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4 [妖界相關]歸來(主穹獄/微荒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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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縭

翻飛月下，青黑色的嫁裳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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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3-09-24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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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4 [妖界相關]歸來(主穹獄/微荒酆)

從窗外透入的月光流淌在床上，像是月光鋪成了潔白的床單，如夜晚海上洶湧的暗潮般，被床上兩人的動作帶起波瀾起伏的陰影。
穹魁將獄天玄皇的右肩狠狠的壓在床上，下身使勁抽送著。獄天玄皇向後屈起的左肘則是被穹魁摔到床上時，被穹魁扭住最後掙扎的肘擊餘形。

跟兩人開始長期牢友關係的那一晚一樣，從小窗透入的月光將影子映在兩人身下，即使被壓制在地也要掙扎的一地亂影，總帶著盤桓不去的血的味道。

※

三妖村的地緣本就接近，再加上不知該慶幸或詛咒的兩人眼光和默契的高度相仿，自穹魁跟獄天玄皇各自接任兩村村長以來，多少次在村界獵場或生意買賣衝突上互有勝負的交手，兩個慣看大小場面的沙場老將，最終竟是一起栽在有心人設計的三村競獵活動上。
怪樂村多年懸宕終得結果的村長之位，焱無上剛出頭便迫不及待想藉三村競獵巨魔神活動一統三村的氣燄──要不是巨魔神對三個村落的危害太大，完全可以不予理會的挑釁──卻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長年以來，穹魁的陰陽路槍口總是不約而同的，跟獄天玄皇的三途苦對準了同個目標，先倒下的必須是獵物，然後是對方。
但競獵當晚，在巨魔神倒下時響徹整個沼澤地的嘶吼聲中，面對佛鄉的包圍，穹魁手中的陰陽路第一次迷惘了方向。

穹魁從來沒有想像過獄天玄皇如果有一天真的倒下。

※

剛打完一架打到床上，做完某種激烈運動的兩人，都沒有想馬上接著說話的意願。
穹魁從床頭邊的矮櫃上拾起幾不釋手的菸斗，在黑暗的房中點起了一點火星。順著移動造成的布料窸窣聲轉頭看去，一旁已坐起身的獄天玄皇正在給自己肩上的傷口上藥。靛藍髮絲披散在傷口旁，襯著被巨魔神撕裂的猙獰舊傷上，一片濺灑般的殷紅擦傷血點格外艷麗，像是舊傷又滲出了血。
月光沿著床單的拖尾淌到了地上，將散落一地的衣服都染成了冰冷的顏色──卻被三途苦暗金色的槍身反映出幾分驕陽的傲氣──即使幾經易主，依然犀利的一如他從地獄爬回來的原主。
穹魁以為，似乎也只有在獄天玄皇的手中才能完全發揮三途苦的強勢。

「三途苦最後還是回到了你的手上。」穹魁單手枕在腦後，咧嘴說話時扯動了嘴角的傷口，有點疼。
「正如你我都清楚的，巨魔神戰後三妖路能撐起大局的也就那幾個，三途苦不管是落在鬼荒或是墮神闕手上都不意外才是。而今回到我手上，只不過就像暗界重歸你手一般。」
「......你的話變多了。」以前的獄天玄皇可是沒有這種幫穹魁詳細解說局勢的興致，穹魁從來也不是會在意這些情報才出手的人，懶得想也懶得聽，這也是習慣負責擬定無始暗村戰策的六首雲蛟常常覺得頭疼的一個原因。
「我知道你是來找什麼的，既然你也清楚東西在這，明天離開時就直接帶走吧，本來就是墮神闕答應過要給你們無始暗村的東西，我不打算干涉。」說的簡直像是剛才獄天玄皇和穹魁打的那場架不存在一樣。

