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7 【皇穌】青玉案（更新至第三十五章）（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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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樓主發表於: 2018-06-09 11:3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07 【皇穌】青玉案（更新至第三十五章）（已完結）

http://5sing.kugou.com/yc/1561609.html

放空很久來練個筆，剛好之前聽到這首歌覺得很適合皇穌…說實在喜歡他們的話看什麼都像在講他們啊XD　可能有點類似巴納姆效應吧XDDDDD

本來是想寫個戀愛文的，但是在編大綱的時候不小心又加了點社會議題進去，不喜歡的人請自行繞道哦，下面不會再提醒了。

[注意：社會議題立場由正劇投射，皇室在文中寫成資本家裡的大型企業，觀點較右派，與穌浥相左。不覺得王相有這麼右的人可能會被雷到，特此提醒。]

－以下正文－

一、

　　下午三點的街上相當冷清，衣服鞋子飾品包包等店面裡的工讀生都在發呆，路邊攤販多數正在收工，小吃店、飯館鐵門半拉，少數行人迎面走來，遠遠地就會互相錯開行進方向。

　　穌浥將起了毛球的紫色尼龍長衫袖口捲到手肘，同時往騎樓下的陰影移動，暫時躲避一下午後晴朗的豔陽天。

　　「應該是在這附近啊…」

　　穌浥點開googlemap的規劃路線，再次查證自己要找的鞋店地址就在這條街，於是又走到了石板路上，仰頭看著雜亂的招牌。

　　「62、62號…不就在這邊嗎？」

　　來來回回走了幾趟，穌浥愣是找不到網路上眾人推薦的那家平價鞋店的招牌在哪，不免困惑地四處張望，接著又低頭點了商家照片來看。

　　憑藉著街景照片，穌浥好不容易找到了夾在兩大商家中間的小小店面，擠進去看了看架上的鞋子製造商和尺寸，最後在為數不多的選擇裡找到了一隻零碼一隻NG鞋，拎了就進去找店員結帳。

　　「這雙…你確定要買？」

　　看著店員似乎有些為難的神色，穌浥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便順著店員的語氣反問：

　　「怎麼了嗎？它另一隻的狀況很差？」

　　「不是，你先看一下再決定…」

　　店員小聲說著，從倉庫裡翻箱倒櫃地撈出了一個鞋盒，打開來抽掉塑膠袋包裝，穌浥看一眼就有點後悔。

　　剛剛還覺得不管怎樣能穿就好的，怎麼也沒想到這兩隻鞋會差這麼多啊…

　　「這個是我們進貨的時候本來就有色差，然後放在外面那隻又因為日曬的關係褪色更嚴重…」

　　「我以為…這是一雙兩隻都褪色的鞋。」

　　穌浥面色有些僵硬地說。

　　「沒有沒有，它就一隻掉色…可能另一隻也拿出去多曬一曬就會褪色吧。」

　　聽著店員理所當然的推測，穌浥一時不能肯定這句話的真實性。

　　雖然本來就是為了省錢才來這裡添購外出鞋，但是這麼NG的鞋子買了多少會有點難堪吧？這名店員會怎麼想呢？之後看到的人會想什麼呢？

　　縱然穌浥不是多在乎旁人眼光，扯到貧富這種主流價值還是不免有些芥蒂。

　　「如果你要買的話就50賣你，不然我們也很難處理。」

　　聽見店員說到自己的難處，穌浥倒是卸下了心防，當即決定要買了。

　　反正也是幫忙他們──不論這是店員的真心話，還是給自己台階下，總之是有了這個理由可以下手買。

　　不然自己的鞋子幾乎每雙都磨破到快不能穿了，只買一雙新的顯然不夠用。

　　結完帳，穌浥心情愉快地回到街上，沿著石板路往前方橫亙的柏油馬路前進，打算繞到車站前騎公共腳踏車回家。

　　「嗯？這個是…」

　　穌浥忽然被路旁的人形立牌吸引了注意力，於是湊近細看，牌子上寫的是公益代言的廣告詞，活動時間似乎是到今天中午。那是個拿相片做的等身立牌，乍看之下還以為活生生的真人就站在那裡。

　　北冥皇淵的長相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嘛。

　　穌浥默默看著立牌上那雙水汪汪的藍色桃花眼，眼白的地方折射出太陽刺眼的光芒，閃爍如星，燦若火炬。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走到哪裡都是亮的。

　　穌浥從沒這麼長時間直視過北冥皇淵的雙眼，這時候隔著照片，明知對方根本無從知曉，卻依然有種該移開目光的想法。

　　而照片上露出牙齒的笑容是完美的公關模樣，不會得體到顯得虛偽，又不會張揚到放肆，是種剛剛好的親民幅度。

　　這張沙龍不知道拍了多久才拍好。

　　正走神間，眼前的立牌被穿著工作背心的阿姨拆下鐵絲架，似乎要摺起來跟其他立牌一併收走，穌浥連忙出聲阻止。

　　「等等…」

　　「嗯？怎麼了嗎？」

　　看著阿姨和善的臉龐，穌浥鬼使神差地開口：

　　「那個…能給我帶走一個嗎？」

　　在阿姨好心地幫忙把立牌整理成比較好拖抱的狀態後，穌浥兀自尷尬地道謝，並盡快帶著手上極其累贅的物品離開。

　　兩隻手都要用來拿穩立牌，裝著兩雙鞋的塑膠袋就只能掛在一邊的手臂上，真的是非常地不方便啊…

　　一路上穌浥換了好幾個姿勢，都沒能找到更舒適的搬運方式，後來索性就放棄了，任由一側的手臂痠麻。

　　反正按照往例，過幾天總會自己恢復的。

　　在公車上，穌浥下意識把相片那一面壓在胸前，大抵是羞於讓旁人知道自己帶著的是什麼東西。即使立牌本身引人側目，或許也總比照片大喇喇地翻在外面好吧。

　　穌浥極力避免去深究內心更深處的想法是什麼。

　　北冥皇淵這個人啊…以前他…

　　沒等穌浥陷入回憶，牛仔褲口袋裡的手機便開始震動，漸強的鈴聲讓穌浥手忙腳亂地放開立牌，抽出手機滑開了接聽鈕，以免作響的鈴聲吵到其他乘客。

　　「喂？你好？」

　　注意到來電是手機號碼，這讓穌浥的心情沉了幾分。因為如果是應徵工作的面試通知，理論上會是代表公司電話的家電號碼形式。

　　「……」

　　「……喂？不好意思，我聽不到…」

　　掛斷了。

　　又是一通無聲電話。

　　穌浥自從辦了手機之後，多多少少會接到一些無聲電話。起先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打錯的，但次數多了也實在很難確定，後來去網路上查，才知道有專門用這種騙人回撥的方式詐取電話費的集團……真的是非常的討人厭。

　　每次接到就會覺得煩躁。

　　如果電話那端，不是詐騙的話呢？

　　不可能的吧。

　　總之穌浥是絕對不會回撥的，哪有那個閒錢給人家騙呢。

－－－－－－－－－－－－－－－－－－－－－－－－－－－－－－－－－

最近我好像不太進得來36雨...

