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O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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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達的黃金,索達的赤銀。 N>kY$*
女神華貴之子,先後降臨塵世。 {cmY`to
心懷慈悲神詔,挽大陸於水火。 Bx9R!u5D
雙劍華光萬頃,共抗黑海魔患。】 >yk@t&j,
這是十年戰爭中,大陸人用來讚頌倦收天和原無鄉的詩歌開篇。後續部分經各地的吟遊詩人改編,變得各具離奇之處,唯有起頭部分在口耳相傳中,未遭改動。可實際上,倦收天和原無鄉在戰爭期間始終沒有並肩作戰的機會,甚至連一面之緣都未能得到。諾爾達與索達自古交惡,好在有峻嶺阻隔,所以歷史上僅限摩擦不斷,大型戰爭倒不曾有過。異種入侵大陸時,兩國各自坐落在黑海魔軍出動的主線路上,蜂擁而至的敵人致使本就關係不佳的兩國壓根無暇顧及對方,更別說讓各自身為主力的王子騰出空閒見面了。 VfWU-lJ
不過,國家之間的糟糕關係擋不住流浪者的跨國彈唱和大陸百姓豐富的想象力。兩位王子雖未曾在現實中相識,卻在偶然聽聞的街頭歌謠里攜手合作了無數次。原無鄉當年常在軍營歌手和廚娘的孩子們口中聽到這些,彼時他會在心裡生出個有趣的念頭:那位諾爾達的黃金王子,聽到的歌謠又是哪個版本呢?聽過後,他會想些什麼呢?會像自己一樣,對一個素未謀面卻被傳唱為至交戰友的異國人產生好奇嗎? 9u6GeK~G
或許有一天,兩人真的會仿照詩中描述,為大陸的和平而相見。而且,說不定他們會以全世界的詩人都無法想象的奇特方式認識對方呢。 = F*SAz
身披戎裝的索達王子獨自坐在營帳中幻想著,不知不覺間露出了期待禮物的孩子般嚮往的神情。 !'|^`u=eL
而今回憶當初的自己,原無鄉打心底里懷疑起湖中仙女的血統是否具備預言能力的問題。他確實以與眾不同的方式認識了倦收天,以任何詩歌內容里都沒出現過的離奇方式。 3@#WYvD
這位在所有版本的故事描述中都「擁有神性美貌,高尚品格,黃金般貴重純粹的心靈」的北國王子正肩披貴族女性的婚袍朝他走來。價值連城的袍服半掩著皮膚白皙、肌肉緊實,顯然屬於長年習武的青年男性的赤裸上身,下半身則穿著完全不符合女性著裝的男式長褲、騎兵護膝和金屬綁腿。對方毫不費力地拖著一條全長二十四英尺,腹部被徹底剖開的巨型水蚺停在原無鄉面前,獻寶般單手拎起蛇的下顎,讓他不得不與一條頭部翻倒過來的死蛇四目持平。 X{cFqW7
「你們的伙食太單調。」 \4$V;C/n,
倦收天操持著淡漠的口氣說道,同時意有所指地瞥了原無鄉正待架上篝火的鍋子一眼。 ^n Gj 7b
「馬鈴薯和熏肉易於儲存,不過那都是深冬時節,我們打不到獵物時才吃的。要煮湯的話,用這個比較好。」他又拉著蛇的下顎晃了晃,毫不畏懼蛇牙上閃爍的不詳綠光,「這個肉不算多,但煮湯鮮美。」 L@9@3?
「……多謝您。」原無鄉雙手捧過冰冷滑膩的蛇頭,在士兵們充滿恐慌的目光中,態度平靜地將蛇屍擺在一旁,隨即抬眼觀察起倦收天的裝扮,「您剛才,在沐浴?」 sz;B-1^6
「對。上午擊殺的半獸人里,有一頭的血噴在我身上,臭得受不了。」 @ sLb=vb
「如果這幾日里您還需要在野外沐浴,請務必告訴我。母親的血統給了我一點可以變化水溫的小能力,何況在有人看護的情況下,您就不會在入水時被猛獸襲擊了。」 yN-o?[o
「不要緊,我本打算清洗完就打些獵物給你,它自不量力的偷襲倒是省去了狩獵的時間。只是劈開它之後水被攪渾,也不知道我洗去了臭味沒有。」 gY!+x=cx0
一邊抱怨著,這位對兩百餘頭壯年半獸人對他們發動坡道阻擊的感想只有「血很臭」的王子撩起自己水淋淋的淡金色長發,放在鼻端嗅了嗅。 jQ>~
「你覺得還有味道麼?我已經聞不出來了。」 p;#@#>h
沐浴著部下和學生複雜的眼神,原無鄉拍拍衣服站起,把臉貼近對方頭頸交接處輕輕呼吸了片刻。 XT2:XWI8
「好像有香油熏染的氣味。」 i'bviD
「哦,那個不用管它,是我出發前祭司們做婚前儀式用的,據說等到我們新婚同房十日後才會自行消散。」 jEK{QOq0
