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心跳回憶GS】冰的色彩 (1) ~(30)(冰室零一中心)(完結)，29F| 同人文學| 文學創作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3.09 【心跳回憶GS】冰的色彩 (1) ~(30)(冰室零一中心)(完結)，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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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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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9-04-26

鮮花(60)

20樓發表於: 2011-04-06 21: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1) 見學暴衝記

十二月期末考將近，學校內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嚴肅起來。
　　
　　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虹原彩織除了上課、社團之外，在圖書館念書的時間也變多了，而也因此，常常會在圖書館裡碰到同班的守村，兩人就這樣常在圖書館遇到之後，就一起討論功課。
　　
　　冰室零一有好幾次都看見虹原與守村一起在圖書館念書的樣子。
　　
　　原本身為教師，看到學生們之間互相教學、互相砥礪幫忙，應該會感到很高興才是，但是當冰室看到虹原和守村討論得有說有笑的樣子，以及想起虹原在修學旅行時說過的話，說冰室看見他們在一起完全沒有別的感覺，是騙人的。但是他也只能看著，無法因為自己的心情去做任何其他的行動。
　　
　　
　　期末考結束後，或許是常與守村一起討論功課的關係吧，成績居於全學年前五名的虹原，這次一口氣晉升到了全學年第一，與學校裡幾個有名的秀才並列榜首，對此虹原自然是高興不已，看完成績公佈之後，立刻跑去向冰室報告這個好消息，希望他也能為此感到開心。
　　
　　「零一老師！」推開社團教室的門，虹原很高興地走向一如往常正在整理樂譜的冰室。
　　
　　「嗯？怎麼了，虹原？」
　　
　　虹原笑得很開心地說道：「這次的期末考，我考到全學年第一名……好像在作夢一樣呢！」
　　
　　「剛剛我經過時也看到了。做得很好，虹原。」看到虹原拿到比以往更優異的成績，一直看著虹原努力的冰室自然也很高興，但是他卻沒有開口補上以往都會說的「以後也要繼續加油」的這句話。對於虹原因為念書而常和守村在一起這件事，令他無法用和以往一樣的態度跟虹原說一樣的話。
　　
　　想當然，虹原對於冰室內心的矛盾完全沒有察覺，不過卻在開心地說完考試的事後，突然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突然嘆氣。」對於虹原忽然嘆氣感到疑惑，冰室問道。
　　
　　「考完試就是寒假了，想到有好一陣子看不見學校裡的大家，就覺得有點寂寞呢！」
　　
　　虹原的回答令冰室微微挑眉：「有這麼誇張嗎？不過才兩個禮拜左右不見罷了。」
　　
　　「才兩個禮拜……對零一老師來說，兩個禮拜不見面或許沒什麼，但是我……」冰室的回答，令虹原忍不住噘起嘴，小聲地嘀咕著。
　　
　　「嗯？妳說什麼？」冰室沒聽清楚虹原小小聲地說了些什麼。
　　
　　「不，沒什麼。」虹原搖頭，暗嘆冰室不懂女人心。不過她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單純也常讓冰室嘆氣。
　　
　　「……看樣子妳的寒假好像沒有什麼計劃。」冰室零一看了虹原一眼，淡淡說道。
　　
　　「是啊。零一老師有什麼計劃嗎？」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下學期做考察。」
　　
　　虹原再次小聲嘆了口氣：「哈……果然如此。」
　　
　　「不過除了做下學期的考察，其他倒是沒有什麼預定。」冰室將樂譜收好，看著虹原：「既然妳寒假沒計劃……咳，十二月最後一個星期日，要不要出門走走？剛好我的車子也修好了。」
　　
　　「咦？呃，那個，莫非也是……」
　　
　　「咳，是寒假的社會見學。」
　　
　　「我要去！」喜出望外的虹原想也不想地答應。
　　
　　「那麼，那天我到妳家門口接妳，不要睡過頭。」
　　
　　「是！」
　　
　　對於冰室提出的「社會見學」，虹原已經完全習以為常，開開心心地答應之後，滿心期待著「社會見學」日的到來。
　　
　　◇
　　
　　十二月最後一個星期日，正好是聖誕節過後沒多久。
　　
　　虹原準時在自家門口等冰室，兩人會合之後，再一次坐上冰室剛修好沒多久的瑪莎拉蒂。
　　
　　雖然說是「社會見學」，但實際上邊開車邊看風景的行程，其實跟一般的兜風沒什麼兩樣。
　　
　　平時虹原坐在冰室旁邊，總是會問些冰室本人覺得沒什麼意義的問題，像是問冰室平時看些什麼電視節目、平時的興趣、以前在學校是怎樣的人等等；或是跟冰室閒聊學校裡發生的事，但是今天除了下車時會閒聊之外，虹原在車上幾乎很少主動開口跟冰室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其實像現在這樣坐在冰室身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但是每次像這樣看著他的側臉，虹原就會想起在她還是新生時，在開學第一天、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知性、俊美、清澈透明，像冰一樣，是他給她的第一印象。一開始只是以為因為他的外貌，所以視線離開不他，但漸漸地她發現，其實在那個時候，對他的好奇心也已成為他吸引她主因，一直到現在，好奇變成了單戀，越是多了解他一點，就越想多接近他一些。
　　
　　身為老師，他有著很嚴厲且不苟言笑的一面，所以有時就連她也會被他的氣勢和冰冷的神情嚇到，但並不會因此對他產生退避三舍的念頭；常常在不經意間，她看見他的溫柔，雖然不常流露，但卻真誠且貼心。
　　
　　能夠看見他的好的，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呢？
　　
　　如果可以，虹原私心地希望，能夠看見冰室不為人知的一面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但事實上她很明白，這個私心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他是大家的老師，而且是個難得的好老師。
　　
　　
　　「虹原，怎麼了？妳今天好像特別安靜。」兜風回程的路上，冰室見虹原一路上鮮少說話，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
　　
　　「呃，因為我剛剛一直在看老師的側臉……」被冰室一問，虹原不敢說是看著老師的臉在想剛剛那些事，只連忙回答了一半的事實。
　　
　　然而虹原脫口而出的回答，卻讓冰室再次嚇了一跳，沒有想到虹原會說出這種話，瞬間讓他覺得很不自在，臉也泛起微紅：「我、我知道了。妳不要一直看著我的臉……我會分心。」
　　
　　「咦？對不起。」的確，一直盯著人家的臉看，是一件很失禮的事。虹原連忙道歉。
　　
　　「不，妳不須要道歉……對了，虹原。」
　　
　　「嗯？」
　　
　　「妳以前，曾經問起一些涉及到我個人隱私的問題……那是為什麼？」自從上次虹原問過他那些問題之後，冰室零一就一直很在意為什麼虹原會那樣問。
　　
　　「個人隱私的問題？您是指什麼？」虹原一時反應不過來冰室指的是哪件事。
　　
　　「……就是，如果我對異性抱持好感，會是什麼樣的情況與傾向的猜測……」
　　
　　冰室的話說得很繞口，但虹原仍是明白了他所指的事：「您是指我問您喜歡的類型和對戀愛的感覺的那些事？」
　　
　　「……是的。」
　　
　　沒想到虹原理解了冰室的問題，卻不答反問：「您願意告訴我嗎？」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會想問那些事。」冰室連忙再次重申問題。
　　
　　「您問我為什麼……因為我想知道啊。」雖然這麼回答聽起來像廢話，但是虹原沒有辦法照實回答說：因為她喜歡老師，所以非常在意老師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對戀愛的看法又是怎樣。
　　
　　「……好吧，那我換個問題。假設有個我個人很在意的……喜歡的類型出現，那個人……」冰室臉微紅，思考著該怎麼想問的事，以最含蓄的方式向虹原問出口。
　　
　　但是冰室的話還沒說完，虹原便訝異地望著他，而且一時忘記禮節，忍不住問道：「零一老師！您心裡已經有了一位令您在意的女性了嗎？」她知道她沒有立場這樣問他，但是一想到他心裡已經有了誰，虹原就是無法抑止自己的震驚。
　　
　　「……妳為什麼會那麼認為？」他剛剛的話都還沒問完，為什麼她會如此驚訝？
　　
　　「因為，您剛剛說到有個您很在意的、喜歡的類型出現……」雖然前面有「假設」兩個字，但是如果不是真的有這回事，以老師的個性，應該是連提都不會提這種事的……想到冰室心裡已經有了在意的女性這件事，強烈的落寞頓時襲上虹原心頭。
　　
　　怕虹原再想下去，會把問題想到更複雜的地方，甚至注意到自己不該有的心情，冰室連忙出聲打斷了虹原的話：「我明白了，妳不用再思考下去了。我撤回這個問題。」並不是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情，而是怕她在知道後，自己的心意反而會困擾、甚至是傷害到她，所以，冰室不願虹原再想下去。
　　
　　「（今天的零一老師，竟然會主動問起那些事，真的很不尋常……）」虹原望著冰室，心裡有諸多問題，卻沒有一個能問出口。因為，冰室的模樣，讓她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就在冰室零一與虹原彩織因為對同樣的事，做了不同的解讀，而各自陷入糾結的思考時，有輛轎車突然疾速接近他們車子的後方，然後以蛇行的方式，從他們的車子旁呼囂而過！
　　
　　「哇！好危險……」看著從旁蛇行而過的車子，虹原有點愕然。
　　
　　「真是的……妳不要緊吧？」
　　
　　「嗯，沒事。不過那種開法還真是危險啊，剛剛的車子。」
　　
　　只見冰室眉頭一緊，眼神由溫和變得銳利：「……虹原，妳有繫好安全帶吧？」
　　
　　「有。」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危險的預感。
　　
　　「那妳要坐穩了！」
　　
　　「欸？」虹原微愣。叫她坐穩，莫非……
　　
　　「必須提醒那台車上的人注意一點……我要追上去！」
　　
　　「欸欸？！」
　　
　　在虹原錯愕得來不及反應時，冰室已經踩足了油門，向剛剛前方那台蛇行車輛行進的方向行駛，不，該說是狂飆而去！
　　
　　雖然早有危險預感，但坐在幾近高速暴衝的車上，飛快的車速仍是令虹原忍不住驚聲尖叫：「零一老師－－！！」
　　
　　「有話等一下再說！」
　　
　　冰室神情嚴肅，全神專注於駕駛上，由於此時路上並沒有多少其他車輛，因此疾速行駛的瑪莎拉蒂很快地便追上了剛剛蛇行的車子。
　　
　　對方見後方突然有車子以極快的速度追上，似乎也嚇了一跳，連忙再次加速想逃離，但是冰室並不打算就此讓對方逃掉，一陣追逐之後，最後雙方的車子都在警局門口停了下來，而那開車蛇行的駕駛也被警察與冰室同時說教了好一會兒，才得以離開。
　　
　　
　　追完危險駕駛的人，冰室再次開車載著虹原踏上歸途。
　　
　　途中，想到剛剛虹原似乎要說些什麼，於是冰室開口接續話題：「虹原，剛剛妳要跟我說什麼？」
　　
　　「咦？沒有，已經沒事了。剛剛我只是沒想到零一老師會突然加速追上去，所以才……」剛剛因為無法習慣突然狂飆的車速，所以才會忍不住尖叫，至於她那時腦子所想的，其實只有一片刺激與空白。不過從剛剛的事件，虹原再次發現了冰室令人意外的一面－－平時看似冷靜的老師，其實是個速度狂？
　　
　　「那種危險駕駛，必須提醒他注意，不能放任他們如此下去，而且……」而且剛剛那蛇行的人要是再駛偏一點，就會撞上他們的車，坐在較靠近對方車輛方向的虹原勢必會受傷……想到這，他才會一時無法克制上升的怒氣，加快速度追上去，為的只是要提醒對方小心一點。
　　
　　「而且？」
　　
　　「不，沒什麼。」下次得優先注意她的安全才行……冰室零一在心裡如此提醒著自己，隨即轉移了話題：「過幾天就是元旦了，妳要到神社參拜嗎？」
　　
　　「嗯，我每年都會去喔！」
　　
　　「是嗎？那麼……咳，既然目的地一樣，妳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要去！」虹原用力點了點頭，在車子停在家門口時，很自動地下了車，但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冰室說道：「對了，零一老師……」
　　
　　「嗯？」
　　
　　「不，對不起，沒什麼。」把剛想問出口，關於回程中談到的，冰室「很在意、喜歡的類型的女性」的事給收了回來，虹原笑著對冰室改口：「今天真的很謝謝您，我玩得很開心。下次……明年見了，零一老師。」不去問的話，不講明的話，或許自己還有那麼一點機會……吧？虹原如此想著，對冰室揮揮手，轉身離開。
　　
　　冰室照例目送著虹原走進家門，兩人今年最後一次，充滿暴衝的感情與意外的社會見學，就此結束。而即將到來的，是兩人的關係徹底翻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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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21樓發表於: 2011-04-08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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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誤會的開始

元旦，冰室照約好的，與虹原一起到神社做新春參拜。
　　
　　兩人和去年一樣，一同走在通往神社的路上。參拜的人潮比起去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怕被人群沖散，冰室輕咳一聲，要穿著和服的虹原握住他的手，虹原雖然照做了，但卻沒有注意到冰室的表情和態度都和去年有些許不同，只沉浸在冰室零一透過那握住她的大手所傳來的溫暖。
　　
　　祈完願、抽完籤，在送虹原回家的路上，兩人開始閒聊起來。
　　
　　虹原彩織問起冰室零一剛剛向神明祈求了什麼，冰室雖以一如平日的冷靜態度回答說「我沒有需要祈求的事，我對現狀已經很滿足了」，但心裡卻很明白這並不是最誠實的回答，而且在回答完之後，看見虹原若有所思地說了句「原來如此」之後，冰室忍不住開口反問虹原：「那麼，妳呢？」
　　
　　「我？」
　　
　　「我是問妳剛剛祈求了什麼願望。」
　　
　　「學業成就跟閤家平安。」虹原答著，但真正祈求最多也最久的那個願望並沒有說出口。
　　
　　「很好。那麼，其他的方面又如何呢？」
　　
　　「其他方面？」虹原疑惑了。
　　
　　「比方說……在妳這個年紀都會十分在意的……戀愛的問題。」
　　
　　「那是……秘密。」虹原完全沒有想到冰室為何會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只是想到基於他們現在還是學生跟老師的立場，不要說出來造成冰室的困擾比較好，她怕說出來了，連現在的關係都會被破壞，再想到之前冰室隱約提及有個「他很在意的女性」的存在，於是虹原選擇以秘密來回答。
　　
　　於是冰室淡淡地望了虹原一眼，沒再多問，元旦的新年參拜，就在兩人各自想到對方，卻沒有交集的心思中結束。
　　
　　
　　日子在平靜中度過，時期很快來到二月的情人節。
　　
　　這天學校裡的氣氛很明顯就是不一樣，不管男女學生，收巧克力和送巧克力的，趁機告白和被人告白的，拒絕與接受，一幕幕同樣的情況今年同樣再度重演，差別是主角可能換了人。不過校園中也不乏絕對的高人氣者，雖然冰室零一一直自認這些跟他沒有太大關係，不過事實上他也是這些高人氣者的其中一個，只是因為「教職員巧克力受付箱」的存在，讓他對這點沒有什麼自覺，不過今年的情人節卻令他特別地在意。
　　
　　去年會收到她手製的巧克力，其實有點意外，但那種意外今年已有了轉變，今年是他第一次在情人節這天抱有期待的心情。
　　
　　
　　「守村同學！在這裡遇到你正好！來，這是給你的巧克力！」在走廊上遇見了同班的守村，虹原笑著叫住了他，並且遞出了巧克力。
　　
　　「咦？給我的？哇……看起來好高級的樣子，我真的可以收下嗎？」守村看著虹原手中的巧克力，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嗯，因為過去一年受到守村同學不少照顧，所以這個不算什麼，請你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妳，虹原同學。」守村很高興地收下了虹原的巧克力。
　　
　　而這段過程，無巧不巧地，被正要走向教室的冰室無意間看見，而在看見這段畫面時，冰室不自覺有些微愣，連帶行進中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就在冰室回過神，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時，虹原已經看見了冰室，於是很開心地朝著冰室走近：
　　
　　「零一老師！」
　　