悄悄來問一下，有人6/30也會去台南新光三越看展要認親嗎？目前隻身南下想準備點小禮物跟同好見面…有不希望我去茶會的也可以告訴我，我趕快去跟小飛取消應該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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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1樓發表於: 2018-06-09 16: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一個月後，穌浥應徵上了市區裡一間旅遊公司的分析部門，主要工作是根據資料庫紀錄的遊客資訊，分析不同國籍、居住區域、年齡、職業與選擇行程、團體人數、消費習慣的關聯性。

　　穌浥沒想過資料分析可以做這種用途，仔細思考這種人生被監控的感覺，似乎有點可怕，但是在高科技時代的趨勢下，又避無可避。

　　至少太虛旅遊的資料使用方式，看起來對顧客是沒有危害的。

　　穌浥一邊選取家庭人數和旅行地點及出遊天數的資料來製作關係圖，一邊思索著自己的工作性質是否足夠正當。

　　如果從事的是個於他人有害的工作，是否要昧著良心繼續蹭薪水？還是毅然決然辭職，喝西北風呢？

　　調出不同顧客在太虛旅遊官方網頁的總逗留分鐘數與消費額度資料，穌浥看著印在螢幕上的圖表，心裡想的卻不是圖上趨勢線代表的意義。

　　今天這種分析如果不是用在遊客資訊，而是其他各種面向，會造成什麼影響呢？社會上有多少地方，已經漸漸使用了各種分析方式查控哪些人，而他們不知情？或者知道了也不認為有什麼大礙？

　　至少自己之前就沒深刻思考過生活裡有多少事情是被個資控制的，以前總覺得填基本資料這件事情沒什麼，簽同意書都是走形式，網路上的表格也懶得填假資料，連臉書上的授權都隨便給……

　　是不是太漫不經心了？

　　穌浥把畫好的圖表存檔，整理在報告書裡，存成一份電子檔寄給了部長，然後掐著下班時間準備刷卡離開。

　　剛剛又查到一篇文章在討論大數據在日常生活中的侵入危害，以前看到都覺得是危言聳聽，現在自己真正從事了相關行業，才覺得可能所言不虛……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之前為了工作通勤和方便出差，忍痛花光了儲蓄買台二手車，還去報了駕訓班考駕照，結果車險的保費高到嚇死人，才過一年就只好轉手把車賣掉。因為買的是狀況很差的二手車，最後還只能賣廢鐵回收，就拿回了兩百塊。

　　明明自己完全沒有酒駕闖紅燈違停的不良駕駛紀錄，可是因為居住地的車禍發生率高，保費客群的所屬區間就是高風險，需要付出相較於信用良好的人更高額的保費。

　　人生真是不公平。

　　回家路上，穌浥到附近超市挑了一把貼上「環保愛地球」貼紙的枯黃葉菜，只花了五元，帶回去下鍋和兩塊白麵一起煮，晚餐和隔天早餐就都解決了。

　　營養不良這事穌浥考慮過，不過每天要計較蛋豆魚肉攝取量什麼的實在太傷腦筋了，家裡冰箱放不下，也沒那麼多時間精力去維持生鮮類庫存，更不想把為數不多的薪水耗在這種地方。

　　反正本來就是健檢不合格的體質，誰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養成正常標準啊？要是最後肉包子打狗，哭都沒地方哭。

　　上一份工作的雇主就因為勞檢報告異常需要負擔比較重的健保額度，而直接把那筆款項扣在員工的薪水條裡，差點就讓穌浥的月薪低於法定最低工資。

　　本來是好好的關心勞工的政策，到企業主手裡就全變成了剝削，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去他的勒。

　　走到租處的鐵門前，穌浥掏出圓形的鑰匙，打開貼著市政府發的春聯的大門，側身擠入被機車擋住一半的玄關，爬上狹窄陡峭的樓梯，轉了兩個彎才到自己位於後棟的房間。

　　這種租屋處都把隔間劃得很小，以便分出更多可以出租的房間，因此幾乎都沒有對外窗，又潮濕悶熱，省下的房租換成冷氣都不夠，畢竟都是用商家用電的計費方式。

　　因此穌浥其實不喜歡開火，電煮鍋的用電量不低，每次加熱食物就是噴錢。可是天氣漸漸熱了，放在室溫下一個晚上，發臭的湯喝起來口感還是不太妙。

　　穌浥的房間只在三樓，是不需要費力爬很久的樓層，即使洗衣機遠在六樓頂，但每周爬一次去用洗衣機就好，倒是不像大學時為了省投幣的錢而需要天天手洗。

　　本來高樓層的房租是可以每月便宜個五百元的，但是穌浥還是選了這棟樓最低樓層的空房。

　　「懶得每天爬上爬下，希望能選低樓層的房間。」

　　這是穌浥當初挑房間時給房東的說詞。房東看了看他瘦弱的身形，笑笑表示理解，很快點了一間條件很差因而房租也不高的三樓房間給他，還主動又給他折了五百。

　　我可沒說謊，只是沒說出全部的細節而已。

　　穌浥在外面的飲水機裝好半鍋熱水，回到房間帶上門，青菜過水以後就扔進了鍋裡，又添了一匙鹽巴，拿用餐的鋼筷攪拌融化以後，就開始盯著冒出細微滾泡的水面發呆。

　　從大學住宿開始，自己從來就不願意住四樓以上的房間。在學校裡千方百計地和同學朋友換床位，外宿也是盡量挑低矮的樓層。

　　不是因為懼高，也不是因為四不吉利，更不是因為不想浪費時間爬樓梯。

　　只不過是，不想每天想起跳樓自殺的雙親而已。

　　三樓以下，跳樓只會骨折，不會死的吧？

　　如果當初家裡選的房子沒有違章加蓋頂樓，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自殺了？

　　穌浥小時候曾經天真地這麼想過。但長大才知道，人想死的時候，找什麼方法都是有的，不一定非得跳樓不可。

　　鍋裡的水滾成了大泡泡，穌浥把青菜全部撈出來，在泛綠的水裡放了兩塊麵，先吃了一片青菜確認已經煮熟，再將筷子伸回鍋裡攪開麵條。

　　滾沸的水很快在麵條表面煮出兩團細密的泡沫，穌浥將溫度調低，蓋上鍋蓋繼續悶煮麵條。

　　透明的鍋蓋上很快聚集起細小的水珠，過不了多久就彼此碰撞，融合擴張成大大顆的水珠，太重的就掉回了鍋裡，重新被煮沸蒸騰。

　　掉落、升起，人生起伏本是無常，何苦執著，要去做什麼萬貫富翁，妄想一夜致富、衣食無憂？

　　人生哪有這麼簡單，像做夢一樣，動動手指就有人捧著大把鈔票送上門來？

　　偏偏這類型的話術，還常常騙倒過無數民眾。不分行業階級，都有愚蠢無知的人呢。

　　穌浥的父母，很不幸的也是其中一員。

　　那時候大環境經濟由盛轉衰，他們病急投醫，把戶頭的積蓄一口氣提出來，交給電視上有名的股票分析師評估投資策略，跟著買了幾支股票，然後一路賠得血本無歸。

　　在家裡收到第十二張健保費拖欠警告的信件時，他們把收納櫃最底層的兩張壽險保單拿出來，看了看受益人欄位上愛子的名，又發了封簡訊給紊劫刀，然後把手機壓在保單上，沒等穌浥放學回家，就攜手爬上了頂樓。

　　所以穌浥那天沒在家門口遇到救護車和記者，也沒能再見他們最後血肉模糊的一面，而是直接被伯父從學校架回了隔壁里的單人公寓。

　　穌浥揭開鍋蓋，拿廚房紙巾擦掉鍋外溢漏的水漬，把整鍋麵條倒進玻璃保鮮盒裡，吃掉一半的分量，蓋上壓克力密封蓋，猶豫半晌後還是放進了小冰箱。

　　這個租處附帶的小冰箱很舊了，所以是耗電的款式，穌浥一開始就不想用。可是上禮拜的隔夜菜餿得太快，這禮拜就不得不插上了小冰箱的電源，看著門外狂跳的電表，心頭隱隱作痛。

　　很浪費啊…

　　把鍋具碗筷洗淨倒扣在桌上，穌浥正打算洗漱就寢，忽然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仍然是不認識的手機號碼。