原無鄉聽到背後的莫尋蹤把烤馬鈴薯從鼻孔里噴出來的嗆咳聲,但他選擇了無視,轉而伸手去碰觸倦收天的長發。 m9~cQ!m
「快坐到火邊烤幹頭發吧,倦收天殿下。您比我更清楚,北地下午的天氣會迅速變冷,您有可能會著涼。」 i|N%dl+T=
通過相遇後數日的同行,原無鄉發現,無論自己稱呼「倦收天殿下」還是「極光公主殿下」,對方都會給予相同的回應。把一名比自己更高大的同性叫做「公主」的確尷尬,於是他決定在抵達王城前使用正常的稱謂。北國王子對此意外地從善如流,即便在戰鬥的緊要關頭,這位彬彬有禮的南國未婚夫去掉「殿下」直呼自己的名字,他也會一腳踩在敵人首領破碎的頭顱上,和善地回問「有什麼事」。 iO$Z?Dyg9
除去對原無鄉表現出的微妙親切,對其他索達人,倦收天貫徹了他在傳言里「驕傲冷漠」的姿態。雖然視人為無物的模樣無法令士兵們感到愉快,但他們都聽過吟遊詩人的歌謠,知曉眼前拖著水蚺向原無鄉獻寶的青年是以一人之力消滅上萬異種,並單人獨騎衝上魔雲籠罩的黑海,刺穿魔主雙目的英雄。當一個男人具備令同性敬仰的本領時,他的態度就變得不重要了。索達士兵都是正常男子,他們也許會在私下開原無鄉生母的玩笑,但絕不會有膽量在倦收天腳踏半獸人的屍山眺望朝陽時,上前指責他傲慢的態度或干涉他奇特的行為。 \%],pZsA~
不過,總有人是例外。比如莫尋蹤——這個自幼便作為侍從和學生成長在原無鄉身邊,學到了他的劍術卻沒學到他處事本領的莽撞年輕人。 i&K-|[3{g
「喂,倦收天殿下!」 HNXMM
莫尋蹤擠到正在烤火的倦收天對面,毫不客氣地開始他新一天的胡攪蠻纏。 ||p>O
「午休時間要過了,我們馬上就得啟程了,在此之前趕快跟我打一場!今天早上我殺了三頭半獸人,刺傷了五頭!我肯定自己比前些日子變得更強了,由您來作為我變強的見證再好不過!」 =74yhPAW
「你變強的見證應是更成熟地維護你們的隊伍,不是更頻繁地向我挑釁,索達騎士。自你初次向我發出挑戰,便得到了我的答案:我欣賞你所習的精妙劍術,但它在你手中尚未得到雕琢。耐心些吧,王城不日即將抵達,而你成長為真正的騎士尚且需要時間的沉澱。」 ]lQ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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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戰爭英雄嗎!以一敵萬的男子漢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我的戰約。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喂,聽我說話啊!你在吃什麼,從哪裡拿出這個的?!」 ;@5N
出於莫尋蹤與原無鄉關係親近的緣故,倦收待其態度還算和藹,但也僅限於此了。他能耐著性子跟這少年多說兩句,但不會像原無鄉那樣溫柔地遷就對方。於是,當莫尋蹤尚在滔滔不絕時,他早把眼前人的存在拋之腦後,自顧自地從袍服長袖裡摸出一塊麵餅。將餅插在火邊的樹枝上烘至兩面焦黃後,倦收天便把小騎士的叫嚷當做可忽視的背景音樂,以斯文的舉止和驚人的速度吃了起來。 9:\#GOg
倦收天比原無鄉年少兩歲。不過依照凡人的時間觀念,年歲的增長會隨著他們外形變化的減緩變得愈發不具意義。原無鄉在知曉對方的年齡後,頓時明白戰爭女神在給予倦收天超人的戰鬥力以外,還附贈了些什麼。「人神之子」、「不凋玫瑰」——相信神族的血緣饋贈會使這位王子青春永葆,直至諾爾達,乃至整個大陸滄海化桑田位置。正如原無鄉自湖中仙女的血統中所得到的一樣。 @%"+;D
意識到這點,原無鄉再沒有詢問過倦收天關於偽裝成女性與自己結下婚約的原因,即便他在短短數日的相處中已經意識到對方對他的坦誠。只要是自己提出的問題,倦收天都知無不答,以至於他的從旁敲擊紛紛得到了無比直白的答案。 z4!Y9
「倦收天殿下,不知您領我們走上的這條路距離王城還有幾天時間?希望迎接的使者沒有感到不耐煩。畢竟在您到來之前,我們為了挺進山脈消耗了不少日子。」 5vP=Wf cW
「不眠不休的話,大約兩三天就能到。不過這不是行軍,離王城越近,魔獸和蠻族會越少,所以你大可以讓你的人放鬆些。至於使者,我出城前吩咐他稍安勿躁。不必擔憂。」 V^S` d8?
