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5 永世孤独。{1-5}完。{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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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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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5 永世孤独。{1-5}完。{剑龙。}

序。

千年之後，誰還記得那張臉。
千年之後，誰還記得那一次抗爭的慘烈。
接天之處忽而掠起猛烈的罡風，自無數的雲霞中流出血紅的夢幻。神與仙怒視著這個人。千百年來第一個拒絕了邀請的人。白衣的劍者在掙扎著，他不願穿過那些血紅色的夢幻……
即使有百花齊放，即使有百鳥齊鳴。
他身後的人，血紅的雙眼……看向天空的最深處，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忽而，千萬到白色的光芒騰起，無數道劍光織成了網……

最後，所有的人都忘了……只記得……所有東西都在那一瞬間毀滅，也在那一瞬間重生。

不能憶起太多。也不能想起太多。

一．錯緣。
“致龍宿。共飲悠然。鹿南。劍子。”
總是有一隻紙鶴從一個眼目所及而卻又不能完全看清的地方飛來。一道深深的溝壑貫穿了那裏。龍宿抬眼望過去，黝黑黝黑的，像是被火燒的。據師傅說那裏曾經是一座繁華的城，城的名字恰好叫作鹿南。
這個人。自己認識麼？
龍宿握著紙鶴，開始思考一些久遠的事情。他是幾年前入門的。作為縹緲山的一個小小劍仙，然後靜默的坐在一間草屋中，看花開花落。師傅三年前便飛升了，在縹緲峰的最高處，隨著天門的開啟，罡風吹起的瞬間，有百鳥齊鳴，有百花齊放。師傅在回眸一瞬間很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龍宿不明白，也再沒有機會明白了。
劍子。龍宿架著飛劍獨來獨往，飄渺峰方圓百里都是了無人煙的。於是那個叫作劍子的人與那些紙鶴，成了龍宿這三年來心中小小的意外——意外的錯誤，錯誤的驚喜。
其實，拆開紙鶴後，看到字句。龍宿平靜無波的心，會在瞬間猛烈的翻騰一下。其實，能夠深究出一些就裏，那個叫做劍子的人，不就是千年前，縱橫天下的道家先天麼。而，也是唯一一個拒絕了……飛升成仙的人。

師傅飛升的那一瞬間的畫面……在龍宿看來，是滿天鮮血的讚頌，那種記憶似乎與生俱來，又或者……千百年來如同頑症一般刻印在自己的骨髓中。在很久很久的時光中，一點點地回味。龍宿忽然發現，那一幕，是刺目的，是傷痛的。是一種與生命共存的……叫人歎息的。

“我愛你。只是……我想愛你……不問其他。”

夢境可以不斷地回復。
記憶可以斷裂的好像沒有。
我們可以當作完全沒有認識過。

夢境中荒蕪的世界。有絕世的劍者。還有哀傷的笑容。有人以夢幻為劍，刺穿了另一個人的現實。夢境中有人哭泣像微笑，有人微笑像哭泣。
眼淚可以順流而下，也可以逆流成河。
龍宿不斷的驚醒，卻不斷地昏睡。
每每從夢中驚醒，他都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圍繞在自己身側……

龍宿發覺自己陷入了這樣一種說不清楚的狀況中時，已經是自己持續有三個月不能安眠了。這樣的日子如果繼續，自己大概會永遠不能過正常的生活了。隱隱約約覺得那是一種突而來到的狀況，隱隱約約的覺得與那些不斷的紙鶴有些關聯。
而。龍宿是自己。劍子是誰。
如若那個劍子就是那個傳說中千年難得一遇的道教先天，如若劍子就是那個因為不知為什麼的原因千百年來唯一一個不願飛升的人……那麼到底是誰認錯了誰？