獄天玄皇俐落的繫好了肩上的繃帶「另外，無夢生可以幫妖界不少忙，我希望暫時不要動到他。」
「這麼急著談條件，算是幫黑獄爭取生存空間？好心的教區神父無夢生，愛心氾濫的牧羊人收留落魄的喪家犬，多感人的故事。但本魁可沒耐性等到神父家犬傷人後，再追究可就於事無補了，你說是嗎玄皇？」
「我信任墮神闕的判斷，也希望穹魁能信任你的合作對象。」
「哼。打算怎麼處置鬼荒的女兒？墮神闕可是死在她的手上。」穹魁選擇轉了話鋒「跟她父親一樣優秀的好獵人。夠狠，而且夠穩。」
「或許我應該提醒一下穹魁，不要忘記這事也有六首雲蛟的功勞。」
穹魁翻了個身背對過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歡迎你隨時來村裡找他算帳。」

※

墮神闕與鬼荒兩人，當年在黑獄的實力和人望其實相去不遠，於是最後誰能掌權，拚的還是一點機運。
妖皇上位，不可不說便是鬼王為了鷹后出走這點機運；但除去爭權矛盾不談，從兩人多年在獄天玄皇手下共事的情誼來說，這種結果還是有點勝之不武，更別說當時兩人皆服的獄天玄皇被佛鄉所擒，生死下落未卜，在鬼荒出走後忙於融入鷹后一族的體系無暇分神的狀況下，全靠墮神闕調度奔走。鬼荒此舉不僅叛離了黑獄，也是背棄了多年提攜兩人的獄天玄皇。
獄天玄皇對救回自己的墮神闕很是感激，對鬼荒一脈雖在舊情上是跟墮神闕等同的，但墮神闕被鬼荒之女殺過一次的事實，卻讓獄天玄皇心中的天秤不由得往墮神闕那邊多傾了些。

但當獄天玄皇真的見到鬼荒的女兒時，卻又覺得全然不是那回事了。
因為是存心要試，所以在眼前少女俐落的躲開第一發子彈轉身面敵同時，獄天玄皇手上的三途苦也就毫不客氣的繼續幾發子彈連擊招呼過去。
身著黑色洋裙的少女足尖一點，綴滿鷹羽的披肩隨風後揚，像是展了翅一般往獄天玄皇的方向飛掠而來。鬼手利爪鏗鏘掃掉迎面兩顆子彈，手背鐺的一聲擋住獄天玄皇直接收腕甩擊而來的三途苦槍身，近身這一照眼後，兩人很有默契的一起罷了手。
除了雙耳上那對疑似是鬼荒為玄皇親手打造的助聽器之外，這種槍手近距離收腕甩擊槍身的手法，地獄變曾經看墮神闕使過，聽說最初也是源自獄天玄皇之手。
「獄天玄皇先生。」地獄變有些不安的按著鬼手，這是鬼荒一脈最明顯的特徵，也是幾代研究下來的心血，被鎧甲武裝過後的義肢。

※

地獄變房裡那張面對明亮大窗的桌上，跟當年的鬼荒一樣擺滿了研究資料及各種零件，只是文件跟書籍相對整齊的疊成了高矮不一的幾疊，工具和零件也各有分區歸屬，而不是像鬼荒一樣或開或闔的灑了滿桌。
桌前最顯眼處攤著一本很像是鬼荒慣用風格的筆記，斑駁泛黃的頁面寫滿鬼荒密密麻麻的字跡，字跡間明顯是後來綴補的備註及便籤，應該是地獄變的手筆。獄天玄皇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這本筆記是什麼。
伸手掀到封面，天機懺三個大字證實了所料無誤。獄天玄皇有些感慨，墮神闕跟鬼荒在鬼荒的研究上對彼此的嘲諷從來就沒少過，到最後他都懶得調停了，但當墮神闕拿到了鬼荒這本未完的遺作，卻是以不信任鬼荒女兒的舉動最忠實的反應出他對鬼荒能力的信任。
即使表面上是為了黑獄的利益而不肯把鬼荒的遺作交給地獄變，但多少也是因為不信任鬼荒後人的能力足以延續鬼荒的研究。
真是兩個一如既往，幼稚到讓人難以放心的傢伙。