　　「虹原……」看見她朝著自己走來，冰室有一瞬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只得輕咳了一聲，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冷靜沉殿下來：「咳，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這個……是給您的情人節巧克力。」和去年一樣，帶著期待他會收下，但又做好他會拒收的矛盾心情，虹原對冰室遞出了唯一的一個，她親手製作的巧克力，當然，其中所代表的意義，也與其他的巧克力完全不同。
　　
　　「妳真是……送給教師的巧克力，要放到『教職員巧克力受付箱』，這個妳應該知道吧？」冰室說完這話，虹原的小臉立刻露出失落的表情，冰室立刻覺得他似乎因為剛剛看到守村那幕的事，而說得有點過火，因此頓了一下，改口道：「給我看看。」
　　
　　「是。」虹原高興地將巧克力交到冰室手上。
　　
　　冰室收下巧克力，拆了包裝，從盒子上透明的部份，看見盒子裡做得十分精細的巧克力，冰室可以想見虹原花了不少心思在這個巧克力上。「……做得很漂亮的巧克力。一定花了不少時間吧？」
　　
　　「嗯。因為是要送給零一老師啊。」虹原笑著答道。儘管老師不見得明白她是用什麼心情在做這個巧克力的，但是見他沒有拒絕收下的樣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或許虹原說的話沒有那種意思，但冰室聽了虹原的話，臉上仍是泛起微紅：「這樣嗎……。這次我就特別收下，不可以對其他學生說這件事，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
　　
　　見冰室確定地收下自己的巧克力，虹原帶著開心的心情離去，絲毫沒有留意到，冰室看著手中的巧克力，臉上那在喜悅中帶著矛盾與疑惑的複雜表情。
　　
　　
　　二月十四號的情人節過後，接下來的就是三月的期末考試。今年很巧的是，期末考公佈成績的那天，正好也是三月十四的白色情人節。
　　
　　學生們一邊在觀看成績時，一邊在發送、接受白色情人節的回禮，有些人開心、有些人難過、也有些人帶著半喜半憂的心情，相較於一般的成績公佈日，受到白色情人節的影響，許多人的心情也相對有些複雜。
　　
　　成績公佈結果，虹原依然是冰室班上的第一名，同時也再次並列二年級全學年的榜首。
　　
　　「第一名，妳好厲害喔！虹原同學！」在走廊的公佈欄看見成績後，守村由衷地對虹原讚嘆道。
　　
　　「哈哈，這都多虧你常在考試前陪我念書呀，守村同學。」
　　
　　「那沒什麼啦……是妳自己很努力的結果嘛。」守村被誇到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頭，突然想到他找虹原不單只是要恭喜她而已，「啊，對了……其貫我找妳是有別的事情的……」
　　
　　「嗯？什麼事呢？」看著守村，虹原問道。
　　
　　「嗯……今天是白色情人節吧？關於上個月的的巧克力，我準備了回禮要送妳……啊咧？」守村說著，突然想到，要送虹原的禮物，被他忘在家中忘記帶到學校，一時之間感到十分尷尬：「糟、糟了……我把要送妳的回禮忘在家裡了！不好意思，虹原同學，等放學之後，如果妳方便的話，我再把禮物拿到妳家給妳吧？」
　　
　　「咦……」虹原愣了一下，問道：「我是沒關係，可是這樣……太麻煩你了吧？」
　　
　　「不會啦。說起來也是因為我自己迷糊的關係。」守村揮揮手，「那，放學後再見囉！」說完，便轉身離開。
　　
　　虹原也笑著對守村揮揮手，等到守村離開後，虹原臉上的笑容開始緩緩消失。
　　
　　其實虹原希望得到的，是冰室的回禮，但是一直到放學，她所期待人，卻一直沒有出現，最後，虹原只得帶著失望的心情回家。
　　
　　
　　冰室零一其實並非沒有準備回禮給虹原，但是又很不巧地，他再次看見守村與虹原在看成績時，開心地交談的那一幕，在聽到守村有準備回禮要送給虹原時，他便悄悄地離開了。
　　
　　並不是打消了送她回禮的念頭，只是在那個當下，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有了明顯的起伏，而這種情緒表現並不適合出現在身為教師的他身上，因此冰室當時選擇了先行離開，讓自己暫時冷靜一下。
　　
　　想到在學校裡，其實也不是很方便公開送特定學生禮物，於是最後冰室打算將白色情人節的回禮，在放學後再交給虹原。
　　
　　沒有想到虹原當天離開學校的時間特別早，等到冰室忙完之後，虹原早已回家。
　　
　　不得已，在預料之外的情況下，冰室只好在下班後，打算到虹原家，把禮物交到她手上。
　　
　　
　　守村櫻彌比冰室早一步來到虹原家門口。
　　
　　由於不好意思直接按門鈴，因此他打了手機給虹原，希望她能到門口，他好將禮物交給她。
　　
　　虹原接到守村的電話，立刻從家中走了出來。
　　
　　
　　「虹原同學，這個，是送給妳的回禮。真不好意思，拖到現在……」守村將禮物遞到虹原面前，臉有些微紅地道。
　　
　　「沒關係啦。我才要謝謝你，特地送過來……啊！」虹原伸手接過守村的禮物，卻從眼角的餘光中意外瞥見那令她掛心了一整天的身影，「零一老師？」對於冰室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虹原有點高興，但也有些錯愕。
　　
　　「……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冰室抿著唇，與其說他現在的表情和感覺是生氣，不如說像是頓悟到某些事而有些淡淡的哀傷。
　　
　　虹原見冰室的表情很明顯與平時不同，擔心地問道：「零一老師，您怎麼了嗎？」
　　
　　冰室看了站在虹原身旁的守村一眼，再轉而望向一臉無辜望著她的虹原，冰室眼裡哀傷更加深了些，最後只淡淡答道：「我沒事。抱歉，打擾到你們說話，我先離開了。」說完，不等錯愕的虹原與守村再說些什麼，冰室立刻轉身離去。
　　
　　守村在冰室離開後也馬上離開，而虹原則是在進到家中，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時，冰室剛剛離開時的神情仍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那個時候的零一老師，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吧？但他卻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為什麼？）」想到冰室剛剛很明顯不尋常的表情，虹原覺得有些坐立難安，因為她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深深的不安。
　　
　　
　　在離開虹原家時，冰室的心情並不平靜，但是他的思緖卻很清晰。
　　
　　從虹原升上二年級之後，便常見她與守村在一起，他們看起來十分聊得來，虹原與守村在一起時，看起來也很開心的模樣，甚至，虹原有時會在守村面前露出不好意思、臉紅的模樣；在修學旅行中，她說過她喜歡守村；元旦時，她不明說向神明許了什麼願，應該也是在他面前不好開口說自己喜歡的對象所致；再從情人節巧克力到剛剛自己所見的那幕……在在的事實，其實都指向一個結論，那就是：虹原喜歡守村，而且不是一般對同學的那種喜歡。
　　
　　
　　剛剛他怕在虹原與守村面前，洩露了身為教師不該有的情緒，因此像是逃走般的離開。突然這麼做，一定很令她錯愕吧？因為從剛剛她的表情就看得出來，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儘管事到如今，自己的感情已經沒有必要再讓她明白，不過，就這樣把事情莫名奇妙地丟著，也不是負責任的態度……想著，冰室零一拿起電話，撥出了他再熟悉不過，虹原的手機號碼。
　　
　　「喂？零一老師？」電話接通後，另一端傳來虹原有些擔心的聲音。
　　
　　「嗯。剛剛……有些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妳說明。妳現在方便到展翼站附近的海邊來嗎？」
　　
　　「海邊？可以啊。您現在在海邊嗎？」
　　
　　「嗯。那麼，我在海邊這裡等妳過來。」說完，冰室便掛上了電話。
　　
　　
　　十幾分鐘後，虹原來到了冰室所在的海邊。
　　
　　兩人相互望著彼此好幾分鐘，黃昏的海邊，除了海浪與海鳥的聲音之外，聽不到別的聲音。
　　
　　「零一老師，那個……」良久，虹原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但卻被冰室打斷：
　　
　　「等等。雖然也許這完全是我的誤解也說不定……但是妳沒有必要為了剛才的事，對我感到有所抱歉。的確，雖然妳是個特別的學生，但是除此之外的關係……就不該有所期待了。」冰室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自己現在的心情，然後緩緩說出想對虹原說的話。
　　
　　零一老師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呢？
　　
　　虹原望著冰室，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
　　
　　望著虹原帶著不安望著自己的表情，冰室原本想堅決跟她說的話，卻在這個時候又有了動搖：「但是，身為教師……不，就算是身為人生的前輩，我還是會在妳需要我的時候，成為妳的助力。」
　　
　　「零一老師……為什麼，您會突然說這些呢？」虹原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為什麼，只是看妳剛剛似乎很煩惱，所以想跟妳說清楚。如果妳有戀愛方面的煩惱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商量。雖然稱不上是經驗豐富，但是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我都會幫妳的。」雖然很明白，除了師生之外不該再對她抱有其他感情，但是此時的冰室零一，卻還是為自己找了一個，能繼續以「老師」之外的身份看著她的理由。
　　
　　而聽到冰室零一這麼說，虹原心裡直覺聯想的便是：零一老師因為心中已有了某個在意且抱有好感的女性，因此在對她做出暗示……
　　
　　「……零一老師，其實我……」
　　
　　「嗯？」
　　
　　「不，沒什麼。」或許他想說，他只把她當成學生，但是她對他的感覺卻不只是老師啊－－虹原想對冰室這麼說，但是卻說不出口。「只要是戀愛的問題，都可以問您嗎？」最後，虹原再一次選擇了：保持現狀，不把話說破。因為她真的很害怕，一旦把話說開，她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有機會和老師這樣單獨說話。
　　
　　即使只是一個特別的學生也好，不是戀愛的對象也好，至少跟一般其他的女生相較之下，她還是比較特別的……
　　
　　「嗯。只要在不妨害學業的前提之下的話。」見虹原似乎已接受自己的說法，冰室表面上淡然答道，但心中卻還是充滿矛盾。「啊，對了。這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白色情人節回禮，雖然對虹原來說，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但冰室仍是將它送到了虹原手上：「就當作是義理的回禮吧。」
　　
　　「是，我明白了……謝謝您，零一老師。」
　　
　　
　　雖然，她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使得老師在突然間對她說出這些話，但是比起造成他的困擾，她寧可選擇順著他的話做－－在海邊的對談結束後，虹原抱持著如此的想法，目送著冰室離開。
　　
　　
　　就這樣，虹原彩織與冰室零一兩人，在白色情人節這天，錯失了對方真正的心意，留在心中的，只有說不出口的深切感情、以及因此而生的，誤會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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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1-04-09 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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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旁敲側擊

四月，又到了櫻花盛開，絢爛飛舞，迎接著新學年到來的季節。
　　
　　虹原彩織升上了三年級，對她來說，這是最後一年的高中生涯。
　　
　　虹原的班導仍然是冰室零一，而親友藤井奈津實在三年級時又再次成為同班同學，原本這對虹原彩織來說，應該是令她相當開心的一件事，但是一想到白色情人節冰室在海邊對她說所說的那些話，虹原儘管也因為跟藤井同班而感到高興，但卻露不出和以往同樣開朗燦爛的笑容。
　　
　　從冰室那天對她說那些話聽來，虹原隱約知道他們的關係已經起了變化，但是她卻連問題出在哪裡，想要解決，也無從著手，每日苦思著該如何找到出了問題的環節，但卻是徒勞無功。
　　
　　一個月過去，察覺虹原有異狀的藤井奈津實終於看不下去，在某個不用打工的日子，在放學之後，叫住了正要走出教室的虹原彩織：「彩織，妳有空嗎？我有一些話想問妳。」
　　
　　「嗯。」虹原點點頭，走回教室，「妳要問我什麼事呢？奈津實。」
　　
　　「彩織，妳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啊？」
　　
　　「咦？為什麼這麼問？」虹原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反而奈津實。她以為自己將失落與落寞隱藏得很好，應該不會有人看得出來才是呀？
　　
　　「別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這一個月來，總覺得妳跟以前很不一樣。不但話變少了，笑得時候好像也總是心事重重，根本就不是打從心裡在笑。我想，只要是跟妳熟一點的人，都看出妳現在跟以前的差距吧。」藤井奈津實很認真地問道：「彩織，妳在煩惱什麼呢？」
　　
　　原來……她的表現還是藏不住心裡的事嗎？或許因為奈津實是自己的親友吧，被奈津實說中事實的虹原彩織，開始想要藉助更多的力量，來為她心中的問題尋找出口：「奈津實……妳有喜歡的人嗎？」
　　
　　「咦咦？妳、妳怎麼突然這麼問我？！」這次，換奈津實露出意外的神色，但隨即，她想通了虹原之所以會這麼問的原因，恐怕是因為……「彩織，該不會……妳是在煩惱戀愛的事？」問著，奈津實的臉上出現瞭然的笑容。
　　
　　「我、我表現得真的這麼明顯嗎？」再度被奈津實看穿，虹原彩織臉微紅，有些結巴。
　　
　　「豈止是明顯，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妳剛剛問那句「妳有喜歡的人嗎」就露餡啦！藤井奈津實心裡想著。
　　
　　「是、是喔……」那該不會，是零一老師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他那天才會對她說「雖然妳是個特別的學生，但是除此之外的關係……就不該有所期待了」，為的就是要她不要對他有所期待呢？為了不造成他的困擾，她一直把對他單戀的感情放在心底，在他人、甚至他本人面前也都儘量表現得若無其事，但這樣……還是不行嗎？想到此，虹原彩織臉上落寞的表情更深了。「奈津實，如果……我是說如果喔，妳喜歡上了一個不能光明正大在人前說喜歡他的人，但是又不想放棄，那妳會怎麼辦？」
　　
　　藤井奈津實聽著虹原的問題，眼裡也沒看漏她落寞的神情，於是把她的「如果」自動刪除，給了虹原很直接的回答：「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在『人前』說喜歡他，那就私下去對他說啊！既然不想放棄，就該去嘗試各種可能性吧。」
　　
　　「可是，如果對他說喜歡，會造成對方的困擾呢？」虹原又問。
　　
　　「嗯……」奈津實側著頭，想了一下，「我想，如果對方平時表現對我的態度並不是『討厭』的話，我還是會選擇私下跟對方表達我的心意，因為既然『不討厭』，被人告白說喜歡應該不會覺得困擾吧？如果對方沒那個意思的話，最多就是被他拒絕，然後很乾脆地死心。」
　　
　　被拒絕……對他死心……這些，虹原彩織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她連表白都不敢想，而且也不願意放棄與冰室現在的牽絆。「奈津實……妳好勇敢、也好堅強。」
　　
　　「怎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如果換作是我，害怕目前的關係被破壞，也不清楚對方到底對自己是怎麼想的，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而，如果告白了，就算被拒絕，我想我也無法馬上很乾脆地對對方死心吧。所以，能夠這樣想的妳，我覺得很有勇氣，也很堅強。」
　　
　　虹原的話讓奈津實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三秒，接著才開口道：「……就是因為很喜歡，所以才會害怕吧。」這話，奈津實說得很小聲，而下一句，她又恢復了平時說話的音量和語調：「如果想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可以先旁敲側擊一下，看看對方的反應，再考慮要不要告白吧。」
　　
　　「旁敲側擊啊……這真是個好方法呢！可是，具體來說……該怎麼做？」因為沒想過，所以就算想問也不知從何問起，更何況要拐著彎問，更有難度。
　　
　　「比方說……」奈津實看了虹原一眼，答道：「以自己當例子，去問對方關於戀愛方面的問題。像是『我喜歡上某個人，但是他卻似乎沒注意到我，我是不是沒有魅力』之類的……」說到最後，奈津實的表情裡已摻進了一絲詭黠的笑意。
　　