其實縹緲峰下面，還有一座叫作鹿南的城鎮，只是小了很多。完全不像傳言中的那般繁華，好像只是為了說明曾經的曾經這個世界存在一座城，叫做鹿南。
如斯繁華。

這個小小的鹿南城鎮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龍宿選擇了在一間破廟投宿。他生性似乎就不喜歡熱鬧，只要能一個人，在哪里並沒有什麼太大差別。
收拾好了地方。龍宿便走進城中。
老屋舊房那些黑黝黝的房檐壓著露水未幹的青石板鋪就的路。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聲音。只是一些生活在這裏的人的小小的幸福歎息，有一聲沒有一聲的。一切都是散亂而清秀的……點點滴滴的流淌在這小城的空氣中，龍宿平緩的呼吸中似乎都有誰家孩子夢醒的啼哭……
鎮子不大。不過是圍繞著兩條交錯的石板路擴展出來的。兩條街交匯處便是鎮子的中心。日暮時分，居民會出來轉悠，大多都在圍在這裏聊聊天，閒扯幾句。消息就是靠著這樣或許實在或許虛幻的方式傳遞著。龍宿極目遠望，似乎就能看到那座自己已經居住了有三年的飄渺山。

鎮子小人也就會相對的少一些。
於是龍宿很快就發現，自己是根本找不到一個叫做劍子的人的。而大多數有答案的人，也和自己一樣的猜測。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那個英勇的劍仙。”
龍宿面對著對方一臉疑惑的表情，自己卻又不能說是或者不是。於是，一時間，兩人尷尬的面對著，龍宿匆匆說了聲謝，便離去了。

是多少個……
午夜夢回，才可掬湊出完整的劇情……
我一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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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04-16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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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年。

黃昏時分。龍宿回到了原先自己收拾好的破廟裏面。從自己出門時隨便整理的包袱中拿出了那些已經被自己拆開的紙鶴。平平鋪展開來，小心的念著那些字句。
“至龍宿。共飲悠然。鹿南。劍子。”
“至龍宿。紫金簫。白玉琴。鹿南。劍子。”
“至龍宿。華陽初上鴻門紅。鹿南。劍子。”
雖然說龍宿是劍仙，可是他的文學造詣也是其師非常讚賞的。也似乎就是天生，龍宿對那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有異于常人的敏銳感觀。
總是可以很輕易的抓住其中要點，融會貫通且舉一反三。
而這幾個碎碎亂亂的句子，在龍宿看來或許是一首詞然後被拆看了，沒有按順序寫就的。龍宿本來就對文學感興趣，且造詣頗深，此刻尋人不得，也頗為無聊，便開始把這些句子慢慢的比對填補了。

“這句應該在這句後面……”龍宿自言自語，漸漸的入了迷。不覺得天也黑透了。
這天是農曆十五，月光很亮。
龍宿眼光不覺得被月光勾勒出的一圈暗影所吸引著，看到了一個老舊的樟木箱子。箱子上有一個早已生銹的銅鎖，看起來很舊未曾多動了。
龍宿未曾思索，手指一劃，箱子便開了。裏面竟是滿登登的舊書。龍宿一下子感到欣慰，他能夠習慣飄渺峰上孤寂無聊的生活實在是因為師傅的藏書甚多。而此刻，這些句子拼起來雖有趣味，而同一件事情，總是不能持久的吸引人。
龍宿開始在箱中翻找一些趣味的書來看。
在飄渺峰上的生活不覺度日如年，龍宿閱書沒有萬卷也有千卷。果然，箱子中的書籍，大部分是龍宿早就看過的，這樣的結果不免讓龍宿有點失望。
剛剛準備繼續去拼湊那些詞句時，龍宿忽然注意到木箱的深處有一卷類似畫卷的物件。龍宿順手抽了出來。果然是一張圖。若說這樟木箱子，沒有百年也有十年，再看那鎖大約也有不少的年歲了。這畫成的時間早，龍宿習慣性的先看了落款。頓時楞在那裏，掐指算來，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知識，這畫成於千年前……
“萬寶年秋。疏樓西風。龍宿。”
口形很熟。龍宿念著念著才發現，竟是與自己相同的名字。人一怔，手中不覺得一松，畫卷便了落下去。順著跌落的角度，畫卷展開。
月色下，白衣翩翩。出塵道者，眉目溫柔，卻是一派颯然之態。墨蹟飛舞卻是猶新的，讓人恍然以為是昨天才成的。龍宿不覺凝目注視那幅畫。畫中之人，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已不能分辨。好像一張臉，從心底的湖水中緩慢的冒出來，帶了清清的水草香……在胸口處醞釀成酒。
龍宿幾乎想用手去撫摸畫中之人。
飄飄欲仙。栩栩如蘭。
而，龍宿一眼瞥到畫左上角的字。
“劍子仙跡。天下無雙。”龍宿手一抖，腦中一亂。剛想要穩住心神思考，卻感到院子中一陣響動，定是有人前來。龍宿閃身將自己沒在黑影中……他看到院子中一株株楓樹瑟瑟的抖動起來，而自己背上的辟商竟也隱隱不安的抖動著。
龍宿的劍名喚辟商，並不知道是何來歷。只是自從他拜入其師之門，師傅就將這柄劍給了龍宿。說龍宿跟他有緣，劍有靈性它會自己選擇主人。而龍宿得此劍後，武功提升很快。沒有幾年便在劍道上小有成就，甚至可以與逾越百年的嗜血者相抗衡。而其師對於龍宿這樣飛速的進展，卻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為什麼不安……
其師沒有多言。