「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嗯……不知可不可以問您,關於我們婚約的問題。」 5~ip N/)E
「當然,我們理應分享彼此所知。」 D MzDV_
「感謝您的誠懇。那麼請問,您的家人和臣子是否對您與我的婚約有所不滿?」 $M:Ru@Du2
「確實有人反對我的主張,所以我等到反對人數足夠後擺下擂台,和他們一一決鬥。然後我贏了,他們輸了,所以他們最終服從了我的決定。」 :o37 V!
「……您是說,他們反對您作為『公主』這件事,還是與索達王族聯姻這件事?」 Zqi;by%
「二者皆有。諾爾達和索達僵持了太久,總有不適應改變的人。當然,包括對我的稱呼也是。人的肉體和心靈都有惰性,要勞動身心做出改變確實困難。但不夠強大的人沒有資格停止自我轉變的腳步,既然他們無法用力量使我屈服,我就有資格用力量讓他們屈服。」 NzBX2
「這……如果與臣子和家人以武力相對,是否會使您在未來遭受不利的局面?」 vV$6fvS
「當事人決鬥是我國處事裁決的慣例。這是個不錯的傳統,尤其在對方言盡詞窮,卻仍固執己見、不願妥協的時候。你會習慣的,我相信你的實力。」 V;N'?Gu
「……………………感謝您如此信任我的力量。」 =6YffXa_s
原無鄉回想起索達人傳言中身材高大健碩、舉止蠻橫粗魯、憎恨索達且只用武器說話的諾爾達人民,又想起倦收天用劍鞘將巨狼的滿口獠牙盡數打碎的輕盈姿態,道謝同時不免感到背後一涼。 :V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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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正如倦收天所說,隨著他們前進的腳步,遭受的攻擊變得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樵夫獵戶留下的生活痕跡。零星的狩獵小屋和採藥帳篷點綴在山坡上,幽谷中忙著架繩索采蜂巢的村民來回穿梭,裊裊炊煙自遠處的村落升起,河道里的水車日夜不停地「咯吱」作響。偶爾,過路的馬車會與他們擦身而過,車內的乘客們打開木窗,好奇地朝他們投來一瞥。 w]ihGh
一如索達的傳言,北地人身材高大,服裝多用獸皮,喜愛佩戴造型粗獷的貴金屬,風格頗具野性。但索達人的形容也有不準確的地方,這些講話簡練,不是背著板斧就是挎著長刀的人們並非全對南地滿懷敵意。當禮隊停駐於在城鎮的酒館用餐時,當地居民只是看了看他們身上的索達國徽刺繡,便無所謂地和同伴聊起了小兒子初次狩獵捕獲的獵物。 f.e4 C,
懷著複雜的心思,禮隊壓減休息時間,於三日後到達了諾爾達王城。 x<=<Lx0B;
王城蒙特提托(意為:山峰)顧名思義,是座依山而建的城市。山體表面屋舍儼然,鑿石而建的道路和跨越山澗的橋樑四通八達。在地貌平緩的南地,這是無從想象的風景。守城士兵望見與原無鄉並行於隊首的倦收天,便呼喊著「殿下歸來,敲響賀鍾!」並在悠長的鐘鳴中放下了城門吊索。飄揚著索達旗幟的隊伍剛通過城門,王城百姓的歡呼便如海濤般湧來。 *K#Ci1Q
率領護衛隊前來接應的,是一位容貌端正的男子和兩名緊跟其後,打扮相似的少年。三人同牽馬匹,外披輕甲,身穿燈芯草色長袍,腰間卻佩有長劍,令人分不清他們究竟是戰士還是文臣。不過很快,男子以手撫胸,身體前躬,向預備下馬的倦收天施以騎士禮,而後走上前去,虛扶對方落至地面。他身後的少年也迅速屈膝垂首,無聲地傳達尊敬與問候。 bnZ`Wc*5b
「數日不見了,殿下。」待倦收天站定,男子便退後兩步,誠懇地說,「恭賀您順利尋到婚約之人,平安歸來。」 k$d+w][
向主人道出問候和祝福,這位身份顯然是王族近衛,打扮卻有些隨性的英俊騎士又朝原無鄉施下一禮,並投以善意的微笑。 h.t2;O,b
「不用表現得太刻板,柳峰翠。我熟識我的未婚夫,他並不計較繁瑣的禮儀。」倦收天視夾道迎接的城民如日常,在歡呼中邊朝兩側頷首,邊牽馬向前走去,「先回城安頓,然後請你向邊防兵團轉達我的意見:秋收來臨,山道附近的魔獸又開始增加了。我沿途清理了一些,但那不是全部。分出兵力,在入冬前剿滅它們。另外,半獸人正在山嶺西南方擴張領土,這件事只要提醒他們即可。婚禮結束後,我會親自展開討伐。」 TGuvyY
