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3 長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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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蕩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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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樓主發表於: 2013-10-13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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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 長命鎖

趕在十二點結束前送給素家續緣的生日賀文。

恭喜小續緣又長一歲，平平安安又過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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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鎖

細雨綿綿，自晨起便斷斷續續地下個不停，斜絲飄打在小屋前荷葉上，滴溜溜地轉了個圈後便咚地落入了荷塘裡。

小屋裡早已醒來的青年醫者在忙和了好一陣後，踏出屋門時，便見滿目濛濛細雨，和著涼風習習拂來，將這不大的醫谷朦朧成一片看不清的世界。

他打起放在木門旁的油紙傘，身著一襲青衣地輕步踩踏在泥濘的溼地上，沉穩的步伐不因道路溼滑而站立不穩，反倒似是行走在乾爽道路之上的姿態流暢。

青衣腰帶上掛著一個小竹籠，專門用來放置些隨手摘採來的小藥材，他沿著面積不小的蓮塘走了半圈後，這才躍上停靠在塘邊的一艘小竹筏，隨意搖划出去，就著荷塘對外流出的一條小河道離開了醫谷。

臨行前不忘自懷裡掏出一片雕刻細緻、約摸只有四分之一小指長寬的金葉子往空中拋去；隨後人便立於竹筏之上，順著河流消失在煙雨迷濛的谷中。

金葉在半空中消散成細碎金光，之後遠遠那方的木屋處傳來細微聲響，一名看起來像狐狸的白色毛怪探出頭來，皺了皺鼻子看著外頭一片溼答答的氣候，便又忍不住縮了回去。

只見屋裡隨後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依稀可聞諸如離開、雨天、沒睡飽、採藥等等的詞彙，而後便又是一片寂靜伴隨細細斜飛的雨點。

醫谷裡，一如以往的寧靜祥和。

乘船順著河流往外的青年醫者在谷外的小山丘上摘採了些許谷內目前欠缺的藥材後便信步下了山，來到距離醫谷不到十里的小鎮上，準備隨興地蹓轉一圈，買些谷內寄居的小朋友們喜歡吃的小東西回去。

然而縱然天雨人稀、即使青年醫者衣著樸素簡潔，但那張清俊儒雅的臉孔仍舊引來不少還撐著遮雨棚做生意的小販注意；更有些出來幫忙採買什物的小丫頭不時地偷眼瞧著那彷彿沒注意到他人目光，兀自行走在下雨街道上的青年。

青年專注在自己的遊賞之中，完全未注意外在事物的變化；然而當他目光掃射到一處攤前的時候，目光微閃了閃。

蓄著二撇八字鬍的小販見狀，立即殷勤地招呼著。

「這位公子，明兒個是九九重陽慶，買些茱萸回去應應景吧？這不，小的這裡還有自釀的菊花酒與重陽糕呢。」

青年出神了好一會，才意會到攤主說什麼；於是他略帶歉意地低聲向攤主說了句「對不住」後，便揀選了些茱萸、乾果，順道同攤主要了點菊花酒與重陽糕。

只見攤主手腳麻利地以油紙包妥了糕點瓜果，更以粗麻繩吊了一小甕菊花酒後，便遞給了拎著個藏青色，上頭繡著朵白蓮的荷包的青年。

將買賣東西的銀錢遞給小販後，青年看著已漸漸有些放晴的天色，估量著時間還早是不是要再去別處走走時，迎面而來一名挑著擔子低頭行走的老漢立即與他撞了個滿懷。

霎時，一擔子的鈴鼓、竹風車落滿地，無一倖免地沾了泥水。

青年習過幾年武，自然是無所大礙，但東西落了一地的老漢卻身形不穩的往後栽倒而去。青年眼疾手快的繞過老漢身後，堪堪在他跌倒之前扶住了他佝僂的身形。

「老伯，有沒有傷著哪兒？」

青年將老漢扶到路邊攤子下的矮凳邊坐下後，便接著撿拾散落一地的什玩；一邊撿著的同時，一邊自袖袋裡抽出一條棉帕，仔仔細細地將沾了泥水的物品擦拭乾淨。

老漢見狀，感激地迭聲叫著：「這位小哥好心腸啊，老頭子年紀一把，路都走不好，衝撞了你，你卻還幫我這老頭子撿東西。真真是太好了。」

「老伯千萬別這麼說，也是續緣光顧著抬頭看天色，沒注意到您老人家，才害得您差點受傷。因此撿個東西擦乾淨不過是舉手之勞。」

將東西整齊擺放回擔子裡後，自稱續緣的青年溫聲安撫著激動的老漢，謙遜溫和的態度更加引得本就偷偷張望他的姑娘們頻頻回望。

老漢見青年如此誠懇，倒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些什麼，只見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自擔子裡挑出一個只有鼓面溼了一點點的搖鈴鼓給青年。