敲門聲響起，黑色洋裙的裙襬隨著少女轉身關門的動作旋舞成花。看到靠在桌前翻閱筆記的獄天玄皇，地獄變有些卻步──
該來的總是要面對，一開始沒把筆記收起來本就是為了這時候的攤牌，地獄變拿穩了茶盤走上前去，將紅茶放在獄天玄皇撐在桌上的手邊。
「請用茶。」
「謝謝。」獄天玄皇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單手闔起筆記「妳打算繼續鬼荒的研究？」
「是的，鷇音子先生收留我之後，讓我想想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我覺得這是我現在最想做的。」
「村裡一直保留著鬼荒的舊居，屋裡的研究器材跟檔案都還是妳父親離開前的樣子，沒有人動過。」看到地獄變表情複雜，獄天玄皇心中瞭然「墮神闕是個對人待己都嚴格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傢伙，我很遺憾你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建立彼此的信任關係，否則不管是鬼荒的舊居，甚至是我手上這本讓妳不惜跟墮神闕反目的筆記，我想墮神闕會跟我一樣，都樂見鬼荒一脈後繼有人。」
「墮神闕的事...我很遺憾。」地獄變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她伸手接過獄天玄皇遞來的筆記「其實他是個好村長。」

※

跟獄天玄皇重逢後醒來的第二天一早，床旁已沒了獄天玄皇的身影。穹魁在床頭櫃上的菸斗旁很輕易的認出了自己要的東西，應該是獄天玄皇出門前留下的，於是也就順手跟菸斗一起拿了，直接返回無始暗村。
穹魁本身是對凋亡禁決提出的寶藏報酬沒什麼興趣的，就算聽說前一次凋亡禁決無始暗村賠的很慘，那也是穹魁還在牢裡的事，不算在穹魁自身帳上的失敗，便沒有找回場子的必要性。向來算盤打的精準的六首雲蛟難得在慘虧一次後，竟還會想再下一次賭局，雖然六首雲蛟表面上說仍是為了豐厚彩禮，穹魁卻也就當作是這個挺理性可靠的屬下難得熱血的想找回上次的場子，非常大哥風範的把這事給罩了。
這次穹魁到黑獄村取的東西，也是六首雲蛟之前為了凋亡禁決所作的準備之一。

※

在釋閻摩跟葬雲霄離開後原該顯得冷清些的起居室，此時卻是密密麻麻或坐或站擠滿了人。穹魁一推開屋門，幾乎屋裡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了過來。
一路敷衍過起居室弟兄們的招呼走進六首雲蛟的房內，從掩滿窗戶的窗簾透進的晌午晴光，此時看來更像是夕陽的顏色。
靠在窗邊抽菸的荒初禁赦先開了口「我跟酆都三千里到六首雲蛟說的小區去找他會合，發現他的時候他滿身是血，意識已經不太清楚了。」
「六首雲蛟身旁還放著這個。」酆都三千里將一張信封大小的硬紙片遞了過來，正面中間金色封泥上的獅頭栩栩如生，背面則寫著字跡漂亮的四個字「以儆效尤」。

※

那是位於無始暗村偏遠地帶一個另闢的獨立小區，穹魁和獄天玄皇結束了好一段日子的牢友生活後，兩人都曾經在這裡待了一段日子。墮神闕也是在這裡被六首雲蛟跟地獄變連手重創，然後被無夢生救走的──墮神闕帶來的混亂讓欲界不得不撤出這塊地盤，所以最後還是由無始暗村接收了這個小區。

欲界打著佛鄉名號，趁三妖路打巨魔神跑來攪局必有所圖，但是除了逃過一劫的焱無上之外，跟穹魁關在一起的獄天玄皇被欲界單獨「請」出去談了好幾次，回來時身上會多些不至於死人但也讓人不怎麼好過的傷口。獄天玄皇對談話內容閉口不談，穹魁倒是像被遺忘了似的沒事人一般丟在牢裡沒人理。

