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26 【史俏】夜深沉爱难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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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wuyu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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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3-08-26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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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6 【史俏】夜深沉爱难吟

接上篇《玉佩》
想在故事里把精忠变成一个被爸爸爱着的小孩。
一切的任性都因为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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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从未像今天一样讨厌下雨天。粘粘呼呼闹得人一身都不大痛快。日常忙碌的生活早让他忘记悠闲是何滋味，平日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实验室里争分夺秒，亦或图书馆里奋笔疾书，而不是在这破烂中透露点慵懒的街角咖啡馆门前独自等待。一把既遮雨又遮阳的黄色胶皮大伞斜刺里竖着，史精忠就坐在伞下，桌前只有一杯因风而皱的牛奶，一口没动。他今天出来得急，白色的短袖衬衫便有些单薄，偶尔带水的凉风还会湿润他裸露的臂膀，等他再回头看咖啡馆里黄油般暖融融的灯光时，才忽然感到一阵浓重的凉意。

其实等待四十分钟也不算太久，与昨天之前的六年时间相比，简直像他在课上打了个盹，或是眨了眨眼，便又能看见那个最熟悉的人接他放学回家。人最经受不住美好回忆的诱捕，等清醒过来，就会嘲笑自己犯傻。于是当精忠真正看着史艳文冒雨向他走来的那一刻，他自然而然地不敢承认，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幻觉，误把街上同等身高的男人都看成了他的父亲。

只见穿黑风衣的男人收起雨伞，兀自在他身旁的空椅前坐下，言语中透着笑意，久等了，他说着，并看向那杯满荡荡的牛奶问道，是留给我的吗？说罢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唇上立刻勾出一道白边，正像两撇白胡子，竟与他鬓角的头发和增多的皱纹意外相配，精忠看着他，一时间不敢承认，他说爸爸，你都黑得有点不像你了。对面闻言一笑，眉眼之间还是爽朗英俊，只是六年前那股意气风发的模样变成了深沉与含蓄。史艳文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还好吧，只是出国后就没时间打理了。精忠似乎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在电话里他没问史艳文为什么回来，也没问他要往哪儿去，掌握他的动向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种心理负担。

史艳文：“吃过饭了吗？”

精忠：“还没。” 其实从昨天接到他的电话，便连水也喝不下，涩得慌。

史艳文：“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说罢，史艳文站起身，当他看见精忠只着一件单薄衬衫时，便利落解下自己大衣，轻轻笼在精忠身上。呢子大衣屏住了雨水与凉风，精忠感到一阵暖意。他头顶又罩着史艳文撑起的雨伞，便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手臂。忽然精忠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擦掉史艳文唇上的奶渍。后者向他笑了笑，攥着他有些冰凉的手，向从前无数次一样，仿佛他们之前从来没有任何芥蒂。反正这儿也没人在意这些，而且远离学校，不会有熟识的人撞见他们。可是被撞见了怎么办？到时候又用什么谎话去圆满？谁家迈入大学又即将毕业的儿子会握着父亲的手堂而皇之地走上大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在这件温暖的大衣底下，藏得好拙劣，他从来就不是个惯做骗子的人。

可是六年前还是被发现了。他们自以为足够隐蔽和小心。但这世界上绝不能轻视的，便是女人的直觉——从肢体的互动与纠缠中便可发觉同床异梦的端倪。萱姑一如往常的镇定，甚至不去深究到底是事业还是他人夺走了自己的丈夫，那些追究都没有意义，只会将自己拖入疯魔的境地。冷冰冰的婚姻就像一口冷冰冰的棺材，埋在阴雨霉烂的沤土里，等待受困的她渐渐不能呼吸。史精忠还要坐在伤心的母亲身边做那排忧解难的知心人，感受母亲在他肩膀上淌下眼泪，而当萱姑抬起头来，便发现儿子俊秀的脸上已布满泪痕。