「領命,殿下。但半獸人的事,由我或齋玉髓代勞吧。」名為柳峰翠的騎士頓了頓,盡量放輕了聲音,「儀式後,您該和婚約之人度過一段與世無爭的日子。若獨自前往討伐,於您的伴侶會有所不妥。」 e$Npo<u
「啊……」 M/x*d4b_
婚禮剛結束,新娘就提劍去邊境剿殺半獸人,獨自被留在陌生國家的異國新郎該有多尷尬呢。這才意識到該舉不妥的倦收天發出恍然大悟的感嘆,隨即回頭看向走在另一側的原無鄉。對方雖然位於離他和柳峰翠最近的位置,卻像是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始終保持著沉默,正唇含笑意地觀察著道路兩側的百姓和建築。 cedH#;V!j
「原無鄉?」 o0B3G
聽到倦收天的呼喚,原無鄉這才轉過臉來,朝他露出詢問的表情。 JI7.:k;
「儀式結束後,要不要和我深入瑪瓦爾法討伐半獸人?」 1cdX0[sN
「我可以嗎?」 `21$e
「有何不可。你不是一直對半獸人的生態感興趣,但索達國境線內沒有半獸人主巢嗎?之所以他們最近擴張加快,很可能是大陸以西有座新主巢。如果你想去看,屆時我們就攻打到那裡去。」 Cn"L*\o
面對邀請,原無鄉少見地愣了一瞬。不過很快,他便從容應下,並一如既往地展開話題,講起了他於北地沿途所見的半獸人族群與索達邊境的半獸人從體型、生活方式到攻擊習慣上的差異。 x6iT"\MO
當周圍的人對彼此抱持好奇卻因陌生感產生隔閡時,原無鄉會變得十足風趣,促使他們相互熟絡。以至於在他挑起話題,引導莫尋蹤和柳峰翠麾下的見習騎士提出己見後,兩名先前一言不發的少年便和他的學生滔滔不絕地聊起了戰鬥經驗。就連禮隊中的索達士兵和王城護衛們也受到感染,紛紛操持著或流利或生澀的大陸通用語交談起來。 &60#y4
柳峰翠顯然對這位能與王子興趣相投的婚約者好感倍增,哪怕他們的主人自稱公主這件事離奇得很。不過婚約並未影響王子的品格和鬥志,王子的婚約者不懼戰場又態度和善,兩位原本素不相識的年輕人已在短短數日內結下情誼,諾爾達和索達的友好交往指日可待。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都令人欣慰,以至於索達士兵們眼中,這位明知主人要作為「新娘」與異國王子成婚,卻淡定地接受事實,甚至向他們展現善意的諾爾達騎士成為了「心胸寬大的怪人」的代名詞。 |]=s
王城皇宮和神殿以具備防禦法力的淡金色礦物築成,同建於山巔,以空中拱橋相連。二者距離之近,可透過殿內長窗輕鬆望見行走在神殿迴廊的祭司們。原無鄉尚未前往供奉主神殿,便在皇宮廣場中央的英雄塔頂端看到了瑪特力諾的黃金雕塑。如書本所繪,這位所向披靡的女戰神身披戎裝,足跨天馬,手勒韁繩,高舉寶劍,一頭秀髮隨馬蹄下的烈火飛揚。與常見的男性神祗雕塑不同,瑪特力諾面上既無激戰中的猙獰,也無傳統形象的肅穆,她垂眸俯瞰灼焰中掙扎哭號的惡魔,形似倦收天的美麗臉龐上竟浮現出純真少女的笑顏。 z$]HZ#aRE
不等原無鄉對英雄塔的工藝發表評論,一名紺青色長發梳得一絲不苟,身穿正統袍甲的騎士率領兩隊近衛士兵自皇宮大門匆匆朝他們奔來。 6>e YG<y{
「倦收天殿下!」那騎士朝倦收天呼喊,顯然有急事彙報。但當他看到原無鄉和廣場欄桿外守備的索達禮隊時,立刻將臉上的焦慮換成了戒備。 g@s'-8}X^
「齋玉髓,不必顧慮。」倦收天簡練地安慰,「你大可將我的未婚夫當做我一般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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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世代友好的聯姻國,也不會如此迅速地表達誠懇,同時要求手下給予同等的信任吧?這種淺顯的道理連跟在老師身後的莫尋蹤都明白。離奇的是,名叫齋玉髓的騎士只是略帶不忿地瞥了他們一眼,便連珠炮般彙報起他所知的緊急事件: s9.nU
「殿下,壞消息!攝政王大人在得知您與婚約者一行人入城後……便用短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w=}R'O;k
攝政王,也就是倦收天的叔父葛仙川竟然在兩國王族預備聯姻前夕自殺!這則訊息的到來,於在場眾人猶如晴天霹靂!……本該是如此。可倦收天也好,柳峰翠也罷,都維持著先前認真傾聽的表情。直到原無鄉和莫尋蹤以驚異的眼神盯了他們一陣子,倦收天才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_usi~m