辟商極有靈氣。紫光隱現，怕來的是大魔頭。
當先沖進來的是一個少年人，衣衫很破，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少年慌不擇路的就往破廟裏面的沖，看到了地上的畫先是一愣，竟就把懷中的孩子放在那畫中……然後胡亂一卷把孩子藏了起來……自己又往外沖去。
也是同時，龍宿背上辟商猛然出鞘，連龍宿自己都來不及控制，直直的射向楓樹某一處。龍宿暗道糟糕，身形展動，先那少年一步落在了院中。
只聽一聲冷哼，一個人影冷峭的閃現在樹梢上，隨後辟商似與什麼在空中顫鬥。龍宿默念劍決，而眼目過處，那人所站之處，楓樹枝竟然紋絲不動，有這樣的輕功，此人絕對不可忽視。
而也是瞬間，濃烈的魔氣如同漫天大霧一般籠罩而下。
辟商護主，那人忽然從樹上躍下瞬間，辟商便回到了龍宿的身側。那人逆著光，即使如此近的距離，龍宿都無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倒是後面的少年，一聲驚呼……那聲音竟是夾雜了難以置信的情緒。
龍宿無暇思考，感到身後的人已經暈了過去。連忙縱身逃過來人的撲殺，隨後默念口訣，辟商斜刺向來人的背脊。來人一聲冷笑，探出一隻慘白的手，輕輕一點辟商的劍尾，辟商竟然就轉了方向。攻向龍宿自己。
龍宿落於楓樹之上，回頭一看驚出一身冷汗，手指劃過幾乎已經欺至面目的辟商，默念口訣的同時，手掌反握辟商。同時，那人速度極快，腳尖一點，立馬翻身躍上了樹梢，與龍宿面對面。
只是一瞬間……
兩人卻都愣在那裏了。
“劍子仙跡！”
“疏樓龍宿！”
辟商卻又再次刺向來人。只是瞬間，血腥蔓延，辟商的冷光幾乎穿越了來人的身體一幕一幕與月光來回交映。龍宿倒吸一口涼氣，那鮮血順著貫穿而過的辟商劍刃迸濺在自己的衣衫上，如同一場災難，兩人的面上，發上，都成了血的布場。
腥甜之味。霎時在空氣中散開。

來人卻好像完全不知道痛一樣……定睛的看著自己。目光由一開始的欣喜變作了淒烈，最後忽然間躍下了楓樹，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龍宿還未曾反映，一切都結束了。
龍宿轉頭看到辟商被那人丟在地上，一院子冰雪一般的月光，除了那些鮮血……仿似剛才都是一場夢，而自己，剛剛醒來。