等到穹魁好像終於被欲界想起來，第一次被叫出去問話時，便被告知了無始暗村跟欲界的合作關係。
穹魁被俘之後的無始暗村是由六首雲蛟一手打理，不知道六首雲蛟是怎麼跟欲界談的條件，只知道這次被提出牢後，雖然不能直接回到村裡，身邊也隨時跟著幾個討厭的欲界眼線，但他被允許在小區裡自由行動。
能離開牢房自由溜躂畢竟還是比關在牢裡自在的多，穹魁也就大大方方的在能散步的地方盡量亂逛，也是在亂逛的過程中發現此處竟還是無始暗村的地界。
穹魁曾經試圖問清狀況，但六首雲蛟卻總是看了眼一旁看似各自忙著打牌或各做其事的欲界眼線，用一句「這種麻煩事您一向放心交給我的，這次也照慣例吧。」帶過。

對還關在牢裡的獄天玄皇來說，大概覺得只是跟穹魁分了牢房而已。獲得較大的活動範圍後，倒是不方便去看獄天玄皇的狀況，而黑獄村那邊一直也沒有人來探視獄天玄皇，大概是六首雲蛟並沒有把獄天玄皇在哪的事告訴黑獄。

墮神闕闖進小區的那天帶來了不小的混亂，慣常監視著穹魁的幾個欲界眼線慌慌張張的押著穹魁想撤離墮神闕可能的視線範圍，穹魁卻只是不緊不慢的跟著。
「嘖，安分點！」
穹魁慣用的煙斗以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落入了囚禁獄天玄皇那個小屋旁的稻草堆。

其實也不是真的多想跟六首雲蛟過不去，只是每次看六首雲蛟玩這些多餘的花招，就忍不住手癢而已。

※

「凋亡禁決還玩不？」穹魁叼著菸斗問了一句。
六首雲蛟靜靜的躺在床上，眼鏡反光掩飾了已漸渙散的目光，就像平常那樣盡責的藏起他那轉不完的心思，看起來仍是平常每次作戰會議前那沉思完就要大說特說的樣子。

荒初禁赦接下了穹魁拋過來的東西。
「六首雲蛟說如果去黑獄村有找到的話就交給你。」穹魁用菸斗在六首雲蛟枕旁的紙片正中央金色獅頭上碾了碾「走了。」

荒初禁赦稍微看了下剛到手的佛骨兇兵，然後轉手交給酆都三千里。
「你那把破槍給我，我用起來比你順手。」

※

教堂內，走道兩旁是整齊排列而去的長椅，盡頭則是佈道的講台。獄天玄皇坐在佈道講台前的長椅上，想起了離開收留地獄變的鷇音子家時，鷇音子說自己不夠為地獄變著想的那段話。
地獄變以明月不夜羽這個筆名，延續著鬼荒一脈長年對武器化義肢的研究，打算將其整理成冊。她說願以餘生完成鬼王畢生心血，也算是對黑獄長期資助鬼荒研究的一種交代。

地獄變用來擋下獄天玄皇的鬼手只是按理論所製的實驗品，獄天玄皇這次來找墮神闕留下的人脈管道取回鬼手，除了還抱著一絲期盼地獄變回歸協助的希望之外，卻也是真心想把鬼手交還，鬼手原本就是屬於鬼荒一脈的東西，不應該落在其他人手上。

腳步聲從後方的走道而來，迴盪在整個肅穆的教堂裡。挑高的空間原本是為了更良好的管風琴和講道音效，但在妖界這乏人問津的教區，實在是沒有什麼人會光顧教堂，只顯得每個進來的腳步聲都空洞的被放大了好幾倍。
「墮神闕從我這兒拿走的東西還沒還我呢，玄皇這就又來找我要東西了嗎。」無夢生的腳步停在獄天玄皇身旁。
「若你真想要，隨時可以拿回去。」
無夢生看著獄天玄皇手上那把雕著金龍的鑰匙，話語卻是拋向了坐在御天玄皇身邊的地獄變「倒不如交給鬼荒小姐如何？」