「然後呢?沒有其它該讓我知曉的消息了嗎?」 $g@-WNe
「倦收天殿下,您的叔父……」 8 aC]" C
原無鄉不得不提醒對方事態的嚴重性。雖說攝政王的作用只在於代行君主權力,但葛仙川的死無疑會為這場以國家和睦為目的的婚約蒙上陰影。然而倦收天反而輕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同時語出驚人地安慰道: |$QL>{81
「不用擔心,葛仙川經常如此,稍後派人去神殿地下墓穴的石棺里把他救出來就好。主祭司大人上次翻修了石棺,使之閉合後透不進一絲空氣,他在裡面撐不了太久。」 ?S0gazZm
「經常……如此……?您是指,攝政王大人經常用短劍……?」 Zt{\<5j
「並不。在我兒時,他曾為了向我灌輸對索達的仇恨,便會在我登山訓練時從斷崖一躍而下,趁我游泳時跳海自盡,或者與我練習擊劍時故意將胸口撞在我的劍上。最近的一次起因是他反對我與你的婚約,卻在擂台上輸給我,就沖向英雄塔假裝把自己撞死了。當然,每次做這種事,他都會邊詛咒索達帶給他的痛苦邊這麼做。據說,這是因為他年少時與你父王一同遊歷,但無論做什麼都略遜你父王一籌,就連猜拳都屢戰屢敗的緣故。」 cuUlr
「…………」 $8t\|O3
原無鄉和莫尋蹤再度望向眼前的英雄塔,不約而同地在瑪特力諾女神的笑容里覺察出一絲微妙的嘲諷意味。 bA*T1Db,t>
「若沒有其它要事,稍後柳峰翠會向你們轉達我先前的命令。順便別忘記打開石棺放我叔父出來,雖然他時常無理取鬧,但因裝死而在石棺中窒息身亡對一名王族來講,是篆刻在墓誌銘上的羞恥。」 ZNjqH[
「其實……我主要想向您彙報的正是這件事的後續,殿下。」齋玉髓為難地皺起眉頭,使他原本刻板的表情變得更為艱澀,「由於大家習慣了攝政王大人表達不滿的方式,所以此次便未將他送入地底墓穴,只反鎖在其房間內等您回來處理。等注意到時,攝政王大人已經失蹤了。現場留下他用疑似櫻桃汁的紅色液體寫下的信件,信中強烈指責我們忽視他身負重傷的無情行為,並寫明自己因喪失了眾人的敬愛,決定放棄攝政王的職責,遠走他鄉。」 Ng;Fhv+
「他在我們入城時,居然如此迅速地經歷了自殺未遂、被拋棄、絕望和離境嗎?」 n%%u0a%
「我不這麼認為,殿下。」 [*2|#KSCX
一名年紀略長於柳峰翠和齋玉髓的蓄鬚騎士從近衛士兵的隊尾來到前方,沖眼前的人們行下一禮。 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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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部下檢查過馬廄,除去您帶走的坐騎,並無其它馬匹失蹤。雖然尚且來不及詢問四面城門的守衛,但主祭司大人檢查過現場,認為攝政王大人並未離開王城甚至城堡範圍內。而且,正如您與主祭司大人先前的推測,攝政王大人於戰爭結束後有勾結異種的傾向。在您離開王城期間,與其交接的異種使者被我們截獲,正待您回歸發落。相信近日內,未能如期與使者溝通攝政王大人定是倍感焦慮。所以他此次的『自盡』或許並非為了表達對您婚約的不滿,而是想趁人大意於他的假死時……」 <cx,Z5W
「正式地投敵叛國。」 EVE<LF?
「殿下明鑒,正是如此。」 Yv7`5b{N.
倦收天沒有回應蓄鬚騎士,他低垂眼睫,面上帶著思索的恬靜,腳下卻赫然開裂。裂縫中升騰起數道光芒,朝宮殿四周迅猛擴散。其聲勢浩大,雖未傷及任何人,可凡是居住在蒙特提托的生物都感受到一陣輕微的戰慄。那是女神之子並非針對其子民的怒火,他僅在以此警告陰謀者,當這怒火具備攻擊對象時,他們將付出怎樣高昂的代價。 @uzzyp r>
「請暫熄怒火,殿下。」 i#1~<U
最先恢復常態的,仍是這位年長的騎士: c:f++||
「您的大婚儀式在即,若有人心懷不軌,必會將這場典禮計算在內。我們囚禁的異種使者至今未吐露他們的主宰和所持目的,這不是好兆頭。」 EC0M0qQ
「顯然不是,錯江聲。但我正是為扭轉一切不詳的預見而誕生於世的。」 vp#r:+=
彷彿剛剛踏裂大地,釋放威懾的是別人般,倦收天依舊保持著靜思的神態。 ,Y_[+
「讓那使者回歸塵土即可,我知曉他的主宰是誰——魔主翼天。」 _3{,nhkf:!