　　單純的虹原沒有察覺奈津實的笑容裡有點詭異，倒是她那句「問對方關於戀愛方面的問題」，再次讓她想起冰室那天，在海邊也曾說若有戀愛的煩惱，也可以去找他商量，因此聽完奈津實的一番「開導」，虹原似乎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尋找問題點的方法。
　　
　　「原來還可以這樣問啊……以前我都沒有想到。奈津實，謝謝妳。」
　　
　　「不用客氣啦，關心一下時常皺眉若有所思的親友是應該的嘛！」
　　
　　「啊，都這個時間了，我得先回去了，下次，我們再一起回家吧，明天見！」對奈津實揮揮手，虹原彩織帶著微笑走出了教室。
　　
　　「嗯，掰掰！」奈津實同樣對虹原揮揮手，然後目送著她離開。
　　
　　
　　其實，打從一年級開始，她就隱約感覺到，虹原對某個人很有好感；再聽到剛剛虹原問的那些問題，使得她更加確定，虹原是喜歡那個人的。
　　
　　彩織啊彩織，妳就好好加油吧！我會期待著冰山溶化的那一天的－－
　　
　　看著虹原離去的背影，藤井奈津實在心裡對虹原如此說著。
　　
　　◇
　　
　　和奈津實聊完之後，時間已經比平時放學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
　　
　　虹原走在幾乎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卻在經過音樂教室時，聽到一陣優美且非常溫柔鋼琴旋律。
　　
　　悠游流轉，連綿不絕，雖有明顯高低起伏，但卻不是剛強激烈，內斂而溫柔的琴聲，使得虹原不由得在音樂教室門口停下腳步。
　　
　　「（這麼美麗的旋律，會是誰彈奏的呢？）」被琴聲勾起好奇心，虹原刻意放輕了腳步，悄悄地走進音樂教室的一角，想看看是誰能彈出如此溫柔的旋律。
　　
　　才剛走進教室，虹原的目光立刻被定在彈琴者的身上。不只是因為他彈出的琴聲優美，更因為，他是現在，幾乎佔去她腦中所有思緖的那個人－－
　　
　　「（零一……老師？）」虹原怔怔地望著冰室，雖然跟冰室聊過，得知他的雙親都是知名的鋼琴家，他能彈得一手好琴也不足為奇，但真正令虹原意外的是，冰室彈琴時的神情，無防備且自然的笑容，彷彿整個人都融入了那優美的琴聲之中，悠揚的旋律很溫柔，但是冰室此時的表情更是溫柔。
　　
　　
　　就在虹原聽冰室的琴聲聽得入神時，一個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桌椅，碰撞的聲音令冰室發覺有人來了，於是停下了彈琴的動作，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虹原……」冰室零一抬眼，便看見虹原站在教室門口不遠的地方，怔怔地望著自己。
　　
　　自從那天在海邊跟她說那些話之後，他常常會去想一些過去從來不曾想過的事，為一些過去從來不曾煩惱過的事煩惱……往往這種時候，彈琴便成了他舒發心中那無法說出的感情的出口。
　　
　　剛剛他在彈琴的時候，也是為了要讓自己不要再因為虹原而混亂了自己的分寸，想藉由琴聲來沉澱心情，但是乍見虹原出現在自己面前，冰室好不容易沉殿下來的心情，再度開始浮沉。
　　
　　「那個……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只是被鋼琴聲吸引，所以忍不住走進來看……」虹原見冰室只望著自己，卻遲遲沒說話，連忙解釋道。
　　
　　「是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並不在意虹原走進來的動機是什麼，冰室只是望著虹原，淡問。
　　
　　「呃，現在……」虹原看了一下錶：「現在已經快五點半了。」
　　
　　「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啊……」原來，他沉浸在鋼琴旋律中這麼久了……這也代表著，每見到她一次，他所思考的事情就更多，所需要的沉澱的心思也就更多吧。
　　
　　「那個，零一老師……」
　　
　　「什麼事？」
　　
　　「剛剛，您的琴聲，非常地優美，很好聽。」而且，非常地溫柔……就跟她一直看著的他一樣。
　　
　　「謝謝。」聽到虹原的讚美，冰室的心裡是愉快的。但是今後的他，必需以教師的身份與她相處，因此該說的話還是要提醒她：「時間已經不早了，妳還是早點回去吧。」
　　
　　「零一老師，我們可以一起回去嗎？」虹原鼓起勇氣，對冰室說出了這句很久沒對他說過的話。
　　
　　「……呃？」沒有想到虹原會這麼說，這次換冰室微怔。
　　
　　「那個……因為，我有些事想請教您。就是上次在海邊，您說有煩惱可以跟您商量的……」其實，這只是希望他不要拒絕自己的藉口，虹原心裡很清楚。雖然試探他人內心是一種不太可取的行為，可是，她實在很想多少明白一點，現在的冰室，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要找他商談……戀愛的事嗎？記得上次在海邊，他是這樣對她說的沒錯。以這種立場繼續看著她，是自己所選擇的，所以，只能繼續走下去吧……「我明白了，跟我來吧。」
　　
　　冰室說完，帶著虹原，兩人一起坐上了愛車，一切景物看起來似乎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但是車上兩人的心裡卻各有糾結。
　　
　　
　　車子行駛了一小段路，虹原率先開口：「零一老師。」
　　
　　「嗯？」
　　
　　「零一老師在什麼時候會對女性感到心跳加速呢？」虹原照著奈津實所說的，儘量佯裝若無其事地探問冰室的心理。
　　
　　「心跳加速是指？」
　　
　　「就是……面對『很在意的女性』時的那種感覺……」想到冰室心裡已有這麼一個人，虹原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想知道冰室面對她時，是怎樣的態度跟想法。
　　
　　「……妳問這個要做什麼？」雖然多少猜得到答案，但冰室還是反問道。
　　
　　「呃，我想要當作參考……」這樣應該，不算說謊……吧？虹原心裡心虛地想著。
　　
　　參考……她果然是在為戀愛的事煩惱才這樣問的吧。
　　
　　「就我的情況來說，我會對女性感到心跳加速的時候……」
　　
　　「嗯？」虹原望著冰室，專心地等著接下來的答案。
　　
　　「就是對方完全不能理解我所說的話而感到焦急的時候。」虹原完全就是屬於這種的。
　　
　　「這、這樣啊……」很難想像如此冷靜沉著的零一老師會有焦急的時候呢！仔細回想，她跟零一老師相處時，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似乎也很少看見他焦急的樣子……也就是說，她對他而言，果然不是心目中的類型吧？心裡才剛這麼想著，虹原就忍不住把最在意的問題問出了口：「那麼，零一老師覺得，我有女生應該有的魅力嗎？」
　　
　　沒料到虹原會突然問得這麼直接，冰室忽略掉心裡的異樣感覺，表面維持著一如平時的冷靜，反問：「為什麼想問這個？」
　　
　　「因為這個問題，我自己無法知道答案……」說穿了，她就是沒有自信。
　　
　　知道虹原缺乏自信，冰室露出溫柔的笑容，答道：「這樣嗎……以我覺得，妳現在這樣就夠了。」
　　
　　「咦？」
　　
　　「對自己的優點時常抱持著疑問，也就是說，時常反省自己，那是去愛人的條件，我是這麼想的。」冰室淡淡地笑著，繼續答著：「所以，妳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最後這句，其實冰室不否認多少摻雜了自己的一點私心在，但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去愛人的條件……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他並不討厭自己吧？
　　
　　「謝謝您，零一老師。聽您這麼說，我稍微有點自信了。」聽到冰室這麼說，虹原有了繼續待在他身邊的自信。
　　
　　
　　自信……嗎？
　　
　　如果她能夠有自信，去追求自己所喜愛的人，那就好了……
　　
　　雖然冰室零一很想這麼想，但是不得不承認，這種想法，並不是現在的他，內心最由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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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23樓發表於: 2011-04-11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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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苦樂交織的最後一年體育祭

升上三年級之後，無可避免要面臨的，就是要「升學」或是「就業」的問題。
　　
　　虹原彩織選擇了繼續升學的路，而冰室零一也給了她建議，希望她能夠以一流大學為目標邁進。
　　
　　決定以一流大學為升學目標之後，身為三年級，也就已經是考生的身份了，因此三年級的學生，除了社團之外，平時花在念書的時間比重也漸漸加重，而虹原彩織也不例外。
　　
　　每天在班上事務、社團、以及自身的課業的圍繞下，虹原的日子忙碌依舊，但是身為考生的她，心裡最牽掛的，卻是另一件和學業沒有關係的事。
　　
　　從三月之後，她和冰室的關係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雖然之後有試著探問過，冰室心中的想法，大概知道他並不討厭自己，但是這種微妙膠著的狀態並沒有因此消失。虹原想著該在什麼時機再找冰室好好談談；而冰室則是想著，現在正值虹原準備考試的重要時刻，與她維持現在的關係，對她比較好。
　　
　　時間，就在兩人僵持著微妙而糾結的狀態下流逝，時節再度來到炎熱的六月，又到了舉辦體育祭的季節。
　　
　　
　　今年是三年級的虹原最後一次參加展翼高中的體育祭了，因此就算平時很忙，她仍是決定要參加班上的大隊接力，希望在最後一年，能和班上同學留下更多一起共同生活、學習的回憶。
　　
　　「虹原。」體育祭當天，在大隊接力開始前，冰室走到正在熱身的虹原面前，用有些複雜的心情看著她：「等一下妳跑第一棒，真的沒問題嗎？」
　　
　　「啊，零一老師。請您放心吧，我的狀況好得不得了呢！沒問題的！」停下動作，看見來者是冰室，虹原彩織露出開朗的笑容，肯定地答道。
　　
　　「……很好，那麼，我就回到教職員觀賽席，等著看妳的表現了。」原本，是想要叫她不要太勉強的，但是既然她本人都說沒問題，感覺她看起來有些逞強，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吧。冰室零一心裡如此想著，再度看了虹原一眼，然後轉身走回座位上。
　　
　　
　　比賽終於進行到班級大隊接力，身為第一棒的虹原站上起跑點，神情十分認真而嚴肅，因為第一棒的表現，會對後面的隊友造成影響，因此她得好好表現，最好是能居於領先地位，讓後面的隊友能輕鬆一點。
　　
　　虹原全神貫注地集中精神在比賽上，當起跑槍聲鳴起的瞬間，虹原立刻傾全力向前衝刺，運動神經原本就相當出色的她，再加上自己趁體育祭前私下的訓練成果，讓她在全力衝刺的情況下，很順利地領先眾參賽者，幫自己的班級取得了第一名的領先地位。
　　
　　眼見虹原飛快地跑著，就在她很順利地將棒子交到第二棒的同學手上時，鬆懈下來的虹原，一時不注意，在交棒後跌倒在地上，造成手上和腿上都擦出了傷口。
　　
　　「（唉，竟然會跌倒，真是糗大了……還好是在交棒之後，不影響接力的進行。現在我們班是第一名，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先到保健室去上一下藥好了……等等再回來看比賽吧。）」看了一眼場上還在進行的比賽，又再看向自己的傷口，虹原決定先到保健室去一趟。
　　
　　走進保健室，虹原開始尋找著消毒用的藥水和擦傷用的藥品，以及用來包紮的繃帶。
　　
　　「呃，消毒的藥水是在……」虹原抬頭看著保健室裡的櫃子，一面尋找著她所需要的東西。
　　
　　「在左邊數來第二個架子上。」就在虹原還找不到消毒水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的保健室門口響起。
　　
　　「啊，零一老師？」沒有想到冰室會突然出現在保健室，虹原有些驚訝，一時忘記自己在找東西，只是用充滿意外的表情望著正朝自己走來的冰室。
　　
　　看著虹原似乎又在發呆，冰室心裡暗嘆一口氣，索性直接伸手，從櫃子裡拿出虹原原本要拿的消毒水、藥膏、以及繃帶。「現在不是站在這裡發呆的時候吧？」拿完了東西，冰室才出聲將虹原喚回神。
　　
　　「咦？呃，是……」看著冰室走向保健室的椅子，手上還拿著她要找的東西，虹原不禁跟著走了過去，問道：「零一老師怎麼了嗎？您手上拿著那些東西……莫非您也受傷了？」除了這個原因，虹原想不到為何冰室會出現在保健室的理由。
　　
　　「我沒有受傷。」聞言，冰室的眉心又不自覺地收緊，「……妳快點坐下，然後把傷口處理好。」冰室忍不住開口催促虹原，看她那副沒有自覺的樣子，實在讓人很難不為她擔心。
　　
　　「是……」望了冰室一眼，虹原依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拿起消毒藥水為自己的傷口消毒。「好痛。」藥水塗在傷口上的刺激，令虹原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小聲地喊了一聲。
　　
　　冰室原本是在一旁，想要等虹原自己上完藥再幫忙她包紮傷口，但見她不過是塗個消毒水都不怎麼靈活的樣子，然後又見她沒消毒完全就想要上藥，於是出聲說道：「等一下。妳那樣隨便消毒就上藥，傷口很容易化膿的。」
　　
　　「是、是嗎？那……」虹原思考著冰室的話，想著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算了。讓我看看吧。」看著虹原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無奈的冰室終於忍不住拿起消毒水，在虹原面前蹲了下來，直接自己動手幫她處理傷口。
　　
　　「呃，是……」看著蹲在自己面前，正在為自己的傷口上藥的冰室，虹原覺得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燙。
　　
　　雖然讓老師幫自己做這種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同時卻也覺得受傷是因禍得福－－儘管這麼想很要不得，但此時的虹原望著冰室，心裡卻仍是忍不住浮現出這種想法。
　　
　　冰室先將剛剛虹原自己沒有消毒乾淨的傷口上好消毒水，接著拿起藥膏，以極其輕柔的動作，塗在虹原的膝上和腿上的傷口上。
　　
　　虹原看著冰室為自己包紮時的神情和動作，不禁想起第一年的體育祭時，她中暑而不自知，那時的冰室要她在陰涼處休息，並且親自照顧她的事。那個時候，她就覺得冰室其實是相當溫柔的一個人，而現在，他為自己上藥的輕柔動作，和溫柔的表情，比起那時有過之而不及，甚至該說，其中還多了一些她說不上來的不同之處，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的溫柔和關心是再認真、再真實不過的。
　　
　　回想起來，自己好像總是在讓他擔心，為他添麻煩；真要細數起來的話，這已經不知是他第幾次這樣照顧自己了……為什麼，自己總是這麼迷糊呢？如果她能夠再精明一點，也許就能夠少給他添一點麻煩，甚至，能夠多了解一點他心裡的想法吧！
　　
　　「虹原，怎麼了，很痛嗎？」見虹原自坐下後，就一直皺著眉不說話，冰室一邊幫她消毒上藥，一邊開口問道。
　　
　　「不，不會。」虹原低著頭，望著冰室，說道：「我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又給您添了麻煩……」
　　
　　「……如果要到保健室來的話，妳應該要找個人陪妳一起來的。今天是體育祭，不小心受傷的人很多，保健老師不在保健室的情況很有可能會發生的。」冰室提醒自己，要以教師的身份提醒虹原多加注意，但是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虹原與守村在一起時的畫面……如果，虹原有找守村一起來的話，那麼自己現在也不會在這裡照顧她了吧？因為沒有他登場的必要……
　　
　　但是剛剛，看見她跌倒受傷時，自己沒有多加思考便跟著她走到保健室，急欲知道她傷得如何……很明顯地，無論如何，自己就是放心不下她。如果剛剛她有找守村一起的話，也許現在在他身邊的人就不是他了……想到此，冰室突然覺得，自己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虹原受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是我太不小心了……」知道冰室是關心自己才這樣說，虹原小聲地應答著。
　　
　　冰室替虹原腳上的傷口上完藥，開始拿起繃帶替她包紮，一面說道：「我不是在責備妳……以後要多加小心，知道嗎？」
　　
　　「是。」就算是責備也好，能被他這樣關心著，她就覺得自己很幸運了。
　　
　　可是……無論怎麼說服自己，她就是無法滿足於他們現在的關係。如果她不是他的學生，他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厭其煩照顧自己吧？但是，也因為師生的關係，讓她每每想要向他的心裡往前踏進一步，就備感艱難。
　　
　　如果，他現在那溫柔得像水一般的眼神，不是在看著身為學生的她，而是看著身為一個女性的她，那該有多好？
　　
　　為什麼……在他心裡，她只是個「學生」呢……
　　
　　「不要亂動，繃帶會歪掉。虹原……？」冰室正專心包紮虹原腿上的傷，然而包到一半，卻感覺到虹原並沒有維持好姿勢，連忙抬頭叫她別亂動，卻驀然看見虹原的臉上很明顯有兩條淚痕，而她的眼眶現在仍是濕的……「妳，怎麼了……？是我把繃帶……纏得太緊了嗎？」以常理來說，虹原的傷口，是不會痛到讓她有這麼大反應的，但是她落淚是事實……到底是為什麼？
　　