除此之外，他能怎么办？他在极度的恐惧和惊颤中故作姿态，紧抿的双唇和微蹙的眉头称得上无辜。那段时间他与父亲断了联系，因为他再没勇气主动打去一个电话，他害怕从电话里听见悲伤又后悔的声音。后来两人偶尔在家中碰面，屋檐下，床笫前，父母、母子、父子、夫妻，皆因两人的私欲变得颠倒错乱，糊涂不堪。因此对视的目光便像两个珠胎暗结的亏心人要湮灭的罪证，可内心却不能当对方不存在！精忠发现餐桌前父亲的位置一直空着，并且他意识到，那位置将永远空下去时，他油然而生一种恐慌。后者自知犯下最不该犯的错误，一个连坦白都不可能的错误。于是他把所有一切留给萱姑和孩子，在薄暮瞑瞑的清晨，安静收拾自己的衣物。如果不是那晚精忠偷偷走进他的房间，也许史艳文都不会给他留下一个告别。临别之时，他扑进父亲的怀里痛哭，恨得想咬碎自己的牙齿。他原以为父亲会推开他，后悔登上这艘无法返航的游船，谁曾想，史艳文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发顶，动作之轻柔，如同从前他们私会时的每一次爱抚。他说，没事的，我只是出国工作一段时间，可能要几年。说罢他又拭去精忠脸上的泪痕。对不起，你好好照顾妈妈和弟弟，好吗？但他没说自己会不会回来，轻易许下的承诺如同一张无处兑现的空头支票，所以史艳文保持了沉默。

精忠被面前热腾腾的饭菜熏得睁不开眼。他突然间觉得很饿，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他狼吞虎咽，史艳文就坐在他的对面了，原来思念就是一种长长久久的饥饿。如果他不再回来，那……精忠把美食塞进嘴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可是，吃到一半，他忽然放缓了筷子，神情像咬中了舌头。只因他意识到，自己的喜好、口味和挑食习惯史艳文还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为什么这个人还记得这样清楚呢？不是当初一走了之都要跟他彻底了断的吗？后者正往盘子里挑出花椒的手顿了顿，透去的目光便带着疑问，精忠笑了笑只说自己真笨，咬中了舌头。史艳文温柔说，慢点吃吧，我不会跟你抢的。精忠问他，您在国外的时候吃得惯吗？史艳文说，我自己做饭的。精忠闻言一笑，您学会做饭了。史艳文摇摇头，做得不好，你不会想吃的。

水足饭饱后已近黄昏，雨停了，天空骤然亮堂起来，精忠自然是握住父亲的手上街的，但成年人的身高已不像六年前只齐平于父亲胸膛的小孩，所以看上去多少有些奇怪。但他现在早把这些奇怪抛之脑后，在陌生的城市里，他变成了最勇敢的人。接下来呢？他们去哪里？精忠也没问他多久会走，他害怕与时间赛跑，与倒计时争分夺秒，人永远抢不过时间的，对吧，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雨后的日光软腻轻薄，史艳文也难得有放松的神色，他从繁重的工作和枯燥的异国生活中暂时解脱，于是所到之处都仿佛有股亲切之感，更何况他还牵着一只手。他拉过精忠低头问他，今晚有什么打算。精忠的睫毛扑闪几下，抬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一个答案，得到一个秘而不宣的准许，一个暗藏深意的邀约。他不会不懂史艳文是什么意思。史艳文在等他的回答。精忠转了转眼珠子说，得好好想想。却故意将等待的时间变得慢长，难道他们还差这一两分钟的时间？史艳文也不催促，牵着他漫无目的地闲逛，于是两人在沉默中较量。

路边特大的豪华超市挂着亮莹莹的巨大灯牌，在光线晦明之间的黄昏时刻尤其显眼。超市里人还不少。精忠后悔自己不是小孩，不然就能坐进购物推车，被爸爸一路推着走，困了还可以睡觉，最后被他抱在怀里，依然睡得香甜。精忠撇撇嘴说，原来成长的代价这么大。史艳文点点头，却揶揄他道，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坐进来。精忠被他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他到底没这么厚脸皮。

两只紧握的手好像从见面起就没松开过，生怕松开了抓不住似的。整齐成列的货架密密麻麻，就像个迂回曲折的迷宫。史艳文还当他是个小孩，松了手就会乱跑，就会被零食迷住双眼，在迷宫里失去方向。以前还在家的时候，他每次出差，给三兄弟的礼物一样多，漂亮花纸和荧光蝴蝶结扎得紧紧实实，俩小儿子总在欢呼雀跃中拆开包装，拼凑玩具。精忠只是摸了摸漂亮花纸，稚嫩的脸上也还带着微笑，抬头问他，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走啦？几年后他们意外落入爱欲的泥塘，一次疏懒的亲抚后，精忠小声抱怨，如果爸爸留在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很快精忠便意识到，用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来交换，都实现不了他的愿望。