※

六首雲蛟手上的陰陽路槍口指著墮神闕，地獄變的鬼手利爪也正滴著血。不管誰動手，只要再一擊，這一切便結束了。
墮神闕倒在地上，正按著傷口喘氣。

發現小屋旁稻草堆上眼熟的煙斗時，墮神闕忍不住在小屋旁多徘徊了一會。獄天玄皇跟穹魁是一起被佛鄉帶走的，既然穹魁的煙斗落在此處，想必獄天玄皇的所在已然不遠。墮神闕跟地獄變試圖破屋不成，在節省時間的考量下決定轉移目標，沒想到移動不遠，便遇上正在突破身邊佛鄉包圍人手的穹魁，以調離六首雲蛟注意及拖延時間的交換條件，此刻穹魁應已放出了小屋中的獄天玄皇。
本來跟地獄變連手是可以安全脫身的……

墮神闕手邊的三途苦映著夕陽餘暉成了一種偏橘的金色，六首雲蛟身形微動，似是想彎身拾取──
一道人影從前方的牆角處延伸了過來，正巧擋在三途苦槍身上。
六首雲蛟中斷了拾取的動作，轉過身來「……穹魁身手如舊。本想等這邊結束就過去接應的。」
「你帶來的人手夠多，而且荒初禁赦根本等不住。」穹魁叼著菸斗慢悠悠的晃過來「我倒是不知道你對三途苦也有興趣。」
「雖然比不上陰陽路，但在拿到佛骨兇兵之前，先給荒初禁赦用著也好。」
「不順手的東西，拿它做什麼。你就不能少做點多餘的事？」

「……那麼剩下的，便交給新任的黑獄村長吧。」
六首雲蛟的笑意和禮貌，總帶著讓人不是那麼舒服的譏誚。

身著黑色洋裙的少女抱緊了剛到手的筆記。也只是多駐足了一會，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

「地獄變要的，始終只有應該還給鬼荒一脈的東西。」

結果金龍鑰還是握在獄天玄皇手上。
無夢生做出了一個常在鷇音子臉上看到的表情，然後往佈道台旁的聖器櫃走去。

跟教堂空間設計放大腳步聲的虛張聲勢一樣，陳列著捐贈者為證明信仰虔誠所獻貢物的精雕木櫃櫥窗裡，孤零零的只躺著一個簡單的木盒。
「至少玄皇對還債的自覺及責任比墮神闕清楚，這點讓人覺得可靠多了。」
櫥窗被開啟又鎖上，無夢生一邊將櫥窗的鑰匙收起，一邊走回獄天玄皇所坐的長椅旁。

獄天玄皇接過了木盒。「那這個也記在帳上吧，反正總要還的。」
木盒玻璃蓋下正是鬼荒畢生的心血之一，保存狀況完整的鬼手。

※

一路被激濺起的小水花，像是正追逐著腳下啪答啪答奔過水窪的聲響。急著趕去會合，焱無上也顧不上去在意沿著褲腳往上爬的濕意和不適。
巨魔神的吼聲越來越近。

當天在酒吧跟裳瓔珞提到三村競獵巨魔神的事，早覺得那個自稱來找裳瓔珞回報任務的紅髮小臉修女不懷好意。
裳瓔珞明明向焱無上提過欲界滲透佛鄉的隱憂，而且當天也一臉意外的說赤慧慈航不是他的手下，卻一直到離開酒吧前都沒讓紅髮修女有落單的機會──

剛才在沼澤地的入口處解決赤慧慈航花了點時間，一聽見比約定時間提早被驚動的巨魔神吼聲，焱無上便明白自己還是遲了一步。
雖然獄天玄皇跟穹魁可能並不是那麼在意這次競獵的結果，但合作除去巨魔神是三方無疑的共識，在怪樂村說好的人手還沒抵達前被驚動的巨魔神，如果沒有欲界的攪局，只能是意外。