　　望著正忍著不讓眼淚再掉下來的虹原，冰室心頭一緊，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是零一老師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對不起。」確定自己已經可以以平穩的聲音開口，虹原這才出聲說道：「因為我一直在想一樣的問題，所以才會忍不住……」
　　
　　「……是什麼樣的問題？」包紮完虹原的腳傷，冰室一面拉起虹原的手，察看她手上的傷，一面接著虹原的話問道。
　　
　　「……戀愛的問題。」虹原望著坐在自己身邊冰室，心裡那種甜蜜卻又苦澀的感覺更加深刻：「戀愛……真的很困難。」想放棄戀心很難，想要兩情相悅更難……
　　
　　「……雖然這麼問有些失禮，不過，妳的戀情……進展得不順利嗎？」冰室不知該如何安慰虹原，只能照自己一貫處理問題的方式，試圖替虹原找出一個適當的答案。
　　
　　「嗯……啊，零一老師，對不起。突然失態，還說了這種奇怪的話。」見冰室露出十分擔心的表情，虹原連忙擠出笑容，想把剛剛不該表現出來的沮喪趕走，至少，她不想再讓冰室看見她這種模樣。
　　　
　　「既然如此的話，就把被異性所吸引而產生的感情和執著，應該改而昇華到念書或是運動上吧！」
　　
　　「咦？」
　　
　　「不管怎麼說，學生的本份就是念書，這樣做的話，或許就不會一直為此而煩惱了。」如果這樣的話……或許她就會覺得比較好過……吧？一直為某一個人煩惱著，實在很不適合她……冰室零一想著，說出口的回答仍是多少有著他對虹原的無法捨去的私人感情存在。
　　
　　「零一老師您……希望我這樣做嗎？」其實，她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但是，動機一直是為了讓他多注意自己一眼，而不是讓自己的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這點，虹原沒有對冰室說出口。
　　
　　「當然。」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謝謝您的建議，零一老師。」說完，虹原努力讓自己對著冰室再次露出和平時一樣的笑容。
　　
　　冰室望著虹原，雖然明知她此時的笑容是刻意佯裝出來的，但是也不想點破，因為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細心地替虹原包紮好手傷之後，冰室開口：「嗯，這樣就可以了。那麼，我該回去場上了。」　
　　
　　「那個，零一老師。」見冰室轉身要離開，虹原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請問您到保健室是要做什麼呢？」從剛剛她就一直想問。
　　
　　「我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妳也快點回到場上吧。」
　　
　　看著冰室離開時，微微臉紅的模樣，虹原心中突然閃過一個答案：「（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難道說，零一老師是看到我跌倒，所以特地跟過來看我的嗎？）」
　　
　　看著手上和腿上幾乎完美的包紮處理，虹原露出淡淡的微笑，在冰室之後，也跟著離開了保健室。
　　
　　
　　當虹原彩織與冰室零一回到場上時，體育祭的競賽項目已經結束了，最後果然由冰室的班級得到大隊接力的冠軍，虹原與同學們開心得又叫又跳，還互相擁抱，完全把受傷的事拋在腦後。
　　
　　接下來，便是體育祭之後的土風舞時間，而這也是虹原最後一次，在展翼高中，以學生的身份跳這支舞了。
　　
　　舞曲開始之後，虹原便看到不遠處的親友，藤井奈津實不停地對自己擠眉弄眼使眼色，似乎在暗示什麼，但她看了半天就是看不懂奈津實的意思，只好循著奈津實手指的方向望去－－
　　
　　「（啊，零一老師？）」虹原很意外地看見了冰室也在跳舞的人之列。
　　
　　舞曲進行到最後一次交換舞伴的時候，虹原的舞伴是冰室。
　　
　　「您這次也是代替缺席的學生嗎？」看著眼前的冰室，虹原想起了去年體育祭的事，忍不住笑問。
　　
　　「沒錯……。」
　　
　　冰室才剛答完，虹原突然伸手牽住冰室的手。
　　
　　「妳、妳做什麼……」被虹原的舉動嚇了一跳，冰室紅著臉問道。
　　
　　「沒有啊，我只是想和老師一起跳土風舞而已。」這已經是最後一次能和老師跳土風舞的機會了……得好好把握才行。虹原心裡如此想著，對冰室笑著答道。
　　
　　「……我知道了。把手給我。」
　　
　　說完，冰室主動牽起虹原的另一隻手，與她一起跳完這最後一年，也是最後一輪的體育祭土風舞，而兩人在展翼高中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體育祭，就在樂曲停止之後，同時劃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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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24樓發表於: 2011-04-12 21: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5) 守護的視線

體育祭過後，接著而來的便是七月例行的期末考試；在體能的戰鬥過後，接下來是智能的戰鬥。
　　
　　期末考對虹原彩織來說向來不是大問題，三年級再度同班後，藤井奈津實還很開心地說，跟彩織同班，三年級的考試不怕沒人罩，最近幾天，藤井便常常拉著虹原問功課，據她本人所說，至少要拼到期末不會落到三科紅字補習的下場。
　　
　　考試前幾天，虹原照例在複習完功課後，打開電腦，檢查看看有沒有新進的Email，順便看看有什麼新的資訊等等，而在她打開電腦，進入電子信箱的頁面時，有封信件的主旨立刻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寄件人就是她的親友，藤井奈津實。
　　
　　一打開收信頁面，虹原便看到奈津實那封信，主題是「冰室零一必勝攻略法」。一開始看到時，虹原還愣了一下，但想到寄件人是奈津實，她想這應該是奈津實基於好玩取的標題，但還是很好奇地點開信件，看看所謂的「必勝攻略法」是什麼……
　　
　　
　　「嘿嘿！彩織，看到標題，有沒有嚇一跳啊？
　　
　　期末考快到了，我，藤井奈津實，就特別獨家公開「冰室零一的必勝攻略法」吧！
　　
　　今天在上課的時候啊，冰室那傢伙不是在講到某段定理公式的時候「咳」了一下嗎？雖然很細微，但我還是發現了喔。通常當他講課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啊，那段一定就是重點啦！

　　如果再加上那個有出現在他出的功課裡的話，那就絕對是必考的！

　　這個方法，絕對百發百中喔！
　　
　　雖然冰室那傢伙沒明講，但還是被我發現了～
　　
　　以上，祝妳順利攻略冰室吧！
　　
　　　　　　　　　　　　　　　　　　　　　　　　　　　　　　　　　　　　　　　　　　　　　　　　奈津實」
　　
　　虹原彩織看完藤井奈津實標題與內容幾乎搭不起來的郵件，忍不住露出微笑。
　　
　　原來，不是只有她注意到這點了嗎？零一老師平時雖然很嚴厲，但是到了考試之前，其實或多或少都會在上課時的小動作或是作業上透露出題方向，讓有注意到的人可以減少準備的負擔……雖然她不知道除了她之外有多少人注意到就是了。
　　
　　不過奈津實信件中最後那句「祝妳順利攻略冰室」，虹原看得有些傻眼。
　　
　　奈津實會這麼寫，是不是代表，她已經發現自己喜歡上零一老師了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很希望光是考試考得好，就能「順利攻略」老師。
　　
　　可是……奈津實，妳知道嗎？
　　
　　零一老師的心裡，似乎已經有了一個令他很在意的女性了。他的心裡，已經沒有她這個「學生」能夠再繼續深入的空間了。
　　
　　現在的自己能夠抓住老師目光和注意力的，也只有在課業和學校的活動上力求表現了……因為她是老師的「學生」。
　　
　　坐在電腦前，虹原原本想要回信，但卻在想到現在她的「攻略」應該已經不可能成功之後，露出一絲苦笑，關掉電腦，躺到床上，讓自己進入夢鄉，暫時不去想那些再怎麼想也無解的問題。
　　
　　◇
　　
　　七月的期末考試結束，藤井奈津實在好友虹原彩織的幫忙下，總算是臨時惡補過關，免去了在暑假前一週還得強制補習的命運。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藤井那麼幸運，考試結果出來之後，每個班級仍是免不了出現考了滿江紅，需要參加補習的學生，而冰室零一的班級也不例外。
　　
　　補習週的最後一天，剛好輪到虹原當值日生，因此雖然不用留下來做社團練習，但是當虹原忙完值日生的工作，以及班上其他雜務時，已經比平時放學的時間晚了不少。
　　
　　就在虹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鎖好教室的門，準備離開學校回家時，在經過補習時使用的教室前時，虹原的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瞄見教室的門沒有鎖緊。
　　
　　照理說，這個時間，就算是參加補習的人，也應該都已經回家了，教室裡應該不會有人在才對，但是門卻沒有鎖好，這讓虹原感到有些奇怪，因此停下腳步，走上前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裡面還有誰在，所以門才沒有關？）」虹原想著，好奇地將門拉開，向教室裡望去，「（咦？零一……老師？！）」只見教室裡，除了冰室零一之外並沒有見到其他的人，看樣子是補習已經結束，但是真正令虹原意外的不是冰室還留在教室裡，而是此時的冰室，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放在桌上的一隻手撐著臉頰，閉著雙眼，另一隻手雖然拿著筆，但卻沒有任何動作……
　　
　　「零一老師？」走近冰室身邊，虹原輕輕地出聲叫著冰室，但除了均稱的呼吸聲之外，冰室並沒有任何回應虹原的聲音。「（零一老師……睡著了？）」
　　
　　難得看見冰室的睡顏，原本趕著離開學校的虹原，已經忘記她正要回家的這件事，忍不住在冰室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靜靜地凝視著冰室俊美的臉龐。
　　
　　「（原本只是想進來看看是誰還在教室裡，想不到會看到零一老師睡著的模樣……）」望著似乎正熟睡著的冰室，虹原腦中開始浮現她高中兩年半以來，和老師之間的點點滴滴。第一次看見老師，就覺得他長得很俊美，就連現在在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也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想想真是不可思議，剛入學的時候，我想都沒有想過，能跟老師這麼接近……雖然老師平時總是露出嚴厲的一面，但老師其實是很溫柔的一個人……）」
　　
　　原本只是覺得想更接近、更了解零一老師，但等到發覺的時候，自己已經喜歡上老師了。越是看著他，就越能看到他的溫柔和優點，所以，漸漸地無法自拔，就算是單戀，也不想輕易放棄。
　　
　　「（老師看起來好像睡得很熟呢。可能是太累了吧？這也是可想而知的……）」原本想著該不該叫醒冰室，但看見冰室似乎睡得很熟，虹原最後暫時打消了叫醒他的念頭，只是繼續看著他，「（考試時要出題、考完試要改考卷、打分數、成績公佈後，還得要幫成績不及格的同學補習……零一老師，真的把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學生身上了吧？而我，只煩惱著自己對老師的感情，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虹原趴在桌上，望著冰室的臉望得出神，不知不覺間，覺得眼皮變得有點重，於是閉上眼，想稍微讓眼睛休息一下……
　　
　　
　　等到虹原再度恢復意識時，是被她再熟悉不過，那低沉而悅耳的聲音叫醒的：
　　
　　「……虹原，該起來了。會感冒的。」
　　
　　「……嗯？啊，零一老師。」睜開眼睛，虹原看見原本熟睡的冰室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看著自己。
　　
　　「妳睡得真熟。」見虹原醒來，冰室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著。
　　
　　「啊，我、我睡著了嗎？對不起，我不知不覺就……。」發現自己睡著，反而被冰室叫醒的虹原，紅著臉，有些慌張地說著。
　　
　　「怎麼這個時間了，還睡在這裡呢？」沒有責備虹原的意思，只是剛剛睜開眼，看見她趴在旁邊熟睡的模樣，使得冰室零一一時也不忍叫醒她，一直到現在校舍差不多要關閉了，他才出聲把她喚醒。
　　
　　「我是因為，看見這個教室的門沒鎖，本來想看看是誰在這裡。但是卻看見零一老師你睡得很熟的樣子，所以沒馬上出聲叫醒你，結果……」
　　
　　「我有睡著嗎？應該是妳的錯覺吧。」原來，她的想法也跟自己一樣……看著虹原有點慌張的樣子，冰室只噙著淡淡的微笑說著，沒承認自己確實小睡了一下的事實。
　　
　　「您絕對有睡著！」
　　
　　「是嗎……」看她說得這麼肯定，她應該是待在他身邊好一會兒了吧？冰室想著，沒有繼續否認，也沒有追究虹原何以這麼晚還留在學校的原因，臉上淺淺的笑意依舊，以溫柔的口氣說道：「時間不早，我送妳回家吧。既然累了，今天回去，記得要好好休息。」
　　
　　「謝謝您，零一老師。」跟著冰室站了起來，虹原走在冰室身後，小聲地對冰室說出她對他的關心：「老師您自己也是……要好好休息。」
　　
　　「……謝謝妳。」
　　
　　兩人坐上冰室的車，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不約而同地想著，希望能跟對方多相處一點時間，哪怕沒有說上半句話，只是像剛剛那樣，能看著對方就好……但是，這樣的想法，因為兩人心中未結的誤解糾結，因此誰也沒有把這種想法說出口。
　　
　　很快地，虹原的家到了，兩人如往常般說了聲明天見之後，冰室便開車離去。
　　
　　
　　虹原進了家門，走進自己的房間，想到今天看到零一老師睡顏的事、自己反而睡著，被老師溫柔叫醒的事、還有，老師體貼地開車送她回家的事，她決定，要為自己的戀情，再做些努力－－
　　
　　虹原彩織打開電腦，回覆著上次未能回覆奈津實的郵件：
　　
　　「關於上次奈津實妳說的『冰室零一必勝攻略法』，
　　
　　我現在，正在努力中。
　　
　　我想我這麼說，應該沒有嚇到妳吧？
　　
　　如果奈津實妳，還有其他的情報，還請繼續告訴我喔！
　　
　　　　　　　　　　　　　　　　　　　　　　　　　　　　　　　　彩織」
　　
　　
　　在放棄之前，至少得要鼓起勇氣，把能做到的事，能傳達的心意，都表達讓對方知道－－虹原彩織決定，在僅剩不多的高中生活裡，她要用更積極的態度，面對自己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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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1-04-14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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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感傷的夕陽

暑假中，八月的夏季集訓，是虹原彩織在高中生涯中，最後一次的社團集訓。
　　
　　這次集訓的目的，同樣是為了十一月的校慶做加強訓練。集訓中，冰室已經能允許學生們穿著涼爽的便服，對於集訓伙食的採買費用某一天突然大增，然後餐桌上便會出現不像是集訓餐點的豪華料理等等，這些一開始像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在虹原加入吹奏樂社之後，讓冰室對這些事的存在不覺得有任何不正常。
　　
　　然而事實卻是，虹原待在展翼高中的吹奏樂社裡，今年已經是最後一年，能夠在集訓裡吃到像法國料理一樣的大餐，今年也是最後一次了。
　　
　　冰室在心裡提醒自己，現在的情況，不會是未來的常態；而虹原也把即將從社團引退的感傷默默收在心裡，就算文化祭後，她不用再到吹奏樂社練習，但是把握現在在一起的時光，日後就能擁有更多回憶。
　　
　　暑假結束後，冰室零一照例舉行每季一次的課外教學，虹原雖然身為三年級生，但還是舉手參加，而這也是身為考生的她，高中最後一次的課外教學。
　　
　　看著學弟妹們，參加課外教學時的興奮，以及聽到要交感想報告時的錯愕，使得虹原不由得莞薾一笑，想當初她剛參加零一老師的課外教學時，也看到不少一模一樣的反應，就連她自己，也是每次參加課外教學就很興奮的人。
　　
　　接近十月底時，學校裡的氣氛開始變得十分活絡熱鬧，因為又到了開始準備校慶的時期。
　　
　　虹原身為考生，其實她並沒有被強制到學校幫忙做校慶的準備，但是在校慶準備期間，虹原仍是不厭其煩地，不但每天到學校幫忙，而且也天天到社團練習。
　　
　　高中三年下來，雖然日子越來越忙碌，但是她喜歡學校、喜歡社團、喜歡同學、喜歡自己的班級；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決定要更積極地面對自己的感情，而積極地參與學校的事務，就等於多得到一些得到老師注意的機會，所以從夏季集訓、到課外教學、校慶準備等等並不強制參加的事，虹原仍是全力參與，為的就是希望她的多一點活躍，能多得到冰室的注意，讓他意識到自已的特別，而不是只是一個「學生」而已。
　　
　　
　　然而從八月的暑假，到現在十月底的校慶準備期間，虹原發現她與冰室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是沒有太大的改變和進展，這使得她開始感到焦急。最後，虹原終於做出要在十一月，冰室生日的那天，以直球決勝負的決定。
　　