好像这个人可以突然间从自己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个人本该是大海上自由自在的海鸥，你抓不住，追不上。那一天，他在黎明之前闷声不响地离开了，精忠还停留在门边，脚下仿佛生根，再也追不出去。说到底，他真能为爱情牺牲母亲和弟弟？用一无所有来证明自己情比金坚？难得不是很可悲的感情？

他开始从心底里怨恨起这个从来就不应该对他的感情负责任的男人。本来他的爱就不应该得到任何回音，应该被他烂在肚子里，或者像个冒险航海的水手，对着茫茫大海放生高呼，却不能阻止声音消失在茫茫大海上。深蓝大海吞噬一切，连同他的声音和他的光明。于是那段时间，他就算浑浑噩噩也要强打精神，母亲需要他陪伴，弟弟等待他安抚。或者说，是他太看重自己的作用，其实家人并不需要他，他们很快会拥有新的、自由的生活。但是他若夜晚梦见史艳文，那便算是噩梦，因为那是最遥远的梦。放弃吧，不该再有任何期待了，你妈妈还不够痛苦？还不是前车之鉴？你想变得跟她一样？还是说，你早已变得跟她一样。母与子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思念着同一个男人，一切都那么荒唐和虚幻。

史艳文提着儿子精心挑选的食材走出超市，收银台被堵得水泄不通，漫长的排队像蚂蚁迁徙，但这点人世的喧哗于他们而言，竟也变得珍贵。精忠连一点相处的时间都不浪费。他在大学练就了站立入睡的技能，于是就算在喧闹的菜市场，也能靠着史艳文的后背悄然入睡。而史艳文呢，只紧紧抓着他的手，怕他失重或摔倒。一袋子食材里都是家常，看上去能变成一顿美好的晚饭。

夜晚是车灯，路灯，广告牌以及月光的交响。无所事事的人就该踩着光亮起舞，在城市的街道游荡。从阴冷桥洞到国贸大厦，从公园草地到深巷酒吧，哪里没有情侣，何处不见爱人？要融入这样的集体只需牵着你爱人的手悠闲漫步，那你自然成为了最幸福的人，最快乐的人。精忠骑着自行车缓缓前行，不时回头等着提溜一袋蔬菜的人走来，后面那人刻意走得不快，于是小孩儿只好蹬车围着他绕圈子。史艳文说，别把自己绕晕了。精忠哼了一声，您以为我还是小孩吗？于是这个早过18岁年龄限制的成人带着自己的父亲溜进暧昧昏暗的夜间酒吧。

10年代的流行金属还残留上世纪遗存的迪斯科风味，节奏规律的鼓镲声是亮晶晶的，如同水晶吊灯或者碎片玻璃反光，斑斑驳驳照人身上，容光焕发。提着一袋新鲜蔬菜、手肘弯挂着长伞和大衣，走进专供人放纵的地方很不寻常，何况史艳文举手投足都不像要买醉的，但他们还需要为此介意吗？精忠只对投来好奇目光的人说，看见了吗？这是我爸爸。说完仰头吻上身后的男人。史艳文只微微一愣，很快接受了这个吻，他扣着精忠的脸，加深这个吻。在这里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真父子，在这里“爸爸”只意味着一种情趣，只代表一个身份：也许是糖爹、也许是有妇之夫，也许是年长的情人。

这是他们今天第一个吻，好像就需要这样的氛围和调笑，才让亲吻不至于唐突，不至于像消失无踪的人突然出现打乱你原本平静的生活。可是，没有史艳文的生活，他真的平静吗？精忠站在细碎的灯光底下，漂亮的脸蛋、修长的身形在猎人眼中就是猎物，就是一颗诱人的果实，但他只在流动和摇摆的人群中央被一个人采撷，被一个人占有。史艳文热烈的回应，真像个合格的、标准的情人。精忠真希望时间变得漫长，足够他把思念明明白白摊开，列数史艳文的罪状。他希望他们亲吻时会有大雁纷飞，游鸟还乡；他希望他们拥抱时就有江海倒流，渡轮归航。

他们真像一对亡命天涯的情侣，在高速飞驰后的激烈碰撞声中紧紧拥抱，谁也放不开谁，直至沉入湖底，呼出最后一颗气泡，长眠也好。精忠无数幻想，为什么他的爱情不能像拍电影一样，可以无数次rolling，无数次keep rolling，允许表现不佳，允许NG，可以喊咔，可以重来，可以修改。那什么时候可以重来一遍？人生可不可以重来？史艳文感受到怀里的家伙逐渐安静，不声不响，以为他累了，便开始轻声哄他。你看这真像一句台词，他真像一个演员。