「什麼?」 n?z^"vv$i
「竟然是黑海的魔王?!他從地獄里逃脫了嗎?」 T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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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三名騎士的疑問和近衛們無言的驚愕,倦收天不打算一一答覆,只在他們發表過議論後持起了原無鄉的手。 _0c$SK
「我的未婚夫在來程中遭遇了邪惡異種的偷襲,那污濁的氣息屬於翼天的心腹。襲擊隊伍的兵卒不足一提,但對方確實以其主子的名義起誓,要以卑鄙的行徑阻撓索達的赤銀與我結合。」 AQe~F
「……他剛才是用了『結合』這個詞嗎?『結合』什麼?怎麼『結合』?!」 /@~&zx&_
莫尋蹤躲在原無鄉背後小聲地向柳峰翠的見習騎士們問道,可那兩個剛才還跟他相談甚歡的少年沒有搭理他,或者說,在場的諾爾達人都像是沒注意到這個令莫尋蹤費解的用詞一樣專註地聆聽著倦收天的發言。顯然,相比討論兩個男人該如何「結合」,他們對跟隨王子摧毀敵人更感興趣。 @[] A&)B
「時隔多年,諾爾達與索達終於有了言和的機會。」柳峰翠皺眉道,「在這個關鍵時刻發難,黑海異種倒是學會了狡詐行事。」 nbM7 >tnsk
「無論是什麼原因,神聖的典禮都不容侵犯!」事關十年戰爭的人族宿敵,齋玉髓的太陽穴繃起了青筋,「有我們在,絕不讓邪惡的爬蟲破壞儀式!」 3NA G}S
「這是顯而易見的答案,我相信,也是所有人的答案。」錯江聲——那位蓄鬚騎士點了點頭,「距離典禮開始還有兩天不到,黑海惡魔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很有限。」 i<]Y0_?s
「只不過,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 /naGn@m5u
倦收天的語調平平,猶如他們面對的不是來自黑海的威脅,而是降雨前必須將床單全部從晾衣架摘下之類的小事。 J&jNONu?
「我將以魔鬼翼天與其追隨者臨終的悲鳴,代替婚典祝福的鐘聲。」 A_\ZY0Xt
抵達王城後的第二天,原無鄉才明白為何大婚日期定在五天後,錯江聲卻說「距離典禮開始還有兩天不到」。 nM,5KHU4a
自傍晚起始,重兵便將蒙特提托層層把守。皇宮裡燈火通明,神殿內香煙繚繞,徹夜未停的贊神曲響徹山頂。天明時分,洪亮的詠唱代替了晨鐘,為慶典放飛的白鴿成群圍繞著神殿尖頂飛舞。隨歌聲和鴿群撲翅聲前來他房間的,還有先前被屢次提及的神殿主祭司,和跟在他身後的儀教祭司大部隊。 JHCV7$RS
主祭司央千澈不但是諾爾達地位最高的宗教領袖,也是優秀的學者和戰士。他的著作涉及極廣,從法陣運用、劍術指導到草藥的庭院種植法,可謂應有盡有。在對抗黑海的十年戰爭中,這位本該留守在女神像前徹夜祈禱的神職者竟也持杖上陣,並獲得累累戰功,使他的名號響徹大陸。 }^/;8cfLY
原無鄉在戰爭中聽聞過央千澈的攻擊,也拜讀過他撰寫的書籍。說起來,自己能對北地環境民俗相對熟悉,大大歸功於此人流傳各國的文本。央千澈是名儀態端正的中年男子,他手持神杖,身披法袍,被眾人簇擁,儼然極具影響力。雖然身居上位,這位祭司卻不帶氣焰,親自到異國王族的落腳處問候,並在互相認識後,像個平起平坐的朋友般與原無鄉攀談起來。 c(y~,hN&p
儀教祭司團面見原無鄉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通稟三日後正式婚典的行動流程,同時特地為他現場演示典禮期間的規範禮儀。不過,央千澈領導的典禮教學夾雜著大量閒談,他甚至主動提起原無鄉不熟悉的當地物什使用方法及與當地人的交際方式,使初來乍到者不至於在某些時刻感到為難。對於這些在祖國都難得一見的親切提點,原無鄉發自內心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央千澈卻帶著笑意搖了搖頭。 afWEt -
「請別感謝我,將您的謝意傳達給倦收天殿下吧。他很想親自與您交流這些,可惜的是,應對異種的部署必須有他參與,而他又是婚禮的主角之一,再加上……嗯,用殿下的話說:『博學的人互相交流,收益會增大,所以請您代我前往吧』。於是,我便收拾了您可能需要參考的問題,冒昧前來。還請您不要見怪。」 FeM,$&G:
「還請收下我的感激,央千澈大人。您教導的一切,都是我這異鄉人迫切需要的。更何況,在這房間里擔當得起『博學』之名的,唯有您而已。」 68v59)0U