　　十一月六號，社團練習結束後，虹原叫住了剛收完東西，正準備離開社團教室的冰室：「零一老師！」
　　
　　「虹原，什麼事？」停下腳步看著虹原，冰室問道。
　　
　　「這個，送您的生日禮物。」如同過去兩年一樣，虹原將給冰室的生日禮物，用牛皮紙袋裝著，遞到他面前。
　　
　　「……『學生』送的禮物，基本上我……」看著虹原手中的「禮物」幾秒，冰室再度開口，想聲明立場，但卻被虹原打斷：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但是，今年已經是最後一年了……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收下這份禮物！拜託您，零一老師！」正因為已經是待在展翼高中的最後一年，所以這可能是最後一次送他生日禮物了！無論如何，虹原都希望冰室能收下這份禮物。
　　
　　「…………」沒料到虹原竟然會激動到打斷自己的話，冰室頗為意外地望著虹原，又過了數秒，他輕嘆了口氣，仍是伸出手，接過虹原的禮物：「……我明白了。今年是最後一年……我也最後再提醒妳一次，別跟其他人提起這件事，知道嗎？」
　　
　　「是。謝謝您，零一老師！」見冰室收下禮物，虹原很開心地露出笑容，然後對冰室揮揮手，轉身走出社團教室。
　　
　　在虹原離開之後，冰室稍稍打開了袋口，將袋中的東西抽出來看了一下，袋子裡裝的是跟往年一樣的稿紙，但稿紙上的內容標題卻讓冰室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感傷：畢業論文。
　　
　　畢業……是啊，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從這所學校離開，踏上屬於她自已的，全新的人生路程。現在自己還能這樣看著她，但是，以後呢？
　　
　　等到她畢業之後，連這樣在旁邊守護她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
　　
　　看著手中名為「畢業論文」的生日禮物，冰室零一的心裡，充滿了矛盾和迷惘。
　　
　　◇
　　
　　一個星期之後，又到了展翼高中的校慶。
　　
　　虹原在最後一年的校慶中，依然在校慶表演上，擔任吹奏樂社橫笛獨秀的大樑，在冰室的指揮下，吹奏樂社演出了不輸職業樂團的演奏，贏得了在場觀眾如雷般的喝采與掌聲，而虹原在高中的社團生活，也到此正式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在今天校慶結束後，身為考生的三年級生，就正式從社團引退，準備為不久後的大學考試做最後的衝刺，而虹原當然也不例外。
　　
　　謝幕之後，虹原與社團中的同學、以及學弟妹們依依不捨地聊了好一會兒，甚至，幾個和她感情較好的學妹和女同學，還抱著她哭了起來。等到和大家都離開表演會場，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級時，虹原發現，從剛剛表演剛結束，在冰室露出笑容稱讚並肯定大家的表現之後，就再沒有看見冰室的身影。
　　
　　
　　「（零一老師，先回到教室去了嗎？）」虹原帶著疑惑，走回到自己班上的教室，但是班上同學卻也告訴她，冰室除了早上有來看一下之外，後來就沒有再看到他露臉。
　　
　　虹原離開自己的班級教室之後，又走到了吹奏樂社的社團教室。由於因為校慶的表演大成功，大家決定要在校慶上好好瘋狂玩一下，因此此時的社團教室裡，並沒有半個人在。
　　
　　看著教室中擺放的各種樂器，每一種都充滿了在這三年之中的回憶，「這三年來，真是很謝謝你們，帶給我這麼多美好而充實的回憶。」虹原帶著感謝的心情，對著陪伴著自己三年的樂器、以及這間教室，輕聲地說出自己的感謝之意。等到從社團回憶的思緒中回神，抬眼看向窗邊，卻發現窗外的天空已經開始染上金黃色的色彩。
　　
　　「（都已經黃昏了啊……趁現在，到頂樓去看看夕陽再回去吧……）」虹原想著，舉步朝校舍的屋頂上走去。
　　
　　剛打開樓梯間通往頂樓露天平台的門，一陣帶著些許沁涼的晚風便迎面拂來。虹原深吸了一口氣，享受一下高處的清新空氣，然後慢慢朝著頂樓上，能看到海的方向走去。
　　
　　「（咦？那是……零一老師？）」走著，虹原遠遠地看見冰室修長的身影，站在圍牆邊，似乎正望著遠方，若有所思。「……老師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點感傷呢……想不到老師也有這樣的表情……」一邊想著，虹原也不自覺地走近至冰室身邊。
　　
　　察覺到有人走近身邊的冰室，轉頭一看，果然看見虹原剛好站定在自己旁邊。「是妳啊……怎麼了？」冰室不意外是虹原站在自己身邊，但是卻不明白，為何這個時間了，她還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對、對不起，我突然想看看夕陽。再回家。我……喜歡從這裡看到的夕陽。」覺得自己不小心打擾到了冰室，虹原連忙道歉，但看見遠方天際被即將西下的夕陽染成一片金黃色的景象，虹原忍不住覺得有些感傷。
　　
　　「這樣啊……從這裡看到的夕陽，的確令人別有感觸。」冰室望著染上金黃漸層的天際，淡淡地說著。
　　
　　「但是，再過幾月，就要畢業，到時，就要跟這裡的景色說再見了……」與冰室一同將視線停佇在天邊夕陽所染成的美景上，虹原的神情與語氣，流露著濃濃的感傷。
　　
　　「…………」
　　
　　「零一老師，像現在這樣……所教的學生就要畢業了，是怎樣的感覺呢？」見冰室沉默，虹原轉頭望著他：「果然……會有點寂寞吧？」否則他剛剛和現在，不會露出這樣，她從來沒見過的，十分感傷又似乎有點寂寞的神情。
　　
　　「是啊。我所教的學生們就要往下個人生階段邁進，而我能做的，就是帶著以他們為榮的心情，看著他們堂堂正正地步出校門。」而這其中，也包括妳……將視線移到虹原臉上，冰室此時的心情相當複雜。
　　
　　「可是，想到就要和老師分開，我真的覺得很寂寞……」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就此和他分開，三年的相處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是嗎？妳這三年來，一直是在我教的班級，相處的時間比別的學生長，所以妳才會有這種感覺吧。」雖然聽到虹原說很寂寞，令冰室的心情起了很大的起伏，但是想到自己此時仍然是她的老師，冰室只得露出淡淡的微笑安撫她，無法說出自己心裡的掙扎和感傷。
　　
　　「嗯。社團活動、夏季集訓、還有今天的校慶，我在展翼高中裡，得到了很多珍貴的回憶。感覺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卻已經要畢業了……」在這所高中，她遇到了初戀的對象，但是這段戀情，似乎還沒能開始，卻已經快要結束……
　　
　　「是啊……有妳在的這三年，真的感覺只是一眨眼就過了……」
　　
　　「咦？」冰室的聲音被風聲蓋過，虹原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
　　
　　而沒有再重覆說出虹原沒有聽清楚的話，冰室只是繼續帶著淺笑，對虹原說道：「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今年也會像往年一樣，順利地迎接畢業典禮吧！」
　　
　　「對喔，對零一老師來說，每年都是如此呢。」
　　
　　「…………」每年都是如此……嗎？
　　
　　「雖然到畢業只剩一點點時間了，但還是請您多多指教了。」再想下去，只會徒增無謂的感傷，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那會令她想哭的情緒裡，虹原露出了開朗笑容，對著冰室說道。
　　
　　「跟往年一樣，照理說，應該是那樣才對。但是今年……」今年，和往年不一樣……冰室以極小的音量低喃著。
　　
　　「咦？」
　　
　　「不，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吧。」說完，冰室轉身往通往樓梯的門走去：「時間不早，該準備回家了。」
　　
　　「是。」虹原應和著，跟著冰室離開了校舍頂樓。
　　
　　「（零一老師剛剛的模樣，跟平時很不一樣……今年……對零一老師來說，有什麼不一樣嗎？）」虹原一邊回想剛剛冰室說話時的異樣神情，心底同時交織著苦澀與期待。「（不知道零一老師，看完那篇畢業論文了沒？希望他看完之後，能在畢業前，告訴我他真正的想法就好了……）」
　　
　　那篇畢業論文，虹原將她這三年來與冰室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以及對冰室的心境變化，從尊敬察覺到單戀的心情，全都用她想得到的文字，原原本本地寫了出來。當著冰室本人的面，她說不出口，因此想藉由文字來傳達最完整的心意。
　　
　　－－哪怕得到的是拒絕也好，虹原希望在冰室看完那篇論文之後，自己能夠從對他單戀的心情，真正地「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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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1-04-18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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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特別的聖誕夜

十一月的校慶結束，代表著秋天也即將過去，緊跟著來的，是雖然寒冷，卻給人兩極感覺的冬季。
　　
　　十二月，虹原在高中生涯裡最後一次的期末考，同樣順利地與同校的另外兩名才女，千雪伶與東雲晴香並列榜首，這對她考進一流大學的志願而言，無異是一記十分有力的強心針，說明著以她的能力，要考進一流大學絕對不是難事。
　　
　　然而，就算不用為未來的出路擔心，虹原彩織的心裡，仍然有著另一個揮之不去的掛念，只是覺得已經將心意寫入畢業論文中，希望能得到答覆的虹原，身為考生，她告訴自己要兼顧學業，努力為升學衝刺，至於感情的事，目前她所能做的，也只剩等待。
　　
　　不知不覺中，又到了許多人引頸期盼的聖誕節。展翼高中每年都會在理事長的宅邸中舉行大型的聖誕宴會，邀請全校師生一同參與，同時也藉此緩和一下平時的緊張，並促進師生、以及學生之間的感情。
　　
　　虹原雖然身為三年級考生，但是前兩年她都有參加聖誕宴會，因此今年她也不打算缺席，換上了特地為今年所準備的小禮服，難得地化了點淡妝，以清純卻不失知性優雅的淑女之姿，出席高中最後一年的聖誕宴會。
　　
　　
　　「虹原。」宴會開始後，冰室零一在會場一角看見了虹原彩織，而看見她穿著小露香肩、剪裁合身的禮服，雖然在設計上還算是走甜美清純的路線，但冰室仍是皺起了眉，走到了虹原身邊。
　　
　　「啊，零一老師，Merry Christmas！」見冰室走近，虹原很開心地迎上前去。
　　
　　「現在不是說Merry Xmas的時候。」冰室皺眉看著顯然沒注意到其他男學生目光的虹原，「妳那件衣服是怎麼回事？」
　　
　　「啊，這件禮服嗎？因為今天是聖誕派對，所以我才會穿著禮服來呀……」雖然前兩年她也有來，不過她是穿著制服來的。今年因為是最後一年了，她想在最後一年的聖誕晚宴上，留下一些不一樣的回憶。
　　
　　「就算今天是特別允許穿便服或禮服參加的場合，但是身為學生，不該穿著這種華美而引人注目的衣服，特別是今天……浮躁的男學生特別多，這點妳應該知道才是。」儘管聽完虹原的釋解，冰室仍是扳著臉對虹原說道。
　　
　　原本自己會想要在這天好好打扮一番，其實也是為了讓冰室看看自己美麗優雅的一面，想不到他看到後卻是扳著臉開始說教，這使得為了冰室而用心打扮的虹原感到有些委屈：「這是我用以前努力打工存下來的錢所買的禮服，一年也穿不到幾次，我偶爾也想在應景的時候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呀。結果難得的聖誕派對，卻還被您這樣說教……」
　　
　　「我並不是在對妳說教，只是覺得，妳這身打扮太過引人注目……」引人注目……對了，她這身打扮，或許是想要吸引她心中所喜歡的那個人的目光吧？剛剛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她吸引，卻沒有想到這一點……想到此，冰室的表情雖然漸趨緩和，但說話的口氣還是頗為僵硬：「對了，妳有遇到守村了嗎？」
　　
　　「守村同學？有啊，剛剛聊了幾句之後，他就去向別的同學打招呼了。」虹原話雖然是回答冰室的，但是卻是背對著冰室說出這些話。
　　
　　看見向來溫柔隨和的虹原，此時竟然會嘟起嘴向自己抱怨，並且用這種態度說話，冰室的心像是挨了一記悶棍：「……抱歉，我說得太過份了。」
　　
　　「…………」聽見冰室柔和的道歉，虹原因為驚訝而一時愣住。
　　
　　見虹原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反應，冰室接著道：「把臉轉過來吧……妳看這個。」
　　
　　「？」虹原回神，依言轉過身，看見冰室手上拿著一個有著熟悉包裝的物品：「那是……」
　　
　　「這是妳送的禮物沒錯吧？剛剛交換禮物時拿到的。就跟前兩年一樣，妳送的禮物，都轉到我手上，而且還都完全符合我的喜好，這是發生機率很低的事情……不，應該說是……一種奇蹟般的巧合吧……」說到「奇蹟」兩個字時，冰室的臉有些微紅。
　　
　　「經您這麼一說，也是呢。」虹原看著冰室手上那個，其實是為了迎合冰室的喜好所挑選的禮物，露出了笑容說道：「其實剛剛……我也抽到了零一老師的禮物喔！連續三年我們都交換到彼此的禮物，真的是奇蹟了。」
　　
　　「是啊……」冰室看著虹原的笑顏，知道她的心情已經轉好，也跟著露出淺笑：「那麼，我先去跟其他的老師和同學打招呼。妳一個人的時候，千萬別做出太引人注目的行為，特別是在男同學面前，知道嗎？」
　　
　　「是。等跟其他人打完招呼，我再去找您吧，零一老師。」
　　
　　於是，熱鬧的宴會便在歡樂融和的氣氛中持續進行著。
　　
　　作為會場的房子，裝璜原本相當富有古典貴族宅邸的風格，再加上聖誕節應景的精心裝飾，使得整個宴會會場更加華麗浪漫。在燈光美、氣氛佳的環境之下，也不有不少人在此找到心儀的人，或是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向傾慕的人告白。
　　
　　虹原與冰室雖然心底都放著對彼此的感情，但是在學校理事長舉行的聖誕派對上，畢竟仍是屬於學校的公眾場合，因此兩人雖然一起在宴會上度過了愉快的時光，但是最後仍然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對對方說出口，只因為冰室是老師，而虹原，是他的學生。
　　
　　
　　就這樣，歡樂浪漫的聖誕宴會也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虹原彩織結束了她高中生活中最後一次的聖誕派對，披著外套，走出會場，卻意外看見冰室朝著以往停車的反方向走去。
　　
　　「零一老師！」感到好奇的虹原，立刻朝著冰室走了過去。
　　
　　「虹原，回去時要小心。今天已經很晚了。」冰室停下腳步看著虹原，叮囑道。
　　
　　「是。不過，零一老師往停車場的反方向走，莫非您今晚沒有開車來嗎？」點頭應諾之後，虹原忍不住問道。
　　
　　「嗯。因為我今晚想要去小酌一下。」
　　
　　「啊，莫非您是要去之前的那家店嗎？」聽到冰室的回答，虹原立刻聯想到之前冰室帶她去的，冰室的好友所開的店。
　　
　　「沒錯。」
　　
　　如果能再去那間店，說不定店老闆會再跟她說些關於零一老師的事呢。想著，虹原開口向冰室要求道：「我也想去。零一老師，可以帶我去嗎？」
　　
　　「不行。」冰室一口回絕。
　　
　　「拜託您。我一定會乖乖的，不會給您添麻煩！」
　　
　　「絕對不行！那裡不是這個時間，高中生出入的地方！」
　　
　　「…………」
　　
　　
　　熱鬧的空間，暖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溫暖親切的氣氛，在客人們的笑語中，開門聲響起，酒吧的老闆親切而熱情地對剛開門走進店裡的客人打招呼：「呦，歡迎光臨啊，兩位。」
　　
　　「晚安！」虹原很有精神地向店老闆回應道。
　　
　　「……為了慎重起見，我話先說在前面，我們……」虹原身旁的冰室看著正用一種奇怪的笑容看著自己的好友，正想解釋，卻被好友，也就是店老闆給出聲打斷：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不是在約會。要點檸檬汁兩杯，對吧？」如同話中所說的，店老闆用一種瞭然於心的笑容看著冰室與虹原兩人。
　　
　　「沒錯。」儘管對店老闆的笑容有點在意，但冰室最後仍選擇無視，直接答道。
　　
　　雖然在來之前，冰室非常堅決反對在這時間帶虹原來這裡，但最後仍是拗不過虹原的央求，所以兩人現在一起出現在店裡……所以，這絕對不算是「約會」。
　　
　　店主很快地為兩人送上檸檬汁，然後和上次一樣，開始和坐在吧檯邊的兩人閒聊起來。
　　
　　「……那麼，差不多該請零一來彈奏一曲了。」聊到今晚是聖誕夜的話題，店老闆突然指著店裡擺設的一架鋼琴，對著冰室零一笑道。
　　
　　「……我現在是客人。你這間店要讓客人演奏嗎？」
　　
　　「是嗎……沒辦法了。那，我就來說說你學生時代的事好了。」對於冰室的拒絕，店老闆露出從容的笑容，說道。
　　
　　這傢伙……
　　
　　「為什麼要做那種事？」這算是威脅吧？真是誤交損友啊……冰室皺起眉，想著。
　　
　　「你問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無聊啊。」店老闆對冰室笑著答完，轉而對虹原問道：「同學妳應該也很想聽吧？零一學生時代的事。」
　　
　　「是！我想聽！」虹原用非常期待的眼神望著店老闆。
　　
　　在損友與虹原的一搭一和下，冰室零一最後仍是只能投降，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只彈一首。」
　　