　　不過既然看到了，穌浥還是習慣性接通。

　　「喂？」

　　「您好，我們是幸福財經有限公司，請問您平常有在投資股票嗎？」

　　是不認識的單位。

　　以前穌浥也接過健身房和汽車的業務推銷電話，不知道是哪裡流出去的個資，反正對日常生活沒有太大危機，而且也沒有任何辦法能追究，也只好不當一回事了。

　　「沒有。」

　　「那您會有興趣想了解一下相關資訊嗎？」

　　「不會。」

　　穌浥不習慣無禮，所以雖然句句簡潔，但語氣仍是溫和疏離的，也完整地聽完了業務的每一句話。可能因為態度不夠冷漠，或單純只是還沒掛斷電話，對面的業務接著把台詞流利背出：

　　「現在經濟不景氣，什麼都漲就是薪水不漲，如果不懂投資理財的話，一輩子都只能當魯蛇。您不打算…」

　　「你為什麼會有這支手機號碼？」

　　聽見穌浥變得嚴厲的質問，業務立刻像縮了水一樣，聲音唯諾：

　　「我們是按照09xxxxx開頭的號碼，從0撥到999，那您的號碼剛好在這個區間…」

　　「騙子。」

　　沒等那名業務多說什麼，穌浥怒氣沖沖地掛斷了電話。

　　簡直浪費我睡覺時間。穌浥心想。

　　所以隔天穌浥看到手機上另一通未接來電顯示時，立刻戳下了「全部清除」的按鈕，然後帶著格外陰鬱的心情到公司去。

[ 此帖被097876538e在2018-06-11 10: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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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樓發表於: 2018-06-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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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穌浥現在上班的公司其實是北冥家的旗下企業之一，不過因為他們家族的經營觸角太廣泛了，所以穌浥沒認真研究過那些公司的清單，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剛好在其中之一任職。

　　雖然就算事先知道了也不怎麼樣就是了。

　　於是聽夢虯孫提起穌浥的新工作以後，北冥皇淵就開始輾轉反側，一會兒想著寄個信過去，一會兒覺得還是打電話吧，但幾年沒聯絡了，忽然再去打擾，顯得好像自己是什麼跟蹤狂。

　　所以最後北冥皇淵找了大哥提出調職申請，說想去太虛旅遊那間公司，讓他們多設一個副總經理的位置。

　　……仔細想想，這行為好像比什麼都還要來得欲蓋彌彰？

　　不過穌浥那個萬事精明，只在感情上遲鈍的傢伙，大概也不一定會注意到吧。

　　北冥皇淵默默在心裡想著，又安慰又埋怨地，細數起穌浥的種種不是。

　　他們是在大學時期參加學生會認識的，明明該是段很長久的友誼，愣是能讓穌浥搞得逕渭分明，絲毫沒有逾越的機會。

　　發訊息想聊天就問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處理、打電話就說要忙其他事你先發訊息我晚點看、藉口帶旅行伴手禮來送還會問那有沒有給其他人、約聚餐出遊更是都說沒空，連慶功宴也缺席過，真的是個非常難討好的人。

　　畢業之後沒有「公事」交集，北冥皇淵實在找不出其他繼續聯繫穌浥的理由，吃過幾次已讀不回的閉門羹後，就連臉書上的訊息也都不敢發了。

　　為此北冥皇淵還偷偷辦過一隻沒人知道的手機搭配門號，專門用來給穌浥打電話……只是每次接通聽到那聲「喂？」以後，北冥皇淵就沒有勇氣開口，只能在沉默中掛斷，然後下次再撥過去，期待著鈴聲響完以前會不會被接通。

　　無視自己極有可能被定義為痴漢的行徑，幾天後北冥皇淵精神抖擻地準備前往新公司上任就職，還參加了太虛公司特地為他舉辦的歡迎會。

　　裝潢亮麗的包廂裡，精緻的晚宴佳餚一道道羅列在長桌上，底下的紅絲絨桌布上排佈著不慎掉落的碎屑，但沒人在意。

　　「公司裡員工有這麼少嗎？」

　　北冥皇淵裝作隨意地問著，又再次確認了一遍，在場的人裡面，沒有他要找的那一個。

　　「有些員工還要加班，沒辦法過來，這種活動我們不強制參加的。」

　　負責接風的總經理蜃虹蜺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顯得極其理所當然：

　　「這麼高的消費品質，也不是每個人都負擔得了，你說是吧？表弟。」

　　「我以為歡迎會是公司出錢？」

　　北冥皇淵皺了下眉，語氣有點不滿。

　　「是公司出錢啊，但從有參加的人獎金裡扣，不然對其他人不公平。」

　　北冥皇淵還真沒仔細思考過這種事情，怎麼感覺有點…複雜？

　　以前學生會私下聚餐都是各出各的，但他也不是不習慣請客，因為不管誰付錢、怎麼付，其實對北冥皇淵而言都沒什麼差別。

　　因為開銷要從薪水扣，所以就不來了嗎？

　　還是說，是不想看到我呢？

　　北冥皇淵回想起某次出差到穌浥老家附近，臨時去便利商店買罐飲料止渴，正好看見站櫃檯的店員是穌浥的時候，還暗自緊張到手心冒了汗，結果人家根本沒認出他來，連眼神也沒多給一個。

　　北冥皇淵自認外貌差異不大，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過了幾年就不認得，最大可能是穌浥怕尷尬，故意裝作沒注意到。

　　不過北冥皇淵不會知道，這其實是個誤會。

　　便利商店的班表一般都是很可怕的，尤其穌浥打工的那間加盟店人手嚴重缺乏，因為營收不好的關係裁撤人力，加上店長總共只有三個人能二十四小時輪班。

　　穌浥以一介畢業生擔任時薪制員工已經夠無奈了，工作負荷過重還不能請病假，因為沒人能補他的班，法律規定要有的假期從來都喬不到，店長每次都是私下給錢當作補貼就過去了。

　　所以那天穌浥也是處於日常的過勞狀態，靠著平素的訓練才能機械式地完成結帳收錢動作，完全沒有餘裕注意到來客是圓是扁，只想著要趕快把人群消耗掉才能去後台補貨。

　　本來穌浥有機會不那麼辛苦的，即使工作內容還是很血汗，但三人搭配無間的話，彼此都能輕鬆一點。可惜另一個工讀生有點脫線，值大夜的時候常常抓不準缺貨商品要補的量，讓穌浥早班結束後都要再去補一次貨。而且因為還是大學生的關係，臨時被社團揪就會直接翹班，穌浥等不到交班，就只好一路值班到店長來。或者有時候想起來提前告知要準備考試趕報告，穌浥也不得不體諒幫忙，否則讓人被二一了可怎麼擔得起？

　　這種情況店長也不是不知道，但他自身難保，便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拖到穌浥身體真的撐不住了，也沒想出什麼好方法解決問題。

　　所以後來穌浥才會下定決心辭職，決定自己再怎麼缺錢也絕對不要再找臨時工性質的工作了，非得找份正職不可。

[ 此帖被097876538e在2018-08-29 14: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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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6-12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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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雖然在北冥皇淵單方面的認知裡，自己在歡迎會被穌浥放鴿子了，但北冥皇淵周一還是滿懷期待地到了公司，正經八百地進駐了那間特別騰出的單人辦公室，裝模作樣地把歷史簡報總整理翻過一遍，然後又溜到走廊上隔著窗戶往分析部那間擺滿電腦的辦公室看。

　　部門裡含部長總共只有三個人，穌浥是裡面最菜的，還在試用期，也沒負責什麼重要的工作，但是雜事和自學的進度就壓得他不得不每天加班，又因為公司預算分配的緣故，沒有辦法隨意地給所有員工無止盡的加班費，因此員工訓練之外的自主學習，通通都以類似變相責任制的方式處理。

　　北冥皇淵不了解這些，只是暗自懊惱著不能和每天加班的穌浥一起下班，上任一個禮拜了連招呼都沒打過，也不知道穌浥知不知道自己就和他待在同一層樓裡。

　　「……終於走了。」

　　穌浥側耳聽著鐵門開闔的聲音，用眼角餘光確認新來的副總已經下班離開，才放心地停止翻書裝認真，丟下了測不出error的程式碼，抬手揉了揉痠痛的後頸，仰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學長交代下來的任務卡了三天，不管怎麼找資料都找不出問題，學長又說沒空幫他看bug，這讓穌浥非常心煩意亂。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是不是三個月試用期一到自己就得走人了？