那人叫自己疏樓龍宿。那似乎是古名，千年之後，已經少有人用四個字來作名了。自己名喚龍宿，而那人又何知自己的姓名。龍宿轉念一想，最讓自己驚駭的還是那人的臉，想到這裏龍宿立馬飛身下了樹枝，揀起院中辟商，順手點醒了倒在院中的少年。然後在屋中找到剛剛那嬰孩。
少年醒後，也沖了進來。龍宿看了看嬰孩還活著，便將嬰孩轉手交給了那少年。隨後拿起那幅畫，細細的看。
心在一頓後，是一種恐慌。
是他。的確是……眼眉，嘴角，鼻樑……還有神韻，雖然在月光下一切都是慘澹而肅殺的，那人飄飄欲仙的氣質卻還是可以從那一瞬間停頓中感受少許。
龍宿手中沒有握緊，卷軸又一次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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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04-1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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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有夢。
少年目光看向那卷軸，也是一聲驚叫，“我就說那個嗜血者怎麼看著眼熟呢……”
“剛剛那是嗜血者？”龍宿一驚，幾千年前的一場大戰原來還沒有結束。
“恩。你以為呢？要麼我抱著個孩子到處亂跑做什麼。”少年頗為激動，“我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跟嗜血者鬥了。每個月到了這幾天都被他們追趕的四處逃竄。今天要不是碰到你說不定我就完蛋了。”
嗜血者。龍宿早從師傅那裏聽過。那是游離在三界之外不入輪回的種群。也是對人類最有危害的種群。他們不但以人類的血液為食，最為讓人擔憂就是他們可以將旁類同化成同類。
“嗜血者其實在這個城裏面橫行很多年了，要了不少小孩的性命，可是……就是沒有人站出來制止。好像他們不說，嗜血者就不會來一樣。”少年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不能自抑，“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這下你來了。你是劍仙。比我要厲害多了。這下可好了……”
龍宿有點尷尬。他來這裏是來找一個叫作劍子的人的。雖然說，這幅畫的確給了他不少的線索，且，對付嗜血者是劍仙應盡的義務。但是眼下他沒有興趣。
“這箱子裏面的東西是汝的麼？”龍宿不得已的轉移了話題。
“是也不是。這箱子是我爺爺的爺爺從別人那裏得回來的。是一個姓默的家族。不過據說在某一年隨著原先的鹿南城給沒有了。這箱子我合上一次後，就再也打不開了。你怎麼打開的。”少年停了停，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忘記你是劍仙了。嘿嘿。”
“那汝……認識一個叫劍子的人麼？”龍宿斟酌了一下，卻還是問了。
“劍子……你說鹿南城裏面麼？”少年略加思索道。
龍宿點了點頭，順手拿出了一張折疊紙鶴的紙。
“墨蹟這麼新……應該是我住的這個鹿南啊。”少年看著那上面的字跡，隨後又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現在的鹿南城裏面沒有一個叫作劍子的人。”
“現在？”龍宿發現他話中有話。
“嗯。原先那個說不定。就是離這裏不遠的那道溝。你知道的吧。那裏原來是這個世界最繁華的城……就是這座小城的前身鹿南……”少年似乎憶起了很多舊事，眼角有了薄薄的水汽，“只可惜一下子就沒有了。”
“一下子。”龍宿微有奇怪。
“燒了。被人從裏面往外燒……嘩啦幾天，就沒有了……該逃的逃，該死的死……沒有了。”少年歎了口氣，越說越是傷心。
“為什麼？”
“還不都是那些嗜血者。他們同化了城裏面的人……所以沒有辦法，城主把人全都圍起來活活的燒死了。你知道麼，多少的人啊，多少的人啊……就這樣活活的燒死了……”少年痛苦的皺眉，“那時候劍仙都沒有辦法了，只能燒死……”
“阿——”少年忽然一聲大叫，眼見著自己剛剛還抱在懷中嬰孩突然成了乾屍，縮成了一團。而房梁之上，猛然出現了一道慘白慘白的身影。
龍宿心中頓時騰起怒火，不管不顧，辟商出鞘。又一次刺向那嗜血者。

恰巧月在中天。龍宿面上承著薄薄的月光，五官如同明鏡中流轉的年華。那人低頭看著龍宿，卻是悲痛的神情，嘴角還掛著一絲未幹的血跡。
“汝到底是誰？”龍宿怒喝，辟商毫不猶豫地刺向那人的胸口，那人身子猛然一抖，竟然就落在了地上，龍宿躲之不及。身後被那人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掌。
嘔了一口血後。龍宿回身瞬間，頓見那少年也被那人抓住了，銀色月輝下，那人露出銀亮的獠牙，眼看著一口就要咬在少年的脖子上。龍宿的聲音卡在自己的嗓子眼裏，一時痛恨自己學不如人。連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孩都保護不了。
然而，在那人瞬間就要結束了那少年的生命時，一聲梵唱猛然敲響在人心中。
龍宿一愣，轉臉看向院子。卻是一個身穿銀色袈裟的行者，正金剛怒目的注視著那人。待龍宿回頭再看，那人已經不見了。
“救……救命……”想說著一直說不出的話，少年癱軟在地上的瞬間。嘴裏依然喃喃自語著。
龍宿走上前去，扶著他。轉臉上看向院子中的和尚。和尚沖他一笑，卻是眼目低垂，如同遇見了相交百世的好友一般。
“龍宿。你終於來了麼？”