鬼手的金屬手臂鐺的一聲甩開巨魔神掃來的一爪，鬼荒身後獄天玄皇的三途苦隨後便給巨魔神的前肢補上一彈。
「別、別以為你們提前開獵，得了彩頭、就能算數啊！」一路跑來，好不容易趕上的焱無上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遲到的倒是先嚷」穹魁熟門熟路的對著獄天玄皇的方向放了一槍，
獄天玄皇俐落的閃過「有別人先驚動了巨魔神，自己當心。」
跟穹魁隔了一段距離的荒初禁赦則是繼續攻擊巨魔神，試圖吸引巨魔神注意。

※

穹魁靠在曾經囚禁獄天玄皇的小屋牆邊，旁邊就是他扔過菸斗的那個稻草堆。
菸線冉冉的續著。
迎面走來的幾個眼熟面孔讓穹魁瞇起了眼。

「……因為聽說教區新派來的神父對密語暗號有所研究，所以墮神闕才會找上無夢生……明明想了解鬼父留下的筆記內容，卻怎麼也不肯把鬼父的筆記交給我……甚至連第一次去找無夢生的時候也沒把筆記帶上。」地獄變為這個極小型隊領著路，一邊向獄天玄皇解說著「後來我們帶上筆記再去找無夢生，便在教堂外聽到了六首雲蛟跟無夢生的對話，提及了無始暗村邊界這個小區。」
獄天玄皇用眼角餘光看見了稻草堆旁的穹魁，於是示意轉了方向。

待一行人走近，穹魁才確認自己並沒看錯「呦，這不是焱無上嗎。」
當年競獵的三人終於再度聚首。怪樂地的副手當場身亡，而獄天玄皇的副手鬼荒，如今已是他的女兒取代……
人事皆非。

訂下競獵之約的當下，原本因焱無上接任村長而氣焰最盛的怪樂村，在三村村長一夕遭劫而導致三村勢力大洗牌之後，黑獄村長原本的左右副手鬼荒跟墮神闕彼此內耗，無始暗村由六首雲蛟一人獨撐，怪樂村回頭還是只能依託老村長妖剎剎……幾經更迭，在公認最強一代的三人回歸後，三村卻已各自零落，不復當年盛景。
失去的江山，也就只有最老卻最可靠的方法，靠槍桿跟實力打回來。

如今，凋亡禁決這筆可能復興整個妖界三村的大買賣在前。
一起被抓走的兩人誰也沒看懂欲界想從對方身上拿到什麼，長期下落不明的第三人在怪樂地老村長妖剎剎被另兩村接任者連手滅掉的狀況下也沒有回來，顯然也是有更不為人道的理由。
三村的合作需求比競獵之時更為迫切，但合作之前的必須解決的恩怨卻是只增不減。

「明天晚上，還是在巨魔神沼澤，一切事情都在槍口下解決吧。」
焱無上很酷的拋下了這句話，轉身就走。地獄變向獄天玄皇欠身示意，小跑步追上，給其實不認識路的焱無上帶路去。

目送兩人離去，留下的穹魁和獄天玄皇一時相對無言。
「對了」獄天玄皇從腰帶上解下了猩紅色的陰陽路，遞給穹魁「我剛才經過你們村子，六首雲蛟已經下葬，但陰陽路……你真的不留著？」
陰陽路本來就是穹魁的配槍，只是在六首雲蛟跟步香塵兩大玩牌神棍還在Fiercer酒吧各自開桌搶地盤的時候，穹魁曾經用陰陽路當賭注，贏了六首雲蛟一把。
穹魁遇劫後，這把陰陽路才到了六首雲蛟手上。

穹魁離了牆邊，往前走了幾步「說了讓他們一起埋了，你又撿回來做什麼。」
將落的夕暉把地上的影子映的很長，穹魁耳旁的濃白菸線，像是呼應著遠處人家煙囪裊裊飄出的炊煙。
「算是承你留下三途苦的情吧」獄天玄皇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要不然明晚巨魔神沼澤之約你打算怎麼辦。」

「隨便來把槍打爆你們。」

夕陽終於落下。
村裡人家們的燈火一一的亮了起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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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4 [妖界相關]歸來(主穹獄/微荒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