　　一個禮拜前突然到任的公司副總，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大學時期大自己兩屆的北冥皇淵，畢竟照片擺在宿舍裡看了一個多月，大概很難錯眼。也不曉得是什麼孽緣，都幾年沒聯絡了，當初還是自己疏遠人家的，現在吃人家飯碗，涎著臉去打招呼也未免過於狗腿，即使自己從未想求對方任何事。

　　而且也怕別人閒言閒語，說些跟上司攀關係、走後門什麼的，打死都不要聽到。

　　穌浥盯著待編輯的程式碼，腦袋裡轉過許多念頭，一晃眼又過了半個小時。正常的晚餐時間截截流逝，空腹的飢餓感微弱地刺激著大腦，時不時在胃裡引起些微的刺痛。

　　「你要吃點東西嗎？我剛出去買了兩個便當。」

　　穌浥驚恐地猛轉過頭，視線對上那雙帶著禮貌的溫和笑意，但溢滿了更多關心和擔憂的水潤大眼，立刻下意識地倒退座椅，拉開兩人間過近的距離。

　　雖然知道北冥皇淵習慣和別人靠得近些，但是穌浥不管怎樣都無法適應，以前每次在路上並行討論都會越走越靠邊，坐著也會把自己往沙發另一側挪。

　　「不……」

　　沒等穌浥說完，北冥皇淵垂下長而密的睫毛，把一個墊著衛生紙的便當從手提袋裡拿出來，放到穌浥面前桌上僅有的空位。

　　在燈管的光線投射下，穌浥看不清北冥皇淵的神情。但是穌浥心裡總有種隱約的錯覺，似乎那人被拒絕的時候，其實是會感到受傷的。

　　「你餓的話就吃點吧，我不打擾你。」

　　然而抬起頭來的北冥皇淵，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瑕疵，依舊讓穌浥無從分辨那副笑臉背後的情緒。

　　看著消失在副總辦公室霧面玻璃門後的背影，穌浥又發了一會兒呆，才默默清空了桌面，拿出自己的隨身鋼筷，然後打開方形的紙製便當盒。

　　普通的滷雞腿飯，一隻顏色淺淡、看起來沒煮老的雞腿，半顆滷蛋，一格紅蘿蔔炒高麗菜，一格魚香茄子，一格肉絲素雞，沒有加黃蘿蔔、醃蘿蔔和酸菜，簡直正常得不能再更正常。

　　北冥皇淵這個人怎麼吃得下這種店面的便當？

　　便當盒上的店家名稱穌浥當然認得，公司附近的覓食點就那幾個，這間能自行挑選配菜的店家，正是穌浥略有空閒時就會自己外出用餐的最佳選擇之一。

　　不得不說北冥皇淵這人真的很擅長公關事務，平常來往的人那麼多，竟然還能把大多數人的各種偏好或近況牢記在心。穌浥自忖自己是絕對做不來這種活，都過幾年了還要能記得同學不吃什麼東西、通常點哪些菜，而且明明他自己都是吃家裡帶的便當，根本沒在跟大家一起訂餐的。

　　默默扒著飯，穌浥心裡回放著剛剛北冥皇淵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座位右後方的狀況。那時完全沒聽到開門的聲音，當真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迎面就看到栩栩如生的立牌換了衣服變成真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哪裡不恰當。

　　不，跟老同學在同一間公司就職還不去打招呼，見了面又不好好敘個舊，不管怎麼想，都不會被歸類為恰當的人際處理方式吧？

　　但是，誰讓北冥皇淵出現得那麼突兀呢？怪我囉？

　　穌浥自我安慰地為自己的行為開脫，轉念又不解地思考著，為何北冥皇淵會調職過來。

　　難道這就叫做……「何當似流星，一閃至君前」？

　　穌浥內心惡寒了一把，想到房裡那塊閃閃發亮的立牌，甩甩頭把雜念全都趕出去。

　　坐在沙發椅上吃著管家鉛老切好的無籽西瓜，北冥皇淵的腦內處理器快速運轉，試圖分析剛剛的行動成果。

　　每天看著穌浥在公司待到最後才離開，回家也不知道有沒有吃個消夜。按他那麼省吃儉用的性子，八成也是有一頓沒一頓。

　　有一次穌浥離開公司買午餐，自己偷偷去看了便當盒的商標，還研究了一下廚餘桶，拼湊起當年穌浥淨空的盒飯裡少見的剩菜種類。

　　看穌浥剛剛戒備地後退的模樣，難道擅自給他買便當的行為，讓自己的形象又扣分了嗎？

　　北冥皇淵知道穌浥不喜歡別人說謊，可是如果剛剛不說那個便當是自己順便買的，穌浥肯定會更覺得彆扭，偏偏又不能拒絕，以免便當被倒掉。然而這樣的發展，絕對無助於兩人關係的修復。

　　不過等穌浥吃完便當，應該也早就意識到自己說了謊吧。

　　為什麼自己要這麼了解他呢？

　　北冥皇淵內心哀號著，臉上浮現的卻是甜蜜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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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4樓發表於: 2018-06-13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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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默茶心　的鮮花！

目前是日更，大概貼到產生的存稿見底為止XD　大綱都寫好了不會坑，希望盡量能在這幾個月寫完～

五、

　　之後穌浥自己找出了bug，終於不用再每天無薪加班。然而隨著工作漸漸上手，難度更高的任務也紛至沓來，正好讓人在上班時間內處理不完，故而需要多用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消化。

　　當然，沒有能力在時限內辦好上頭交代的事，就得自己想辦法處理。不是公司要你加班，這只是要求員工負責任。

　　穌浥照例敲著鍵盤看螢幕上跑出來的圖表，時不時拿起裝著海綿麵包的再生紙袋，咬一口內餡飽滿的麵包，目不轉睛地比對著圖表的月分析是否符合歷年趨勢。

　　「穌浥覺得起司口味的好吃嗎？」

　　「嗯。」

　　穌浥連頭也沒轉，就這樣看著電腦回答北冥皇淵。

　　「那明天你想吃什麼？」

　　「一樣的吧。」

　　「吃一樣的不膩嗎？我讓鉛老換個菜單。」

　　「你決定就好，我沒空想。」

　　北冥皇淵知道穌浥覺得自己這樣黏著他提問很吵，之所以沒罵人，可能只是因為自己是他上司的上司，今非昔比，不能直接開噴。

　　頭兩天的時候，北冥皇淵還會覺得自己濫用職權接近穌浥，可能會招致反效果。但實測後發現對方並沒有明顯的排斥，便越發得寸進尺，天天都一起留在辦公室，吃鉛老當日現做的營養餐點了。

　　「你的工作內容這麼複雜嗎？不是還在試用期？」

　　北冥皇淵不知道分析部是怎麼運作的，如果是部長偷懶把工作丟給新進員工的話，自己應該可以去關切一下。

　　雖然讓穌浥知道的話感覺好像不太妙，但是這種事情一發生就不可能密不透風的，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還好。」

　　穌浥用手背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回應道。

　　雖然不是沒懷疑過學長交接太多工作到自己這邊，不過反正當了正式員工以後也是要分攤的，離開這裡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太草莓的話家裡可禁不起再次斷炊。

　　或許自己比起其他人，是少了更多年輕任性的本錢。但生活即使苦，至少還是活下來了，那就努力過吧。

　　北冥皇淵看著穌浥疲倦的模樣，非但無法提供任何幫助，甚至不能勸他休息，否則可能會被認為是質疑他的能力，或者甚至是耽誤了他的正事。因此雖然表面上只是安靜地待在旁邊，實際上心裡千迴百轉，從兩人的現在思考到未來，又一路想回了過去。