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為什麼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段莫名的往事。
而我……我這個主角……是如此的……只有空空的……自我。

“佛劍分說。”龍宿盤腿坐下，與這聖僧對視。和尚面目出奇的俊秀清朗，銀色長髮披肩，月色銀輝都不及他半分的明媚。，“吾叫龍宿。”
“不。疏樓龍宿。”名喚佛劍分說地僧人，聲音有若晨鐘暮鼓。直指人心。
“吾不是……吾只是一名道行未滿百年的劍仙而已。而疏樓龍宿又是誰？”龍宿疑惑，這僧人面目平靜，也不似會撒謊的人。
“前生。儒門龍首。嗜血者。”佛劍的聲音平靜，面上的神色絲毫不變，將儒門龍首和嗜血者這兩個詞一前一後的送出口。
“什麼！”龍宿猛然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佛劍，“這不可能！”
“真。”佛劍不再言語，靜觀龍宿的反應。而龍宿眼目中流露出嬉笑的顏色，“大師。出家人不大誑語。如若吾前生是嗜血者，那麼吾將永生不入輪回。怎麼可能會轉世成為如今的吾。”
“可以改變命格。”佛劍語出驚人，面目卻是一片江南煙雨的迷蒙平靜，“以命換命。”
“誰會原意。那是永世的事。”龍宿驚訝，完全不能相信的神經已然快要繃斷。
“劍子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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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7-04-16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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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前塵。

秋雨打落了秋夜。秋夜落滿了秋葉。疏樓龍宿閑來無事，撥弄了兩下琴弦，白玉琴幾聲悠悠輕響，引來了一直站在回廊那邊的人的注意。
“你仍病著。怎麼又亂動了？”那人微微的怒氣，隨後幾個大步，便來到疏樓龍宿的身側，將人環在懷裏，“秋雨陰寒。你給我進去。”
“劍子仙跡。吾不是小孩子。”疏樓龍宿惱怒的看著來人，輕巧的閃躲，卻終被來人摟在懷裏。
“你不是。你不是……你很大了……算來今年也有幾百歲了。”劍子又將人抱得更緊了，隨後笑道，“可是人常說，人越老越像小孩子要人寵的。”
“劍子……”話沒有說出口，便被劍子生生的將聲音吞納入口中，纏綿悱惻的親吻，成了雨水中活色生香的畫面。龍宿銀亮的發簪被劍子輕巧的取下，紫羅蘭色的長髮如瀑只是落得無聲無息……
“乖。回去躺著。”

一夢三千年……

佛劍看著龍宿呆呆的看著畫卷，緩慢的開口，“你親手所畫。”佛劍手指點著疏樓龍宿四個字的落款。
不能不承認，在接觸這幅畫的一瞬間，龍宿曾是一種怎樣的迷茫與倥傯，好像世事萬千都從手指的縫隙中劃過，徒留了很多傷心與意外。
可是又能證明什麼。龍宿看向廟堂外面的世界。自己輪回轉世，而，本應結束的事情卻依然在進行著。

回首塵緣。難道要我說聲謝謝？

誰逼誰走上了絕路。所以，誰又要說抱歉。你不知我愛你……如同，我不相信你愛我一樣。

“為何要入魔？為何要成為嗜血者？”白衣的劍者痛聲嘶吼，面目卻是一片平靜……一切，還要天翻地覆的愛下去麼？
“因為……要與汝不共戴天。”笑得恣意昂揚，誰說自己沒有野心，誰說儒門不可統領天下。自己今天就要做給世人看。而，面對眼前這個人……自己真的沒有半點不舍麼？
真的沒有半點麼？