「您不需要謙虛,原無鄉殿下。試問在大陸上,誰不曉得索達的赤銀擁有超人的智慧,得以率領同胞,屢脫險境呢?」 [va7+=[1=
「吟遊詩人的歌謠會把很多事情誇大,就算其中略含事實,也是由於書卷賜予我的靈光。」原無鄉笑起來,「我並不博學,只是您和許許多多智慧之人的忠實讀者而已。」 w}jH,Ew
「沒有人生來便通曉一切,在我將我所知傳予人前,我是他人的讀者;在我有教授他人的資本後,我仍是他人的讀者。您看,您通過與魔獸實戰得以書寫成冊的《藤本魔法植物的藥用性》和《半獸人生態》不就救助了索達邊境軍許多次嗎?這一壯舉,就連諾爾達的孩童都知曉。智慧如同河流,來自大陸四處,最終交匯,融入海洋,並無先後因果之分。理解如何獲得和傳播經驗的您,難道還需要拘泥於一句小小的誇讚嗎?」 UIl^s8/
央千澈的開導如此深入人心,可原無鄉卻在他講話途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直至對方語罷,他才有些遲疑地發問: b2vc
「央千澈大人……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LN?b6s75U
「當然可以。」 +v}R-gNR
「我想……我所寫的兩份文獻因為內容尚不完整,並沒有廣傳大陸,您是如何得知它們的存在的呢?」 +^6v%z
「這個麼……」 0- 'f1 1S
央千澈眨了眨眼睛,這一舉止讓他變得與倦收天略有相似。但很快,這位智慧的神職者靈活地換了個話題。 I;!zZ.\
「您認識式洞機嗎?」 ,UD,)ZPf[
「是的,式洞機大人是索達第一聖宮的祭司長。」 /rqaUC)A
索達王國沒有舉國崇拜的神祗,八座聖宮裡供奉的,是八代王者的靈柩。「相比虛無縹緲的神靈,不如服從王者旨意,享受王者賜予的庇護」,這便是索達傳予人民的思想。雖然不像諾爾達的政教這般和睦,但作為守護初代王者靈柩的祭司長,式洞機的地位可想而知。原無鄉與他曾有數面之緣,多是在貴族集體出席的盛大場合。 U.@j!UrZ
大抵保養恰當、氣質恬淡是聖職者共通點。式洞機和央千澈同樣待人和藹,只要機會恰當,就會和身邊人愉快地閒聊。但他們之間也有區別。四目相對時,式洞機的眼中總飄蕩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那份冷意並非來自籌謀的心思,而是像山巔掠過的驟雨一樣隨性。他彷彿知道未來會發生的種種,卻只會坐落在時間之外,慈和又冷酷地注視著國土上每位新生的王族,每場歡騰的慶典,還有每座為永眠的帝王朝天空無望伸展的塔尖。 aF'9&A;q
「那麼,您認識一色秋嗎?」 g}hR q%
央千澈的聲音打斷了原無鄉的思緒。原無鄉抬眼看他時,發現對方仍帶笑意,一雙明光閃爍的貴榴石色眼睛似乎在告訴他,眼睛的主人知道他剛才都想了些什麼。 /N>bEr4w
「……不算認識。」原無鄉誠實作答,「我只知道他是享有盛名的兵器收藏家,傳言他是個孤僻的人……唔,對我來講,他的收藏圖譜內容太過晦澀,所以很少去看他的著作。」 .7nr:P
「哦,式洞機一定會傷心的。」央千澈的臉上露出了少許調皮的表情,「他的王子對他的得意之作不感興趣,反倒是我的忠實讀者。」 Cl+TjmOV\`
「抱歉,您說什麼?」 |F'k5Lh
一臉茫然的索達王子令央千澈忍不住愉快的情緒,愉快地笑出聲來。 [-bT_X
「我想您一定不知道……不,除了我和他本人,大概全大陸都鮮有人知吧?哈哈,原無鄉殿下,您們的祭司長式洞機和孤僻的收藏家一色秋是一個人呀。」 Q3vWwP;t~
「啊……?」 bh8IF,@a
仔細想想,祭司長眼中的寒意和收藏家的孤僻行為確實可以整合,但原無鄉一時間仍無法把記憶中總在規勸眾人「放下刀劍,淨化心靈」的祭司和兵器愛好者融為一體。看到他這副模樣,央千澈自然將話題繼續了下去。 rl,6ru
「我是『一色秋』的讀者,而『式洞機』是我的讀者。您看,世界就是這麼神奇,即便我們的祖國相處得不盡人意,但也未能阻止我們認識彼此。在我認出他的身份後,便開始以書信交流。作為諾爾達人,我無法順利前往索達領地,只能從他的信中體會他所見的南國風光,其中當然包括您和您尚未完成的作品,原無鄉殿下。」 L/.$0@$bv
「呃……事實上,我和祭司長並不熟悉,能被他提及,是我的榮幸。」 Czs4jHTa`
「看來謙虛已經融入了您的性情。」 8'2lc
見原無鄉在片刻的驚訝後又變回先前的平靜狀態,央千澈嘆了口氣,語調卻很溫和: srN>pO8u~