　　其實喜歡穌浥一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求而不得，越想靠近就離得越遙遠。愁思總如荒煙蔓草，平川萬里；又如飛絮飄蓬，無靠無依。然而當年就是愛上了，能怎麼辦呢？

　　雖然穌浥目不斜視，但一直覺得北冥皇淵的視線時不時地掃過來──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因為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為此穌浥越發感到煩躁，卻又無可奈何。

　　穌浥覺得自己不敢抱怨工作太多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這幾天其實自己並沒有辦法專心投入在工作上，尤其是下班時間其他人陸續離開以後，更容易受到北冥皇淵的影響而分心。

　　不只是自己錯覺而已，恐怕全樓層的人要不是瞎了，就都看得出來副總經理跟自己關係不一般。或許沒人知道他們是舊識，也或許他們有小道消息可以得知，但穌浥沒有去深究。歸根結柢，原因可能是害怕得到預料之中的答案。

　　例如，北冥皇淵只是很高興遇到了以前的學弟，一貫地想展現出上司也能如此放下身段的親和形象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大學時期的北冥皇淵，一直就都是這樣的。對任何剛見面的人，都能輕鬆帶起合宜的話題，一副熱絡的模樣。那或許是他身為大型家族企業成員的必備技能及習慣吧，因此便順理成章地讓穌浥感到本能地厭惡。

　　然而即使自己有意無意地表現出反感，北冥皇淵還是不斷地黏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服輸，還是真的想盡量跟每一個人都打好關係。總之穌浥是一直很謹慎地維持著普通朋友的距離，不抱有過度的期待，就不會有失望和傷害。

　　何況那種富家子弟，環境、觀念、思想，都肯定和一般人截然不同的，太過親近了，反而容易有衝突。穌浥曾經有幾次和北冥皇淵很不愉快的談話經驗，雖然對方似乎沒有察覺，但穌浥每次都在心裡畫上大大的紅叉叉，為了自己曾經覺得「這人還不錯」而生氣。

　　後來北冥皇淵畢業，回學生會來找學弟妹吃飯時，自己藉故不去，北冥皇淵還特地私訊來問要不要另外再約。這件事曾讓穌浥差點以為自己在他眼中真的是特別重要的，但隨後問了時間地點和參與人，才知道是針對核心幹部的聚會，並沒有什麼特殊性。

　　那麼自己果然除了在學生會事務上可靠負責以外，沒有其他利用價值了吧。北冥皇淵這種富貴人家，過慣了錦瑟華年，生活中接觸的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朋友沒有，哪裡差自己一個。

　　一直以來穌浥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可是如今的情形，似乎又稍微有點說不通……至少穌浥自己是越來越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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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5樓發表於: 2018-06-14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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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端午連假沒辦法貼文，所以今天和明天會雙更，然後等到禮拜二再雙更一次哦。

六、

　　每年大一新生入學的時候，學生會總是大張旗鼓地宣傳，在新生週挨個系所都募集了一遍人力，還在學校宿舍裡貼了好幾張A1海報，每個房間都塞了街宣的傳單。

　　穌浥沒怎麼掙扎就加入了學生會。因為這間學校的學生會運作健全，勢力龐大，學權部門相當活躍，而這是穌浥看完介紹後相當感興趣的領域。

　　反正伯父希望他大學好好念書、像一般學生那樣參與活動，不要為了擔心錢的事情，把時間都拿去打工，否則就浪費了大學生涯。

　　雖然穌浥猜伯父是不希望他因為經濟的因素惦記雙亡的父母，不過那真的是多慮了，穌浥自認一向很實際，想賺錢就只是擔心伯父負荷過重而已。

　　但為了讓伯父放心，穌浥大學期間是真的都沒有到校外打工，頂多是在系辦和研究室工讀，其餘開銷幾乎都是靠申請獎學金來填補，偶有不足才動用到紊劫刀從生活費中硬擠出來的零用金。

　　而穌浥在上大學後才第一次過了聖誕節，跟著學生會籌備的活動，布置聖誕樹、擺飾、掛燈…然後在聖誕夜前一天玩團康、最後再匿名交換禮物。

　　身為工作人員的穌浥依然需要準備禮物，然而沒有經驗的他選了一本自己看來挺順眼的靛色手帳，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種禮物不太適合拿來交換。不過一方面是知道也來不及挽回什麼了，二方面是抽到的人其實並不介意，各方面來說。

　　因為抽到的那個人，是大三的北冥皇淵。

　　本來誰抽到誰的禮物，除了負責按照籤號分配的工作人員以外，當事人是都不會知道的。不過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湊巧，例如讓送禮人看到了自己以前送出的禮物，之類的。

　　升大二的時候，穌浥藉由系統抽籤分配到的室友，是企管系的大四生。

　　開放宿舍入住的第一天，穌浥把自己的床位擦淨灰塵，安置好所有生活用品，然後把聖誕節抽到的實用禮物放在桌上，接著就到學生活動大樓去協助學生會發放床墊給新生了，整個白天都沒再回宿舍。

　　於是北冥皇淵跟鉛老一起搬了大包小包的東西爬上二樓，堆在自己那間宿舍僅剩的空位後，很輕易地就發現了對面室友的書桌上，擺著的那個顯眼U形枕──蝦子造型的、看起來極度逼真、軟綿綿、觸感親膚、躺臥舒適、絕對符合人體工學的高級品。

　　他們不用摸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因為去年就是北冥皇淵聖誕節時不想回老家受氣，藉口要參加學校活動，要鉛老給他準備一個一般人會喜歡的大眾化禮物，鉛老才特地縫了這個可愛精緻的頸後靠枕給少爺帶去同樂的。

　　雖然活動策畫要求準備五百元以下的禮物，但其實很多人都違反規定，對於北冥皇淵這樣出身的人來說，更是完全不懂得限制金額的意義何在。

　　不論如何，等穌浥回到寢室，面對的就是一個熱情洋溢的外系學長，非常莫名地自來熟，東談西扯地聊天，還開心地說他也想加入學生會。

　　唔，替學生會招攬到人力總是好的吧，當時穌浥很單純地這麼想著。

　　「穌浥，第一輪選課結果出來了，你有選上什麼通識課嗎？」

　　上完早八的課回來，穌浥就看到北冥皇淵的電腦螢幕上開著學校的選課介面，課表上空空如也。

　　「有一門國際關係概論，你呢？」

　　「你選那門課哦……」

　　北冥皇淵露出索然無味的表情，一時間讓穌浥緊張了起來。

　　難道這是什麼雷課？明明系上學長說老師人很好，不太當人的呀！而且教得也很好，課程內容挺豐富的？

　　「怎麼了嗎？」

　　「聽說是很好過，只要背答案就好了，期末考的時候還可以去兩次廁所。」

　　那其實跟自己接收到的資訊沒有太大出入嘛，剛剛還真的嚇到了。

　　不過為什麼要特地說只能上兩次廁所啊？雖然考試前如果先去過洗手間的話，理論上的確不該中途離開兩次以上就是了。

　　難道說那門課的老師有什麼印象深刻的經歷？

　　「為什麼限制上廁所次數？怕大家太緊張，頻繁離開座位擾亂秩序嗎？」

　　「不是，是可以出去看大抄兩次。」

　　「蛤？」

　　意思是老師開放作弊，還訂了相關規定？什麼跟什麼啊！

　　穌浥一瞬間想退掉這門課，但是好不容易選上了，又是自己有興趣的課程內容，實在沒辦法輕率決定。

　　而北冥皇淵懵然未覺哪裡不對，自顧自說道：

　　「如果我也能選上這門課就好了，可以跟你一起去。我就差一門社會科學類別的核心通識了，怎麼選都選不到。」

　　此時穌浥勉強逼自己暫時忽略前一段談話帶來的不愉快感覺，繼續維持眼前的對話。

　　「選別的呢？不是挑三個類別就好了嗎？」

　　「我這一屆每一種都要修至少一門課，你說的那是你們那一屆才放寬的規定。」

　　「嗯……」

　　穌浥沉吟著，不知道是不是要說自己可能會退選，讓他可以先考慮別門課。

　　「穌浥，如果我選到了，你要罩我哦！」

　　罩個屁啦！都能帶大抄去考試了，你難道還會被當嗎！

　　由於分不清北冥皇淵是否在開玩笑，穌浥只白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就回過頭去做自己的事了。