鹿南城的烽火點了。
多少的嗜血者蜂擁而入，多少的死亡更迭。死了又生的是嗜血者，生了又死的是人類。劍子單人站立在城牆上，眼目所及哀鴻遍野。
他尋找著那一抹永生都不能忘記的笑容，卻看到了冰冷的雙眸。
“汝。不殺吾。汝，會後悔。”龍宿繾綣笑意，面目上沒有多少血色，血管的也幾盡透明。脖頸上的兩個紅點，刺痛著劍子的眼眶。
“我不殺你……卻要叫你入輪回。”劍子揮劍，天地無聲。只要這一次，你給我敗下陣來。我便可以帶著你離開……
他們在半空中來回廝殺，生命中從不曾有這樣決絕的畫面。龍宿眼角依然有不曾失去的嘲諷，而，劍子面沉入水，像是海面掩蓋了波浪。
辟商與古塵的對決如同宿命。劍脊上的鏤空不斷被劍刃穿插，直到最後……幾乎要面臨斷裂。
“這把劍。曾為你而殺敵。”龍宿忽而想到這樣的字句，眼目中露出了一絲追憶的色彩。劍子一愣，卻是劍式忽停，卻不料，龍宿殘忍的一笑，“未忘情就是汝的死穴。”
辟商貫穿胸膛，人跌落而下。龍宿瀟灑收劍，人立半空。依舊一樹琳琅，笑容春光。

愛你嗎？
你知道麼？
不愛麼？
你也不明白。

劍子看著龍宿的嘲笑。忽而心中痛恨不已，腳剛剛觸地，又拔地而起，人如同一把劍迅速的旋到龍宿身側……古塵輕揮，一挑一抹，牽制龍宿的辟商。
龍宿一笑，“汝，重傷之軀，還想做什麼。”
“龍宿！”劍子聽到了鹿南城中幾乎要蔓延至整個世界的哀號聲，“百姓何辜。蒼天何贖。你做這一切……那天下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只要沒有汝。”

只要沒有你。我連瞞天過海的必要都沒有。

沒有你……一切都不是需要的。

嗜血者不入輪回。
“知道並且清楚。”當古塵貫穿了龍宿的身體後，那麼清晰的……他看到了，龍宿哀傷的眼神和淒婉的微笑。他想起了龍宿的話。
——知道並且清楚。
嗜血者不入輪回。
“汝。也殺不了吾麼？”龍宿忽而狂笑起來。即使自拍天靈都是不死不滅的罪孽阿。
劍子抱著龍宿的身體，不顧一切。要如何做。要如何做。你才是我的龍宿，你才是我曾經的龍宿。那個會說不要把我當作小孩的龍宿。

“以命換命。”詭譎的微笑。如同他面前詭譎的棋局。將一切都算計在心。
會有報應的。劍子在心中開心的詛咒的。“如何換。”
“只要你願意就好。願意麼？以後你是嗜血者，而他是劍仙。正義的劍仙，除魔衛道的劍仙。”人笑得好不開心。
“願意。”點頭。沒有猶豫。劍子低頭看著龍宿沉靜的臉龐，如果，你怨我未曾為你做過什麼，那麼這次我還清了。

夢。不光是你的痛。
夢。不光是你的傷。
夢。……也有我的無奈。

三千孽債，要怎麼還，才可以將一切當作沒有發生過。

我不想面對你冰冷，也不想面對你的背離。如果有什麼懲罰，一切都由我來承擔。死於我記憶深處最後的美好畫面。

我死於你的手裏。暗自生還於自己的幸福中。用含糊的語調，告訴你一些我本來永遠都不會說的……語句。
我詛咒你……永世孤獨。
我看到你天塌地崩的傷心……和百身何贖的後悔。

你才知道吧。我原來也是愛你的。

我看到你不願飛升不願成仙，非要隨著我進入那不能輪回的世界，永世作為一個死亡的身軀和一個被囚禁的靈魂存活者。我看到了萬千白光織就成網。我看到了你回首看我，如此清淡的微笑。
疏樓龍宿忽而想要流淚，他看到他乞求的幸福。劍子在轉頭一瞬間明媚的笑容，如同世初最美的花草。
“我不入仙。我只想愛你。不問其他。”
“謝謝。”