「典禮結束後,諾爾達將成為您的第二家園。在此之前,就讓我以長輩的身份提醒您吧。這個國家沒有您的祖國精雕細琢、規範嚴明。相反,就您們看來,她粗枝大葉,甚至匪夷所思。但是,這個國家有個非常奇妙的特點……事實上,我很喜歡她的這一點,相信很快,您也會喜歡的——她最愛做的事,就是讓壓抑自我的人奔放起來。」 g8{?;
索達祭司長實際是兵器收藏家的秘密並未抵消原無鄉心底的疑慮,就算自己體內有神族血統,他也不覺得式洞機有興趣觀察王族的一舉一動。親切的諾爾達主祭司顯然在順口說出有漏洞的話之後,因某些緣故隱瞞了什麼:比如他是從哪裡得知原無鄉私下撰寫了未完成的文本,又匿名將之交給索達邊防的事。 Wh,{|R[
等央千澈交代完所有事項,帶領浩浩蕩蕩的隊伍告辭後,天色也迅速黯淡下來。贊神曲盤繞著炊煙再次飄上山頂,原無鄉婉拒了請他用餐的僕役,鎖起房門,翻開從枕下取出的冊子。 Rp2~d
貼滿冊子內頁的信件出自同一人之手,其字跡隨頁數的增加,由最初的稚嫩逐步變得剛勁有力。信上的內容並不連貫,顯然與另一個通信人有來有往,無話不談。翻閱它的指尖停在最後一頁——那是封長信,因多年熟讀,原無鄉已對其倒背如流。 oj7X9~ nd
信中首先感謝他,即原無鄉贈與寫信人的「調查冊」,同時直白地感嘆自己長年與魔獸搏鬥,卻從未想過這些生物在不同地域有何區別。接著,對方為原無鄉無法離開國境完成研究的遺憾表示不滿: M-2:$;D
【「王國法律限制貴族血統出境」就一國而言並無不妥,但你的出境申請屢次被駁,其原因令我質疑。貴族王眷前往異國留學或出境研究在各國實屬正常,你的祖國又非閉塞之地,為何始終不願給你完成一項志願的支持?】 RPvOup
【我友,你的祖國即是你的家鄉,也是我從未抵達的地方。正因為此,我從未對其加以言論。而今,我依舊對其不予置評。但你我相識的時間足夠一名幼童長大成人,因此我有資格評價你。你才華橫溢、勇敢非常,令我深感敬佩。同樣的,深藏你心的煩惱也使我體會到等同的苦悶。你的鬱郁不樂與日俱增,而我能想象在你身邊正發生著什麼。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提出邀請: U/B1/96lJ
若你的家鄉再也無法帶給你歡樂,那麼不妨到我的故土一同生活。若你的祖國堅持阻擋你遠走的步伐,我會親自接應你前往。並且,我在此以靈魂保證,當你踏上我的祖國領土時,該處即為你的第二家園。我友,你將享有與我同等的權力與自由。 R;X8%'
當然,這一切始於你的心之所向。我對你抱有忠誠的情誼,所以永遠尊重你的願望。也請你以同等的真情回復我。】 I54O9Aoy
寫信的人落筆堅決,帶著不顧外界阻礙的雷厲風行,其中滿是原無鄉永遠無法做到的果斷考量。以至於收到這封信之後的三天里,他都茫然地坐在湖畔的巨石上,眺望著湖心不時跳躍捕食的魚兒,腦中徘徊著斷斷續續的片斷: $FgpFxz;
他可以離開索達了,他唯一的朋友會來迎接他,沒有人能阻擋他們的腳步。他們可以騎馬跨過谷地,去看看西海岸上駐紮海崖的候鳥;也可以在荒野上追蹤魔獸的行跡,保護旅人和商隊不受它們所害。最終,他們會穿越森林和山野,抵達一個他從未踏足的陌生國度。他們會在那裡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用很多年的時間將旅途見聞編寫成冊,流傳給熱愛冒險的人們。 m4@y58n=
多麼美好的未來啊。原無鄉心想。 +|OkT
然後在次日,他將回信交給了母親的姐妹,托她們帶給遠方那位不知名的朋友。 GRC=G&G
他在信中謝絕了邀請,並初次告知對方,自己身懷王族血脈,掛有實際無效,卻看似享有尊榮的稱號。背負此稱號之人,只有在為國履行義務的時刻,才有資格前往他鄉。他相信對方理解自己這番話的含義,因為來到他手上的信件向來是上等的印花紙張配燙金滾邊信封。他同樣想向為那滿心真摯的來信向對方道歉,但他最後只寫了「感謝你,我友」。 nFl=D=50-
不久,黑海異種入侵的戰爭打響了。原無鄉從母親手中接過寶劍,母親的姐妹將鎧甲披掛在他身上。她們始終圍繞在他的身旁,卻再沒有帶給他對方的回信。 sBuVm<H
那些始終未能寫完的「調查冊」的正式題目正是《藤本魔法植物的藥用性》和《半獸人生態》,它們曾多次拯救了索達邊防士兵的性命。正因為此,原無鄉才特地將之抄錄,又在信中闡明它們的作用和立下的功勞後,希望自己素未謀面的朋友能同樣從中獲益。 ]]s_ 8u3
直至原無鄉趕赴婚約而去,索達國內仍無人知曉這兩冊書卷的作者。可是在諾爾達,他和他的作品卻已經萬人皆知,並依次被兩人率先提及。 #EpDIL
央千澈和倦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