　　以至於後來穌浥一個人做兩人份工作的課堂報告時，得一邊假裝這份報告其實真的有分工，一邊在心裡咒罵北冥皇淵，然後再安撫自己說這學長身體不好、平常很忙，自己要多擔待。

　　去他的咧身有宿疾時不時去醫院吊點滴的人還跑學生會幹嘛！有病啊！檢查下腦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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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6樓發表於: 2018-06-14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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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實驗室裡，各組的進度差異不大，此時都在等待油溫回升，因此沒事做的幾個人就陸續聚集到教室中央的兩組實驗桌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

　　「下禮拜期中考週，禮拜四下午的物化我根本沒時間念啊。」

　　其中一個人開始為了考試壓力抱怨著。

　　「還有一個禮拜，隨便念念就好了啦。」

　　「不是啊，前面三天我都有其他科要考，只剩禮拜四早上能準備耶！」

　　「前一天晚上也可以念啊！」

　　「禮拜三晚上的通識考完我就會睡死了…」

　　聽完他看似無法靠臨時抱佛腳應付的考程，眾人當然是不會有絲毫同情的。

　　「保重。」

　　「節哀。」

　　「一路好走。」

　　「明年再見。」

　　那名同學正要笑罵他們沒良心，忽然有一人提出了「真誠」的建議：

　　「不然你跟老師說，你那天要去參加勞基法抗爭遊行，問能不能延後考試日期啊？」

　　「幹！想害死我哦！老師昨天那語氣，聽起來就不像支持的樣子齁！搞不好還會叫我提前考，考完再去搞那種『不務正業』的事！」

　　眾人笑成一片，為了這邪惡提議的趣味性而開懷。

　　「『下禮拜期中考週，禮拜四那天你們應該沒人要去那個什麼遊行吧？沒有的話我們就訂這個時間囉。』」

　　一個學生模仿著老師昨天課堂上語重心長的語氣，接著說道：

　　「『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不要去攪和那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會被利用。老師這是擔心你們，為你們好。』」

　　語畢，旋即又惹起一陣哄堂大笑。

　　「反正班上也沒人敢真的跟他說想去抗爭啦，真那麼有guts，大不了期中考缺考。」

　　「大家都嘛是自私的，誰會為了那種事害自己被當啦！當然是自己比較重要啊！」

　　穌浥在電腦前用excel整理著剛剛的實驗數據，一邊監控著油溫，耳邊聽到班上同學大音量的談話，心裡有些不悅。

　　自己昨天的確是沒有表達任何意見，也不打算為了參加遊行翹掉考試或私下找老師改期，但這樣程度的「自私」就要被拿來嘲笑攻訐的話，坦白說還是不太能接受。

　　然而穌浥依舊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任由清晰的交談聲傳來：

　　「說什麼活不下去，哪有那麼誇張，只是看願不願意而已好吧。」

　　「就是說啊，台灣已經比其他國家好很多。真的不想死，垃圾桶隨便翻都有東西吃，再不然拔地上的草也可以填飽肚子啊。」

　　雖然穌浥知道台灣的廚餘剩食問題很嚴重，但這種事情應該不是可以反證窮苦人民生活品質不差的證據吧？如果真的要讓那些食物能被餓肚子的人妥善運用，應該要有整合的配套措施，而不是叫他們自己去碰運氣翻垃圾桶才對啊！

　　還有鬼扯什麼拔草，就算吃雜草能活，那憑什麼有些人就得拔草來吃才能活啊！

　　穌浥發洩般地重重點了幾下滑鼠左鍵，把資料存檔後，便開始用鑷子夾起砝碼，在天秤上確認重量。

　　「對啊，古代人都這樣過，還不是活得好好的？現代人就是追求物質，不屑過這種生活，又得不到那些不屬於他們的奢侈享受，才會欲求不滿。」

　　「對啦，就像之前那個布丁三姊弟，還會濫用愛心，買玫瑰金iphone。」

　　說到這個引起公憤的案例，眾人的談興頓時熱絡起來：

　　「對嘛！企業老闆才可憐勒，年年做公益，還被罵逃漏稅。投資風險很高欸，現在誰想投資啊，銀行都哭著求大家不要存錢，不然就是推儲蓄險。」

　　「對啊，老闆才真的是在做功德好不好，比員工都血汗，24小時為了國家賣命過勞都沒在抱怨，勞工倒是反而先開始嫌工資不夠。」

　　這時有個家裡雙親都是普通上班族的同學出言緩頰：

　　「也不是所有勞工都這樣不講理啦，那些出來吵的應該是少數。」

　　「對啦，大多數人應該是以和為貴的明理人。」

　　聽著那群人和樂融融的談話，穌浥握緊了拳頭又鬆開，重複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忍不住關掉還在加熱的本生燈，站起來走到中間那群人外圍：

　　「台灣海外稅收的法規漏洞，已經讓政府在富人階級短缺了很多稅賦，導致稅基多數來自受薪階層，還有各種股票交易的免稅機制，這樣你們還是覺得不該對老闆嚴格課稅嗎？」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老闆花那麼多錢投資，有機會獲得巨大回報才公平啊。」

　　家裡似乎就是開了間小公司的那個同學，轉過身來接話。

　　「但是他們有那麼多錢，難道不是這個社會賦予他們的資源嗎？」

　　「怎麼會呢？他們又不偷不搶，那就是他們靠自己的努力賺的錢啊！」

　　或許那個同學只是單純想為自己的父母辯解，但穌浥並不打算包容對方脆弱的自尊：

　　「除了偷搶拐騙，其他造成傷害壓迫的各種形式，都是剝削！」

　　「你的想法好奇怪，不合理吧。我們是學科學的，要講究前因後果。」

　　「所以我說了，前因就是他們藉著剝削才能佔據多數資源，然後又去利滾利，導致底層人永遠是底層，而且越來越窮困。台灣甚至不是M型化社會，而是一成的人口佔據全台三成以上的財富，多數人的薪水比平均薪資還要低！」

　　由於他們的音量不小，除了原本聚集的同學，其他人也探頭探腦地望向這邊。

　　這時一個待在前面桌的同學插了嘴：

　　「這樣不對，他們的多數資源是代表他們有能力賺到錢，不是剝削。每個人都有機會可以去爭取成功的機會，只是看自己有沒有付出努力。像布丁三姊弟那樣不勞而獲的行為，不可取吧。」

　　「他們是不可取，但是…」

　　無視對方「這就對啦！」的話語，穌浥強勢地繼續說下去：

　　「但是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其他的生存方式，而社會應該是要給他們適當的環境學習成長，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賺錢、花錢，但也不該讓他們窮困潦倒活該死好。」

　　「我沒有說要他們死好，但是人不付出就不會有收穫，這你也認同吧？」

　　「但有些人的付出就是比不上別人的收穫啊！」

　　「但是那些努力付出的人也值得那些收穫啊！」

　　穌浥深深皺了一下眉頭，吸了一口氣，把自己逐漸拉高的聲線壓回來：

　　「我覺得你把太多事情混為一談了，努力付出的人當然值得適當的收穫，但是逃漏稅的大老闆顯然不屬於那種人。」

　　「我不知道你這麼頑固，你沒有證據證明他們不夠努力吧，至少面對高風險進行投資要用的心力，肯定比一般勞工整天做一樣的事還要耗腦。」

　　「我覺得不能這樣比，老闆是為了自己賺錢在想方法，自己想花多少時間就花多少；但是勞工是為了基本溫飽在做老闆交代的事情，如果老闆不給夠多錢，那勞工就只是替他們賺錢的機器，毫無自我。」