一起被洞穿……那是血紅色的夢……如此深廣。我們都逃不出去了……
我聽到我自己說。
“愛汝麼。汝明白麼。”
是什麼讓這一切變成了荒蕪。是什麼讓這一切成了包袱……

“辟商本來就是你的劍。”佛劍將劍放在龍宿手中，劍自己爆出了遇得名主的紫光，“你就是疏樓龍宿。”
“這些紙鶴。還有……鹿南城。”龍宿呆呆的看著手中的辟商。
“對於他。一切都只為你。城毀。鶴翔。”
這時，龍宿看到庭院中，那個剛剛離去的嗜血者如今又回來了。枯瘦的站立在庭院中，如同一顆乾渴的老樹。

你曾經是多麼的飄飄欲仙，你曾經是多麼的栩栩如蘭。
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龍麟不減風采；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
龍宿握緊了辟商，一步一步地朝著嗜血者，或者劍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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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7-04-16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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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不願人間見白頭。
“多少年了。”龍宿問道。
“3000年。一年不多。一年不少。”龍宿靜靜的聽著面前人的聲音。他並沒有恢復所謂的記憶，只是明白了。一種追逐一種放棄，一種不願清醒。
“汝不累麼？”
“以前似乎有。但當我知道你在哪里後。我不累。”龍宿幻想著多少年前的劍子的模樣，會與現在有多大的變化，會有多少的不同。這樣的執著，真的是為了還上一世的孽債麼？
“汝是千萬年來第一個拒絕飛升的人。結果汝受到什麼懲罰？”劍子笑了，笑得好幸福。
“那不是懲罰。那是幸福。我終於知道你愛我。並且愛的那麼深。”龍宿看不懂劍子的表情，那是一種終於得到的滿足，如今面對著這一個完全不同的龍宿，他依然可以如此滿足……
真的就是愛。可以讓你忽略一切。甚至只要看到名字，就會滿足的好像得到了一切麼？
你為了我承受這樣最慘烈的懲罰。在萬千的飛劍中永生，在萬千的罪責中承受著永生……曾經的擁有，原可以讓你不顧一切。龍宿凝目注視著劍子的臉。那張臉忽然慢慢的改變著，皮膚開始脫落，肉也隨著脫落，最後出現了可怖的疤痕，深可見骨，猛然一觀嚇到了龍宿。
“那是他不飲血後的臉龐。”佛劍的聲音平平掠起，穿越了所有的隔膜。
龍宿不禁要伸手去撫摸。就是這樣臉麼，這才是你真正的臉麼。你已經頂著這張臉活了3000年……龍宿的手指如同白玉，撫摸的動作隔著空氣，他甚至連觸碰都不敢。

要怎麼還……

“有些東西。只有自己可以終結。”
龍宿忽而想起了師傅說的話。師傅，那個神秘的師傅……那個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的師傅。要自己終結麼？龍宿看著自己手中的辟商，忽而，銀亮的劍刃開始變化，在這月光下，被劍子的鮮血浸泡後……他變出了原有的模樣。
漆黑的劍刃，怪異的劍柄，透著邪氣的一把至邪之刀。
龍宿驚訝的看著劍。
“邪之刀。終結嗜血者最終武器。該結束了。龍宿。”佛劍的聲音依舊平靜，卻無法阻止龍宿心中那翻湧的波濤。
龍宿看著劍子，他在等待劍子的反應。劍子只是微笑著，而龍宿不懂那微笑。
“吾不是汝的龍宿。吾不知道愛上汝的感覺。”龍宿緩慢的開口，劍已經緩慢的反握在手中，“而殺了一個嗜血者，是每一個劍仙必須要做的事。”
“你的確不是。”劍子微笑著，“我也只是把你當作是。所以，你殺我，我不會傷心。而一切也該結束了。”