　　說完，冰室便走向擺在店裡一角的鋼琴，完全沒有生疏的樣子，一坐下後，便開始熟練地彈奏起此刻浮現在腦中的曲子，輕快而帶著爵士風，令人感到輕鬆愉快的悅耳琴聲，立刻響遍店內。
　　
　　虹原一邊享受著由冰室所演奏出的輕快樂音，一邊仍是忍不住好奇，向店老闆問道：「零一老師的學生時代，是什麼樣子的感覺啊？」
　　
　　「嗯……他從以前就是那個樣子了。」店老闆想了一下，答道。
　　
　　「這樣啊，果然。」零一老師，果然跟以前一樣呢……一直是個外表看起來冷硬嚴格，但內心卻很溫柔的人……這點，店老闆一定也很了解吧？虹原想著。
　　
　　「……妳看，他的表情。」店老闆偷偷地指著冰室說道：「能看到那傢伙那麼率直的模樣，也只有他坐在鋼琴前面的時候。」
　　
　　雖然一開始並不是很願意，但是彈奏著輕鬆愉快的樂曲，此時冰室的表情，十分地投入而愉悅，似乎想將心裡感覺到的滿足和快樂，藉由琴音，傳給在場的所有人。
　　
　　「（零一老師，看起來彈得很開心的樣子呢……）」望著冰室彈琴的模樣，虹原不自覺地也露出滿足的笑意。
　　
　　店老闆看著眼前這名一直注視著自己好友的女孩，店主相信，如果是這個女孩的話，一定能看見零一的優點的……不，應該說，她一直有感受到零一的優點吧，否則她現在不會用這種眼神望著正專注於彈琴的零一。
　　
　　「厭惡不正確的事，常常無法融入他人的世界……簡單來說，就是非常地笨拙。可是……」店老闆也帶著笑意，看了正彈奏著愉快樂曲的好友一眼，轉而看著虹原，別有深意地笑道：「雖然笨拙……但是他卻是個非常好的人，對吧？」
　　
　　「是啊。」虹原想也不想，立刻點頭笑答。
　　
　　「這首曲子，一定是零一風格的聖誕禮物。」看著充滿幸福與滿足模樣的虹原，知道她不是單單只附和自已說的話而已，而是她真的是這麼想的，更加深了笑意，說道：「而且，一定是零一想藉由這種方式，送給妳的『特別』聖誕禮物。」
　　
　　「送給我的……特別聖誕禮物？」虹原不明白店老闆為什麼會這麼說。
　　
　　店老闆笑著繼續說道：「是啊。以前除了例行假日，不管我再怎麼說，零一都很少答應在店裡彈奏呢！今天他卻這麼快就答應了，一定是有妳在的關係。」
　　
　　「是、是嗎？」雖然老闆這番話讓她很開心，但如果這是真的的話，她會更開心的……雖然明知可能性不高。
　　
　　「就是這樣。對於零一，妳要多一點自信和耐心，知道嗎？」
　　
　　「是！」
　　
　　就在虹原與店主私下快樂地交談著與冰室有關的話題時，愉快的琴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客人們歡樂而讚賞的掌聲，而冰室就在眾人的掌聲響起時，起身走回吧檯邊。
　　
　　重新在虹原身邊坐下，冰室與虹原、好友，又開啟了新的話題，聊起今年一年來，零一在學校裡的事，虹原與同學之間、還有和家人之間的事，以及店老闆店裡的趣事……時間，就這麼在三人和樂而愉快的閒聊中悄悄走過。
　　
　　冰室注意到時間已經快進入深夜，於是起身送虹原回家，而老闆則是一如往常地，笑著跟兩人說：「謝謝光臨，請下次再來。」作為道別。
　　
　　因為沒有開車，因此冰室是陪著虹原一同坐電車，再以步行的方式送虹原回家。
　　
　　
　　「零一老師，今天真的非常謝謝您。」在家門口前停下腳步，虹原帶著愉快的笑容，對著冰室道謝。
　　
　　「……都這個時間了，果然還是應該由我跟妳的雙親打聲招呼，說明一下比較好吧？」畢竟，這個時間，還讓女孩子在外面晃，若沒有充足的理由，做父母的，一定會擔心的吧。
　　
　　相較於冰室的謹慎，虹原本人輕鬆地笑答：「沒關係的。我有跟爸媽說，今天會跟老師在一起的。」
　　
　　「和老師……嗎？我明白了。」是啊，對她而言，他是「老師」啊……被聖誕節的氣氛所影響，他差點忘了這個事實……「虹原。」
　　
　　「是？」
　　
　　就算她而言，他一直是「老師」也好，冰室零一還是決定，將那句祝福的話對她說：
　　
　　「咳……Merry Christmas。」
　　
　　儘管，她可能不會明白，他不是以一個老師，而是以一個男人的心情，對她說出這句祝福，而今年的聖誕夜對他而言，是最特別的一個聖誕夜。
　　
　　
　　
　　＝＝＝＝＝＝＝＝＝＝＝＝＝＝＝＝＝＝＝＝
　　
　　
　　這回是第三年的typing+本篇的聖誕節事件總合
　　算是到完結前，比較甜的一篇……吧^^b
　　
　　接下來是元旦、情人節、以及情人節之後的事……
　　
　　感謝大家的支持！
　　
　　距離結局，還有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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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11-04-21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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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單戀的結束

正月初一，一年開始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旦，許多人都習慣會在這天到神社參拜求籤，希望今年一整年，能夠心想事成，平安順利。
　　
　　而每年的元旦對冰室零一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他雖然跟一般人一樣會到神社參拜，但對他而言，那只是一種慣例性的行為，並不太具有其他任何的意義……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認為的。
　　
　　不過，今年的元旦，冰室零一卻覺得比起往年，多了些原本不會、也不該有的感覺。
　　
　　今年，將是虹原彩織，高中畢業，從展翼學園離開，踏出新的人生旅程的開始。每年每年，冰室想到即將畢業的學生們，心裡都是帶著成就感，目送著他所教導的學生們踏出校門，可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年一樣，有種「即將失去」的感覺。
　　
　　明明每年都一直重覆著同樣的事，為何獨獨只有今年有這種感覺？答案冰室零一心裡很清楚，但是他沒辦法、更沒有權利去改變那個事實。
　　
　　冰室零一依照每年例行的慣例來到神社參拜，儘管他年年都來，但他從來不曾向神明許願過，因為他一直覺得任何事與其求神，不如自己努力來得重要且實際。但是，現在他心裡的願望，是希望某個人，在離開學校、離開他的視線、他的生活之後，也能夠過得充實快樂，一帆風順，但是這些已經不是他能力所及的事了……於是，從來不向神許願的冰室，站在拜殿前　在心裡，對神明說出了這個唯一的願望。
　　
　　
　　「咦……零一老師？」就在冰室在心裡「默念」完自己的願望，正要離開拜殿時，一個熟悉而清柔的女音，從他身旁響起，以那個熟悉稱呼喚著他。
　　
　　「虹原？」冰室閱言轉身的同時，果然看見穿著振袖和服的虹原，正站在剛剛自己身旁不遠處，並且露出微笑望著他。
　　
　　「果然是零一老師！老師您今年也照慣例來神社參拜嗎？」虹原開心地走近冰室身邊，笑問。
　　
　　「嗯，剛剛參拜完，現在正要離開。妳一個人來嗎？」
　　
　　「是的，我也是剛剛許完願，正要去抽籤呢！能在這裡巧遇零一老師，一定能抽到好籤的！」虹原看著冰室，開心地說道。
　　
　　「遇到我跟抽到好籤兩者之間並沒有絕對的因果關係吧。」冰室零一就事論事，但說完後隨即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不過……這的確是妳會說的話。帶著樂觀的心情去抽籤，不論是什麼樣的籤也能樂觀以對吧。」
　　
　　「是嗎？那麼，零一老師也一起來抽籤吧？」虹原笑著對冰室說著，語氣像是邀請，也像是要求。
　　
　　無法拒絕虹原的要求，冰室輕咳一聲，臉微紅地答道：「……真拿妳沒辦法。人很多，妳要抓好我的手。」
　　
　　「是。」
　　
　　於是為了不跟冰室走散，虹原握住了冰室伸過來的手，兩人一起離開拜殿，朝著求籤處走去。
　　
　　抽完籤的結果，兩人都抽到了大吉，虹原顯得相當開心，而冰室心裡卻感到有些複雜。
　　
　　
　　「啊……高中生活最後的初詣就這樣結束了呢……」結束神社的參拜之行，冰室順勢送虹原回家的途中，虹原忍不住有些感傷地嘆氣道。
　　
　　「嗯。妳成為我的學生，也已經過了三十三個月了。」冰室頗能理解現在虹原心裡的感覺。
　　
　　「這樣啊，好快呢……」已經……過了三十三個月之久了嗎？感覺，這三十三個月的時間，就像眨眼般短暫啊……零一老師，對這三十三個月又是怎麼想的呢？
　　
　　看著虹原露出寂寞的表情，冰室忍不住開口問道：「我想問妳一件事。妳認為……我是個好老師嗎？」
　　
　　「嗯，當然是啊。」不明白冰室心中的想法，虹原想也不想地說出肯定的答案。「零一老師……您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呢？」然後，她疑惑著為何冰室會如此提問。
　　
　　「…………」冰室沉默了一下，過了好幾秒才開口回應：「虹原，我並不想失去妳對『冰室零一老師』的信賴。」說著這句話，冰室的表情十分無奈而複雜。
　　
　　「怎麼會呢？絕對不會有那種事的！」虹原聞言大驚，她從來沒有想過對零一懷有不信感啊！為什麼老師會突然這麼說呢？
　　
　　明白虹原沒聽清楚自己話裡的意思，冰室只淡淡說道：「……妳的那種眼神，常常會讓我感到混亂……」雖然那並不是她的問題，但他實在沒有自信能一直用「老師」的身份去面對她。
　　
　　「零一老師？」今天的零一老師，突然變得好奇怪……而且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好像是在暗示、強調著，「他是老師」的這個事實，而這話在虹原聽來，就像是在說：「我們是師生關係，妳不該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的感覺。
　　
　　沒有對虹原解釋，冰室只是淡淡地結束話題：「……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妳在展翼高中的最後一個初詣已經結束了，回去吧。」
　　
　　「…………」虹原沒再追問冰室的語意，只是她心裡感到十分落寞，如果她剛剛的解讀沒錯的話，那應該，是零一老師在對她說「妳該畢業了」的暗示。
　　
　　一直到冰室送虹原回到家門口，然後轉身離去為止，除了「再見」之外，兩人都沒有再說些什麼；而高中生活中最後一年的元旦，也就此劃上句點。
　　
　　◇
　　
　　日子一天天在平靜中度過，距離畢業典禮還有兩個星期，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又即將到來。
　　
　　自從在元旦聽了冰室說的話之後，虹原思索了很久，她一直在思考著那天冰室對她說「我並不想失去妳對『冰室零一老師』的信賴。」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她想了很久，除了那是冰室對她表明「他是老師，他們一直都是師生關係，別再有其他期待」這個意思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答案。
　　
　　或許這就是零一老師在看完她的「畢業論文」之後，所給她的答案吧！
　　
　　畢業典禮將近，既然零一老師都已經這麼說了，那麼，是她這段單戀、也是她的初戀，該畢業的時候了。
　　
　　不過，在徹底結束之前，在情人節這天，她還是希望至少能送出她在高中生涯裡的最後一個巧克力，並且，把「結束」的話對他說出口，然後乾脆地死心。
　　
　　於是，在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當日，虹原如同前兩年一般，懷著對冰室的心意，親手製作了情人節巧克力，然後在放學後，走到許久不曾去的，吹奏樂社的社團教室，找到了冰室的身影。
　　
　　打開教室門，虹原走進吹奏樂社的社團教室，「零一老師。」
　　
　　「虹原……」收拾完樂譜正要離開的冰室零一，有些意外看見已經從社團引退的虹原開門走進來。
　　
　　「零一老師，今天是情人節，這是給您的巧克力。」虹原走近冰室，笑著將巧克力遞到冰室面前。
　　
　　「…………」冰室沒立刻答話，心裡在猶豫著該用什麼理由收下虹原的巧克力。
　　
　　而虹原似乎是明白冰室在想什麼似的，見冰室沒動作，只繼續笑著說道：「這是我在高中時最後一次送您的巧克力了，請您就當作最後破例收下吧？」
　　
　　「……給我看看。」
　　
　　「是。」虹原笑著將巧克力交到冰室手上。
　　
　　冰室接過巧克力，看著形狀和裝飾都十分特別且精緻的巧克力，不禁對虹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今年也是手製的吧。作工這麼細，一定很辛苦吧？」
　　
　　「因為，這是要給零一老師吃的嘛！所以一定要做到最好啊！」零一老師，還是這麼地溫柔……
　　
　　「……那麼，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破例收下妳的巧克力了。」是的，在畢業前，這是她最後一次送他巧克力了。
　　
　　「謝謝您，零一老師。」送完巧克力，虹原深吸了口氣，接著開口說出她想了許久、也在心裡默練許久，面對冰室，她表明的話：「冰室老師，那個，關於我之前我說，我想找你商量的那件事……」
　　
　　「妳是指……戀愛的那件事？」冰室聞言，原本有些意外虹原會在此時再提起這件事，但是想到今天是情人節，虹原會提起此事，其實也是很自然的。
　　
　　「是。我想了很久，就快畢業了，再這樣下去，一切就會就這樣結束……」
　　
　　一直以來看著虹原為感情煩惱，冰室其實很不樂見如此，但是一想到虹原一直是如此努力，他也不希望虹原就此放棄，因此反問：「所以……妳打算怎麼辦？妳想放棄嗎？」儘管，她是為另個男人苦惱，但他還是希望她能堅持下去，得到圓滿的結果。
　　
　　「…………」是的，而且不只是「想放棄」，是我已經看開，死心了－－雖然虹原原本想毫不猶豫地如此回答，但是這些話卻一直卡在她的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照妳的步調去做就好。只是，快要畢業了，要把步調加快。不要在結果出來之前就想放棄。妳還有我……我會在妳身邊的，不是嗎？」冰室以一位老師、一名親友、同時，也是一個男人的立場，有些艱難地說出這些話。
　　
　　「但是，零一老師在我身邊的日子，也只到畢業為止吧？」
　　
　　「……以老師的身份的話，的確是如此。但是，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的話……」
　　
　　「朋友……」是啊，就算日後見面了，零一老師也只會以朋友的身份待她，不會將她當作「女性」來看待，所以，她的單戀，真的該結束了：「說得……也是。謝謝您，零一……老師。我要說的話說完了，再見。」以微微顫抖的聲音說完，虹原立刻轉身離開。
　　
　　「虹原！」在虹原轉身的瞬間，冰室瞥見虹原的眼角似乎泛著水光，心頭一緊，開口想叫住虹原。
　　
　　但不知是沒有聽見，或是裝作沒有聽見冰室的呼喚聲，此時的虹原彩織，只是頭也不回地一直跑著、跑著；而她臉上失戀難過的淚水，也一直不停地流著、流著。
　　
　　
　　
　　
　　＝＝＝＝＝＝＝＝＝＝＝＝＝＝＝＝＝＝＝＝＝＝＝＝＝＝＝＝
　　
　　
　　
　　
　　呼，看完這回，有沒有人的心被重擊了呢？
　　
　　有的話，在此先說聲抱歉了（被毆）
　　
　　個人覺得ＧＳ１最讓人心酸的一句親友愛情對話，就是「一切就這麼結束了……」這個對話
　　所以這回算是結局前轉折的一擊ＸＤ（再毆）
　　
　　距離完結，還有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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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28樓發表於: 2011-04-22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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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心的出口

二月十四號的情人節後又過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以來，冰室零一與虹原彩織，表面上依然過著與平時一樣，一如往常的生活，但實際上兩人的心裡，自從情人節那天過後，就沒有真正平靜過。
　　
　　那天虹原匆忙地從社團教室離開，隱約看見她眼角似乎泛著水光時，冰室沒有多想，立刻出聲想叫住她，可是她卻沒有回頭，反而更加快腳步跑開。
　　
　　冰室當時並不是沒有想過要追上去，但是想到虹原離去時的神情，以及對於他的叫喚虹原也沒有回頭這兩點，冰室直覺認為那時的虹原是因為難過，所以不願意再留在原地，只想快快離開，如果自己當時追上去，或許於事無補，反而會讓虹原更難過吧？因此冰室最後仍然是留在原地，沒有舉步去追虹原。
　　
　　至於虹原傷心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嗎？或者是……另有其人呢？冰室並不清楚。
　　
　　自那天之後的一個星期以來，他幾乎一直在想這件事。
　　
　　從那天以來，冰室覺得自己與虹原之間，一定有哪裡出了差錯，因而產生了某種誤會……至於是什麼樣的誤會，誤會是從何時開始的，他找不出答案。
　　
　　冰室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且距離畢業典禮已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卻連問題的徽結在哪都不知道，這令冰室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與煩燥。
　　