　　「但是低等的工作就是只能換到基本的薪水啊。」

　　雖然對方也是心平氣和地和自己討論，但穌浥胸中依然無名火起：

　　「所以政府應該要訂合理的最低工資，然後遏止失業率上升，對老闆課徵高稅收，讓他們不會為了營利過度壓低人事成本！」

　　「這樣老闆們就沒有動力賺錢啦！」

　　「為什麼要把賺錢當成最重要的價值呢？人生還有很多應該追求的事情！」

　　「老闆就是想賺錢才會去創業啊！」

　　或許這就是資本主義的癥結了。穌浥在心裡快速閃過這個念頭，嘴上繼續說道：

　　「那就是這個社會的價值觀整個被扭曲了！覺得賺大錢才是成功的溫拿，像新聞媒體就老是把郭台銘王永慶那種惡人都當成榜樣！」

　　或許是因為這兩個名字真的太有爭議性，一時間現場忽然沉默下來。

　　「我是不贊同你的觀點，不過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

　　對方最後開了口。說完以後，話題已然強制結束。

　　因此眾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實驗桌，或接續組員的工作、或整理桌面、紀錄實驗數據，陸陸續續完成這次實驗。

　　跟穌浥同組的組員當時沒有加入話題，日後也沒有和他討論過這件事，可能是完全不想關注這類議題吧。

　　穌浥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不用擔心之後的實驗課出問題，還是該遺憾民智未開，沒有人能和自己有共鳴。

－－－－－－－－－－－－－－－－－－－－
這邊說一下，本來人名不太想用現實人物，不過因為如果直接放北冥宣的話，會很難解釋穌浥怎麼還願意跟皇淵相處，所以就先把北冥家的事業當作一般的大型企業，沒有特別惡名昭彰了。大概就是對應到穌浥還住在皇城不知道鯤帝怎麼苛待波臣的時候...鯤帝都姓北冥這個設定放現代AU有點難圓耶XD 這邊先當作北冥不是什麼罕見的姓氏哦XD 所以穌浥一開始沒發現室友家多有錢，之後才慢慢知道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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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7樓發表於: 2018-06-15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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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再次感謝　默茶心　的小花花～ <3

八、

　　穌浥那組做完實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美食街賣正餐的攤販都收工了，因此穌浥只買了一個高糖分的原味甜甜圈果腹，在走回宿舍之前就吃個精光。

　　其實穌浥一直沒有聲張過自己的家庭狀況，雖然不以為恥，但也不想招搖，像是要求他人憐憫，博取同情那樣。所以班上同學可能不一定知道自己家是中低收入戶，不過就算知道了，按照他們的論述邏輯推測，搞不好其實也不會因此而在言語間收斂些公子哥兒的傲慢。

　　念得起大學的人，可能多少都是家境比較好的人吧。或許是自己太矯枉過正，對人性、品德的要求太高了？

　　「穌浥，你回來啦。」

　　轉開房間的喇叭鎖，穌浥就看到坐在書桌前的北冥皇淵轉過頭來，湛藍的眼裡盈滿了期待，頭上濃密的黑髮似乎也要雀躍地跳起來一般。

　　一樣是有錢人家出身，北冥皇淵似乎就沒那麼惹人厭呢。

　　「嗯。」

　　雖然因為家庭背景的因素，穌浥很小就養成了一種近似於仇富的心理，但是在北冥皇淵大概說過自己家裡是經營公司的生意人以後，卻也無法把他和新聞上的慣老闆世家聯想在一起。

　　因此兩人間的互動雖說不上熱絡，但至少也還是友善的。

　　「實驗又做這麼晚？你吃過晚餐了嗎？」

　　「吃了。」

　　雖然其實不太算晚餐就是了。穌浥默默在心裡加註。

　　「我的晚餐吃不完，但是等等要回家了，你能幫我分一些嗎？」

　　北冥皇淵一邊說，一邊打開桌上的保鮮盒，拿出了兩支餡料豐富的手卷，手卷上還用紙巾紮了一個環套住。

　　「……好。」

　　因為北冥皇淵的手已經占據了紙環的位置，所以穌浥只能從底下海苔的部分接。不過剛剛穌浥其實也洗過手，因此直接接觸食物是沒有什麼大礙。

　　「你既然每次都吃不完，為什麼鉛老還給你做這麼多？」

　　穌浥慢條斯理地咬一口手卷，再往旁邊扯開海苔，細嚼慢嚥地吞下食物後，疑惑地問了一句。

　　「嗯……他會擔心我吃得太少，或者忙到忘記吃，所以會做固定的份量，然後檢查我有沒有吃完。」

　　這管家也太像傳說中囉嗦的老媽子了吧！是有沒有這麼誇張啊！不過是個領薪水的管家啊！

　　雖然這種情誼是很感人啦，但是穌浥還是很難想像，這種雇傭環境下的真情，到底是怎麼發展的。

　　為了克制自己進食的速度，以免看起來像是還很餓的樣子，穌浥把手卷拿在手上，又接著說：

　　「但是你還是都沒有好好吃飯，那有什麼用。」

　　「我有盡量吃，但是中午吃不下，剛剛才吃完中餐的份，所以晚餐就剩下來了。」

　　北冥皇淵苦笑了一下，似乎真的對吃不完的飯盒很無奈的樣子。

　　這時北冥皇淵的手機響了，是鉛老打來的電話。穌浥看著北冥皇淵稜角分明的側臉，嘴上嚼食的動作便沒停下，很快把整隻手卷吞進了肚裡。

　　北冥皇淵掛斷了電話，柔和放鬆的表情忽然皺成了苦瓜臉，一轉頭看見穌浥手上的手卷消失了，立刻拿起保鮮盒裡的最後一支手卷塞到穌浥手上：

　　「鉛老要來接我，十分鐘後會到，我得收一下東西，你幫我吃掉。」

　　看著北冥皇淵把咬了兩口的手卷放回保鮮盒，蓋上蓋子塞回手提袋，又開始收拾桌上的筆電、插座、耳機，穌浥面無表情地把手上多出來的食物快速吃掉，然後陪著北冥皇淵下樓去等鉛老。