3000年了。
一切也該結束了。

“我會把紙鶴還給你的。”龍宿平靜的說。
“嗯。”劍子點頭。
潭水深深，劍子的眉目映照其中，有多少愛恨終於可以沉入湖底，不再帶起波瀾。邪之刀輕巧的貫穿了劍子的身體，恰好刺中了左肩，多少次，龍宿給自己的傷口都在那裏……
劍子看著龍宿的眼睛，那雙眼眸如斯美麗。淺金色的眸光勾著人的魂魄……能不能讓我迷惑這一刻，能不能讓我以為我找到了……能不能讓我以為，你沒有忘卻愛我……
那一刻劍子吻上龍宿的眼睛，如同多少個煙雨朦朧中，他們別離的親吻。而，也似乎，劍子想要伸手做什麼……
紫羅蘭色的長髮逆風飛揚與銀白色的長髮糾纏……龍宿頓感覺頭皮痛的一瞬間，一切忽而就消失了……
連灰都沒有留下。
龍宿撫摸著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間柔軟的觸感……是什麼……他迷茫的看著月色銀輝下那顆楓樹，而天邊，些許晨曦，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
忘記愛過的人，果然連一滴眼淚都不會流麼？就像聽完了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唏噓感歎之後，自己還是要走自己的路。放逐所有的心痛，都只是簡單的慨歎。
一場夢，這一夜如同一場夢。
佛劍看著這一切發生，面目一直平靜無波。龍宿轉身看著佛劍，“洞穿輪回。很辛苦吧。”
佛劍笑了笑……頃刻間，也化了灰燼。

多少年後……我忘卻了這場夢。我看到了……天門洞開，我看到了……那刺痛的場景。

龍宿離開鹿南城的時候，帶走了那幅自己親手所畫的畫。
“有些東西，只有自己可以終結。”
龍宿來到那道黝黑的溝壑處，點燃了那幅畫，看著自己對於劍子最後的印象一點點地在面前被火燃盡。如同毀了鹿南城的那場火。荒蕪的世界裏，不該有你。愛過你，恨過你，我的記憶中已經沒有。
而後，龍宿又拿出那些紙鶴……他將它們揉碎了，揮灑開去……
我是龍宿，不是疏樓龍宿。我要承擔什麼……那場愛情最後剩下的悲苦。
我不想要。

可是，龍宿的眼中盈滿淚水。
他低下頭……自己摘下自己頭上的發簪……他想起劍子臨死的時候，想要做的動作。
很可笑吧。
龍宿任由自己的發在風中飛揚，如同自己的夢……都散了吧。
很可笑吧。
其實，那一刻……我是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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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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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5樓發表於: 2007-04-16 01: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感動，犧牲一切，執著千年，就是想再看伊人一眼，死在愛人劍下。
龍宿沒有以前的記憶，因此可以痛快的下手。
但如果是疏樓龍宿呢？

我不知道，偏激狂傲的儒門龍首心思，不是平凡我可以揣度。
可是，那一定是很痛，很痛的吧。

不過說實話，我最怨念的不是糾纏千年的兩位，而是為了好友奮不顧身的大師。
怎麼那麼衰，那兩人你愛我我恨你干佛劍啥事。
無緣無故被牽拖下水，這就是誤交損友的報應嗎？
可憐的大師，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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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仔有什麼不好，快樂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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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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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6樓發表於: 2007-04-16 07: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遇上爱情，谁都是傻子。3000年前的龙宿，有谁能说他错？他是人，所以必然有欲望。他是儒门龙首，取代天下，有何不可？嗜血者长生的美梦，我们，难道没有奢望过？
可是，我还是不懂宿宿啊！之前那个孩子一样任性依赖信任剑子的宿宿，是为何突然下那么决绝的决定？那么义无返顾的把过去的生活抛掉？大步向前，再不回头看一眼？
我喜欢这个结局，3000年后的龙宿，永远不会是疏楼龙宿了，那个风华绝代华丽无双的影子，永远消失在3000年前的尘埃里，只存活在剑子和佛剑的心中。
我想，剑子也是明白的，他爱着呵护着的珍宝，已经不在了。
最后三先天都尘归尘土归土了！真好！这样……也算永远都在一起了！谁也没抛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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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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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9)

7樓發表於: 2007-04-17 02: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两个人的帖子一起回会很不厚道。但是……

这些话可以当作写完这文后的一点感想。

经历轮回后再遇前缘不是一定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的。前人都已经随风而逝了，爱有时候和恨一样……后人不想记取。

谁都不能说谁可以宽恕前人之间的情缘恩仇。我所做的决定不代表曾经的我也是愿意如此的。
谁都没有提谁决断的权利。
即使你手握天下兵权。你也没有替我得到幸福的能力。

所以。这文最后的结局是如此的。
龙宿并不是疏楼龙宿。
他不需要千年前的情感。或许文最后，他说他爱上了剑子。，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无关曾经的那个疏楼龙宿任何事情……

好了……

谢谢回帖。谢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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