　　雖然在學校裡，虹原與冰室多少還是會有所接觸、有所互動，但是一切的感覺已經跟先前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只有冰室與虹原兩個當事人自己心裡才知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虹原難過的心情並沒有隨時間過去有轉好的跡象，所以她一直極力避免自己在學校裡，再與冰室有長時間的接觸，就怕一旦再和他聊起來，自己已經下定「放棄」的決定會因此而崩壞；而冰室雖然知道虹原多少在迴避他，但他沒有理由去追問虹原理由，就算心中不好受，也只能忍耐下來。
　　
　　不過對於感情的處理完全陌生的冰室零一，面對現在的狀況，任憑他怎麼想，就是想不出解決目前情況的方式，因為就連問題在哪都不知道，而事情至此，知道自己對虹原是什麼感情的他，也不知該用什麼立場、什麼方式去面對虹原……種種的一切，使得冰室零一的煩燥到了極點。
　　
　　畢業典禮前兩天的晚上，冰室帶著迷惘煩燥的心情，開著瑪莎菈蒂，來到了好友，益田義人所開的，同時也是他之前帶虹原來過的小酒吧。
　　
　　
　　「歡迎光臨！咦？零一？真難得呢，你會在這個時間到這裡來。」看見店門開啟，身為老闆的益田立刻出聲招呼，看見進來的竟然是非假日幾乎不會出現在店裡的朋友，不禁感到有點意外：「……點的東西，跟之前一樣就可以了吧？」
　　
　　「嗯。」在櫃檯邊坐了下來，冰室沒有多想，只淡淡應道。
　　
　　過了一會兒，益田將冰室點的飲料送到了他面前：「來，您點的東西來了。」
　　
　　「……檸檬汁？」為什麼是檸檬汁？
　　
　　「是啊，檸檬汁。你不是和那位同學一起來之後都點檸檬汁嗎？」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白了好友一眼，冰室佯裝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也看到了吧？今天我是一個人來的。」
　　
　　「咦？那麼，你要換嗎？」益田笑問。
　　
　　「不……算了。」無視益田意義不明的微笑，冰室還是接受了益田「誤送的」檸檬汁。
　　
　　「不用考慮我喔！如果是零一你要換酒的話，我可以免費幫你換的。」說著，益田的笑容越加別有深意。
　　
　　「……你從哪看出我想換酒了？」
　　
　　「哈哈，從你的眼神和表情啊。」雖然益田的語氣和平時一樣沒有改變，但他說的話，聽在此時的冰室耳中，卻意外地有說服力：「人家常說『藉酒澆愁』，看你的神情，我覺得『或許』你會想喝酒呢。」
　　
　　表情……他現在的表情，是這樣嗎？冰室一反常態地沒有對益田的話作出反駁，反而是沉默了幾秒後，才緩緩開口：「……我的表情……真的那麼明顯嗎？」他一直以為自己若無其事地掩飾得很好。
　　
　　「嗯，很明顯。或許在一般人看起來你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不過要是看過你跟那位同學相處的模樣，我想明眼人一看就很清楚了。」益田笑著說道：「何況，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還看不出來就太奇怪了。」雖然不明白好友在煩惱什麼，但益田直覺冰室的煩惱一定跟虹原有關，因此也體貼地不主動詢問，只等著冰室自己主動開口跟他說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的『那位同學』指的是虹原吧？」
　　
　　「當然。除了她我也沒見過你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過。」
　　
　　「該怎麼說呢……因為虹原的關係，我常常會對自己教師的立場感到混亂。」冰室看著眼前的檸檬汁，若有所思地說道：「明明是個學生，卻常常問些學生不該問的問題……」
　　
　　「喔？不該問的問題？比如？」
　　
　　「比如食物喜好問題、興趣問題、以及……戀愛問題。」
　　
　　「以她那個年紀的女孩來說，會問這些問題很自然吧？特別是戀愛問題，更是高中女生最愛談論的話題之一啊。」益田將手中擦拭好的杯子放到定位，轉身看著冰室：「不過……這些問題的確不像是一個女學生會問老師提問的問題……你有想過這一點嗎？零一？」
　　
　　聞言，冰室微微皺眉：「……我不明白你的問題。」
　　
　　「具體來說，就是她為什麼要問那些問題；又或者，為什麼要把那些問題拿來問你。這些你有想過嗎？」益田並不意外冰室沒察覺到虹原的心意，雖然冰室與虹原之間的問題，不是他該插手過問的，但見好友似乎對戀愛問題非常苦惱，會苦惱就代表很在意，於是益田忍不住想推冰室一把。
　　
　　「我一開始不明白她為何要問我那些問題，而後來她問的問題越來越深入，尤其圍繞在我個人的私事上，特別是感情方面的事她似乎特別感興趣。原本我也跟你一樣，覺得她這個年紀，會對這些好奇是很正常的。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她會問這些，是拿來做為參考用的……」
　　
　　「參考？」這次換益田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問我那些問題。」
　　
　　「……她當面跟你說『她有喜歡的人所以才這樣問』？」問到此，益田覺得似乎找到了冰室煩惱的根源。
　　
　　「不，她並沒有這麼說過。不過，我看過她與那個男同學相處的模樣，她也說過她喜歡他，所以應該是不會錯的。」
　　
　　喜歡是可以分成很多種的啊……零一。益田在心裡暗嘆好友對感情的一竅不通，接著說道：「『猜測』跟事實往往是有差距的……這是你一直秉持的想法吧？套用在現在的情況，你的煩惱說不定只是因為你的猜測而已，事實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吧。」
　　
　　「…………」冰室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開口說道：「十四號那天……她給了我巧克力之後，跟我說：『就快畢業了，再這樣下去，一切就會就這樣結束……』，我鼓勵她不要放棄，但是她卻反問我：『零一老師在我身邊的日子，也只到畢業為止吧？』，在我回答她說，畢業後還是會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邊後，她就突然匆匆離開了，而離開時的表情……似乎很哀傷。」想到虹原那天離去時的表情，冰室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跟著不好受。
　　
　　這兩人繞了這麼大一圈，果然是遲鈍加誤會惹的禍啊……聽完冰室的話，益田再次暗嘆了口氣：對愛情遲鈍又笨拙的零一，果然還是得推他一把才行啊。「不要太確定自己單方面的猜測，零一；何況你也沒有對她主動說明過自己的想法吧？」
　　
　　「……是沒有。」以前是覺得沒必要說，現在則覺得說出來也不能改變什麼。
　　
　　「想說就說，想問就問，你的問題就能解決了。」
　　
　　「是嗎？」
　　
　　「是啊。」益田肯定地說道：「以你的個性，事情放著不解決也不是你的作風吧。」
　　
　　「…………」
　　
　　「不過，會為這種事如此煩惱一……」益田的笑意在冰室看來，突然變得有些詭異：「你還真可愛呢，零一。」
　　
　　益田的話突然讓冰室差點被最後一口的檸檬汁給嗆到，狠狠地白了益田一眼，「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要回去了！」說完，冰室付了錢，立刻起身，朝著店門走去。
　　
　　「哈哈，謝謝光臨！下次再和她一起來吧！」
　　
　　「咳，再說吧！」語畢，冰室立刻轉身走出店門，開車返家。
　　
　　
　　從益田的店裡回到家之後，冰室一直在思考益田跟他所說的話，特別是最後，益田似乎很強調要他把話說出來，他似乎很確定，把話說出來，問題就都能夠迎刃而解。
　　
　　但是，能說嗎？對他來說，最無解的問題，其實是「師生」這層關係，這並不是說出來就能解決的事情吧？
　　
　　除了與益田談話後的當晚，冰室的思考一直持續到隔天最後卻仍然想不出答案，而時間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到了明天，便是畢業典禮，也是她，虹原彩織離開展翼高中，踏出校門，展開人生新階段的開始……
　　
　　一開始只是覺得虹原迷糊而多注意她一點，但在不知不覺中，視線卻漸漸離不開她，甚至到最後，她更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他的生活……現在他十分珍惜地放在自己的書桌上，那些她送給自己的禮物便是最好的證據。
　　
　　夜深人靜時，冰室突然想到，去年她送給自已的生日禮物，那篇「畢業論文」，他還沒有看呢……
　　
　　想到此，冰室打開抽屜，將放在裡面的，裝著虹原那篇「畢業論文」的紙袋給拿了出來，原本他是打算在畢業前一天，再將這篇論文拿出來仔仔細細地看一遍，應該可以在畢業前一天，回想起不少與她在展翼高中生活的許多回憶才是，而且不只是這天，在她畢業之後，或許他看著這篇論文的次數，也會一直增加吧……
　　
　　為了不讓不該有的，「不願她離開」的心情變得強烈而無法收拾，所以冰室將這篇論文留到了畢業前一天，才拿出來看。
　　
　　將寫著內容的稿紙從紙袋中拿出來，冰室全神貫注地看著、也試圖感受著，虹原的畢業論文中所要表達的事物。前面所寫的，大多是三年來的學校生活的點點滴滴以及感想，很符合「畢業論文」的題目，但論文寫到尾聲，最後兩、三張所寫的內容，一字一句卻都完全出乎冰室的意料－－
　　
　　
　　「給零一老師：
　　
　　雖然說這是送您的，名為『畢業論文』的生日禮物，但是我想您看完以下的內容後，一定會想要罰我寫一百篇反省文吧？
　　
　　不過即使是如此，有些話，因為當著您的面，我說不出口，因此我想藉由這篇『論文』，傳達這些我想對您說，卻又說不出口的話，這是我三年來對您的想法、心境的變化，甚至是感情，所以希望您無論如何都將這篇文看到最後，因為這就是我對您的『畢業論文』。
　　
　　我想您應該不知道吧？在一年級開學典禮那天，我第一次見到您，是在參加開學典禮前，混雜的人群中，而不是在開學典禮後的教室裡。
　　
　　雖然說是在混雜的人群中，可是我在不經意間，一眼就看見了您。那時，我看見的，是您的側臉，我覺得您的氣質，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仍是最醒目的存在，清澈透明，就像冰一樣。而或許就因為如此，所以當時的我，視線已完全被您吸引，久久沒辦法移開。
　　
　　後來在教室得知您是班導時，雖然被您提醒要扳正領巾時嚇了一跳，但其實那時我的心裡是期待多過於驚嚇的，而且雖然覺得您很嚴厲，但是卻一點想逃開的感覺都沒有。
　　
　　後來有一天，零一老師叫住了打算淋雨跑回家的我，願意開車送我回家，讓我免於被雨淋濕……雖然我不知道老師當時是不是特地叫住我的，但是我那時便隱約覺得，您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後來我加入吹奏樂社，知道顧問是您的時候，其實我是很開心的，除了想練習橫笛外，我也想跟您多相處一些時間，因此才會自願留下來練習……說起來，這也是我的一種私心吧，雖然當時的我並沒有這種自覺。
　　
　　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我越來越明白：雖然您表面上看起來很嚴厲，但其實您是個非常溫柔而細心的人，儘管您嘴巴上不說，但您表現出來的溫柔卻是藏不住的。
　　
　　一年級體育祭時照顧中暑的我、暑期集訓時，願意答應我的要求，讓大家穿涼爽的便服練習，也是您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吧？還有開車載著因為心不在焉而受傷的我到醫院包紮、帶心情不愉快的我去看夕陽放鬆心情、第三年體育祭特地到保健室關心跌倒受傷的我，還為親自我上藥包紮、去年七月期末考時，我在教室睡著，您也讓我睡了好一會兒才叫醒我，提醒我不要感冒，回家好好睡覺休息……
　　
　　這些，在一般人，或是您自己眼中，或許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我卻能從中感覺到，您不經意流露的溫柔和細心體貼；而偶爾，我也會在社會見學中，看見您令人意外的一面，像是在遊樂園、您的友人的店裡，您和朋友之間的對話，都讓我覺得對您有了新的認識和了解，而每當有這種感覺時，我就會非常地開心，覺得跟您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越是接近您，就越深深感覺到您的好，到後來我終於明白，我之所以會想多跟您相處一些時間、只要多了解您一點、多接近您一點，什麼事情我也願意去做，我可以因為您一句肯定的話開心好久、也可以因為您收下我的禮物這點小小的特別而高興得不得了……這些，都是因為我對您的感情已經不只是學生對老師的尊敬而已，更是因為，我，喜歡零一老師您。
　　
　　……是的，您沒有看錯，我喜歡您，零一老師。
　　
　　當我察覺到這點時，新的煩惱也隨之而來，因為您是老師，而我是學生，如果我向您這麼說，您的立場自然會變得很為難，所以我一直、一直沒有對您說出我的這份心意。
　　
　　可是，另一個沒有說出口的原因，是因為我害怕，我害怕被您拒絕，所以說不出口。
　　
　　
　　我一直都看著您，所以您的好、您的溫柔，我比誰都了解，所以就算是師生，要我就此放棄對您的感情，我實在是做不到，我不想放手。去年三月，白色情人節那天，我們之間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可是我卻找不到解決的方式……所以最後，我把我的心情都寫在這篇『畢業論文』裡。
　　
　　我知道用這種方式表達感情或許過於膽小，但除了這個方式之外，我想不出能更完整表達我的心情的方法。
　　
　　或許我的表達能力不是很好，但是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將自己的心情表達出來。
　　
　　如果您有感受到我的心意的話，希望您無論是接受、或者是拒絕，都請給我一個答案。顧名思義，這篇論文，是我想讓自已的感情『畢業』，所以特地寫給您的，因此，您的回覆，將是我的另一張畢業證書……在收到它之前，我會等的。
　　
　　謝謝您三年來的教導，最後，請讓我再說一次：
　　
　　我喜歡您，零一……老師。
　　
　　雖然不想加上『老師』二個字，但如果不加，您或許會生氣吧。
　　
　　以上，就是我『所有的』畢業論文。要罰我寫反省文的話，也請連回答一起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吧！」
　　
　　
　　這就是……虹原的畢業論文？
　　
　　看完「畢業論文」後的冰室，心裡複雜的交錯、情緒的翻騰，是筆墨完全無法形容的。
　　
　　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沉澱，好不容易才理出一點頭緒，但接下來湧上心頭的，是排山倒海而來的歉疚和心疼。
　　
　　
　　原來她……一直都在等他的回答，而他，卻因為至今才看到這篇論文，所以讓她一直等了許久……
　　
　　那時，她對他說「再這樣下去，一切就會這樣結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的呢？
　　
　　
　　『想說就說，想問就問，問題就能解決。』
　　
　　忽然，冰室想到了好友益田跟他說的這句話。
　　
　　
　　但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她的心意，在她說完「一切就會這樣結束」這句話後，是否仍然沒有改變呢？
　　
　　
　　不，不管她現在的心意有沒有改變，現在的重點，已經不是這個了……
　　
　　
　　將虹原的畢業論文反覆看了好幾次，心中隨著論文內容而起的千百種思緒，總歸起來，原因也只有一個－－
　　
　　在畢業典禮的前一晚，冰室零一儘管心底的思緒翻騰得難以平復，但他最後還是堅定地，決定將心底的某個想法，付諸實行。
　　
　　
　　
　　
　　＝＝＝＝＝＝＝＝＝＝＝＝＝＝＝＝＝＝＝
　　
　　
　　唔，寫到後來不小心爆字數了（汗）
　　
　　本來想說到底要不要再讓老師的好友義人先生登場第三次，因為怕字數爆掉，但最後還是決定照原定計劃（作者私心？）寫了XD
　　
　　感謝各位支持～
　　
　　下一回，迎向最終回的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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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29樓發表於: 2011-04-24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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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染上妳的，心的色彩 (完結)

　畢業典禮當天，展翼高中校園裡，充滿著依依不捨的氣氛。
　　
　　不僅僅是同學之間，感情好的師生之間，也同樣流露出捨不得分開的神情。聽完理事長的致詞，領完了畢業證書，整個典禮形式上就算是已經圓滿結束。但是許多人在典禮結束後，並沒有立刻離開學校，而是在校園裡與同學、或是老師們話別。
　　
　　身為畢業生之一的虹原彩織，與要好的同學以及學弟妹之間，自然也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聊，但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到最後，留在學校的人，還是得帶著笑容歡送並祝福畢業生堂堂正正地走出校門。
　　
　　與同學們話別之後，虹原忍不住在學校裡尋找著這三年來一直以導師的身份，陪在她身邊的，冰室零一的身影。
　　
　　在典禮開始前，她曾看到冰室被同學們包圍住，以溫柔的神情，安撫著在他身邊，似乎因為捨不得離開而落淚的同學們；而因為他是班導的關係，典禮中，她也有看到冰室坐在教師席上，以溫柔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學生們，眼神中流露出對學生肯定的驕傲、以及一絲絲的……寂寞。