今晚的打算是去史艳文临时下榻的酒店做一顿温暖的晚饭。干净整洁，还有厨房的套间，精忠连衣服都不脱，一卸力便跌进柔软的大床。他望着白白净净的天花板，一时间有些晕乎，竟感到很不真实，像漫过沙滩和他身体的海水，坏心眼地要让他深陷进去。史艳文收拾妥当，坐在床边给他脱鞋，他看着躺尸的小孩脸上茫茫然一片空白，顿时觉得有些好笑。精忠任由他摆弄，忽然眨了眨眼睛，转头问他，爸爸，你计划什么时候回来？史艳文摇摇头，暂时回不来。精忠问，那我可以跟你去吗？史艳文一愣，微笑道，还是别去，太苦了。精忠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史艳文说，那可是在尼日利亚。精忠动了动脚趾头，又看向天花板说，那可是在热带草原，我想看动物迁徙。史艳文说，会有机会的。精忠止住了话头，史艳文也没说话，两人好像不约而同地沉默，一个没有问起，一个没有回答。萱姑怎样了，弟弟又过得如何，这些他们都没有提起。

其实，这些事情史艳文早就知道的，六年来发到自己邮箱里的照片每月都不会少。时间就在这些照片里流逝了，他的孩子也在这些照片中长大。他本以为去一个陌生的国家能换来安宁，没曾想，收不起锚索的航船根本走不远，他的心一直往下坠，带着他的肉身一起，再爬不起来，几乎毁掉他的一切……也许这就是越界的代价？长久空缺和虚度的时间终于要有一个交代，史艳文于是对他说，我很想你。精忠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到他终于意识到史艳文说了什么，旋即掉下泪来。他忍得很辛苦，才没让自己出声。

等到精忠收住眼泪，已至夜深，他们自然错过了做晚饭的时间。肚子空空，饥肠辘辘，精忠想他可能会永远这样饥饿，没有对方的生活，无异于空虚地游荡人间。这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赤身裸体，只是爱抚与亲吻。精忠问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有梦见我？史艳文说，梦到了。精忠问，我在梦里是什么样子？史艳文说，还是个坚强又听话的小孩。精忠哑然苦笑，他犯下的错却是最不懂事最不听话的！他也不想一辈子做史艳文的小孩。

史艳文背对他闭着眼。黑暗中他裸露的躯体和最美的雕塑一般无二，一点也没有情欲的味道，他睡着了。精忠从后背轻轻抚摸他的身躯，用自己的肉体紧紧相贴，史艳文微睁双眼，静静地，任由着一个人对自己表露贪婪的占有欲——只有此刻他们才能将彼此据为己有。他还在被需要，还在被挂念，还没有从人间的记忆里完全消失。这一刻，他感到幸福。

第二天下午，史艳文要去赶飞机，两人在酒店里纠缠了一整个白天，昨夜，精忠拿他手臂当靠枕，早上醒来整条胳膊都酸。好不容易拾掇出门，街上车流穿行，人头攒动。精忠挥手看表，啊了一声，快来不及了！史艳文无奈失笑，就此打算放弃。谁知精忠拉住他的手，在大街小巷的人流中奔跑，他们比红灯前的车跑得快，比街上跳舞的人跑得快，比追逐嬉戏的孩童跑得快。轰隆隆一声尖锐的长鸣，地铁门开了，人潮涌动，比肩接踵。好在他们没有失散。精忠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在穿行的地铁上，窗外飞驰如走马灯，循环播放黄昏、路灯、隧道以及反影中的自己。

这是下班放学的时间，精忠翘了一天课，头一次不做好学生了！史艳文靠着开门的位置，紧紧拉住头顶的抚杆，他把精忠圈在怀里，保护他别被人踩中了尾巴。精忠贴紧他的胸膛，闷声不响。

史艳文亲吻他的发顶说，快到站了。他感受怀中抱紧自己的力度又多了几分。史艳文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不懂得会在精忠眼里看见什么光景？那些泪水从没让他好过。

路程提示牌上的绿灯一个一个消失，这就是他们所剩无几的时间。原来精忠留给自己的手酸，就像心口的酸涩一样。

史艳文忽然想起六年前他离家的清晨，他要用些力气才能松开精忠扣住他的手指。他还记得自己也曾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想想。

但现在看来，他是永远也想不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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