　　兩人站在外賓停車場的乘客接送區，對著校門的方向張望。這時北冥皇淵注意到穌浥嘴角的蝦卵，立刻從背包裡抽了張袖珍包的面紙，抬手擦去了罪證。

　　「不要跟鉛老說。」

　　在穌浥驚訝地看向北冥皇淵時，那雙坦然又帶著一絲狡黠的閃爍眼眸，成功卸掉了穌浥的所有防備。

　　「……呵。」

　　不久後鉛老開著車過來，一下車就拉著北冥皇淵，絮絮叨叨地關心著校園生活，又聽北冥皇淵給他介紹室友，兩人互相禮貌地打了招呼，幾句寒暄過後，北冥皇淵才終於要上車離開。

　　「穌浥，下禮拜見了。」

　　「嗯。」

　　北冥皇淵擎著半開的車門，忽然又轉過頭來，對著穌浥喊了一聲：

　　「要想我哦！」

　　「……」

　　穌浥一時無言以對，裝傻充愣著，心想等到人走了，自己就可以回宿舍睡覺補眠去了。

　　「穌浥。」

　　「什麼事？」

　　事與願違，穌浥只能沒好氣地應了聲。

　　「我剛剛說要想我啊！你的回答呢？」

　　「呵呵。」

　　被強勢敷衍的北冥皇淵，依然不依不饒：

　　「那穌浥至少跟我說個再見吧？」

　　「嗯，再見。」

　　瞎鬧騰一番後，北冥皇淵似是終於滿意了，坐進車後座關上車門，按下升起車窗的開關，讓玻璃逐漸掩去他白皙的側臉。

　　穌浥移開了目光，站在人行道上，視線掃過昏暗的路燈，看不清雲量的烏黑天空，然後又被搖下車窗的聲音驚得回神。

　　「穌浥，以後叫我皇淵吧，我也都叫你穌浥啊。」

　　「你可以不用只叫我的名字。」

　　其實穌浥一直都覺得叫名字這種親暱的稱呼方式不太適合不熟的人用，不過每個人習慣不同，其實也不好去糾正什麼，主要應該還是自己的問題。

　　而且平常也不會有不熟的人會需要頻繁地叫自己才對。本來嘛，不熟的話就沒太多交集，自然也不需要計較稱呼了，這問題就不該是個問題！

　　「那要怎麼稱呼你？你有什麼綽號嗎？汪汪？」

　　「不，並沒有，請你還是叫我名字就好。」

　　雖然汪是穌浥的姓氏，但還從來沒有人用來取過這種綽號……北冥皇淵這人也真的是很奇葩。

　　「好哦，那穌浥也叫我皇淵吧。」

　　計謀再次得逞，北冥皇淵又眉開眼笑了起來，目的明確地重提了一次要求。

　　「嗯。」

　　很久以後，穌浥才在偶然的機會裡，得知了其實北冥皇淵是有通用的綽號的，但可能是顧慮到自己不會喜歡，所以沒有說吧。

　　北冥皇淵的同學會戲謔地稱呼他為「天龍人」，就算是台北人也會這樣叫，彷彿他就是那個名詞本身的代表。

　　果真如此的話，北冥皇淵竟也意外敏銳了一次。

－－－－－－－－－－－－－－－－－－－－－－－－－－－－－－－－－

這邊穌浥的姓氏是取「汪洋大海」的意思，因為劇中的名字實在不太適合代現代AU...非常困擾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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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8-06-15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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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宿舍裡，穌浥正埋頭在整理報告資料，皇淵則是在敲著鍵盤打企劃書，劈哩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忽然，皇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把word和ppt檔分別扔進隨身碟裡，然後闔上筆電，把整個身體轉向背後：

　　「穌浥，等等要一起去學生會辦開會嗎？」

　　「不了，我還要趕報告。」

　　對於北冥皇淵興致勃勃的邀約，穌浥連白眼也懶得翻，頭也不回地繼續盯著網頁上的文字讀。

　　「去嘛去嘛，這次的活動很好玩的，我們設計了很多有趣的遊戲。」

　　「那到時候我去參加活動就好了。」

　　「來聽聽看嘛，可以給我們一些意見啊。」

　　「沒空啦，我要趕報告。」

　　聽見穌浥這麼不客氣地回絕，饒是北冥皇淵臉皮厚如城牆，此時也不得不放棄徒勞的糾纏。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去了？」

　　北冥皇淵說出這句話的聲音非常失落，轉折之大讓穌浥忍不住轉過頭來望向他，正好看見他抿起的唇線微抖：

　　「我第一次報告自己主辦的活動的企劃，很緊張呢。」

　　「……好啦，我陪你去啦。」

　　沒好氣地脫口後，穌浥認命地把所有分頁拉到我的最愛底下，接著關掉全部視窗，等待關機的過程中收了一下鑰匙卡扣和手機，隨便塞進長褲口袋裡，然後關上延長線總開關，跟上北冥皇淵踏出門的步伐。

　　抵達學生會辦公室，北冥皇淵切開前排的電燈開關，把自己的筆電接上投影幕，並拿過旁邊的雷射筆備用。穌浥則是拉開了窗簾，把窗戶打開細小的縫隙通風，然後挑了一個離布幕有些距離的位置坐下。

　　「坐近一點呀。」

　　「不要，我是學權部的，跟這種活動又沒什麼關係。」

　　沒等北冥皇淵多說什麼，其他人已經陸續抵達，三三兩兩填充了本就不多的座位，北冥皇淵只好回到講台準備開始自己的報告。

　　「…我們這次的主題是手做甜點，經過討論後希望能做簡單的水果優格，活動名稱暫定是冬季戀歌，然後會搭配幾個小遊戲…這是我們這次活動的宣傳海報…」

　　看著北冥皇淵在台上介紹他們小組的策畫方案，穌浥注意到他已經連續三次趁著切換投影片的停頓空檔乾咳，於是從外圍繞到了北冥皇淵的座位，從他背包裡搜出保溫瓶，擰開了瓶蓋遞到講台上。

　　北冥皇淵接過水瓶，喝了口水潤喉，報告完整個企劃後，又和其他提問者交換了一點意見，接著才收起自己的筆電下台，換下一個項目的提案人上去。

　　此時穌浥正好坐在迎風面的窗戶旁，雖然臉上的神情嚴肅，儼然正襟危坐的模樣，但扣在膝上的雙手發白，連指關節都泛紫了。北冥皇淵見狀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羽絨外套，不由分說地披到穌浥身上，還順手把領口的繫繩打了個蝴蝶結。

　　「……」

　　因為還在開會，穌浥只好用眼神無聲責問著北冥皇淵。

　　然而平常穌浥開口都不一定說得過他，更何況此時不能說話？北冥皇淵笑得燦爛極了，蹲在穌浥和窗戶中間給他擋風。從這個角度望向台上的視線方向，正好經過穌浥的後耳輪廓，還有那串往前尖尖翹起的睫毛。

　　穌浥真的是長得很好看啊…

　　會議一結束，穌浥連忙離開寒冷的風口，解開脖子上的繩結，把厚重的羽絨外套掛在手上，等北冥皇淵來拿回去。

　　北冥皇淵帶著惹眼的笑意緩緩向穌浥走去，卻也沒急著拿回外套，而是先用雙手包住了穌浥握拳的手背：

　　「怎麼還是這麼冷，外套你先穿上吧？待會還要回宿舍。」

　　「不用。」

　　「那怎麼行，是我找你來的，回去感冒了怎麼辦。」

　　聽見北冥皇淵特別用溫柔的語調說出這句話，穌浥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意思講，是誰最後十五分鐘才硬要拖我來，害我連外套都來不及穿。」

　　「哈哈哈，那我該怎麼賠罪才好？」

　　穌浥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四周看熱鬧的人隨之起鬨：

　　「以身相許啦！」

　　「乾脆在一起算了。」

　　與穌浥的尷尬不同，北冥皇淵非常自然地搭上穌浥的肩膀，側頭給了個占有慾極強的眼神，隨後再嘻笑著立刻放開了手。

　　「你們感情真好。」

　　「真的不是一對？」

　　面對眾人有意無意的玩笑，北冥皇淵的態度無懈可擊，讓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看在穌浥眼裡，這就是北冥皇淵這類人一慣的打太極手法，在新聞上很常看到的，不信以為真就沒事了。

　　都是假的，不能當真。

　　一旦意識到幾個月來的親暱都是假象，穌浥很輕易地就感到受騙，臉上神色登時冷了下來，寒若冰霜的眼神像是比刀還鋒利，震懾得在場眾人消音噤聲，連北冥皇淵的笑臉也都掛不住了。

　　「噯，就是開個玩笑。穌浥介意的話，以後不說了？」

　　「回去了。」

　　穌浥轉身離開的腳步極快，北冥皇淵小跑步著追上去，臉上故作從容的笑意消失無蹤，急轉直下的狀況讓他再也沒辦法掩飾內心的忐忑不安。

　　剛剛的情況實在太適合刺探穌浥的想法，但是結果好像不太妙……

　　難道穌浥討厭gay嗎？還是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和男同性戀扯上關係呢？

　　這輩子的第一場戀愛，該不會還沒談就要先失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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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這對熱潮退了還是我寫得不好，或是純粹題材問題...？

如果覺得我把人物寫崩了、我寫得根本不是皇淵穌浥應該有的樣子，麻煩告訴我（跪拜）
但前提是這種人還會有耐心點開我的文來看啦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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