　　
　　零一老師……每年的畢業典禮，都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嗎？又或者，今年比較特別呢？
　　
　　好想問問他，為什麼會露出那樣寂寞的眼神……
　　
　　可惜一直到典禮結束，虹原彩織始終沒有機會與冰室零一說上一句話。
　　
　　
　　展翼高中裡有個教堂，那個教堂有個王子與公主傳說，許多女同學們都非常憧憬那個傳說，不過大家其實心裡都很清楚，傳說終究是傳說，現實並不完全是這麼美好的。虹原在入學前，其實也已經聽過這個傳說，她也曾經對這個傳說產生憧憬，但是這份對傳說的憧憬，在她遇見冰室後，便已完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冰室萌生的好奇，進而轉變成的戀慕之情。
　　
　　虹原在校舍裡遍尋不著冰室的身影，而那個充滿傳說的教堂，是她在校內尋找的最後一個地方，只可惜教堂的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教堂的門也是緊緊閉合的，很明顯地，冰室並不在這個地方，也不在展翼高中的校園裡。
　　
　　就連最後要分開了，也無法在這個校園裡和他當面道別嗎？零一老師不在學校裡，究竟會到什麼地方去呢？
　　
　　虹原帶著落寞而迷惘的心情走出校門，回頭望著三年來度過高中生活的展翼高中，這裡，有著許許多多她和冰室之間的回憶，現在要和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說再見，總覺得心裡似乎被挖了一個洞，很難受，也很空虛，就算知道少了的那一部份是什麼，但卻沒有辦法馬上將它填滿。
　　
　　虹原心中其實很清楚，就算一直告訴自己，對冰室的單戀該結束了，但是內心深處，對冰室的感情卻仍然沒有絲毫減少。
　　
　　原本她以為只要一直待冰室身邊，總有一天他會將自己當成「女性」來看待，但是在去年的三月，在海邊與冰室的談話，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而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明確感覺到冰室似乎刻意地保持和她之間的距離。
　　
　　那令她傷神傷心的轉變，發生在那個海邊，所以，再到一次那個海邊去吧！到那個海邊，將心情整理好，將那段回憶，也做個結束……然後，她的戀情，就真的畢業了。
　　
　　想著，虹原邁開步伐，緩緩朝著那個回憶的海岸而去。
　　
　　◇
　　
　　冰室零一在畢業典禮時，一直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班級、自己班上的學生、以及她，虹原彩織。
　　
　　今天的畢業典禮結束後，他和她因師生關係連繫的牽絆也會就此消失，往後不知有沒有能再見面的機會，因此如果有話要對她說，今天可能將是最後的機會。
　　
　　但是，一直到典禮結束，他和虹原都因為各有各的事，因而無法說上半句話；學生們一個個在校門口向他道別，離開學校，但他卻遲遲沒有見到虹原的身影從學校裡走出來。
　　
　　或許，是她和他在學校裡的某個地方錯過了；或許，是她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離開了學校；也或許，是她不願再和他見面，所以刻意地避開自己……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明白地告訴冰室，再在這裡等下去，應該也等不到她的……
　　
　　是否，他真的沒有機會再跟她說話了呢？這份好不容易發現、好不容易下定決定要傳達給她的心意，是否沒有機會當面對她說了呢？心裡懷著一份無法傳達的感情，原來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而虹原究竟懷著這種心情多久了呢？
　　
　　如果那個時候，去年三月，將她叫到海邊的那個時候，他不要憑著自己的猜測，而說了那些話的話，他們兩人也許不用繞這麼大一圈的遠路吧。
　　
　　他與她之間關係最大的轉變，都是從那個海邊開始的，如果再到那個海邊去，是不是能夠再改變一次他們之間的關係？
　　
　　雖然明知道這樣的想法很愚蠢，也很明白就算到了那個海邊，能遇到虹原的機率是幾近於零，但是當冰室零一回過神時，他已開著車，來到了當初改變他面對虹原心境的那個海邊。
　　
　　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沙灘上，冰室零一面向著大海，心裡浮現的，是當時他在這裡與虹原的對話，以及昨晚他在畢業論文中所看到的，虹原的心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在這裡，對妳說出我的真心話，只要能再見妳一面，虹原－－
　　
　　「零一……老師？」
　　
　　幾乎是與冰室內心的想法同步，就像是在回應冰室心裡的呼喚似的，就在冰室想再見虹原一面的同時，虹原那輕柔乾淨，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竟然從他身後響起……
　　
　　「虹原……」冰室零一緩緩轉過身，果然看見虹原站在不遠的地方，正用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自己。「為什麼……妳會在這裡？」看見虹原真的在此時出現，冰室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我只是想來……將自己的感情，做個最後的結尾……」意外看見冰室的那一瞬間，虹原的心情再次被激起強烈的波動，聲音也因此微微地顫抖。
　　
　　「最後的結尾……我以為妳早已經做出結論了……」
　　
　　「是、是啊，來到這裡，能再見到您，就是最好的結尾了……」虹原擠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面對冰室，「那麼……我先告退了。」已經如願再見到零一老師了，所以，她的感情，真的可以畢業了。
　　
　　「等等！別走！」見虹原轉身要走，冰室略微慌張地叫住了正要離去的她。
　　
　　「零一老師……？」
　　
　　「抱歉……我希望妳不要走。已經……已經夠了。」能在這裡，在他想著她的時候，再遇到她，這種奇跡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把握機會，將真正想說的話，通通告訴她……「與其再這樣沉默下去，然後眼睜睜看著妳再次從我眼前消失，那我寧願被妳輕視。」
　　
　　「我怎麼可能會輕視您……」虹原微怔地望著冰室，不敢相信，那個總是果決而自信的零一老師，竟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有些非說不可的話，我想在現在，當面對妳說。或許內容會有點長，但我還是希望妳能聽我說。」
　　
　　「是……」
　　
　　「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是在妳一年級開學典禮的那天。那時，在教室裡，妳就像現在一樣，用有些緊張的表情一直看著我，就連領巾歪了也沒有注意到。那個時候，我覺得妳可能是個迷糊的學生，所以認為有必要多留意一下妳的情況。」
　　
　　「…………」嗚，原來，零一老師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很迷糊了嗎？
　　
　　「不過，也因為這樣，每次看到妳的時候，我都會投注較多的注意力在妳身上；可是，久而久之，這個行動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習慣，又不知從何時開始，轉變成像是一種反射動作……看到妳時候，視線幾乎都會隨著妳移動；而沒看到妳的時候，則會想著妳可能在什麼地方，甚至，去尋找妳的蹤影。」
　　
　　所以，零一老師才總是會在她需要幫助或是支持時　適時地出現，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一直看著自己、默默關心著自己的關係吧。虹原凝視著冰室俊美的臉龐，回想三年來的種種，心裡充滿了感動，但不捨、不想離開的心情也更加明顯。
　　
　　望著虹原，冰室帶著淡淡的微笑，繼續說道：「從第一年開學典禮那天後，轉眼已經過了三年，季節即將又轉變成春天，也是你們學生從我身邊離開，並且重新出發的時候。可是，到了四月，我的教室又會再次坐滿剛入學的新生，連沉浸在感傷裡的時間也沒有。」儘管如此，但冰室說著這話時，臉上的笑意卻也同時透著淡淡的感傷，停頓了一下，接著道：
　　
　　「從我成為教師以來，從來沒有感到過不滿……不，正確說，是我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對周遭的人事物，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說到此，冰室的笑容轉變成淡淡的苦笑：「可是，只有這次不一樣。只要一想到今天這個日子，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像過去那樣冷靜。」
　　
　　「那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只有今年不一樣呢？是零一老師心中所在意的那名女性，今年也要離開展翼學園嗎？雖然對於得到的答案有些害怕，但虹原卻仍忍不住詢問冰室原因。
　　
　　沒有馬上直接回答虹原的問題，冰室只是帶著苦笑看了虹原一眼，便將視線移到已經開始染上金黃色的天際：「……一開始我感到混亂，無論再怎麼找也找不到理由。明明是同樣的教室、同樣緊張的新生們、新的教科書和筆記本的氣味、以及同樣四月的開始……為什麼會這樣，我自己也一直在尋找答案。最後……我終於明白，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新的開始，缺少了一個決定性的關鍵。而且，這個決定性的關鍵，就近在我身邊，一直以來都是。」
　　
　　「……那個一直在您身邊的『關鍵』，是一名女性吧？」說實話，現在的她，好羨慕、甚至是嫉妒那個一直在零一老師身邊，令零一老師的心境產生變化的人……
　　
　　「沒錯。那個人……」答完，冰室轉過頭望著虹原：「對我來說，那個決定性關鍵的那個人……就是妳，虹原。當我想到今後再也聽不到妳的聲音、就算叫妳的名字，妳也不會再跑到我身邊來，我就再也無法冷靜，心裡的感傷和失落也與日俱增。」
　　
　　「咦……？」冰室突然其來的表白，令虹原錯愕不已，在從混亂中稍稍理出頭緒，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時，虹原仍然是一臉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雖然現在心裡很高興，但是又好怕剛剛是自己會錯意。
　　
　　看見虹原的反應，冰室輕嘆了口氣，隨即收起笑容，神情只剩下帶著些許苦澀的感傷：「抱歉，是我發現得太晚，妳會不相信也是很自然的……我不會要求妳接受，只希望妳可以聽完我要說的話。」
　　
　　「是……」
　　
　　
　　「去年白色情人節那天，當我看見妳從守村手中接過情人節回禮的那一幕時，我才明白妳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但卻也在那個同時，我覺得妳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因此才會將妳叫到這個海邊來，想要和妳把事情說清楚。
　　
　　但是，那時當我看見妳的臉時，我突然很害怕從妳口中聽到妳真實的想法，所以才會在妳開始說明之前，搶先開口。
　　
　　以老師的身份，或許可以一直在妳身邊看著妳，但是卻沒有辦法走進妳心裡。所以在那個時候，我選擇了另一個能在妳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位置，以妳人生的前輩、以妳的『朋友』的身份，讓妳可以對我傾訴妳的心事，而我也希望能夠回應妳的信賴，能夠引導妳走出煩惱；即使妳的煩惱，是因為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而起，就算當妳的戀愛顧問，我也很樂意……原本我是這麼想的。
　　
　　但是，我錯了。
　　
　　說是要和妳一起煩惱，以正面的想法去面對事情，但那只是我想順著自己的想法去做，想要接近妳的心的藉口罷了；其實我知道，自己對妳的感情……並沒有那麼單純。」
　　
　　聽著冰室的話，虹原的心裡充滿著三年來的回憶，以及一股未曾有過的感動：「零一老師……」
　　
　　
　　「從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帶著矛盾掙扎的心情與妳相處。一想到妳在為別的男人傷神，我的心就像被撕裂成兩半一般痛苦。
　　
　　等到畢業，妳的戀情一定能開花結果，而身為教師的我，就算被妳遺忘也好－－原本我是想這樣說服自己，但是我一直無法辦到。
　　
　　教師和學生之間，原本就不該有這種感情的，我一直要求自己，不能因為個人自私的感情而跨趑師生之間的界線；可是，我又無法真的只把妳當成一般的『學生』看待，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越來越突顯妳對我的特別。
　　
　　去年，收下妳送的生日禮物，也就是那篇『畢業論文』之後，我也因為怕這種矛盾的心情加重，對妳說出一個教師不該說的話，因此一直到昨天，妳畢業典禮的前夕，我才將那篇論文仔仔細細地看完。」
　　
　　「那麼……我遲遲等不到您的答覆，就是因為……」對於冰室的話，虹原驚喜參半，由於情緒過於激動，使得她無法將話完整說完。
　　
　　「是的……抱歉，因為我太晚看那篇論文，所以才會讓去年白色情人節的那個誤會持續這麼久，也讓妳……帶著不安的心情等了那麼久。
　　
　　看完那篇論文後，我知道再多的抱歉也無法彌補妳失去的時間，但是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向妳明確表達我真正的心意，所以我再一次，到了這裡，正想著我想再見妳一面時，妳竟然真的出現了，在這個海邊。所以……」說到此，冰室的神情變得無比堅定，一字一句地清楚對虹原宣示道：
　　　
　　「虹原，我已經無法再以教師的身份面對妳，就算妳的心意已經改變、就算妳的心真的已經屬於別人的，我還是想將妳奪過來。我已經沒辦法回到沒有妳的生活，我不想……失去妳。」
　　
　　聽完冰室的表白，虹原感到心底升起的熱流似乎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使得她的眼眶也熱了起來：
　　
　　「其實我也是……為了想讓自己的戀情有個真正的結束，所以才會來到這裡，沒想到能在這裡再遇到您，而且能聽到您對我說這番話，我好高興，好像在作夢一樣……」虹原以雖然有點顫抖的聲音，但卻同樣十分堅定的神情答道：「我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過。我的心是零一老師的，我一直都……喜歡著零一老師您……」
　　
　　「……是、是嗎？因為我不習慣現在的這種……不知該怎麼形容的心情，所以還抓不到真實感……」聽到虹原的答覆，冰室不自覺地露出未曾有過的，欣喜的笑容。「別露出這種表情，今天是妳『畢業』的日子啊。」起先高興到有些不知所措的冰室，看見虹原的眼眶又泛起水光，便邁步走近她，伸手拭去她不自覺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咦？我怎麼……」雖然對冰室突如其來的，溫柔的動作感到開心，但虹原仍是難掩不知所措：「對不起，我是太高興了，所以才會……」
　　
　　「……虹原。」
　　
　　「是？」
　　
　　「這是我做為妳的老師，對妳說的最後一句話－－恭喜妳畢業。然後接下來，是我以冰室零一的身份要對妳說的……」凝視著虹原的臉龐，冰室剛剛替她拂去淚水的手輕輕貼在她的頰邊，「一直以來，我一直對周遭的人事物沒有任何感覺，我的生命就如同妳說的，就像冰一樣，冰冷而沒有任何顏色。但是，遇到妳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的生活也能變得多采多姿－－謝謝妳，為我無色透明的世界，染上色彩。從今以後，我希望能和妳一起，邁向新的世界、新的人生。」
　　
　　「嗯，我也是。從今以後，我都要一直、一直跟零一老師在一起。」眨眨眼，虹原露出了笑容，開心而滿足地說著。
　　
　　
　　「對了，明天，是妳的生日吧？為了一併慶祝妳畢業……今年的生日禮物，妳想要什麼呢？」以左手輕輕攬住虹原的腰，冰室帶著溫柔的笑容問道。
　　
　　「那個……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嗯，只要我辦得到。」
　　
　　「那，我想要……」虹原墊起腳尖，以輕的聲音，在冰室耳邊，對他說出自己想要的禮物。
　　
　　只見冰室聽完虹原的低語，臉上瞬間佈滿了紅潮：「妳……真是……」
　　
　　「……不行嗎？」
　　
　　「不，既然妳希望的話，那麼……」冰室說著，扶在她腰上的左手微微收緊，將虹原攬入自己懷中，以右手抬起虹原的臉：
　　
　　
　　「我愛妳，彩織。」
　　
　　
　　伴隨著低沉而輕柔的低喃，冰室溫柔的吻輕輕落在虹原的唇上－－
　　
　　
　　虹原閉上眼，享受著被冰室擁在懷中的溫暖；而他那不在自己的要求內，意外的吻，卻更讓她確實感受到了彼此相愛的幸福。
　　
　　
　　在海邊的夕陽、以及天邊金黃色彩霞的見證下，冰室零一與虹原彩織，以這深情的一吻，確定了對彼此堅定的心意。
　　
　　
　　從今以後，他們兩人將一起走出新的人生，為彼此的世界，染上豐富而美麗的色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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