「小兄弟，這個送你，就算是老頭子答謝你的幫忙。」

「老伯，這是您營生用的物什，續緣不能收。」

將遞至眼前的物品又推了回去，青年自覺無功不受祿，他僅是做他自己當為之事，又怎能接受這樣的饋贈？

「小兄弟就別跟老頭子客氣了；你若不收，老頭子心裡可不踏實啊。」

「那…好吧，多謝老伯。續緣就先告辭了，您自個兒要小心點。」

溫和的眉眼染上一抹淺淺的笑，青年謝過老漢後，便拎起方才暫放在小販攤上的什物與油紙傘，轉身邁步而去。不曾在意過周遭群聚的姑娘家對他投射而來的注目禮。

看著他離去的老漢只是眨了眨眼，笑容滿面地舉起擔子往另一個方向而去；俐落的身手與方才那佝僂的樣子截然不同，看得一旁的販商們個個是瞠目結舌的以為自個兒眼花了。

轉角處，一名蓄著短鬍的紫衣人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嘀嘀咕咕著些往來旁人聽不真切的話語。

回到醫谷，青年看著手上憑空得來的搖鈴鼓，想起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似乎不曾玩過這麼個小玩意兒。畢竟自幼在法佛院成長，鎮日便是跟著大圓覺師父習讀佛法武功，有時興致一來，便是逗得師父哇啦哇啦的叫。

到他成長至一個階段時，便由眾天師父教導，天性聰慧的他也因過於早熟的個性與異於常人的生長，使得他太早自孩童脫離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青年。

縱然在後來的日子裡他能重生以原有的孩童模樣成長，卻也經歷過太多不願回憶的痛苦悲傷。

所以對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概念；依稀見過的印象裡，似乎是輕輕搖著鼓把，讓串著小珠的線擺動，擊打著皮製鼓面發出聲響的模樣。

如此作想的青年心隨意動地搖起了手中的鼓把，讓那兩顆小小的圓珠一前一後地隨著旋轉的絲線咚咚敲打了起來。

聽著這不成調的低音鼓聲，青年輕輕笑出了聲；果然與他印象中的一樣。長到這麼大，第一次玩這種小東西呢。

當青年全神投注在手中鈴鼓的時候，暫時寄居在他這小小醫谷的小狐自半開的板窗探頭進來。

「素續緣，你帶回來的東西裡有個白底紫邊的小荷包呢，是你的嗎？」

小狐啃著重陽糕的同時，一邊不忘將拿在手上的小荷包高舉著讓循聲望來的青年看著。

當青年的目光觸到小狐手上拿著的東西時，又是一愣，隨即快步走近窗旁，自他手中接過這個小荷包。

而任務完成了的小狐搖了搖自己毛絨絨的白色尾巴後，一溜眼地便跑走了。

緊捏著手裡的荷包，青年一指輕撫著這個他絕不會錯認，曾經在某個人身上見過的東西。那是那年他送他到醫谷來時，曾經放在身上用過的。但這荷包是何時放入？又是在哪個時候他曾經與那個人錯身而過？

青年微微皺眉的同時，想起不久前與他衝撞的老者。

「會是他嗎？」

如果真是那人，他又是何時將這東西混進他所買的東西裡呢？是趁他撿拾物品的時候嗎？還是在他們撞成一團的時候？

青年喃語著，卻又無法肯定地給出一個答案。

掂著荷包似乎頗有重量，青年坐回桌邊，將這個已被縫死了的荷包細細地以醫針挑了開來；微敞的口隨之滑出一塊半個手掌大的溫潤玉石，是塊質地上好的白玉，玉的兩端刻著蝠樣紋路，中間四個醒目的字，龍飛鳳舞的，一眼便知出自誰的手筆。

玉的雕工算不上精細，甚至是有些粗糙的；但一鑿一刻，都看得出打磨者的心意。青年將玉石放在掌心反覆握著，想像那人坐在案前一刀一槌地刻著這方玉石，本是淡然的眉眼微微紅了一圈，而半傾的荷包又落下一張微小的、摺得整齊的字條。

青年急急攤平開來，同樣的字跡裡，刻著那人從不明言的心願。

九月九，白蓮子；長命鎖長生，願子一生平安亦無憂。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堅持自己所相信的，又怎麼能夠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原來曾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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