統計一下，應該十篇裡有八篇都在寫這個吧XP
有很大的不同……哈哈哈！的確是這樣，不過這顯然不能阻止某人的變裝癖，不是嗎XDDD
　
　
To　soakukira
呵呵～誰叫素素要弄個白髮劍者的稱號出來，讓我誤以為是小釵要重出江湖了呢？
本故事全為想像，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喔～XP
　
欸…其實不太會寫激烈(?)的互動XDDD
很高興soakukira也喜歡這種相伴一生的感覺^^
　
　
To　小簪子
總覺得如果不是小釵的敵人，在他面前應該是很容易放鬆心情吧？
說不定對素素而言，小釵是他的休息站呢～～^///^
謝謝你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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